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完结】>第173章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

  其他人也有些茫然,听到水鹊说话,视线又转到岸边坐着的小知青身上。

  暖风熏着,外衫沙沙摇曳,敞着的白背心衣领宽大,锁骨窝儿好像盛着水一般,在阳光底下白得反光。

  没像他们似的一个箭步扎下河里,而是卷起裤摆,小腿浸泡到清透的水里。

  几个愣头青赤着上身,讷讷说不出话来,可能是日头晒得脸上发烫,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模样举止太鲁莽,他们也不管衣衫湿透,粗手粗脚、钻头套脑地赶紧套上衣服。

  李跃青怕水鹊晒得慌,待会儿又把外衫脱了。

  哗哗河水流淌,他水性好,浪里白条地三两下从河中央游到了浅岸,出水站起来,行走的时候,身上衣衫沥沥落水。

  一手牵起水鹊,一手把岸边草丛那顶新新的草帽拿起来,盖回水鹊脑袋上。

  李跃青:“走了。”

  洪松有点儿不甘心的语气,“不是,李跃青你就走啦?这么大太阳不泡会儿水,晒脱皮。”

  他话是对着李跃青说的,视线却追着水鹊跑。

  小知青让人家扣下来一顶草帽,那宽大帽檐压得眼睛前方都看不见了,挣动了一下,把李跃青牵住的手拽回来。

  李跃青不耐地反驳洪松的话,“泡水才给你泡发皮。”

  他又看水鹊,人正在仔仔细细地调整帽檐。

  戴个小草帽儿,还怪认真可爱的。

  李跃青顿了一下,问:“走不走?”

  “带你去吃西瓜。”

  说罢,他不自在地转头,好像怕被人发现自己连小知青之前自言自语地说想吃西瓜的话都要偷听过去。

  也算不上偷听,谁让水鹊小声低喃自语,他耳力又好,说出来的话不就是让他听的?

  因为他哥嘱托他要照顾水鹊而已。

  水鹊闻言,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那我们快去吧。”

  高兴的小知青直接小步跑了两步走在李跃青前面。

  双手自由自在张着大字,风沙沙吹鼓外衫,从背后看就像一只快乐的青蝴蝶。

  李跃青低声,“吃个西瓜有那么高兴吗?”

  这么说着,他眼帘里是水鹊的背影,薄薄唇角压不住弧度。

  从这条河流继续往下走,顺着沙石路再过一条青石砖小道。

  李跃青带着水鹊七绕八绕,在村外凉亭边上停下。

  旁边是草木溪涧,顺着前人搬来的大石头阶梯,往下看是清河潺潺,引过底下一大片瓜园,水柳篱笆墙围着,里头是瓜秧四下蔓延,层层密密的绿叶。

  李跃青让水鹊在凉亭里,说道:“等我一阵。”

  下去的阶梯是胡乱堆砌的石头,这么多年没修整过,容易打滑。

  他踏着下去了,扬声问:“刘叔,在不在?”

  有个两鬓斑白的男子从瓜田里直起腰来,“诶,李家的二侄儿?来买瓜吧?”

  篱笆墙的门半掩着,李跃青往里进去了,问刘叔:“嗯,早熟的有吗?挑个这时候熟了,脆点的。”

  “好,侄儿你来,叔肯定给你挑个大个儿的!又脆又甜!”

