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季星然微微蹙眉,担心是不是热搜给温于清的MV造成了影响。

  【刚看到,怎么了吗?】

  【温于清:我们准备提前发布MV,蹭这个送来的泼天流量,你那边方便吗?】

  季星然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其实工作室想怎么做,完全无需过问他,温于清只是出于尊重才问他。

  【当然,全看你们安排。】

  温于清回复得很快。

  【太好了!这流量比花钱效果还好,能有更多人看到了,省下一大笔宣发】

  季星然顿了一下,视线停留在“更多人看到”这几个字上失了神。

  如果他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是不是妈妈也能看到他呢?

  这个念头浮现出脑海,萦绕心间,再也无法消散。

  晚上,季星然把这个想法告诉路归舟。

  路归舟说: “只要是你想的,就大胆放心去做吧。”

  季星然抿了抿唇,看着路归舟: “那我真正进入娱乐圈了,会有很多人看到我,你不会不高兴吗?”

  他承认,他很在意路归舟的想法。

  路归舟想到今天热搜评论区下无数冲着季星然叫“老婆”的评论,说实话,他是真的很不爽。

  路归舟压下心里的阴暗,露出笑容: “但是我更想让你高兴。”

  季星然睫羽颤了颤,移开视线。

  路归舟神色郑重: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他心里已经开始计划收购一个娱乐公司的项目了。

  季星然看着路归舟这样严肃的神色,失笑,抬手戳了戳路归舟的脸,给他放松面部肌肉: “放心啦,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份新工作。”

  路归舟的脸真是和他本人一样呢,一点也不软。季星然正在心里发出评论,手指突然被抓住了,柔软的触感落下,十指连心,路归舟轻轻一吻好像吻到了他的心上。

  季星然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路归舟紧紧抓着,他的手指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路归舟动作很大胆直接,其实胸腔下的心跳飞快,他用余光观察着季星然的反应,季星然只是垂下眼眸,没有挣扎,默许了他的动作。

  路归舟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牵着季星然的手向前走,月色如水,晚风轻抚两旁的树木发出沙沙声,有几对情侣也手牵着手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气氛宁静而美好,浪漫得好像在做梦。

  季星然决定要加入娱乐圈多露脸,路归舟比他还紧张,给他安排了各种娱乐圈太子爷路线,被季星然婉拒了。虽然他是想快点走红,但是他也并不想走黑红路线,他想妈妈看到他的时候他是一个好形象。

  其实还有一点,季星然没有和路归舟说,骆年是知名的音乐小王子,和这个名头相比,娱乐圈太子爷实在是不太好听。

  季星然找到了林长烟。

  林长烟收到季星然消息时还在剧组里,季星然说他对他们剧组的角色有些兴趣,林长烟非常欣喜,当场就要给季星然安排到临市影视城的车,但是季星然还要上课,只能推到周末。

  周末,路归舟本想亲自送季星然过去的,但是他这周不巧要出差,周末赶不回云市,只能不甘心地放季星然坐上了林长烟安排的车。

  林长烟亲自到剧组外迎接季星然,带着他在剧组转了一圈,在剧组各个人员声声“林老师好”中介绍季星然“这是我弟弟”。

  季星然刚上热搜,剧组有的人认出了他,十分热情地夸他比照片上的好看多了,没有认出他的也变着角度夸他。季星然知道,这大多是林长烟的面子。

  季星然穿过声声彩虹屁到摄像机前时,导演刚好结束一场戏,正皱着眉和一个演员严肃地讲戏,看着就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季星然看向那个演员,不由挑了挑眉,该说不说,这么巧,正在点头哈腰说对不起的人,正好是那天在剧组门口莫名其妙拦着他狗叫的马阳秋。

  导演背对着季星然,马阳秋率先看到他,不由愣住了,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

  导演发现了他的走神,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地蹭蹭往上涨: “我正在和你讲戏,你在看什么?演这么烂还不抓紧多听多学!”

  马阳秋连忙收回了视线,低头连连称是。

  林长烟和季星然很默契地没有打扰导演骂人,一直在旁边等到导演骂累了回头找水喝,他才发现他们二人。

  “长烟,你回来了。”导演先和林长烟打了声招呼,而后看到她旁边的季星然,双眼一亮, “这位就是你要给我介绍的很适合谢虞怀的演员吧!”

  谢虞怀正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演员而被删掉的角色。虽然导演被迫选择了删角色,但是其实他还是不死心,一直在留意合眼缘的演员。林长烟说要给他推荐演员,他还是比较相信林长烟的眼光的,所以很是期待,今日一见,林长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导演的满意溢于言表,林长烟比自己获得肯定还要高兴,骄傲地介绍季星然: “是的,这是我弟弟,云市大学高材生,是不是特别聪明漂亮,谢虞怀公子本人!”

