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私底下时瑜川跟时家的人断绝关系,但毕竟没有公开,在其他股东看来,谢延的行为相当于把抢回来的东西又送了回去。

  股东反应大,时与淮夫妇反应更大,但他们在这里只是个参与者的身份,根本没有实权。

  谢延不顾众人反对,坚决签字,几个元老表情深远的提醒,夫人毕竟是时家的人,这样做恐怕不妥。

  谢延不带表情,看向他:“他是谁的人,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尽管争议诸多,但掌权人毕竟有一票否决权,所以大多数同意或者不同意的也无果,会议结束后,只剩下时与淮夫妇还在原地。

  时家未曾败落,只是失去了乐泰,犹如失去了名声,地位依旧在,底蕴也还在,子公司并未受到任何影响继续经营。

  所以他们有资格坐在这里看自己落败的样子。

  如果说受影响最深的,大概就是书宁,乐泰是她娘家那边曾经尽心竭力扶持上来的,如今在她手里毁于一旦,她比谁都心痛。

  “谢总你这是做给我们看,专门来羞辱我们的?”书宁心高气傲,这段时间几乎要被时瑜川跟谢延逼疯了。

  时与哲又因为情绪波动住院检查,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各种事情堆积在她身上,世界都要崩塌了。

  谢延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心知肚明的事情就没必要重复了。”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对瑜川的照顾,我非常欣慰。”谢延一脸波澜不惊,语气沉沉的。

  书宁在他的眼底里看出了笑意,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正好,我也愁要送什么礼物给他,你们也该祝我们新婚快乐。”谢延一字一句的说,语气不重,但落在他们的耳膜处如鼓声震动。

  乐泰没有撑到年后,在年前就易主了,表示时与淮的失败。

  不过这些事情都跟时瑜川无关,他现在还考虑着今夜跨年饭要吃什么菜比较好。

  今天工作量骤减,天没黑谢延就回来了,说好的提早就提早,他决不食言。

  时瑜川身上套着围裙的走过来,身材纤细,腰间绑着围裙的绳子更显身段,而那张精致的小脸看到他后满是惊喜与开心。

  他嘴唇微抿,忍了忍,最后还是说:“你知道伴侣要做什么来欢迎自己丈夫回家吗?”

  时瑜川一只手上还套着隔温手套,听到这话都懵了。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时瑜川其实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谢先生非要从里到外都要表现的他们像真正的夫夫那样,想不明白,还是说家里的监控是以后拍宣传片的素材?

  谢延伸手揽过他的腰,细细的,一手尽可掌握,将人贴在身前,低声说:“没什么不好的……你做什么都是好的。”

  “在家里习惯的话,以后出门面对其他人时,你也会很自然的。”

  噢~

  时瑜川恍然大悟,这也是个道理。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时瑜川展开双手抱着他,将额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地说:“欢迎回家,老公。”

  谢延那双浓稠如墨汁的眼眸,忽然多了几分神采。

  他刚想伸手回抱,就听见时瑜川说:“我有个请求。”

  时瑜川松开手,微仰着头看向对方,踌躇着

  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我想买房,不是A市这边的……”

  时瑜川还没说完,谢延的眼睛就这么黑沉沉的像乌云一样落下来:“你想去哪?”

  谢延的从来不是擅长变脸的人,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更加的渗人。

  刚开始见面时,时瑜川就被他身上那股气势给吓到过,但婚后生活却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所以久而久之,他也就忽略了这件事,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想要个带院子的房子。”时瑜川声音有些发紧的解释。

  谢延稍微缓了口气:“如果你觉得有房子次哎呦安全感的话,这里我可以把你的名字加上。”

  时瑜川震惊到话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里可是A市最华贵的地段,多是国家一级演员,或者顶流明星,又或者是一些政客居住的地方,现在谢先生说要加上他的名字。

  “不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不用这么大的房子。”

  谢延看了他很久,过了会儿才缓缓道:“既然这样,房子的事以后再说,如果你想要,我就给,听懂了吗?”

  时瑜川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现在对视的氛围有些诡异,时瑜川老觉得他要被谢先生的眼神吸进去了,便慌张的移开目光:“那你洗个手,准备吃个跨年饭了。”

  这次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后面的跨年夜。

  虽然跨年夜也不是人人必过的,但正常人大概也参与过倒数这个节目,时瑜川没有,巧的是,谢延也没有。

  他们两个人也算是彼此渡过第一次的跨年倒数。

  湖边的对岸烟花盛景,一朵朵在浓墨的夜色中绽放,幽幽的光芒映照在时瑜川的脸上。

  “新的一年。”

  时瑜川自己偷偷的说完后,转过头时才发现谢先生在盯着自己看,他碰了碰自己的脸,感觉还好。

  “谢先生有什么愿望吗?”

  谢延淡淡的问:“元旦也能许愿吗?”

  “好像没有这个说法,但你要是对我许愿,说不定我也能满足一下你,如果我办得到的话。”

  他大言不惭,丝毫没察觉身边人如狼一般发出的眼神示意。

  只是在时瑜川转头时,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正常模样。

  谢延嗓音里带笑:“这么说来,的确有个愿望,只有你才能实现。”

  烟花绽放的瞬间是红色的,像一轮辉煌的落日,在他们之间流转,然后将他们印在同一张风景里。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你可以忘掉我们之间的协议。”

  时瑜川一怔,清亮的眼珠子清晰的映照出对方立体深刻的五官,他呼吸一顿。

  “第二个愿望是,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第三个愿望是,我希望你可以接受我送给你的一切。”

  男人问他:“你能满足我哪一个?”