  刘叔在裤摆上擦了擦一手泥巴和汗,才在瓜田里顺着藤找起瓜来。

  他老刘家从爷爷起就是种瓜的,他自己也种了几十年的手艺,田里全是斗大的西瓜,像是青石磙子一样。

  要是偷瓜的虎孩子过来,没有二膀子九牛二虎的力气,偷也偷不走,还要重得在田里栽个跟头,额前鼓起个大包。

  刘叔的瓜个大脆甜,但村里人买来吃,也不会买多少,一个原因是舍不得,一个瓜,看在是乡邻的份上两三毛钱,放城里卖的就更贵,十斤重的一个瓜,就要六毛钱,庄稼人是舍不得这些钱的,大太阳不如还是走快两脚,回家泡凉茶喝;另一个原因是统购统销,瓜田里这些瓜,都是有数量指标的,到时候刘叔要交公粮。

  没一会儿,刘叔抱着个饱满熟瓜过来,花纹清晰,底面发黄,瓜蒂深深凹陷。

  用手掂一掂,还有空飘感,不像生瓜沉沉往下。

  刘叔:“保准脆又甜,给你挑了个新鲜的瓜王!”

  李跃青把三毛钱塞到刘叔手上,刘叔摇摇头,把瓜给他,却不收钱,“不要你的钱了,刘叔今天请你吃的!”

  他说着,神秘地压低声,“二侄儿,你是不是谈对象了?上边凉亭里有个妮儿等你是不是?”

  刘叔人老了,眼睛发糊朦胧,就只看得清地里的瓜,人一离得远,分不清是妮子还是小子。

  李跃青顺着他视线往上看,水鹊正撑在亭子的木栏杆上,乌发白肤,风格外凉。

  村里确实没哪个皮肤这么白的。

  也难怪刘叔连性别也认错。

  李跃青不好解释什么谈不谈对象的,怕刘叔说错了尴尬,干脆扯开话题,强硬地把钱塞到刘叔手上,“行了叔,吃你一口瓜,就要给一口瓜的钱。”

  亲戚之间推辞了一番,钱一塞,李跃青就抱着瓜跑了上去。

  那瓜偌大一个,水鹊眼巴巴地看着李跃青。

  李跃青:“想吃西瓜?”

  水鹊点点头。

  李跃青道:“上我家里去吃午饭?”

  ………

  他花了三天的工分钱,抱个大西瓜,好不容易才钓回来一个小知青。

  水鹊中途跑回知青院里说一声自己中午不回来吃饭,又跟上李跃青的步子,到李家去。

  李家门前不远一棵大榕树底下就有口老水井,站在井头边,水鹊看着李跃青拿麻绳绑了一个木桶,桶里放下瓜,“咚”的一声落进冰冰冷冷的井水里浮沉。

  圆形的井口,四周井壁攀爬着碧绿丝草,在水里漂漂荡荡。

  夏日的深井格外冰凉,撑在井头边,好像风都变冷。

  李跃青看水鹊盼望着井里一口瓜,目不转睛的,笑了一下,“行了,守着你的西瓜先。”

  他到灶房去。

  李跃青擅长木工,屋里的书柜就是他自己砍树扛回来打的。

  但厨艺就没有他哥的好,下厨是他哥的一招鲜,但不是他的拿手戏。

  他做来做去,也就会个炒鸡蛋。

  韭菜炒鸡蛋,剁辣椒炒鸡蛋,葱花炒鸡蛋——

  家里鸡蛋不够了。

  灶房里有个缺了口的旧瓦罐,是用来装每日拾起来的鸡蛋的,底下空了。

  李跃青想起他哥今早和他打的商量,送了十颗鸡蛋鸭蛋到知青院去。

  ……家里哪儿有那么多下蛋母鸡?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对象都没谈上,就巴巴地往外送鸡蛋。

  李跃青撂了锅铲,收了手,端着三盘炒鸡蛋到堂屋的饭桌去。

  中午吃的糯米饭,想到水鹊前头吃面那个食量,李跃青没给他盛多少饭,免得待会儿不仅吃不下西瓜,还要积食不消化。

  吃完饭,午后天边忽然泛起乌云,滚滚地过来,可又没下雨。

  大风摇动屋后芭蕉林,簌簌响,送来清凉。

  李跃青搬了个藤编竹床到屋檐底下,让水鹊坐在上边儿正好吹凉风,赶走暑热。

  他把老水井里的木桶拎起来。

  瓜搬到院子里,他撕一片苇片儿,因为水鹊忽而凑过来,香气扑到他鼻间,李跃青原本对准了西瓜中间的,结果错了点位置,轻划上一道,饱熟瓜崩裂开,分一大一小的两半。

  两个人肯定吃不完这么大的瓜。

  李跃青把小的一半瓜放到饭桌上,用竹编的桌盖蒙上,留到傍晚李观梁回来吃。

  他又重新拿了个大勺子出来,水鹊猫在地上看瓜,好奇地问:“用勺子吃吗?不砍一瓣儿一瓣儿?”

