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完结】>第192章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33)

  由于水川绝不让步。

  荀定最终在水鹊床边打了地铺,底下垫一床被子,上面盖一床被子,再加一个蓝布枕头。

  水川的脸色好了一些,起码没有刚听到水鹊让荀定睡床上的时候那样脸黑。

  他到厨房里洗碗,又烧煤球灶,煤球灶把灶壁上方的热水器里水烧热了,就叫水鹊去浴室洗澡。

  煤不够了。

  水川从后门出去。

  院里棚子底下一半堆满蜂窝煤,一半储存了大白菜。

  他用竹编簸箕拣了满簸箕的煤,堆到灶台边上的角落里。

  在家里烧煤有些麻烦,一般人都是到大院北部的澡堂子洗。

  但是现在时候晚了。

  热水器的水烧一次只能能灌满一回浴室里的缸,供一个人洗。

  他们三个人,水川得烧三次。

  水鹊在房间里扬声:“荀定你先洗吧?我要先收拾收拾行李。”

  李观梁和李跃青兄弟两个人也不知道给他打包了多少土特产,水鹊分不清哪个提袋里是烧腊,哪个行李包里是衣服和洗漱用品了。

  荀定懒洋洋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等到水鹊第二个洗完澡出来,窗外的梧桐树根已经堆了团夜雪,时针悄悄指向晚九点。

  在谷莲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晚上有时候会点煤油灯看书,但是还没有这样晚睡过。

  荀定正坐在床边,给水鹊叠衣服,听到房门拧开了,他头也不抬,说道:“谁给你做的衣服,花色真土。”

  来者脚下趿拉趿拉地轻响,拖鞋还带着水,慢慢吞吞走过来了。

  水鹊裹着个白色大浴巾,又厚又宽,从脑袋兜下来到脚背。

  只露出被热水蒸得粉润的脸蛋。

  他立在荀定身旁,一字一顿地慢慢说:“看我,快点看我。”

  荀定停下手里的活,漫不经心地掀起视线,“怎么……”

  “哈!”

  水鹊猛地拉开大浴巾,双手捏着浴巾角扯出大字型,就像鸟类张开翅膀,袒露柔软的胸腹。

  荀定话音卡在嗓子眼。

  他视线躲避不及,然而入目是绒棉睡衣,裹得严严实实,上面还绣了一只团雀。

  “……”

  “无聊。”

  荀定重新低下头,叠了叠衣服,没有注意到自己是把刚刚叠好的重新拆了,又再叠一次。

  水鹊趴到床上,不满地嘀咕:“为什么无聊啊?我难道没有吓到你吗?”

  荀定冷淡:“没有。”

  水鹊翻了个身,从趴着变成大字型仰躺,手都搭在荀定折好的衣服上了。

  他黏黏糊糊地抱怨,“明明你才无聊,我高中放暑假在家里穿短裤,你就说我是暴露狂。”

  荀定沉默地把他的手挪开。

  目光沉沉落在衣物上。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

  那台灯放在书桌上,开关绳坠在桌面,灯盏墨绿掉漆,起码有几个年头了,瓦数也不高,灯光照不到荀定眼底的情绪。

  荀定不想和水鹊吵架。

  他是不是不知道那条短裤短成什么样?

  都高中抽条长个了,家里又不是做不起裤子,还把初中时候的短裤翻出来穿,裤子洗得又白又透。

  荀定陪他在外头排好久队伍买了雪糕,水鹊一回到家就说热,去浴室里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上边穿的是背心,下边裤子就又薄又短的一截,几乎没什么遮挡效果,两瓣和面团一样的粉圆兜不住。

  也没仔细擦干,身上还在滴水,清透得像是打湿了雨露的粉花。

  荀定当然是面红耳赤地指着说对方是暴露狂。

  愤怒地回到房间里甩上门。

  连自己那份雪糕都不要了。

  “你那时候好生气,为什么?”水鹊挪啊挪,终于挪到床边,小幅度翻身半起,手撑着下巴,“你原本那份雪糕,后来我吃掉了,没有浪费。”

  本来说好等他洗完澡出来,才一起吃的。

  水鹊还担心荀定等不及,甚至偷吃他那份,所以冲凉冲得特别快,结果出来的时候,对方莫名其妙生气了。

  最后两份雪糕全被水鹊一个人吃掉了。

  “害我吃了两份雪糕,肚子痛了。”

  他语气和小布丁奶油雪糕一样腻腻乎乎地抱怨,也不知道自己多像是在撒娇。

  荀定终于和水鹊对上视线,没说话。

  水鹊表达疑惑:“怎么了?”

  眼前视野一黑,底下被子抽走,水鹊整个人被掀倒,给荀定当成是馅料一样,大手三两下揉着裹进棉被里。

  “唔……你干什么?”