  季星然有些脸热,微微笑着和导演打招呼: “导演好,我是季星然。”

  此刻导演眼里已经完全只有季星然了; “星然你好,我是《十二风花雪夜》的导演李俊源,我一看你就特别合眼缘,你愿不愿意出演我们剧组里的一个角色?”

  架这势看着是只要季星然点头,当场就能拍板决定用季星然了。要知道,这可是李俊源导演的电影,女主角是当红影后林长烟,不说别的,只说这两个关键词叠加,就已经注定了这必将是一部口碑和票房同时大爆的电影。

  马阳秋脸色黑得好像抹了锅灰一般,他在他们三人围成的小圈子外,暗中死死地盯着季星然。

  季星然当然能感受到这样强烈的视线,但是他不在乎,季星然没有给马阳秋一丝眼神,他没有犹豫,欣然同意导演的邀请。他知道这部电影的分量,他更是相信林长烟的推荐。

  导演高兴得拍戏暂停,当场拉着季星然去拟合同了,林长烟也跟着过去了。马阳秋躲过了导演的教训,但是他完全庆幸不起来。

  季星然要出演的角色是谢虞怀,谢家曾是莘城数一数二的世家,谢虞怀是谢家最小的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只是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变数来得太大太快,谢虞怀还未留洋归来,谢家就家道中落了。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谢家小公子了,为了维持生计,补贴家用,他选择去了歌舞厅当钢琴手。他留洋本就学是的音乐,在歌舞厅弹钢琴来钱快,正合适。

  只是在那个时候,歌舞厅并不是什么能上得台面的场所,在里面工作,更是会被人投之以异样的眼光。

  虽然谢虞怀曾经被无数人追捧,但是他从未仗势欺人过,是莘城出了名的温润贵公子。

  即便如此,当他从顶端坠落时,那些曾经仰望着他的人好像突然对他有了莫名其妙的仇恨,曾经的“朋友”们特意到谢虞怀工作的歌舞厅,故意刁难讽刺。

  但是现实的打击并没有让谢虞怀颓废堕落,谢虞怀从未怨天尤人,他好像个纯净至极的天使,即便在混乱嘈杂的歌舞厅,他也总是笑着,好像还是那个优雅的小公子。然而,谢虞怀的结局不太好,他最后在战火中为了保护撤退的百姓牺牲了。

  而马阳秋演的,正是和谢虞怀一起长大,却从小嫉妒谢虞怀,明里暗里对谢虞怀使坏,在谢虞怀落魄时更是彻底暴露丑恶嘴脸的配角。是谢虞怀这个角色明晃晃的对照组,所以他才希望谢虞怀这个角色被删除,不然等电影上线,他演的这个角色注定是要被骂死的。

  季星然并不关心马阳秋的想法,导演带着他去休息室,他们坐下来谈合同,导演本就找合适的演员找了很久,来之不易,十分珍惜,加上有林长烟撑腰,季星然拿到的合同待遇十分优厚。

  季星然规划着这笔丰厚的酬金,一部分要打给季家夫妇,虽然他现在已经和季家脱离关系了,但是过去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他也不能忘记,一部分要给沈思夏做医药费,虽然沈香兰不是他的妈妈,他和沈思夏也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段时间和沈思夏相处,季星然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小姑娘,何况她还帮过他说话,所以他不会见死不救。

  季星然还要留一部分给路归舟。他失忆的那段时间里,承蒙路归舟照顾,那段时间所有的开销都是路归舟包圆了,他也不能欠着路归舟。季星然虽然这么想着,却不知具体该如何做,路归舟肯定是不会要他的钱的。而且,这样做是不是太生疏了?

  季星然一边纠结着,一边按照导演的安排开始试妆。

  剧组已经开始拍摄了,因为季星然到来的,剧本有了变动,有的镜头还得重新拍摄,时间紧,任务重,因此季星然合同一签,导演就安排上了季星然的工作。

  季星然很配合,有了上次拍摄MV的经验,季星然也很贴合谢虞怀这个角色,工作很高效,第二天定妆照就拍好了。

  季星然从摄影棚出来时,发现好像有人来探班,探班的人来头还不小,引起了一小阵骚动。季星然有些好奇,跟着过去看,看到来人时不由一愣。

  林长烟看到了季星然,她没有发现季星然的异样,笑着朝他招手: “弟弟,快来,和你介绍一下。”

  季星然抿了抿唇,走到林长烟身边。

  站在林长烟身边的,引起剧组骚动的“探班人士”看到季星然,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礼貌地伸出一只手: “你好,我是骆年,小朋友,又见面了。”

  林长烟有些惊讶: “你们认识?”