  李跃青用勺子挖了中间一大块瓜肉,这种瓜,黑籽红瓤,中央这个位置是没有瓜籽的。

  他们这儿把那口没籽的瓜肉叫做葡萄肉。

  李跃青递勺子,是装得满满的一勺肉,“你先把中间的葡萄肉吃了。”

  他原意是让水鹊接过勺子就好。

  结果水鹊直接就着他伸的大勺子,阿呜的一口。

  瓜肉塞得脸颊鼓鼓囊囊,嘴巴本来就红,吃了鲜脆爽口的瓜,甜津津的汁水溢出到唇瓣上,唇珠鲜润嫩红。

  水鹊在他眼前晃晃手,“我吃完了?”

  李跃青猛然回过神来,“哦,哦。”

  欲盖弥彰地,他低下头,刷刷刷手起刀落把瓜分了好几块,“吃吧。”

  两人坐在藤编竹床上,就着午后凉风吃起瓜来。

  吃到后面,瓜皮堆在地坪上让鸡群啄食了。

  天边的乌云还酝酿着没有落下。

  李跃青只感觉手臂和肩膀上一沉,是旁边的水鹊靠过来。

  鸽羽似的睫毛覆下,睡着了,红润润唇瓣张开一道微小的缝儿。

  李跃青觉得自己有点儿发癔症了。

  他竟然冒出一个念头……

  小知青的嘴巴,看上去很好亲的样子。

  ………

  李观梁打了个喷嚏。

  他从谷莲塘到县城,走路要四个小时,借了罗文武的自行车,后面负重两大袋的米,一袋有五十斤重,蹬自行车蹬了一个小时才到的县城。

  进了县城,又花了点时间找到大姑家。

  前些年大姑一家还是租房住的,一个月房租得有八块钱,现在换了工厂分配的房子里去,是筒子楼。

  长长的走廊两端通风,一排过去房门虚掩着,叮叮咚咚的锅碗瓢盆响。

  大姑家住在一楼,李观梁锁住了自行车,扛起两袋米到那边,敲门。

  一个中年女子打开门,惊喜满面地让李观梁进来,说道:“辛苦了辛苦了,怎么不先敲门让你姑父出来帮个手?”

  李观梁闷声称呼了人,“米放到哪儿去?”

  大姑在前面领着,趿拉着塑料凉拖,“跟我来,放里面厨房门后去。”

  李观梁踏着草鞋,他多看了一眼大姑穿的和进门时地上摆放的塑料凉鞋。

  有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声一直响,李观梁四周打量,试图找出声音的源头。

  房内的陈设整洁简约,刷着白墙,桌上铺了碎花布,墙边长柜上一个九寸的黑白盒子,原来是里头的人正在播报天气。

  李观梁了然,那是之前听罗文武说过的,电视机,一个九寸黑白就要三百块。

  大姑和姑父两夫妻都是县里国营衬衫厂的职工,每人每月工资三十元,有副食补贴还有全勤奖,差不多每人能到四十元上下。

  姑父从摇椅上起来,“观梁,来啦?真是辛苦你,留下来吃中饭吧?”

  李观梁有些无所适从,摇了摇头,他把两袋米放下。

  大姑道:“要留的,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中饭还是要吃!我现在就切菜,等你表弟放学回来,大家一起吃餐中饭!”

