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秘书, 我们查到琼大艺术学院曾在三年前收到过针对董觉先的举报信。”
“举报人称董觉先抄袭了她的毕业作品《欢宴》，不过这件事很快就不了了之，而且举报人还在中途退学, 后来我们问了一些老师, 有一个还有点印象的说是女生疯了。”
郑昊：“疯了？”
“真疯了那种, 每天都是呓语，逮个人就说对方拿走了自己作品, 最后休学了一段时间后, 还是办理了退学手续……”
“郑秘书，这样我们要不要继续往下查啊？”
郑昊冷静了一下道：“先拿到举报信，找到当事人看看情况, 如果不行再转移调查方向。”
“好的, 郑秘书。”
*
秦阮用陶泥给哼哼捏了一只小胖鱼, 同时还做了两个杯子出来, 虽然是第一次动手，但是鱼和杯子都完美复刻了图片上的形状。
哼哼抱着新鲜出炉的小鱼爱不释手, 两个杯子被陆堇唐拿走了一个, 剩下一个本来想送给唐笑, 但是陆堇唐说什么一家三口一个都不能少，盯了半天, 最终还是把杯子留了下来，做了秦阮的笔筒。
乔晓婷这两天放了假, 同样想回家一趟的秦阮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回来的时候, 除了又收获了一堆哼哼的玩具和小衣服外, 同时拿回来的还有一本红色房产证。
“小姨给的？”
“嗯。”秦阮想到收到时小姨说的话, 勾起一抹笑容，道, “小姨说改天可以加上你的名字。”
陆堇唐：“那我这算是进门了？”
说完，就发现秦阮离的近了些。
他腰身细瘦，素白的手摸着他的衣领，乌发扫过陆堇唐的脸侧，略微偏头颤了下睫毛，“什么时候把那张床搬出去？”
绵延的尾音消失，清绝的眉眼让陆堇唐的身体绷得发紧，他克制着嗓音，尽量平静道：“现在天气热了，公司还要忙上一段时间……”
秦阮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在陆堇唐的视线范围外，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的手指轻轻向下，在陆堇唐搂过来的一刹那突然拉开了一点距离。
“哼哼应该醒了。”他眼睫轻抬，目光淡淡扫过陆堇唐僵住的那只手，“天气太热，还是不要靠太近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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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内，董觉先容光满面地坐在一边的主位上，几个弟子陪座身旁，另一边则是书画联合协会的副主任郑褔明。
“董老是咱们琼市书画界的名人，这次中外艺术交流会也要董老多费心才是。”郑福明说着举了下酒杯，率先一饮而尽。
“郑主任客气了，这也不过是我该做的罢了。”董觉先随着对方举杯喝了一口，就听坐在旁边的弟子喊了声老师。
董觉先没理会，趁着他这个反应，恰到好处地对郑福明笑道，“只能浅酌两口，不敢像郑主任这样豪迈啊！”
郑福明马上跟着笑了起来，“董老哪里的话，我这也是看到好酒实在忍不住嘴馋了！”
这种自我调侃的话一出来，包厢里瞬间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老师。”弟子刚脱口的话再次淹没在人群中。
而那边郑福明则在气氛正好时，笑着看向自己身边，满是谦虚地回头对董觉先说道：“董老，我这侄子也是学艺术出身，今年刚考上琼大艺术学院，您是琼大的教授，也是他的老师，就想让您看一看，这孩子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天赋’两个字他咬的重了些，老师一词也不是平白加上去的，这里面特指什么，双方都很心知肚明。
董觉先打量了郑福明身旁的年轻人两眼，眼神桀骜，有野性，看着就不是个乖顺的。
但是今天这个饭局就是因为他而组的，董觉先打量着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郑福明见祝霄一句话不给，也不好催，只道：“他家里都是经商的，难得出了这么个搞艺术的苗子也是操心的多了些。”
“就麻烦董老给看一看了。”
董觉先在操心的多几个字上转了转，便道：“人还是不错的。”
郑福明心有神会道：“那天赋看来是还可以了？”
董觉先刚要点头，就听祝霄道：“你不看我的画吗？”
冷不丁一句话，让场面一时尬住，还是郑福明及时圆场道：“今天的场合不合适，等之后咱们找个安静的时间……”
“安静？”祝霄呵了一声，而那边想让董觉先看手机的弟子已经快急死了。
董觉先：“小朋友还挺有个性，郑主任我看这事还是再考虑一下好了。”
他是打算先来个下马威，驯驯他的野性，郑福明自然也知道。