  骆年轻笑一声: “见过一面。”

  季星然没有否认,微微点头。

  林长烟这会儿发现了季星然的情绪隐隐有些不高兴了,她用胳膊肘戳了戳骆年: “你是不是欺负过我弟弟?”

  骆年笑意不再从容,微微睁大了眼睛: “好大一口锅!我冤枉啊!”

  林长烟质疑他: “那我弟弟怎么一见到你就不太高兴的样子?”

  “那也不是我的错啊,这要问也该问路……”

  “长烟姐,我没事。”季星然开口打断了骆年说到一半的话,他微微笑道, “刚才在看剧本,正好看到谢虞怀家道中落那一部分,还没从角色里脱离出来呢。”

  林长烟将信将疑,她继续追问骆年: “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骆年察觉到了季星然不想提及路归舟,很礼貌地尊重他的意愿。 “没什么,我想说的就是要问也该问剧本。”

  林长烟还想说什么,季星然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 “长烟姐,你和骆年认识?”

  林长烟笑着点点头: “骆年是我朋友,我们认识挺多年了。”

  季星然突然感觉心情有些闷,骆年是知名的音乐小王子,和路归舟,和林长烟都很熟悉的样子。他好像哪里都比不上。

  季星然还没有郁闷得多久,场务嘹亮的嗓音传来: “星然老师,有人来探班!”

  季星然愣了一下,谁会来探他的班?

  季星然抬眼看去,看到路归舟西装革履,风尘仆仆,一看就是刚赶路赶到的,脸上却带着几分轻松期待的笑意。

  骆年挑了挑眉,觉得场面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路归舟也看到了骆年,他眼皮跳了一下,他笑意收敛: “骆年?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了?我不能在这里吗?”骆年看热闹不嫌事大, “是不是这里有你不想让他见到我的那个人?”

  路归舟皱起眉: “你别胡说,你要见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星然不想再听他们二人的交流了。 “你们聊,我继续去看剧本了。”

  季星然转身就走,在场其他三人都愣了一下,路归舟眉心紧拧看了一眼骆年,然后也转身赶紧追上了季星然。

  “星然!”

  季星然听到了路归舟的声音,脚步却没有停。

  路归舟抓住了季星然的手,却被他甩开了,季星然停下脚步: “你不去和骆年交流感情,跑来拦我做什么?”

  路归舟赶紧解释: “我和骆年没有感情,我本来就是来看你的。”

  季星然冷笑了一声: “路总,您当我是失忆了不成?是谁那天穿着你的衣服出现在你的办公室里的?”

  藏在心底已久的问题突然揭开摆在眼前,连肉带血,刺得季星然的心脏阵阵疼痛。

  路归舟心急如燎地解释: “骆年是我的同学,他那时候回国落地云市,顺便来找我,带了一瓶红酒,打开的时候不小心洒到衣服上了,我才把衣服借给他换,我们并没有任何身体接触。”

  季星然眼神冷冷的: “骆年说你们关系暧昧的时候,你也从未反驳过。”

  路归舟心底后悔至极: “那个时候我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故意想疏远你,让你死心,骆年是一个喜欢开这种玩笑的人,所以在骆年开玩笑的时候,我才没有反驳他。”

  联想到骆年骚包的形象,看得出来他确实是个喜欢说骚话的男人。

  季星然沉默着,路归舟心里的不安更加扩大,他薄唇紧抿: “对不起,星然,是我的错,是我违背了我的心意,让你伤心了。我和骆年只是朋友,这点你问吴叔,问乔斯木或者问温于清问谁都可以,他们都可以作证。”

  季星然眼神闪了闪,语气不似刚才那样冷: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路归舟有些挫败: “我……不敢提。”

  季星然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路归舟语气低落: “你本来就在刻意远离我,我不敢提那些可能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我害怕你会离我更远。”

  爱情使人小心和卑微,高高在上的路氏集团的掌权人也会露出这样低微的神情。

  季星然不太想看到这样的路归舟,他移开了视线,垂下眼眸,悄悄攥紧了拳头。

  困扰许久的问题一下子得到了解释,季星然相信路归舟,他松开拳头,神态自然地切换话题: “你不是说在出差,来不了吗?”

