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能啊！”
话音才落，便立马有员工谄媚的附和。
其余人也连连点头，话里话外都是对院长以及研究项目组的称赞。
“项目组研究出的幻境虽然还不成熟，但去尝试体验的人没一个能分得清，也没一个能逃得出去。”
“我上次去尝试，还以为自己真的到了马尔代夫！太逼真了。”
“能不逼真吗？院长亲自参与了这次项目的研发！画面里的这个毛小子，即便插上翅膀，也难从幻境逃出去！”
“能体验研究院的新项目是他的福气，有多少人想体验都没机会！这么好的项目，凭空落在他头上，真真是让人眼红，我都没体验过呢。”
众人一面说着，一面抬眸继续观察。
画面中的男子眼眶泛红，眸中闪着泪光。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四周，大脑仿佛在刹那间遭受冲击。
“哐——！”
似长鞭的东西再次袭来，将他拍到一旁。
江野能猜出是触手，那天他在岭南山上见过，但他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哐啷”的掉落。
在他如今的认知里，他只是撞到抹了泥灰的墙面。
他试探的去触碰，摸到一个塑料袋。
——[还记得那天从医院拿回来的黑色塑料袋吗？那里面是我送给你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江野吞吞口水，尽可能的压下心头的惊慌。
他半跪在地上，手在空无一物的地面来回摸索。他方才摔到的地方应该是茶几，茶几对面是电视柜，那个黑色塑料袋就在那里放着。
“是什么……”
江野喃喃着。
身后是江福仁断断续续的谩骂——和从前一样，和小时候一样。
他想。
如果他真的要死在这里，那在死之前，他想看看他的美人鱼送给他的礼物是什么。
他摸到一个盒子。
在他的印象里，家里没有这样的盒子。他猜测，是刚刚他撞到电视柜，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摔到了地上。
江野闭上眼，不再去看。
反正映入瞳孔的一切都是假的，看到的和摸到的完全不一样。
他摸索着打开盒子，碰到了一块不规则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
石头下面压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卡纸，卡纸下面铺了一层——像彩带一样的东西。
江野在上面摸了摸，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触感。
“唰——”
有东西快速袭来，捅穿他的身体。
他摸到一个戒指。
监控室的员工有些坐不住了，要是江野死了，他们还要再寻找新的实验体。有人看向院长，出声询问：“需不需要立即终止测试？”
终止测试，带去治疗。
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院长淡淡开口：“不需要。”
跟在院长身后的员工得意的笑笑：“你们不用担心实验体的安危，院长可比你们有先见之明！岭南山出事，江福仁被抬过来的时候——”
“院长早就吩咐人在他体内注射了g-602试剂。”
“g-602？”
“……等、等等！那个红色的是什么！”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画面中的红色晶石上。
院长眯了眯眼，“荼兽的第三只眼睛。”
病毒发生十年后蓝星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物，人们猜测是和病毒一起到来，没有遭受感染出现人类特征，像是高等的外来入侵者。
荼兽就是其中之一。
它的第三只眼睛有着奇特的作用，截止到五月，拍卖价已经达到7249亿。为了七千多亿，人们争先恐后的想挖掉它的眼睛，但都死在它手里。
院长盯着画面上的红色晶体，笑意更浓，“得来全不费工夫。让监视组的人盯紧——”
他话音一顿。
笑容僵在脸上。
画面中。
红色的光绕在男子周围，荼兽的第三只眼睛变成一捧沙，看起来和沙滩上的沙子没什么两样。
江野睁开眼。
过去和现在交织。
茅草屋和租住的地方融为一体。
腹部传来剧烈的痛感。
几年前，他跪在奶奶的灵堂前，父亲用刀刺入他的后背，从腹部探出头的尖端沾满他的鲜血。
现在，他跪在地面，江福仁控制着触手，触手捅穿他的身体，从腹部冒出的触手沾满他的鲜血。
“嘀嗒！”
鲜血滴在地面，滴在盒子的卡纸上。
江野视线下垂，看着卡纸沾了血的两行字。
一行是“I-will-never-leave-you.”
还有一行是，“我爱你”。
泪珠和血珠一同向下滴落，大抵人都是贪心的，他起初想看看秦澈送的礼物，看到之后又想要去回应这份爱意，想将卡纸的字全封不动的还回去。
他也想说，“我爱你”。
戒指的形状是一条鱼尾，他方才摸到了大致的形状，闭眼摸索着给自己戴上，而今睁开眼去瞧，戒指是银色的，很漂亮，鱼尾也很漂亮。
监控室的员工盯着画面里变成一捧细沙的红色晶石，吞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询问：“院长，现在……怎么办？”
荼兽的第三只眼睛虽成了细沙，但红色的光还未消散。
江福仁的行动受阻，只恼怒发狂的张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挥舞的手臂和触手软绵绵的打在红光上，旋即被弹到一旁。
这场测试出现了意料之外的阻碍。
“没关系。”这几个字几乎是从院长牙缝里挤出来，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屏幕，扯出一抹渗人的笑，“说到底，我们还赚了。”
员工连忙附和：“是呀，咱们本来只是想抓一个更优秀的实验体，没想到出现了荼兽的第三只眼睛。红色晶石的力量八成被吸收了，所以变成了一捧沙！”
“对！咱们抓到江野，就什么都有了！”
院长笑得意味深长：“我说过，他是比他父亲更优秀的实验体。”
不然他也不会特意给江福仁注射g-602试剂，稍稍压制江福仁体内的能源，给江野留一线生机。
江福仁虽然是实验最成功的那一个，但仍旧有些瑕疵，不足以让他完全满意。
他原本想着，若江野能活下来，就足以证明江野是最完美的实验体。
现在，不用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