“这话怎么说的，董老……”
两人太极刚打了一半儿，却见祝霄眉毛一挑，“郑副主任，我爸让你给我找老师，但是这种。”
他吐出两个字。
“不配。”
“祝霄！”郑福明霎时急了，这个酒局他是中间人，祝家给的钱再多，董觉先这边也不是好惹的，没看前几天那事是怎么出来的吗。
只要在这行干，凡事就得守规矩！
祝霄撇嘴手机甩到桌子上，“行了，侵占自己学生的作品，这证据和鉴定结果都出来了，我说咱就别在这儿假模假样的摆架子了吧？”
这话一出，董觉先那边的弟子都有些骚动，尤其是刚刚叫董觉先看手机的那个。
而董觉先此时脸色已经十分阴沉了。
当众被人撂面子，现在还扯到了名声，不理郑福明的圆话，董觉先沉声道：“你家长辈就是这么教
你的吗！”
“老头儿，皮都被扒干净了，少给我来这套。”青年说完，喝着饮料，该吃菜吃菜，自在的不行。
而早就坐不坐的那个很快耳语几句，就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董觉先面前。
董觉先看着举在自己面前的手机。
【著名画家董觉先侵占学生画作，鉴定结果已出，当事人三年前举报无果，如今终于真相大白。】
屏幕上明晃晃的新闻简要，旁边的弟子已是紧张到大气不敢出。
他继续下滑，看到图片里那张著名的《欢宴》，更是手抖了一下。
与此同时，因为有前几天带起来的热度，网上也开始了对董觉先作品侵占一事的巨大讨论。
[实在太可笑了，无端指责别人炒作推销，还说别人搞歪门邪道，结果自己才是最黑的那个，年度最佳笑话非他莫属！]
[要不怎么说，自己心黑看谁都是黑的呢，老头儿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贼喊捉贼！]
[呵呵，老头之前说要给秦风机会，不会给的就是随时拿走秦风作品的‘机会’吧？]
[细思极恐，还好秦风没有吃他这一套，否则以后连自己的作品署名都成别人的了。]
[对啊，真替秦风庆幸，而且你们不觉得可怕吗，他还是琼大艺术学院的教授，学生举报，结果他屁事没有，反倒是学生被逼退学，这里面真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报！有举报人的同学和老师出来说话了，那个学生当年根本不是自愿取消举报，是学院驳回了她的举报信，然后之后精神就不正常了。太可怜了，董觉先简直是罪该万死。]
在挖出当事人被逼疯的始末之后，原本还在十几位的热搜，瞬间就冲上了热榜第一。
已经过去三年的事被翻出来，其中拿走学生作品的董觉先，和驳回举报压上最后一根稻草的琼大学院，无一不被愤怒的群众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处于风口浪尖的琼大官方微博，更是开启了关闭评论模式。
秦阮刷到琼大这条简讯便摇了摇头。
果然，在关闭评论没多久后，热搜榜上就又出现了一个琼大心虚的词条。
这种不仅没起到熄灭怒火的作用，反而给自己火上浇油一把的行为，完全就是自作聪明。
已经爆了的热搜，在严良出来揭露老师，扒开董觉先门下买卖名额，侵占没有背景的小弟子画作，甚至还有评奖猫腻后，各大官方蓝V，新闻官博都开始下场评论此事。
眼看事情不能挽回，琼大最先跳出来发表声明，先是撤除了董觉先的教授一职，然后将当年处理举报事件的参与者都做了不同程度的处理。
如今的艺术学院院长也出来亲自道歉，并且表示会永远给此事的受害者保留学籍，等康复后期待她能继续完成学业等等。
反应速度虽然让人诟病，但是之后的处理方案还是抚平了其中一部分人的怒火。
等这些攻伐琼大的人都腾出了手后，另一个始作俑者便成了众矢之的。
董觉先的不回应，装死，丝毫不阻碍各路人马的花样开喷，甚至那些他座下的弟子也被一个个揪出来开始扒皮挖坟。
严良提到的，更是被重点照顾。
[他爹的，这一个个被骂全都不冤枉啊，和老师果真是一丘之貉，像严良这样没背景的被压榨的也太惨了，自己的画作一个个署上别人的名头，艺术圈的血汗工厂，牛批！]
[怨不得秦风说他是门阀垄断，简直太精辟了好吗！连奖都能操作，想给谁就给谁，妈的，乌鸦都没这么黑！]
全国人名的怒火和各大官媒的点名，董觉先及其弟子算是彻底倒下了。
而在这场海啸里偏居一隅的秦阮因为之前用来怼董觉先的词句被各种提到，前面的新闻也一再被翻出来重读，让无数人直呼痛快，不仅涨了大量粉丝，还在全国范围内都刷了一遍名字。
一时间秦风俨然成了至情至性的代名词，就连名下作品在经过断崖下跌拍卖行抵制后，回归原本价格的同时，甚至还开始了再度增长。
不少出手画作的，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
对此，墙面上挂满了老婆画作的陆堇唐表示，呵呵，后悔的也太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