  路归舟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下意识回答: “我想见你。刚开完会,开完会我就赶过来了。”

  季星然喜欢路归舟这样在乎自己的样子。他压下不断上扬的嘴角,故作冷酷: “这么折腾干什么?我过两天就回云市了。”

  路归舟眉心微拧,凝视着季星然的眼眸: “但是我一刻也等不了。”

  季星然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他快步向前走,不让路归舟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我要回去休息了!”

  路归舟赶紧跟上去: “我送你回去。”

  季星然的嘴角已经翘起来了,他赶紧加快脚步,不能让路归舟发现他在偷笑。路归舟跟着季星然的频率,也加快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匆匆,竟然呈现出了你追我赶的架势,引得剧组工作人员明里暗里地围观。

  季星然在剧组待了两天后就回学校上课了,导演对他这个来之不易的演员十分宽容,就着他的上课时间给他排戏。好在谢虞怀这个角色是个配角,虽然他的进度比较慢,但是也不算太拖后腿。

  而在上课期间,季星然找了专业的表演老师学习课程。虽然导演说这个角色几乎是他本色出演,但是季星然还是需要对这份工作负责,需要专业的学习。

  下课铃打响,今天在学校的课程结束了,季星然正准备去上表演课,刚走出教室,就有人拦住了他。

  “星然,你有空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季星然看着常河,其实算起来他们也没有多久没联系,但是常河在他的眼里好像已经成了陌生人,那个自小一起长大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他走散了。

  季星然在心里叹息一声,面色平淡: “什么事?直接在这里说吧。”

  常河还想再劝一下,但是季星然在学校里也算个知名人了,很多同学都明里暗里地关注他,这会儿正是下课的时候,看到季星然和常河站在一起,不少同学都好奇地看过来。

  常河顶着来来往往的目光,也不好直接把季星然拉走,只好简短地说: “季阿姨和季叔叔想让你这周有空回家吃个饭。”

  季星然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上周好像季母是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但是他那个时候正在忙,没有接到,她也没有再给他打电话了,季星然估计不是什么急事,也有意避免和季家人的联系,就没有回拨过去。原来是为这事儿吗?

  见季星然没说话,常河继续劝道: “星然,虽然你不是叔叔阿姨的亲生孩子,但是你们毕竟做了近二十年的一家人,有空时不时一起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季星然觉得有些好笑,这话说得他好像个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一样。季星然不欲和常河多费口舌,直接说: “我知道。这周四吧。”

  常河面色一喜,还想再和季星然说话,季星然却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四。

  为了体现对季星然的尊重和欢迎,季家在云市的老牌酒楼文郡大饭店定了包厢,

  季星然按着常河给他发的消息,准时到了包厢。虽说是季家的家宴,但是常河也来了。季星然也不觉得有多意外,常河和季家多熟悉啊,现在他脱离季家了,估计就是常河和季心贝在一起了,常家和季家联姻,板上钉钉的。

  季星然走进包厢,季母就站起身,热情地招呼着季星然在她身边坐下,圆桌形成了季父,季母,季星然,常河,季心贝的格局。

  “星然,好久不见了,想不想妈妈?妈妈可想你了!”季母娇嗔着, “你也不知道多回家看看我们。”

  季星然还真不太习惯季母这副热情的样子,他挂着敷衍的笑,应了两声,视线扫过餐桌上的每一个人,季父拿着酒杯一如既往地寡言,季母不同寻常地热情,常河也在旁边陪着笑,就连季心贝脸上都是乖巧甜美的笑容。

  季星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其乐融融了,季家真的会这么欢迎他吗?他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这么热情。

  “星然,我最近学着酿一些果酒,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季夫人亲自给季星然倒了杯酒,然后找话题聊天, “星然,你现在可火了,我那些姐妹啊都认识你,都托我和你要签名呢。”

  温于清的MV已经发布了,作为MV的主演,季星然的热度再次被抬到了一个新高度。

  季星然淡笑: “阿姨们抬举我了。”

  季夫人笑着摆摆手: “什么抬举,我一直知道,我们星然是最优秀的。”

  常河点头附和: “是呀,星然,从我我妈就说要向你学习,你就是那‘别人家的孩子’。”

  季心贝腼腆一笑: “我有很多要向星然哥学习的地方呢。”

  季星然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表演,笑而不语。他们似乎也不在意季星然寡言,继续围绕季星然聊起来,不住的夸他,就连向来在家里沉默少言的季父都开了尊口夸季星然。

