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反派死于一厢情愿>第47章 想你幸福

  陈恕见状不对,赶紧出去叫医生,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莫行风显然不想和陆知轻说话,头瞥向另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陆知轻还想说些什么,只好闭了嘴,无措地看着莫行风冷漠的神态。

  医生来得很快,但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在门口和陈恕说了些什么。陆知轻听不清,茫然地坐在病床前,大脑一片空白,好像自己只是个局外人。

  过了两三分钟,陈恕一脸凝重地进来,把手里的报告单递给陆知轻,说:“初步诊断是脑震荡导致的失忆,不过在家属的引导和帮助下想起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说罢,陈恕没有给陆知轻反应的机会,转身对听得云里雾里的莫行风道:“行风,你还记得到我是谁吗?”

  莫行风皱了皱眉,扶着额头眯了眯眼睛,努力去回忆只会让他的头更疼。陈恕见状,不忍心再逼他,拍了拍莫行风的肩膀,“记不起来就算了。饿不饿?”听者没回答,眨了眨眼,认真地看着陈恕的模样,迟疑道:“陈恕……”

  陆知轻听后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他心想既然莫行风能把陈恕记起来,想起自己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尽管自己很想和莫行风说两句,但毕竟对方从出车祸到现在一口饭都还没吃,陆知轻决定先去外面买点营养粥上来。

  “我去买点吃的,你们聊。”虽然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莫行风可能不太想看见他,陆知轻离开时有种被赶走才会有的灰溜溜的感觉。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陈恕叹了口气,心里既欣慰又难过。他帮莫行风掖好被子,问道:“有什么想问我的,尽管提吧,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话音刚落,莫行风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那个姓陆的,是谁?”

  “你男朋友,陆知轻。”

  莫行风脸色骤然一变,“你骗我,不可能。”

  陈恕哭笑不得, “我骗你干什么?这可是你昨天告诉我的,你还说……”

  不等陈恕说完,莫行风不耐烦地打断。“感觉是不会错的,我看见他就恶心想吐,听到他名字就抓狂,根本不可能喜欢他。”这语气不可置否,陈恕甚至不知道怎么反驳。如果他昨天没和莫行风通电话的话,可能真的会信以为真。

  以前的莫行风提起陆知轻,就算出口的话听起来冷漠无情,实际上还是留有一丝心软的。可现在不一样,陈恕能感觉到莫行风的厌恶不仅是嘴上的,而是浑身都充满了抗拒。

  陈恕心虚地看了眼门外,早已没有陆知轻的身影。“这话你可不能对着他说。”他朝莫行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没有想问的了。”莫行风无奈地看着手上输液的针管,心乱如麻。他能感受到心里空落落的,显然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奇怪的是遗忘并没有令他感到有多轻松,但大脑似乎一直在刻意回避某段记忆。

  医院附近有一家粥铺,离得不远。陆知轻买粥的时候幻想回去时莫行风已经想起所有,两人又能回到前段时间甜蜜的日子,速度不禁加快。等到病房时,陈恕不见踪影,病床上的莫行风正在假寐。

  陆知轻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地把粥轻放在桌面上,坐在一旁看着莫行风的睡颜。他的目光灼热,以至于装睡的人也意识到有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啧了一声睁开眼,不悦道:“你是不用工作吗,一天到晚守在这?”

  尽管莫行风说话又冲又呛人,陆知轻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和地答道:“我给你买了粥,你吃一点吧。”

  莫行风看都没看,转过身继续睡,“我不饿。”

  陆知轻打开塑料盖,营养粥的香气随着热气腾升,他清楚地听见了一声来自莫行风肚子的“咕噜”。

  两人的耳朵都不聋,莫行风眼见露馅,还是起身缓慢地坐好,睨了一眼桌上的粥,想自己伸手去端。陆知轻怕他手不稳,先一步拿起碗,“你别动,我喂你。”

  “你到底……!”莫行风皱眉,刚想开口骂人,陆知轻已经把勺子怼到他嘴前。他默了默,最终还是张了口。粥的温度刚刚好,胃里终于有了热意,原本发寒的身体也暖了些。他垂头,不想看见陆知轻的脸,以免反胃。

  陆知轻也看出莫行风吃得勉强,幸好陈恕来得及时,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碗,没有让他太难堪。

  “你肋骨骨折,下床什么的都不方便,我给你请个护工。”陈恕对莫行风说,话里话外都没有让陆知轻掺和的意思。后者坐在旁边张了张嘴,怎么也插不上话。莫行风现在不认识他,陈恕本就不给他好脸色。

  更何况他还要工作,确实没办法守在莫行风身旁寸步不离。

  莫行风咽下粥,眼神终于落到陆知轻身上。他面无表情,声音冷静得让陆知轻感到陌生。“我想吐大概不是因为脑震荡,是因为你,陆知轻。”

  陈恕放下碗,厉声呵道:“莫行风!”他不是不让莫行风袒露心声,而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语言带来的伤害不会比身体所承受的少半分。这话对陆知轻说不合适,陈恕大概只是怕莫行风以后想起来了会后悔。

  陆知轻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会让莫行风难受,强撑着笑容回应:“我知道,等你想起来了就好,我这段时间会离你远一点的。”莫行风的话宛如往他心上扎了无数根刺,而他还要假装不痛不痒地继续让这颗心脏跳动。每当对上莫行风冷漠的目光,刺就会越来越深,磨得血肉模糊。

  莫行风的目光冷冽,直直地盯着陆知轻后突然挪开眼,眉毛拧起,陈恕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呕吐声。

  陆知轻慌忙之中想去扶,被陈恕瞪了一眼后缩回手,跑出去叫医生,再也没踏入房门一步。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以为这种讨厌只是暂时的,没想到莫行风说的想吐,是真的会吐出来。