  时瑜川下意识的说:“这也太多了。”

  感觉像是在欺负人。

  时瑜川想了想,比了个耶:“我觉得这个难度不算很大。”

  谢延垂眸,睫毛很长,眉骨立体的像是被刀刻出来的。

  虽然他很贪心,想要的更多,但可以慢慢来。

  “如果你答应了第二个愿望,相当于也答应了第一个愿望。”作为商人,此刻的狡诈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男人耐心的解释道:“只有没有协议的存在,我们才能重新认识,不是吗?”

  时瑜川欲言又止,他发现完全说不过这个人,什么都让他说了。

  “那好吧。”

  两人聊完之后,烟花也正好停止了,从他们的角度看去,那一片烟雾弥漫,几乎都看不见街边灯光。

  屋外冷风肆意,尽管披着谢延厚重大衣,时瑜川还是被冻得手脚冰冷,鼻子都红了,很快就被男人拉进去屋内保暖。

  倒数过了,但为了今晚的跨年夜,时瑜川还亲手做了蛋糕,因为他之前看着谢先生的办公室里常年放着糖果,而且林助告诉他,谢总其实挺喜欢吃糖的,但只喜欢吃那一种。

  没记错的话,时瑜川记得是海盐柠檬糖,他上几次也被谢先生喂过,老牌子就是好吃。

  所以这次时瑜川尝试的做了个六寸的焦糖海盐蛋糕,味道也不错。

  时瑜川拍了照片后,打算作为素材发到自己的账号上,谢延今天难得悠闲,到这个点了也没上楼,他悠悠的问:“这就是你的账号。”

  时瑜川点头:“对,我视频内容挺杂的,什么都有。”

  其实这样对账号长期发展不太好,容易被平台判定为内容纯度不高,但是时瑜川也没有打算做全职,在他看来,每个月接几个老客户的单子,然后分享一下兴趣爱好,跟他的朋友圈是一个性质的。

  谢延却问:“你粉丝群怎么加进去?”

  时瑜川一愣,下意识的说:“关注我七天以上就可以进去了,管理员会审核的。”

  谢延:“……难道不会误判吗?”

  时瑜川貌似没想过这个问题,他顿了一下然后摇头:“我觉得不会,而且真的误判了,粉丝也会来私聊我的,除非……”

  谢延看着他。

  时瑜川说:“除非是黑粉。”

  谢延:“……”

  夜深了,两人依旧没什么困意,蛋糕被切成四份,泡着一壶热茶,倒是谈心的好环境。

  虽然说他们要重新认识,不过时瑜川总觉得他们认识挺久的,对彼此都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时瑜川现在没有工作,但因为有时间了,可以频繁接单,这几天一直在设备房里修复瑕疵品。

  他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国内的这个专业比较鸡肋,如果按照普通人家的状况,一毕业可能是开服装店、做裁缝、服装店店员,当然更多的都是转行了,很小一部分会出国深造。

  时瑜川没有,他一毕业就回家了。

  所以他毕业实习盖章是乐泰,反正这种东西学校也不会严查的。

  谢延听到这里,问他:“是你自己想学,还是他们让你学。”

  “算是我自己想学吧,我自己选的,其实时与哲才没有自由,他是必须学金融的,因为要继承。”

  谢延默默的说了句:“我学的也不是金融。”

  额……

  时瑜川只要稍微了解一下谢先生那边的事情都是不好的,他们都说谢先生做人没良心,容易遭现世报,还说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不然也会遭雷劈等等。

  这是搬过来之前,时瑜川自己偷偷在网上查过的资料,当时他真的很怕他。

  “你要是学了,岂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谢延:“。”

  “你没有系统性的学过都把君延打理的这么好,你比大多数人都要棒。”

  谢延眉眼微挑:“我不是用正常手段的。”

  时瑜川直接盲目夸奖:“那也是你的本事,而且至少在我看来,你也没做什么坏事,我不能看了什么脏东西就往你身上泼脏水吧。”

  “要是真的呢?”

  时瑜川放低声音:“除非你这么对我,那我除了报警还有什么办法……”

  外界的传言谢延确实没放在心上,也没打算解释过,毕竟这一看就是谢家那边放出去的。

  而且豪门世家的娱乐新闻再怎么样也比不过一个顶流的小事,久而久之,也没多少人关注。

  圈内更现实,看利益办事,就算是十恶不赦的人,只要没有违法,那都是小事。

  “不要信他们。”谢延只说了那么一句,“不过有件事他们说对了,我确实不会有孩子。”

  “我对孩子的感官也一般。”谢延眼睫微垂,眉骨下的双眼形状很美。

  时瑜川没看出来异样,跟着说:“我也不是特别喜欢,没有一定要有。”

  谢延显然是惯于在商场杀戮的那类人,手上沾满鲜血,只是在爱人面前隐藏起来了。

  此刻的他不知道想起什么,表情显得漫不经心:“你要是能生,我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