14
老君想他早上五点多就出现了，谁那么早第一个给了？！
赵时坐在唐帆身旁瞄了老君一眼：“我比你先。”
李晓北又饿又悲伤：“昨天吃完年夜饭我也拿压岁钱了，我妈给了五十，我爸给了二十。”
“这还不满意？去年你爸妈不是总共给你五十，今年算多的了。”老君笑他。
压岁钱也就只有家人给的能到自己手里了，亲戚给的一般都是扣在家长手里，对方有小孩的话就人家给多少，你回多少，一来一往的，其实相当于没有了。
这年头压岁钱二十块五十块的算是普遍。
“帆啊……你外公外婆给你压岁钱了吗？”李晓北有气无力的问。
唐帆白了他一眼：“当然给了啊。”
“有没有一张红票子。”
唐帆真些许为难的看着李晓北，轻声回答：“我外婆给了我六百，外公添了两百，说吉利些。”
李晓北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会有些呼吸困难？是不是得去对面卫生院看看了？多少？八百！他舅舅单位里上班的一个月工资也就六百多！
赵时松了口气，还好钱包里超过八百，昨晚本也有意买单的，接到唐帆电话他就先走了，钱包里还是放了一千多，不过他这小对象确实金贵啊，生活质量，物质水平不是一般的高啊。
老君觉得李晓北就是欠的，在家里找揍，在瘦猴面前找骂，在唐帆这找三百六十度的虐。
“等初七店铺都开门了，请我去游戏厅豪横一下好吗，帆哥……”李晓北为了生活低头折腰，终于还是叫出了‘帆哥’。
唐帆是无所谓，他平时消费除了书也没什么买的，衣服都是他外婆一手准备，就算没有压岁钱，他也是有小存款的。
“好啊。”
“帆哥！带我一个带我一个！”瘦猴掀开布帘就出来了，“面好了，你们里边吃吧。”
老君和李晓北进了里间吃面，瘦猴为了游戏厅，殷勤的又是要给唐帆捏肩又是要给他捶腿的，被赵时看了一眼才自觉停止耍宝。
唐帆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二老估计也醒了，就往家里打电话。
“外婆。”
“我清早去归元寺上到今年的第一柱香了。”
“两……个碗……”唐帆噎住，出门太急忽略了扔桌上的是两个碗，但是他不想说谎，“我朋友，昨晚陪我一起守夜的……”
赵时笑看着他，瘦猴刚就被自己支走楼上拿烟去了，而老君和李晓北还在里间吃面，他更了解了些唐帆，如同昨晚，他宁愿闭口不言，委屈到哭，也不会说谎，现在也是。
二老又何尝不知道外孙的习性，千万个放心。
“嗯，好。”唐帆安静听那头说完，挂了电话，“我外婆说早上到中午家里要去很多他们以前的学生，我可以晚饭再回去。”
“我这没有很多菜。”大年初一，什么大菜都没有，赵时哪能知道自己新年第一天就不再是一个人了？他对自己敷衍着过没所谓，但是不能让唐帆也跟着凑合。
拿着黄鹤楼下来的瘦猴听到这话，把烟扔给赵时就准备走：“这多大点事！我家冰箱里多着呢！我这就去拿来开火。”
瘦猴是走得火急火燎，来得火急火燎，提着一袋子新鲜的蔬菜就来了，种类还挺多。
“帆哥，知道你不爱吃肉，我就都拿素的了啊！”
赵时拎着菜就往里间走：“我去准备午饭。”
“赵哥，我来帮你。”瘦猴也跟着进去。
而里间吃面吃失踪的两个人原来已经睡着了……
李晓北嘴里还挂着半根面条，油汤顺着面条滴在了他衣服上，惨不忍睹。
唐帆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一言难尽。
瘦猴叫醒他们两个人：“估计你们家里边的也醒了，回家睡吧。”
李晓北用手揩去嘴边的面条吧唧了下嘴：“吃饱眯了一会儿好像又不困了。”
“滚回去。”赵时下了逐客令。
李晓北只能和着老君一起走了。
瘦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帮赵时打下手，六个菜都弄得差不多了也告辞了。