  又问:“观梁啊,那儿有一百斤米吧?按照信里来的不?那我给你拿三十元钱,这么远路头,真是麻烦你了!”

  私底下买米粮是顶风险的灰色地带,被人抓住了,再严重的要说成是投机倒把。

  县城里凭借粮票买的米,一斤一毛五倒是便宜,但供量实在不够,城里很多没有农村兄弟姐妹的,就只能去和黑市那群不怕打靶的人做交易。

  大姑边往房间走,边说着,“这边儿黑市那些人,哄抬物价,五角钱一斤米,前段时间抬到八角钱去,你表弟长身体像牛一样吃,家里一个月要耗五十斤米,这样下去哪里吃得起饭”

  因此她才在信里头打商量,问李观梁能不能送米来,按粮店的价格乘两倍算,三角钱一斤。

  这种顶风险的事情,如果不是亲戚,乡下人很少这样做。

  李观梁想起自己拮据的存款,问她:“大姑,你信里说你的同事朋友也缺粮?”

  大姑在卧房里翻找钱袋子,李观梁不便进去,就站在门外边,听到对方回答:“对!城里米粮供应紧张嘛,每月去粮店还排老长队!”

  她把钱塞给李观梁,不让人有回绝的余地,又说:“观梁,你要是愿意往这里送米来卖,那就再好不过,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得事情,我回头和人说一声,说乡下亲戚也没那么多的粮食。”

  李观梁低眉,“我初八再来一趟。”

  到时候快要小满时节,水鹊以后每天要从上村东头的知青院走到下村西头的学校去,好一段路,一天来回得走上四十多分钟,要是有辆自行车就好得多。

  李观梁攥在手里的钱,好似变得烫起来。

  大姑听到他的答复,“诶好!那我上夜班的时候悄悄和那朋友说一声,你放心,她嘴巴严实的。”

  待到中午,李观梁吃过饭,就准备走了。

  姑父送到门口去,从衬衣口袋里拿出印着丰收两字的一包烟,抽出两根烟,一根递给李观梁。

  李观梁摆摆手推拒了,“不抽烟。”

  姑父讪讪笑一下,他一年多两年没见李观梁,一时间忘了,收回来,“观梁,是不是到了要成家的年纪了?”

  他塞给李观梁一张鞋票,“去年过年厂里发的,你拿去买双好点的胶底鞋或者皮鞋,人家看你不是寻常泥腿子,才乐意和你成家啊!”

  县城里的大姑和姑父看他们兄弟俩无父无母的可怜,之前李跃青还在上学的时候,经常三五过年的会帮衬帮衬。

  李观梁不好推拒,道谢收下了,一踢自行车的撑脚架,“姑父,我回去了,不用送了。”

  “好,”姑父道,“你到外边龙头街的蓝塘鞋店买,那家做工好。”

  龙头街两边的都是专门商店,物品全都要票证买。

  他不认得招牌上的字,但好在整条街就那一家鞋店。

  李观梁没看胶底鞋和皮鞋,他驻足在前面摆的好几双塑料凉鞋前。

  这种鞋子夏天比胶鞋布鞋透气,看起来也不会像草鞋那样,把脚磨出水泡。

  鞋店的伙计上来,“买凉鞋吗?这可是时兴的材料和款式,卖得可火热,你有没有鞋票?”

  李观梁拿出兜里的票。

  伙计看了,确实印刷着奖售专用鞋票一双,盖了省商业厅的公章,日期也是今年的。

  伙计问:“要多大码数的?”

  李观梁耳根火烧似的烫,用手比了一下大小。

  说:“要白色的。”

  那伙计诧异,“你穿?”

  男人个头高头大马的,比划的码数不像,况且寻常人全买耐脏的黑色,他倒挑上白色了。

  李观梁摇摇头,闷不吭气。

  伙计按着他比的,找来一双,“这样的,合适吗?”

  李观梁又大致比了一比,点头。

  幸而黝黑皮肤遮掩住他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