  蚕宝宝无力地在被子里蛄蛹。

  叠好的衣服塞进旁边衣柜里。

  “睡觉。”

  荀定脚步迅速,转步上前,一拉台灯的绳。

  “啪嗒”一声。

  屋内陷入黑暗,唯有窗户的月光,撒盐一样铺在地板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荀定躺在地铺上,大被盖着,完全没有睡意。

  他仔细听床上清浅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床铺窸窸窣窣,大棉被底下慢慢挪动着,表面鼓起一团的形状。

  水鹊抵达床沿,从被底冒出头来,乌发蓬软。

  “荀定……你真的不可以上来睡吗?”

  他趴着,向床边躺着的人轻声说。

  “我脚好冷。”

  荀定猛然睁眼。

  咬了咬后槽牙,“麻烦鬼。”

  即使这么说着,荀定还是认命地问:“有热水袋吗?我去给你打热水。”

  水鹊摇摇头,“我不知道。”

  荀定依稀记得自己今天在橱柜底下的抽屉见过。

  他干脆从地铺爬起来,往门口走,就离门口差三步之遥,地板上有什么凸起物,荀定绊了一下。

  水鹊听见扑通重重摔跤的一声,还有荀定下意识冒出的粗口。

  荀定拧紧眉:“什么东西?”

  两块红木地板,松动撑起。

  高大的黑影,从底下爬出来。

  水鹊:“?”

  荀定:“?”

  水川面无表情地立在月光中。

  警惕的视线一瞥荀定,又确认地面的铺盖。

  荀定:“大晚上你发什么神经?梦游吗?”

  水鹊犹豫了一下,劝道:“小川,有什么事情可以敲门进来的。”

  家里有地道,是以前每户挖掘的通往地底防空洞。

  红砖小楼里两个地道入口,一个在原本的杂物间,一个就在水鹊这间房。

  水川担心晚上情况不对,荀定和水鹊在一个房间里,他不放心,想要悄悄过来看一眼。

  房内原本的两个人看着他。

  水川:“……嗯。”

  房间门忽而扣响。

  没有从内反锁,所以外面的人一旋转把手,就可以进来。

  房门推开了大半,客厅的白炽灯光线射入。

  青年目光隔着玻璃眼镜,扫视一圈屋内的情况,温声问:“这是在做什么?”

  水鹊坐在床上,“听寒哥……”

  兰听寒点了点头,“我听到这边房间有响动,猜测是不是你回来了。”

  看来还不止一个人回来。

  兰听寒余光瞥见地板上的铺盖,提议道:“我记得家里还有一张床垫,可以放到地上,你需要吗?”

  “谢了。”

  荀定冷淡地和他错肩而过。

  ………

  第二天是小年,家里除了荀定,其他人已经完全在假期状态了。

  好在小年是星期日,工厂单休,荀定也不用去上班。

  年关将近,但凡路经大院的楼房,各家各户开着的窗子里全都传来了锅碗瓢盆铿锵声,油炸年货哗哗响,浓郁的茶油、花生油香气飘到街道上。

  要做灶糖,包饺子。

  好在有荀定和兰听寒两个厨艺傍身的人。

  不然水鹊可能要跟着水川去吃食堂。

  虽然大院的食堂鱼肉也很丰富,但是总比自己在家做的要少了点意思。

  荀定:“酸菜馅,酸菜寓意好,算财你懂吗?”

  水川:“韭菜。”

  荀定:“饺子是我做,你一个不会包饺子的,有什么资格提异议?”

  水川:“……材料是我买回来的。”

  “还有,这里是我家。”

  双方僵持不下。

  兰听寒把煤炉上的大铁茶壶提起来,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水鹊前方茶桌的隔热杯垫上。

  “小心烫。”他笑了笑问,“你想吃什么?”

  水鹊吹了吹茶水,杯中泛起涟漪。

  “嗯……吃白菜猪肉馅好了。”

  水鹊支着下巴说道。

  荀定看了他一眼,“好吧。但你每年都吃这个口味,不会腻吗?”

  水鹊摇了摇头,“不会,因为每年也只有几天年节会吃,你已经吃腻了吗?”

  荀定:“……没有。”

  水鹊没有怀疑,“那就好,因为我还想吃你做的白菜猪肉饺。”

  荀定闪了闪目光,装不在意道:“哦,那我去剁猪肉了。”

  水川迅疾地转步,“院里还有白菜。”

  兰听寒对什么馅料都没有意见。

  他帮水鹊吹凉了热茶,传过去,“不烫了,可以喝。”

  ………

  他们做了一大锅的饺子。

  因为预计的是五个人的食量。

  他们中午做灶糖,简单吃了点东西。

  等到了晚上,本应该小年夜结束出差的水毅还没有回来。

  水川接了个电话,才从二楼下来。

  “父亲临时有多加的工作,暂时脱不开身。”

  水鹊怏怏不乐地盯着饭桌上的饺子。

  他还特意包了一个里头有硬币的,分到了父亲那一碗。

  水鹊抬眼问:“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水川摇摇头,“电话里没说。”

  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大年三十还回不了家吧?