虽然不是对他说的，但是他总觉得该滚回去的还有他，怎么那么奇怪呢？赵哥想和唐帆单独吃？不想了不想了，回家下碗饺子看这世上最给人安全感的男人——毛师傅！（林正英）
只能说瘦猴不管有没有想明白，第一反应做出的抉择是对的，赵时确实是只想和唐帆吃饭。
“手艺很好！”进厨房也只是帮外婆洗菜的唐帆感叹，或许平心而论这味道五分，但是做饭的人把这顿饭的分数拉满了。
“从这点看，你还是好养活的。”
唐帆：“那从哪一点看，我不好养活了。”
赵时一想，好像还说不出一二，钱是有钱，但是不铺张浪费，也不大手大脚。
“你看上去好养活？”
唐帆切了一声继续吃饭，周围不少开饭的人家都在门口放了鞭炮，代表吃饭了，这边有这传统，正月初一，比谁家饭吃得最早，鞭炮放得最快。
“我们刚忘放鞭炮了，应该也是第一个的！”
赵时笑了笑：“鞭炮昨天中午被瘦猴玩没了。”
抓着鞭炮马路上狂奔……
唐帆一听是瘦猴，不稀奇了。
吃完饭赵时拉下卷闸门带人上楼，唐帆跪在床头趴窗边看不少人家都是吃了午饭才陆续往赵时家门前路过正要去归元寺上香。
“我这没空调，别感冒了。”赵时看那少年脱了外套就穿着橘色的羊毛衫，这小身板能顶得住？
唐帆缩进被窝里，床尾趴着拿过枕头垫着手肘面朝电视机：“嗯，我《犬夜叉》还没看完。”
赵时去给他放犬夜叉的碟片，又听少年说：“窗帘拉上，反光。”
“……”使唤他倒是挺得心应手的，想是这么想着，还是去把窗帘给他拉上了。
赵时背靠床尾，右手往后摸着少年的头发，左手夹着刚点燃的香烟。
“……你怎么坐地上。”
赵时吐出一口烟雾，淡淡看了少年一眼：“怕你不自在。”
他没谈过恋爱，更别说和男孩子了，只能顺应本能，而本能就是顺应唐帆。
什么都顾着他。
唐帆往前挪了挪，撑起右手手臂，左手抚上他右眼角下的疤痕，轻轻摩挲着。
“是你我就不会不自在的。”
我们是从今天开始在一起的两个人，将要一起走下去，走到连影子都融合在一起。
赵时心猛的一跳，抓住他的左手，把烟丢进矿泉水瓶里：“我抱着你看？”
“嗯。”
赵时上床披着被子坐到了唐帆身后，唐帆也起身盘腿坐着，背靠着他胸膛，整个人被圈在他怀中，比被子暖和得多……
赵时微微勾唇，下巴抵在他肩头陪他看动漫，这种感觉好到难以言喻。
他以前和老君他们去那些地方次数不多不少，从来只是发泄而已，暴力的出个结果，无关心理上任何情绪。
而现在他抱着这少年，心都要化了，暴力？他只怕说话大声些都惹他生气，手臂用力一些都会勒疼他。
毕竟他的唐帆，可是娇气得紧。
陌生又奇妙的甘之如饴。
唐帆看着电视屏幕，怎么老是那个红衣的二狗子啊，他想要看到的是大狗子杀生丸啊，戏份太少了吧。
耳廓被温热的薄唇触蹭了一下，唐帆没心情抱怨大狗子戏份不够看了。
心跳微微加速，是……赵时刚亲了下他耳朵。
半侧过头，唐帆仰视着他，这个角度看去，本就挺鼻薄唇，五官深刻冷峻的赵时更威严凶狠些。
可他正俯视着自己的那双眼却又柔和深邃，与他冷酷的气质截然相反，看上去就会比普通的情深更情深几分。
“怎么不看动漫了。”他薄唇亲启，低磁嗓音，因为抽烟而有些暗哑，听着像静夜的沉钟响起，远风夹着丁点的碎石。
“哥，你亲我耳朵了。”
赵时有些尴尬的目光躲避，唐帆不喜欢吗……他刚只是盯着他白白的能看见细细血管交错的耳朵，没忍住想亲一亲。
唐帆从他手中把自己手抽出，食指点了点脸颊：“要亲这里。”
从不知道原来欲，望可以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撩拨起，赵时暗了暗眸光垂头触到少年诱人的嘴唇，蜻蜓点水，一触即分，不敢停留太久，怕无法脱身。很软很甜。
唐帆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眯眼一笑，坐好继续靠着他胸膛看动漫。
