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里多的是委婉和客气,像段如槿这样直白的很少——

  就仿佛她们这几次的相处是个笑话。

  岑致转头看着段如槿的侧脸。

  段如槿的一张脸实在是长得太优越,不论什么角度都是很极致的漂亮,从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像是上天为了炫技的“艺术品”。

  而不等岑致说什么,段如槿又看向她,唇角往上牵了牵:“流浪动物救助站的事情我已经跟我团队说了,我们现在正在商量具体的计划,再次谢谢你陪我打针,让我没那么害怕,那么我就先去吃饭了。”

  段如槿说完就把口罩和渔夫帽戴上下了车。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动静不大,但还是把还在车里的岑致震了震。

  段如槿是往反方向走的,岑致甚至连她的背影都看不见,也就几秒钟的时间,这个人就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岑致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段如槿的质问响在她的耳边。

  -你遇见我并没有觉得惊喜,一点都没有,对不对?

  真的一点都没有吗?岑致答不上来。

  因为一直到今天她的注意力都在单方面认为段如槿不放心她这件事上,她来不及去想别的,要不是段如槿在车里把自己的想发说出来,她或许还会继续误会下去。

  她哪儿有时间去思考惊不惊喜呢?

  -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在你眼前?

  不该吗?岑致低着睫,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想要在一个信息时代彻底消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想要在毕业以后跟过去断掉却不难,岑致也只是换了手机卡而已。

  来到云城的前两年,她也去过其他好几座城市,多数都是跟温凛一起考察一些项目的可行性,她们碰过壁吃过亏,最后来到云城才彻底定了下来,而这几年的确没有跟任何一个大学同学联系过,她已经给自己的社交圈设了屏障,不论是于鹿还是做手工的朋友都是云城这边的。

  但这不代表着段如槿就不该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们之间是不应该有过多的牵扯,可只是再见面而已,又能怎么样呢?

  她的大惊小怪都是因为她自己才是最在意那一晚的人,跟段如槿又有什么关系。

  想通了这一切,岑致才觉得自己这几天是有多么的小题大做,她禁不住思考说出一百万玩笑的自己是不是在段如槿的眼里很傻。

  可能不会,因为段如槿是那么真诚。

  能够那样直接地说遇见她很惊喜这样的话。

  岑致很清楚地知道以她现如今的性格是不可能这样表达的,哦,以前估计也不会。

  “……”岑致有些心烦意乱。

  视线一转,看见了在壳体板面上放着的那几个猫狗摆件,这些的确是她朋友做的,这一批也实实在在没有了,但猫狗嘛,类似的有不少。

  岑致抿了抿唇,解锁了自己的手机,给隗树发了微信过去:【我要来,准备好迎接。】

  隗树就是她开手工店的朋友,跟于鹿在苍蝇馆子因为美食认识不一样,隗树是因为家里养了十二年的猫死了联系到了“闪星”才认识的,后来隗树又去救助站领养新的猫咪,刚好岑致那天去送猫粮狗粮,两人才逐渐成为朋友的。

  现在这消息一发过去,隗树很快就回了过来:【来蹭饭对吧!】

  【特地挑我做红烧肉和清炒4g豆的今天。】

  岑致:【四季豆?】

  隗树:【快来啦,碗筷给你备着了。】

  【行。】正好她也没吃饭。

  不知道段如槿会不会去给她看的那家美食店铺,岑致现在也不能赶上去,她抿着唇一路开车到了隗树的店里。

  隗树的店铺也比较偏僻,从临水路这样的市区开过去要四十分钟,但这一片都是这样的手工店铺,在云城倒自成一派,所以喜欢这些的客人都会首选这边,因此岑致到达的时候店里的生意还不错,在做手工的区域有十来个人,基本上都是情侣和朋友结伴来的。

  店员看见岑致,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树姐在楼上等着了。”

  “好。”

  “闪星”的两层商用楼还要靠租,但隗树做生意不需要,因为这栋三层小楼都是她家的,一楼闲着也是闲着最后索性被她拿来捣鼓这些小玩意儿了,二三楼就是生活的区域。

  岑致上了二楼,隗树还在沙发上坐着跟人打游戏,看见她进来招呼着:“我给你留了点,在厨房,你自己拿微波炉热一热,要等你来我早饿死了。”

