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过后，寒假即将结束，迎来了开学倒计时。
连嘉市天气迅速回温，即使这样，最不缺的也还是风。这个时间段的风不大不小，很舒适，吹着刚抽出了嫩绿色的芽的柳条，飘飘扬扬的像软鞭，打破了一派干枯萧条的景象。
三月的第一天，四中正式开学，空荡荡许久的校园终于喧腾了起来，处处散发着勃勃生机。一个假期不见，连到处乱窜抓人的主任都变得和蔼可亲的许多。
“谁作业写完了？借我抄抄，哪科都行。”邵嘉和如同一阵龙卷风，所到之处作业不留。
林狸把数学作业给他，看着他怀里一堆借来的厚厚一沓：“你这是在……创造奇迹？”
“谢谢林老师！你是我爹！”邵嘉和是懂得感恩的，“我这就去创造奇迹。”
“让开，这是我爹！要创造也是我爹创造，你一边儿呆着去。”齐季闻言挤过来，扒拉开邵嘉和，“林老师，你还有其他作业不？”
林狸的作业一直都很受欢迎，尤其是这种长假期结束的时候，基本上都被借走了。他翻出来几张纸：“还有几张历史卷子，你看看要不要。”
“谢谢爹。”齐季翻了两页就开始骂骂咧咧：“靠，这么多，我抄都抄不完。”
宋思源听到动静回头：“你们假期都干吗了？现在知道着急了。”
“就这样那样然后就过去了呗，”齐季无所谓道，“思源儿，你刚才笔不也一直没停吗，你也没写完？稀奇啊。”
宋思源学习态度能甩那俩人十条街，不写作业确实稀奇。林狸也略带好奇地看向他。
宋思源闻此言，满脸幽怨，甚至爆了句粗：“我在帮邵嘉和抄，这逼一个字没写。”
“同桌，爱你哦。”邵嘉和立马化身马屁精，对着宋思源一个飞吻么么哒。
“呕。”齐季成功被恶心走了。
池知衍来得晚，他是跟胡显一起进的教室，后者搭着他的肩膀，满脸慈爱。而池知衍本人笑得有些僵硬，满脸写着不情愿。
“大仙说下周有开学考。”池知衍沉痛道，“他说如果我还没进步，就让我以后下午自习都去启明星办公室待着。”
“是好事，”林狸中肯评价，“也就地理老师能压住你。”
池知衍不甚明显地“哦”了一下。他扬眉，在林狸耳边小声说：“错了，只有林老师才能压住我。”
林狸的耳朵是敏感点，被池知衍说话时喷出的气息浸得热热的：“离远点儿，痒。”他不自在地摸了摸。
“怎么，害羞了？”池知衍见他的动作，心情颇好地问。
林狸淡定回击：“没，就觉得你挺骚包的。”
这两句话声音很小，只有同桌俩能听见。
“所以衍哥，你这次能有所突破吗？”邵嘉和身在作业心在八卦，听到动静，立马转过来。
宋思源问：“衍哥上次期末考多少来着？”
“啊，不记得了。”池知衍是真忘了，“好像一直那样吧，挺稳定。”
“有波动了，你上次班级倒数第二。”林狸无情的声音传来，“曾天智去补课机构了，又少一个人垫底。”
“哪壶不开提哪壶。”池知衍被揭短，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他踹了前桌邵嘉和的椅子一脚，对前面那同桌俩说，“你俩赶紧转过去补作业。”
前面两个人转过去后，林狸单手支着下巴，道：“其实你上升空间还是很大的，临时抱一下佛脚应该还能往前窜一窜。”
“嗯？”池知衍直起身子。
林狸想了想，又补充：“排名至少能恢复成倒数第三。”
池知衍一愣，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感谢林老师抬爱。”
“不客气。”林狸眉目温和，“对了，之前复习的卷子除了地理，你是不是一点儿没写，全塞在走廊的储物柜里了？”
“是啊，怎么了？”池知衍预感不妙，脸上的表情还在坚强地撑着。
“我待会儿去外面找其他科目的卷子给你做，地理先等一等。”林狸的语调未变，依旧平缓，“卷子记得按照考试标准写，别偷懒。名字也要写，不写名不计分。”
“你是魔鬼吗？”池知衍瞬间绷不住了。
下午连着三节自习课。
池知衍下午花了一节自习课的时间答完了一张数学卷，之所以速度这么快是因为实在没什么好写的，多数题连题目都没读明白。林狸给他批改，选择题的准确率低得可怜，填空全错，大题勉勉强强凑了十分。
“38分，比期末少了两分。”林狸端详着卷子。
“你记得比我都清楚。”池知衍笑，他在下面勾林狸的手，“别皱眉了。”