赵时喉头一动，那种躁动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他也不想去控制，他知道那都是因为怀中的少年，所以放任心脏为他跳动。
下午三点多，赵时送唐帆回家，行人屈指可数，满地都是红色的鞭炮屑。
他们同行，没几分钟就踏上青江大桥，过了桥就是决诘区域了，再沿着大马路走个一公里多，跨越一个大广场，拐进住宅区到迪夕嘉园，走了二十分钟左右，不远的。
县城总共就两个广场，一个在决诘社区，或许说是居民楼之中空出的一块儿大空地供人散步消食的比较妥当，还有个就是南门社区大十字附近的红星广场了，一般举办什么活动都在那。
到小区门口，唐帆才想起，赵时还得一个人走回去！
不乐意了，大街上这几天一辆出租车都没有的。
“我再陪你走回去！”
赵时没理他，按住他肩膀转过身，站在他身后：“快回家。”
唐帆也知道不乐意也没办法，回头看他：“……嗯。”
等到了家，唐帆看二老正闲着泡茶，礼品中有收到茶叶。
“回来了啊帆帆。”外婆今天围着红色的围巾，看上去气色极好。
外公也是穿上了红外套。
“嗯……外公外婆，我先回房洗个澡。”唐帆急着上楼，关上房门就给赵时打了电话过去。
二十分钟的路程，唐帆一直在问同一个问题。
“哥，你到哪了？过供电局了吗？”
“现在呢？过工商局了吗？”
“走上青江大桥了没？”
每问一次，少年好像都是在脑海中随着那人的步伐往回走，预计他正走到了哪个位置。
“嗯，到了就好。”
二十分钟的通话结束，唐帆带上睡衣进了浴室，当然不可能是担心赵时的安全，他只是不想赵时一个人默默的往回走。
赵时何尝不懂这份心思，真是细腻得让他不得不沦陷。
从年初二开始大人们开始到处窜门了，年轻的男孩们开始扎堆聚着，赵时店面门口有兄弟支上了大桌子，桌子底下放着火盆，一群人围着打牌。唐帆每天会去他那坐会儿，人太多不适应的时候就上二楼看电视，赵时对赌博没多大兴趣，也就偶尔旁观一下，多数时候就在楼上陪着那少年。
两个青春年少的男孩相处起来，却有几分静待花开，笑看花落的意味。
“我操！又输，你们不是在搞我吧！”曾在桌子底下和瘦猴、李晓北吃饭的龙二大嚎。
“说的什么屁话。”打牌的人笑他。
“啊……钱都输光了啊……”龙二一脸苦色，又不想让位换人来，“等着，我去找赵哥借个五十，我们继续啊！”
龙二跑到二楼，门没锁，他直接推开门：“赵哥！”
赵时正翘着二郎腿搂着一个模样出奇好看的少年坐床边看电视，龙二挠头，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唐帆了，搂着兄弟倒是很正常的画面，他们这伙男人早习以为常，但他怎么觉得赵时搂着那个男孩感觉就不一样呢？
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没见过赵时那么亲近一个兄弟吧，龙二如是想。
唐帆身子一僵，很快放松下来，赵时都没放手，他怕什么？
“呃，兄弟你好啊，我是龙二。”
“我是唐帆。”
“怎么。”赵时语调平常的问。
“咳……输没了。”正事要紧，龙二也顾不上那怪异的感觉了，摸摸鼻头，“借我五十呗赵哥？”
赵时昨天钱包都给唐帆了，不过也放得有现金在衣柜里。
唐帆记得这事，从帆布包里拿出赵时的钱包抽了一张五十给他：“给他吧，哥。”
赵时起身走到门边把钱给龙二：“赶紧消失。”
龙二傻傻的点头，下楼，他没看错吧？为什么赵时的钱包会在唐帆包里？他还瞟到那钱包里少说十张红票子呢？！
唐帆也是刚才知道钱包里有那么多钱，他昨天没有打开过，可赵时给了他，不好矫情的退回去，换成买东西送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