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东平这人在剧组有一定的管控欲，镜次戏份安排时还笑得随和，真到了这样对峙的大场面，他反倒严肃下来。
“稍安勿躁，私人恩怨底下解决。”
“现在是拍戏。”
阮乔盯着纪书涵，看她脸微微憋红，大明星刚刚真的有一番豪言壮举呢。
不知怎么的，阮乔就想到剧中两人的角色，纪书涵饰演的贺希原本就性格坚韧，对于生活也充满了热情。
之前的戏份里，动作什么的，纪书涵发挥稳定，但阮乔总觉得差了点感觉。
阮乔甚至觉得，如果是三年前的纪书涵会更适合这个角色。
但是刚刚纪书涵望向她的那一瞬间，没有一丝要逃避的意思，勇气与坚定并存，莫名很让人感动。
就连段东平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赞赏，在场的所有人都对纪书涵有了新的认识，纪书涵站在哪里，面对着众人探寻的目光，侧影中带了几分独立清醒。
段东平见没人搭理，掏出随身的喇叭，单手叉腰，“拍戏，无关人员自觉散开。”
震耳发聩，阮乔觉得自己的耳朵升华了。
前往拍戏地点时，阮乔很自然地回望了纪书涵一眼，示意她跟上自己，肯定的目光对视下，纪书涵听话地加速跟上步伐。
每走几步阮乔都会偶作停留，保持着和纪书涵并肩而立的姿势。
“乔……”
纪书涵欲言又止，“其实，你真的也挺像祝宜然的。”
“嗯？我哪里像渣女了。”阮乔也不往前走，回过头来细细地盯着纪书涵，目光温柔得仿佛要融进水光中，“你好好说说，哪里像了？”
“说不好不走了。”
阮乔把纪书涵堵在通往布景间的楼梯口上，脸上浮起几抹玩味的笑，再看纪书涵脸已涨得通红，只嘟囔着，“乔乔，你靠太近了。”
眼睫不断眨动，纪书涵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阮乔总是撩人的话一堆，明明纪书涵也知道的，但面对这样逼近的亲密，配合上阮乔若有若无的撩拨，纪书涵还是不可自控地心动。
进入布景间时，两人脸上都浮现出异色，阮乔一边感叹，“纪书涵，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说话这么语出惊人呢？你说说你，怎么能那样说呢？”
纪书涵不说话，似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只剩下阮乔一个人在不可置信地絮絮叨叨。
按照剧本安排，今天拍的戏份是一度春水的重要情节，之前只是两位女生之间暗戳戳的相互吸引，到了第三幕，剧情设置就比较大胆了，这期间不但包含两人的实际动作，还包含浓烈的情绪涌动，是一场比较考验演技的戏。
“你......你不紧张吗？”
阮乔的思绪还陷在纪书涵那句话，“你刚刚那样是向我表白吗？”
几分钟前，纪书涵趁阮乔没觉察，仰着头凑了过去，踮起脚的时候，鼻尖就快贴近阮乔的耳垂，“贺希就是很喜欢祝宜然啊。”
她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句话在阮乔这里催生了一场战争。
阮乔脑子当时就炸了，或许是因为她眼神下瞥的时候能看到对方精致凸显的锁骨，再或许是纪书涵的笑容太过甜美，比阳光还温暖人心，一下就将阮乔不见天日的两年弥补得一干二净，又或许是因为纪书涵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真挚，近到还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贺希就是很喜欢祝宜然啊。
就像纪书涵喜欢阮乔一样。
天经地义，理所应当，顺其自然。
短短的一句话被纪书涵说出了几种不谋而合的含义，阮乔的心思被这句话勾住，完全没办法分散注意力去想别的。
“演员就位。”
段东平催促的声音从喇叭里传过来，阮乔才后知后觉，看了对面的纪书涵一眼，纪书涵的目光单纯澄澈，倒显得是阮乔胡思乱想了。
阮乔不高兴地撇撇嘴，“纪书涵，这场拍什么啊？”
这场拍，亲吻，上床，缠绵。
总不能这样说吧。
纪书涵并不想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又反问道，“乔乔，你不看剧本哇？”
阮乔一般会在前一天夜里看剧本，但昨日夜晚看的不是剧本，所以。
阮乔心虚地应，“都怪你，明明我们在一起的，你什么时候看的剧本我怎么不知道？”
“这就是最近比较流行的内卷？”
“我现在是被未来影后卷了？”
纪书涵噗嗤一声，“你没看，我告诉你怎么演不就好了。”
要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阮乔无奈地看了看面色铁青的段东平，认命地点点头，“那你可不要乱改剧本。”
“乔乔，我不是学编导专业的哇，你知道的。”
“按照剧本的话，你，不对，是祝宜然推贺希到墙边，铺天盖地的吻。”
纪书涵尽量精简而不缺失关键词地把这一桥段的情节复述一遍，涉及到一些亲密动作的时候，纪书涵根本不敢看阮乔。
好怕她以为自己思想不端。
阮乔一下瞪大双眼，要说小葵花平时钻研下汉语言文学，各种不该有的定语修饰词一堆也就算了，但是这铺天盖地的吻，阮乔瞬间呆滞。
“啊？”
纪书涵以为自己声音太小，对面的人没听清，大着声音再讲了一遍。
阮乔一下觉得脑子嗡嗡的，虽然、虽然俩人关系破除了原来的冰封，但是总得给一阵时间缓缓吧？
“听到了，没听懂可以吗？”阮乔又幽默了。
再说了，这当着全剧组人，铺天盖地的吻，阮乔放不开，从内到外都放不开。
她仔细瞧了纪书涵，对方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改变，阮乔又挣扎，试探性地问，“所以，你说的真的是剧本上的内容吗？”
“有点难以置信呢。”
由于各方面限制，女孩子贴贴的影视比较少，这次段东平如此有想法地试水，也算是开创先河。
所以阮乔其实不太能理解，第一部以两个女孩子为主角的片子，尺度真的能够这样吗？
半信半疑间，纪书涵直接背起了剧本上的原话，“祝宜然将贺希抵在墙角，眼神逐渐危险，下一刻，她的手轻巧地探了进去，然后一路吻至床边......”
阮乔听得直摇头，“我信还不行吗？”
再不打断，阮乔觉得真的能听出个好歹来。
明明之前撩拨的情话说个不停，可是一到了真正实操，阮乔这人就犯怵，大概这就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阮乔只在心底贬了自己一秒，下一秒又理直气壮起来，暗暗对自己说，“只是拍戏而已，有什么要紧的？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工作，不怕不怕。”
给自己加油鼓劲完之后，就看到纪书涵正盯着自己看，倾慕的眼神尤为明显。
段东平隔了老远，看见两人不尴不尬地动嘴型，扯着嗓子好大声喊了句，“就算是陌生人，也培养出感情了吧？”
“可以开始了吧？”
这场戏很考验两人的情绪代入以及氛围，段东平倒不是对纪书涵没有信心，只是和纪书涵对戏的始终都是位新人，只好先看看这一镜次的戏份，不经过任何指导的她们，究竟能发挥成什么样子。
为了给之后的调整预留时间，段东平在喇叭里不断催促着二人赶紧进入状态。
一声令下，阮乔窜到纪书涵面前，极其熟练地揽上她的腰肢，在快要靠近时，自己即兴发挥了一句，“你别闭眼，我要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