  这应该是季星然曾经向往的画面,但是季星然虽然笑着,心里此刻却生不出丝毫温情。

  “星然,你是不是和路归舟路总很熟啊?”季家热火朝天地聊着,季母状似无意提起, “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季星然的心终于起了波澜,他压下皱眉的冲动,保持着平淡: “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哪里会给你发公告澄清你们的关系哦?”季母笑着, “和妈妈还有什么好隐藏的,告诉妈妈嘛。”

  季星然知道她说的是网上网下对他和路归舟的关系的流言。季星然轻笑了一下: “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对他也不利,他澄清是为了他自己。”

  若不是亲历那天路归舟上门要监控,季星然说得这么像,季母可能真的会信了他说的话。

  “不管如何,路总与你交好是好事,你要抓住这个关系。”季母语重心长, “星然,我们是一家人,虽然你之前气急之下说要脱离季家,但是我们养了你十几年,从来没有亏待你,你一直是我们的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互帮互助,知道吗?”

  季星然在心里冷笑: “知道。”

  季母满意地点点头,好像只是作为一个家庭里的主母一般为家族着想,话毕就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说,拿起筷子招呼: “这才是妈妈的好孩子嘛。来,喝酒吃菜。”

  常河夹起一片鸭肉想要放在季星然的碗里: “星然,这个烤鸭很好吃。”

  季星然抱着碗躲开: “我自己夹就可以了。”

  不知道常河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和他联络感情了,季星然看向季心贝,见他神色如常,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常河对他的亲近。

  不懂这家人在想什么。季星然也不想懂了。

  餐桌上又开始了新的话题,季星然没有心思应付,只想着早点吃完早点结束,在一片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中埋头苦吃。

  家宴一直到了很晚才结束。

  季星然早就想走了,但是季家父母一直不让他走。虽然文郡饭店的菜品是真的不错,但季星然也没有心情细细品尝。来之前还想着毕竟是养了他十几年的父母,他们想让他来,他便来了。后来只觉得,还是当个没有感情的“白眼狼”好。

  一行人一同起身离开包厢,他们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喝了些酒,季母给季星然提议: “星然,这么晚了,学校也门禁吧?不如就在酒店休息吧,你明天是不是还要上课,这边离云市大学很近,不折腾了。”

  季星然觉得季母酿的果酒后劲还真不低,他也没喝多少,此刻却觉得醉醺醺的,眼前的人都多了好几层影子。

  季星然反应很慢,没有说话,季母就直接当他应下了,给他开了房间,把房卡交给常河: “小河,你送星然到房间去吧。”

  常河也喝了酒,脸颊泛红,眼神还算清明,接过房卡,想搀扶季星然上楼,在他们相触碰到的一瞬间却被季星然下意识甩开了。

  常河有些无奈地解释: “星然,我是怕你摔倒。”

  季星然好像没听懂他的话一般,站在原地,脸颊红扑扑的,眼神朦胧。

  季星然本就生得极好,这样眼神懵懂地看着他,似乎非常无害可欺。常河压下心里突然升起的燥热,耐心着说: “好,那你自己能走,我陪你上去就行,不碰你了。”

  季星然垂眸沉思了片刻,同意了季母的安排。明天早上有课,文郡饭店离云市大学确实近,早上上完课就要马不停蹄赶往剧组了,今晚需要好好休息。

  季星然抬起脚步,走向电梯,看着是准备上楼上的客房了。常河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季星然的脚步。

  季星然先一步进了电梯,却没有按电梯,等到常河差点被门夹跑进电梯,他才抬眸问他: “几楼?”房卡在常河手里,季星然不知道他的房间在哪。

  常河喘了口气,按下电梯: “9楼。”

  季星然点了点头,没说话。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常河也不说话,轿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到了楼层,季星然先一步出电梯,他觉得现在晕得厉害,只想赶紧躺下休息。他有些不耐地回头问常河: “哪间房?你把房卡给我吧。”

  常河不给,加快了脚步走到季星然身前半步: “不行,我不放心,你跟着我吧。”

  季星然心里虽然很烦躁,但是他不想开口说话,想着反正马上就要到了,就算了。

  “到了。”常河刷开房门,季星然走进房间,他感觉四肢有些无力,走到床边差点要躺下,最后的理智撑着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常河: “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可以走了。”

  常河却没有如他所愿,而是合上房门,走到季星然身边: “我不放心你,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吧。”

  季星然皱起眉,太阳穴突突跳动: “不需要,你快走吧。”

  常河却更往前一步,脸上满是失落: “星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更是伴侣关系,你难道还不放心我吗?”

  “谁和你是伴侣关系?”季星然头晕眼花,身体无力,难受得厉害,耐心也告罄, “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常河叹了一口气,状似无奈: “星然,是你不吃软的非要吃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