  陆知轻离开病房后走到远处,颤抖着手拨通沈祤的电话,对方的回答让他久久无法释怀。

  “我想原因就是之前在戒同所待过。里面的疗法我之前告诉过你……”沈祤说了很多,但陆知轻都没有回应,他一度以为是信号有问题,直到听到一声压抑许久的啜泣。

  陆知轻只是听到了“戒同所”三个字,心情就如同晴天霹雳。他跌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凉。一度以为这颗种子早在冒土发芽前就被莫行风扼杀了,没想到却在此刻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而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就是这棵树充分的养料,所有的后果都由他一个人承担。

  “喂,喂?陆先生?”沈祤明了陆知轻此刻所想,安慰道:“我这些都是猜测,不一定就是这样,要确切的结果还得让莫先生来诊所一趟……”他还没说完,陆知轻便出声:“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沈医生,我打扰您了,谢谢您。”

  说是猜测,但陆知轻知道这就是答案了。他想起那天和好时莫行风说要给他机会,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要想起自己,那连带着必须想起以前所有痛苦的记忆。陆知轻见过莫行风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他知道莫行风只是冲个凉都会在浴室呆好久,也不知道对着镜子时都会想些什么。

  现在的莫行风一无所知,如果让他想起来自己曾被遭受过那样的凌辱,他会怎么样?陆知轻呼吸一窒,不敢再想下去。他拭去即将落下的眼泪,想振作起来,眼睛却无意中瞥见袖口处的血迹。

  早晨,莫行风还那样亲切地揉过他的头发,两人的耳畔厮磨仿佛是一场只有陆知轻做过的梦。

  他想起自己在祈祷时说的,只要行风平安,让他做什么都行。

  “我要行风幸福,我只要行风幸福,哪怕没有我。”陆知轻深呼一口气,打算再去病房门口看莫行风一眼,身后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

  转头一看,是陈恕。

  “你已经做好觉悟了?”

  “如果记不起来,就算了,”陆知轻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努力调整声线,“如果他能开心快乐地活着,我一个人也可以。”

  陈恕感到自己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关乎两人的感情。他知道自己不该插足,但还是多嘴道:“如果行风没有你,真的能幸福吗?”

  陆知轻闭了闭眼,强颜欢笑道:“又不记得,怎么不能呢?”

  听后,陈恕想反驳,无奈一阵手机铃声打断。陆知轻面色凝重地看了眼来电显示,略感抱歉地对陈恕道:“行风不想见我,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说罢,便匆匆离开医院。

  到了人少清净的地方,陆知轻才敢接电话。

  是陆梁,不出意外又是在催婚。陆知轻烦不胜烦,推脱了无数次后陆梁还是擅作主张给他安排了和乔氏小姐的见面——就是今晚。

  身上的衣服粘着汗,头发上也有灰尘,陆知轻很想就这么邋里邋遢地过去见人,但还是出于礼貌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乔琪和陆知轻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后者心里还惦记着事,坐下来没多久就切入正题,坦明自己心里已经有其他人,不可能跟对方在一起。

  “唉,又是一个这样的。”乔琪被拒绝后也不恼,手指勾起发丝,另一只手轻晃着酒杯,语气轻佻:“你不喜欢女人,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陆知轻尴尬地抓了抓衣角,“抱歉,我不能骗你。”

  “看来你父亲和我父亲一样,把孩子视作可以随意出卖交换利益的商品,”乔琪拎包准备走人前不忘把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后笑着真诚开口:“祝你幸福,陆先生。”

  这场饭局结束得很快,正合陆知轻心意。他离开餐厅刚准备叫车,就被两三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陆知轻认得出那些人,都是陆梁派来的。不等他反抗,就被押进了车里。

  “你们也真够胆大的,这里到处都是人,门口还有监控,就这么把我绑进来?”陆知轻冷笑,想挣脱开束缚,却被人一拳打在肚子上,顿时冷汗直冒。

  陆梁从没把他当做亲生儿子看待,这次估计是急了,跟那群混蛋手下说可以对他动手。陆知轻心想,心里憋了一股火,不顾身上的旧伤,头狠狠地往刚才揍他的人脑门上磕,腿脚见人就踹。

  等到了陆宅,陆知轻已是鼻青脸肿,身旁的几个属下也好不到哪去,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擦伤。

  “陆知轻,你还没玩够吗?!”陆梁用力敲了敲手中的拐棍,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宅子内传来回音。

  陆知轻嗤笑,环视一周,冷漠地打量这个从不属于他的地方。

  茶几上摆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楼梯处的墙壁上挂着好几个相框,里面的男人陆知轻略有耳闻,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能站在这里,不过是作为另一个人的替代品而已。

  背上突然被人用力一踹,陆知轻吃痛地跪在地上,陆梁毫不留情地把拐棍往他脊背上砸,“不喜欢女人,我就把你打到喜欢为止!老子还真就不信了,生了两个儿子全是怪物!”

  陆知轻反应过来,不禁感叹陆梁的可悲。他忍受着巨大的钝痛,喉咙里挤出的笑声沙哑又怪异,让陆梁感到毛骨悚然。“陆知轻,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怜,自己也是个怪胎,在外面出轨生下我这个祸害,报应就是你们陆家绝后,”陆知轻努力挺起脊背,笑容渗人,“不过,就这样的劣等基因,还是不必……”

  话还没说完,陆梁的巴掌就打得陆知轻偏过头。那力道带着他的不甘和怨恨,通通发泄在陆知轻身上,声音响亮。

  耳鸣再次占据陆知轻的注意力,他茫然地看着陆梁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视线越来越模糊,背上的疼痛感愈发强烈,陆知轻想,他可能要被打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