“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安静的地方，待会儿自习课出去，给你突击一下。”林狸懒得理他，任凭他乱动。
“有啊。天台，还有小树林，老马的常驻地。”池知衍停了停兴致盎然道，“别说，小树林还真不错，要不我们去就这儿吧？顺便监工老马。”
“你和老马什么愁什么怨。”林狸都替老马心梗。
池知衍无辜耸肩：“我只是想送他一套洗剪吹大礼包而已。”
最后池知衍还是被林狸带上天台。学习就学习吧，反正能和林狸过“二人世界”。
天气已经不怎么冷了，他们都只穿着校服，没有厚厚的外套阻隔。池知衍还挺开心，美滋滋贴着林狸。
不过很快，池知衍就笑不出来了。
“二面角是指哪个角你居然不知道？”林狸眼前一黑，直接扒拉开他，“你考这么点分真不冤。”
池知衍试图辩解：“讲这一课的时候我不在学校。”
林狸冷嗖嗖地看着他：“复习你也不在？”
池知衍果断闭嘴。
好在林狸耐心很足，揪着池知衍，一道一道给他讲。他发现池知衍属于半懂不懂的状态，知识点提起来是有记忆的，甚至有些还能准确描述出来，但是放在题里就显得力不从心。
池知衍是这样解释的：“有的时候上课闲的没事听了一下，顺手做了笔记，才留的印象。”
“那你还有什么时候闲的没事？抽空把三角函数公式背了。”林狸说，“明天考你。”
“……”池知衍觉得今天自己或许不该说话。
天台有风，倒是不怎么凉，只是把书吹得哗哗作响，不听话地翻来翻去，效率大打折扣。
“这个地方也不行，”林狸收拾书本，“风太大了。”
“我就说小树林不错吧。”池知衍的话成功让对方无语住了。他也帮着一起收拾，“林老师是打算给我培养成一匹黑马么？”
“是啊，你可要一鸣惊人。”林狸像是深思熟虑过似的，开口道，“不要砸了林老师的招牌。”
“得令。”池知衍问，“那要进步多少？”
池知衍以为林狸会给他定制个高一点儿的目标，却没想到他说：“你好好听讲、好好做题、好好答卷就可以了。做到这些，你就是三好学生。”
“嗯？”池知衍有些诧异，“总结下来不就是我乖乖听话就行了？”
“对啊。”林狸理所应当，略带骄傲，“你听话，就说明林老师能管的住学生。”
“好吧，那我就做林老师最乖的三好学生。”池知衍欣然同意。
“已经是了。”林狸有些别扭道，”林老师也就你一个学生，没别人了。”
池知衍跟他杠：“但是有很多人喊你‘林老师’。”
“他们喊他们的，我又没收他们当学生。”林狸反驳，“你是我的开山弟子，也是我的关门弟子。
池知衍没说话了，而且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林狸觉得他像二缺。
在外面呆了两节课，回教室正好打铃。这时候是正赶上饭点，听到铃声的文七班顿时犹如受到了召唤，瞬间涌了出去。
食堂里，林狸还没来得及从兜里掏出饭卡，就听到“滴”一声。
池知衍帮他刷完了：“下午辛苦林老师了，这顿饭我请了。”
“老师”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邵嘉和起哄：“哟——”声音贼兮兮的，像个当朝公公。
“我们也辛苦，怎么阿衍不刷卡？”齐季会意，立刻接上。
池知衍眼神扫过众人，哂笑：“我是犒劳我同桌，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切，又双标。“邵嘉和话虽这么说，却也没别的意思，毕竟池知衍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就习惯了。
“这就是别人的同桌。”宋思源在一旁跟个幽灵一样：“邵嘉和，你没什么表示吗？”
“我也给你刷。”邵嘉和很有眼力见，“感谢思源儿帮我抄了一天作业。”
“对了，你作业写完了没？”听到这里，林狸捅了捅池知衍，他今天好像没看到池知衍补作业。
池知衍终于扬眉吐气一番：“我写了历史和地理，这叫选择性学习。”
“写历史是因为大仙会找你谈话，写地理是因为启明星会追着你要顺便轰你一顿。”林狸露出和善的微笑，却字字珠玑，“哪有什么选择性学习，都是避难性学习罢了。”
池知衍一脸惊恐。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