  水鹊担忧着。

  兰听寒道:“那我们先吃吧,吃完早些睡觉。”

  水鹊大口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

  不出他所料。

  等到大院里小孩四处有跑闹,鞭炮声噼啪噼啪、噼里啪啦响在巷头巷尾,红火灯笼连铁丝挂在树上。

  他们到供销社买完糖果饼干,裁缝店里的新衣新裤也赶制出来,水毅还没有回来。

  除夕是个大晴天,院中阳光刺眼,前些日子的雪全化了。

  水鹊搬着小马扎坐在门口,支着脑袋叹一口气,“我觉得妈妈和爸爸应该不会复婚了。”

  水川拿着大红纸和墨水走过。

  敛起神色,问:“哥哥,你要不要写春联?”

  水鹊站起来,拍了拍衣摆,“我写吗?可以啊。”

  火红春联贴在大门口和厨房后门口。

  他们在大红纸上撒了铜金粉,阳光一照,金光细碎闪烁,喜庆明亮。

  大年三十的大院很热闹,军区大楼内和大院之外工作的人都回来了,喜气洋洋。

  一到傍晚,礼堂前的广场上扯起银幕,有两名战士调试露天电影的放映机。

  各色花灯挂在街头街尾,孩子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排成提着花灯的闪光游龙,游走在大院里。

  一群年纪相仿的青年聚在树下。

  他们已经是大人模样,和小字辈的那群孩子已经难以融入了,有的是下乡插队的,有的是正在当兵,都是趁着过年回家来探亲。

  水鹊走过来的路上已经觉得热了。

  他把外面罩的厚棉袄脱掉,抱在手臂上。

  里头是枣红色的高领毛衣,领子堆在下巴尖儿。

  小脸糖霜一样雪白,颊侧嫩粉,看起来有点像是漂亮过头的年画娃娃。

  那群人里有人叨着烟回过头,先看见了更眼熟的面孔,招招手,“呦,水川!”

  视线牢牢被水川旁边唇红齿白的小青年吸引住。

  那人慌里慌张地踩了烟头,火光只在脚底闪烁了一下,完全灭了。

  他推搡了群体里的其他人,才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水、水鹊,今年……过年回家了?”

  毕竟是小时候的玩伴,寒暄几句就能融入。

  “哦哦,你现在都插队当知青啦?”

  “兰听寒你和水鹊一个生产队,哇,真好真好……这不是缘分嘛。”

  忽地,有人提起,“你们还记得,小时候每年过年才会来的那个吗?”

  “叫什么来着?”那人抓耳挠腮死活想不起来,“好像姓梁……”

  水鹊惊喜地问:“梁湛生?”

  “他现在我们大队当赤脚医生。”

  那人一拍脑袋:“哦对对对!”

  “他家那件事情,不是很可惜吗?”

  “我前两天听说,他爹的事,平反了。”

  那人说着,对上水鹊的视线,赶紧打补丁。

  “是道听途说的,不知道真假。”

  月亮升起来,银幕放出画面,声音乍响。

  ………

  一直到深夜,漆黑车身的桑纳塔穿过张灯结彩大道,停在院前。

  钥匙打开大门。

  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躯高大,步伐稳健,将脱下的军帽与外套挂在左手臂弯。

  他的五官轮廓冷峻,看上去和水川足有八九分相似,只脸侧有一时未打理的短胡茬。

  轻轻推开房间门。

  书桌上的墨绿台灯静静亮着。

  兰听寒坐在桌前,手边摊着一本书。

  水毅往里看,压低声音,“……都睡了?”

  兰听寒侧身。

  大床铺上,夜风吹散轻微的酒气,三个人睡得四仰八叉。

  水鹊夹在中间,头枕着荀定的手臂,脚搭着压在水川的腿上。

  脸颊睡得红红。

  窗外烟花升起,在空中绽开。

  “砰砰砰”的几声,完全没打搅到屋里三人的睡眠。

  水毅放轻脚步走进来,眼神柔和地看了看,最终将礼物盒放在床头。

  眼睛微眯,他突然发觉水鹊左手腕上的手表,和他要送的礼物盒上标志一样。

  水毅目光沉了沉。

  ………

  大年初一的上午。

  住宅电话铃声响起。

  水毅从书房出来,拿起黑色胶木的话筒。

  另一头是青年人隐含雀跃的话音。

  “水鹊,你有时间吗?我、我现在到了海城……”

  “好多天没见了,我有点想你,这里我人生路不熟,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出来和我逛逛?”

  李跃青在电话亭里,彻夜的火车,他浑身非但没一点疲惫,神清气爽,甚至兴奋得额头冒汗。

  他高兴过头,连水鹊当初说会是谁接电话也忘了。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男声,“嗯,我会替你转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