  “你这太远了。”

  隗树操作着手机,忙中抬头看了她一眼:“你那店也不近啊。”

  岑致失笑进了厨房,过了两分钟她出来在饭厅坐下,慢条斯理地吃起了这顿午饭,而隗树在开着语音跟队友聊天。

  过了会儿,隗树这把游戏打完了,她关掉手机来到岑致的对面坐下,摸了摸自己一头利落及耳的短发,说:“不过说真的,阿致,我就有一种你今天会来的预感。”

  “这预感借我用用,我看看能不能预感一下什么时候中彩票,或者刮刮乐中三十万一百万的。”

  隗树托着腮:“谁不想啊?”

  岑致笑了笑,点评起来眼前的菜:“红烧肉老抽放多了一点点,四季豆还应该再炸一炸。”

  “你有的吃都不错了!”

  “谢谢招待,这不是想让你成为大厨吗?”

  隗树翻了一记白眼:“我谢谢你嘞。”

  岑致把碗筷放下端进厨房,自己把这些洗干净了才擦着手出来,对着隗树正经道:“不过我今天来也不是只是来玩,我还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

  “我来给几个木雕和石雕上色送给我一个……”岑致停顿了两下,“认识的人。”

  她们不算朋友。

  “那你自己下去找找看看她喜欢什么。”

  “好。”

  店面很大,一百多平,可以选择的不少。

  岑致也不知道段如槿喜欢什么,就干脆照着自己车里的来选:一只柴犬、一只哈士奇、一只橘猫、一只英短。

  等到把调料和画笔也都拿着了,岑致就坐下来开始认真给这些摆件上色。

  她已经偷了懒直接从上色开始,而不是从雕刻开始,否则她怀疑等段如槿都离开云城了她都不一定能雕好。

  但岑致哪怕能在宠物的遗体清理上做得很细致很周到,可是给摆件上色和绘画细节这样的事情对她而言就有些困难,到最后忙活完,她看着眼前这四个色调有些混乱且眼睛大小不一的摆件陷入了沉思。

  隗树从楼上下来就到她旁边坐下来,看着她的成品忍俊不禁:“嗯,很有特色,橘猫像三花,哈士奇都不知道什么物种了。”

  “能看出来的吧。”岑致挣扎。

  隗树睨她一眼:“抱歉,岑小姐,不能因为你是我朋友我就说违心话。”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她也可能就是顺嘴一说。”

  “顺嘴一说你都这么上心啊?”隗树小声八卦,“哪个帅哥啊?总不可能是你们旁边修车店那个陈楷吧。”

  “……”

  岑致懒得解释那么多,她起身:“我去结账了先。”

  隗树仰头看着她的身影:“不是,阿致,别背着我偷偷脱单啊。”

  岑致摆手。

  等从隗树的店里出来时间已经来到了两点,岑致上了车以后看着自己车里的摆件又有些茫然——

  对啊,段如槿就是顺嘴一说而已。

  她上心什么呢?

  因为感到有些抱歉吗?这个不能否认,可她做的丑东西段如槿会收下吗?

  要不把自己车里的跟她手里拿的调换好了。

  ……可是自己车里的已经用了很久了,哪儿有送旧不送新的道理。

  头痛了一会儿,岑致给段如槿拨了通微信电话。

  对方过了十来秒才接听的,声音清淡:“有事?”

  “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

  岑致又看着自己一塌糊涂的作品,还是硬着头皮问:“你在哪儿?”

  “在酒店。”

  “那你什么时候方便,我给你。”她顿了下,“当面给。”

  段如槿轻笑一声:“岑致,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没有。”

  “没有吗?”段如槿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岑致闻言,把手机距离自己远了一点,免得被段如槿听去了自己不规律的呼吸声,过了几秒,她对着那端声音轻轻地道——

  “千岑蛋糕没有撒谎。”

  作者有话说:

  笑晕

  终究是接受了

  明天下午就上榜啦!

  呜呜呜收藏终于要动了吗(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