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不太合适。

  陆堇唐从没想过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时候, 他会听秦阮说他们不太合适。

  为什么要这么安静,陆堇唐觉得窗外的日光有些刺眼,他看着坐在对面的秦阮, 声音干涩到近乎坏掉:“为什么……”

  秦阮张了张唇, 在满是茫然无力中眼神失焦道:“我喜欢的……也许是女生。”

  不是你不够好, 我们只是不太合适。

  面前的青年在天光中白的近乎透明,像是要融化到光里, 在陆堇唐的眼中越来越不分明, 他的视线模糊到看不清秦阮的轮廓。

  “我知道了。”

  陆堇唐起身,大衣的一角滑过椅子,他没有任何停留地走出了餐厅。

  秦阮静静坐在那里, 他没有看陆堇唐, 而是一点一点地将手落在腹部, 如果不爱, 那么从一开始就不必存在。

  ……

  不存在,也就不会有任何期待。

  不知什么时候, 服务生过来, 将两盘菜品放到桌子上, “先生,您的芝士焗虾和经典意面。”

  秦阮眼神晃了晃, 像在雾中失去

  了方向,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对面。

  陆堇唐。

  随后他慢慢收回目光, 像平常一样打开了那个盒子, 声音如常道:“请帮我换一杯清水。”

  -

  年前的最后一天工作日, 秦阮带着员工红包和行政部自己举办的抽奖中得到的一台投影仪, 出了信业科技的大门。

  冬天的夜晚,街边早已点亮了各种树挂和红灯笼, 他开车在空旷了许多的大街上,微微有些恍惚,眸色清冷而孤寂,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处有些轻微的泛白。

  手机里不停传来微信的提示声,昭示着新年放假后的热闹和兴奋,他垂下眼帘,在导航的又一次提示下进入了右转车道。

  转过来后,因为挨着公园外围,路段有些偏暗,平时不觉得,现在车辆稀少,没了繁多的车灯,就显得冷清了不少。

  秦阮驶了不到五分钟,前面就突然出现一道远光,他眉毛轻皱,刚想闪一下车灯提示对方,后面车辆在没有征兆下突然提速超车。

  视野里后车车身越过,下一秒又变回到了原来的车道。

  秦阮看着他闪烁的尾灯,面部丝毫表情也无,不过,正当前面的车刹车完伸出一手挑衅,又再次提速时。

  对面打着远光的车竟已近在眼前。

  而且竟是一辆逆行车辆。

  嘭——

  巨大的撞击声令人头皮发麻,秦阮看着前车避让不全,相撞后朝侧边打滑出去,他猛地刹车右转,在极限距离,擦过那辆损伤严重的车,倾轧过一排市政绿化后,停在了公园的缓冲区上。

  车子停下后,秦阮惨白着脸,他急促地呼吸后,闭了闭眼,察觉到腹部传来的不适,秦阮努力解开安全带。

  按了两次没有弹开,秦阮额头微微出汗,终于在第三次对准按下去后,安全带自动弹开滑向了一边。

  确认安全后,秦阮打开车门,他下车第一时间看向发生撞击的那两辆车,和他一个方向的冲向了树干,车身半干瘪,已经露出内部架构。

  而另一端打远光的逆行车辆更是惨不忍睹,半挂都出现了破损。

  秦阮一边打122一边跑到最近的一辆车查看人员,等看到车内驾驶座已是头破血流的发生了昏迷,而且车辆变形无法将人拉出后,在报告了事故地点等信息后,又连续拨打了120和119。

  在所有都做好后,秦阮回了自己的车辆,呼吸艰难地轻按着腹部,在等待交警和救援人员的到来。

  交警来的很快,在秦阮面色惨白的说清楚事情发生经过,又调取了行车记录仪后,那位负责询问的交警很快听出他声音不对,便道:“你没事吧?”

  “用不用先去医院。”

  秦阮声音干涩道:“我没事,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离开了。”

  “好,谢谢您的配合,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送你去最近的医院。”

  “不用,谢谢。”秦阮最后两个字说的微弱。

  等他再回到车上,冷汗已经顺着额角流下。

  秦阮的车子再次启动,在周围不断闪烁的红光中离开了这里。

  他看了眼那辆逆行的车辆,很快便调整了导航,找到了离这里最近的停车场。

  行驶过程中,他给小姨打了个电话,说是今天同事聚会,可能会晚回去,不用等他后,又给唐笑去了电话。

  “吴先生还在回春堂吗?”

  正收拾最后一波药材准备回家的唐笑,在得知秦阮路上发生车祸,腹部前后一直在疼时立马脸色就变了。

  “师父还在,秦阮你在哪,我马上去接你!”

  秦阮开着车听到这句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用你来,我把车停在了一个停车场,之后会打车过去,麻烦你和吴先生说一声,我大约会一个小时过去,劳吴先生等一下。”

  “你放心吧,你手机还有多少电,开着别关,打车后行程转我,如果不对,我立刻去接你。”

  “嗯。”

  一个小时候,出租车顺利停在了回春堂外的不远处。

  收到消息的唐笑已经等在外面,看到打着双闪的车牌,立马上前拉开车门。

  秦阮面色发白的靠在后座上,看见他来了,轻轻笑了下。

  唐笑都快吓死了,连忙将他从车里扶了出来。

  两人半扶着进了回春堂,吴伯望得知秦阮路上车祸,虽然没有撞击发生,但是腹部一直疼痛后,早已经铺好了针等待。

  让秦阮在室内的平床上躺下,他扶着秦阮发软的手腕,拧眉不语。

  “你本来胎相便不好,这几日心思郁结,再在加上今天惊惧过度,胎儿的情况很不好,我要尽快施针,你同意吗?”

  “麻烦您。”

  说完这句,吴伯望就接连取针消毒,在唐笑屏息凝神里一根一根扎在了秦阮的各个部位上。

  当捻好最后一根针时,秦阮的呼吸也慢慢安稳了下来。

  吴伯望又去写方子,唐笑便靠到近处,吸着鼻子道:“阮阮,你没事了吗?”

  “好多了,今天麻烦你和吴先生了。”

  “说什么麻烦。你好好的,别多想,师父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秦阮轻轻回了一个嗯字,便精力不济地合上了眼睛。

  “休息会吧。”唐笑轻声说完,就一脸凝重地回了师父处。

  看着师父写下一长串药材,他不敢说话,直到最后一笔落下,他才道:“师父,阮阮会没事吗,他之前想留住这个孩子的。”

  吴伯望将笔放回笔架上,“以男子之身怀胎本就不易,他胎相不好,又经此变故,能不能留下,就看之后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