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仙侠武侠>二十诸天【完结】>第220章

  “那种暗器叫蚤鳞箭,乃是我师门的不传绝技……”

  慕容焉骇然大震,猛地踉跄退了几步,骇然地瞪着她,不相信地摇头,哺喃不信。

  汝鄢冉冉花容憔悴,突然出手如电,几点寒星体轻蚊翼,形微蚤鳞,一闪而没,忽焉打在慕容焉身旁的一棵树上,慕容焉眼力何其厉害,果然见几点蓝色的冰沫、冰针“夺!夺!”地钉在那棵树上,一闪而逝,不足片刻,那棵树立时蔫了,树上为数不多的枝叶,纷纷卷了起来,不久便簌簌落下,实在骇人得很。

  慕容焉惊得目瞪口呆,道:“这种暗器是用阴毒的真气将手中的汗凝成冰针,那汗便吸收了阴毒的真气,打在对方身上,立刻融化在对方的血液之中,顺着血液流到心脏,渐渐地毒发身亡,而那毒冰暗器融化掉后,在人体内丝毫不留任何痕迹,所以怎么找也找不到踪迹……”

  汝鄢冉冉点了点头,道:“当日我正是用此暗器伤了陈逝川,他才在群雄重围之中不敌,焉哥哥,你不是一直要找出那个凶手么,现在这个人就在你眼前,你……你杀了我吧……”

  慕容焉突然脸色转沉,眸现杀机地凝注着她,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的师父。”

  “你的师父?!他是谁?”

  汝鄢冉冉娇靥发白,颤声地道:“他就是摩利国三大垣主中的‘天市垣主’傅怀远!”

  “什么,他……他与我凌重九伯伯乃是摩利国的三大支柱,我凌伯伯也是死在此等暗器之下,当时你年纪还小,这么说一定是你的师父所为了,但……但这怎么可能呢?”

  汝鄢冉冉道:“这件事确是我师父所为,如今焉哥哥你已经是摩利国的国君了,但在此之前,摩利国一直分散为三垣四部二十八宿,我师父早有统一摩利国的愿望,但可惜的是一直找不到镇国玺剑‘摩利支天’,所以才从玉龙子下手,希望能从中找出玺剑‘摩利支天’的秘密,但当时我师父只知玉龙子藏在洛阳,为了找到它,就散布消息,说‘玉龙一出,天下将倾’,吸引汉国人攻打洛阳,这时摩利国最高的领袖,三大垣主中的‘紫微垣主’冯万乘就会让凌重九去洛阳取走玉龙,以免落如匈奴人手中,我师父就可以暗中跟踪,夺取到手了,他先杀了‘紫微垣主’冯万乘前辈,接着又蒙面在白马寺用冰寒神针伤了凌重九前辈,而他自己也身受重伤,我来此地时,他……他已经去世了……”

  慕容焉益听愈加惊心,俊目暴张,道:“这么说,我凌伯伯真是他的兄弟杀的?”

  汝鄢冉冉黯然失色地颔首无语。

  慕容焉眼中清泪抛洒,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打伤凌前辈的人,竟然是他多年的兄弟,也就是摩利国三大垣主中的‘天市垣主’,当时摩利国紫微、天市、太微三老治世,而‘天市垣主’傅怀远为了独占国权,竟然先后杀害了他的两为兄弟:‘紫微垣主’冯万乘和‘太微垣主’凌重九,但好在凌重九当时内力精深,撑了两年多,最后明知将死,为了取出吞入腹中的玉龙子,与魏武三相比剑时死在了此人剑下。但可惜的是,这个一直谋算摩利国大位的‘天市垣主’到头来只是为慕容焉作了嫁衣,而他自己也落得个病死榻上的结局。

  一念及此,慕容焉双目瞪着她,撕声道:“但……但他为何又要杀了陈逝川前辈?”

  汝鄢冉冉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道:“当时天下最神秘的两件东西:一是玉龙子,二是竺法兰的四部经书,玉龙子被凌前辈取走,我师父却得到了四部经书,但搜遍全书,也不见半点秘笈的踪迹,后来又去了白马寺详细打听,才知道多年前有对叫梁行一的夫妇和护经的替心大师交往过密,料想必是此人瞒天过海取走了秘笈,就在江湖上放出了《凌虚秘旨》在梁行一手中的消息,暗中却一直紧密监视,看梁行一的反应。但那梁行一十年内武功丝毫没有长进,我师父才认定了四部经书中所蕴藏的秘笈并不在此人手中……”

  慕容焉冷冷一笑,道:“那秘笈其实一直在梁行一手中,只是那十年他得了四部,不能排列出正确顺序,所以没有下手去练,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地让你的师父阴谋失算了!”

  汝鄢冉冉道:“但我师父马上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因为不久后,江湖中传出梁行一去世的消息,我师父亲自掘开了他的坟墓,却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所以才知道他并没有死,也由此推断出那四部经书中所蕴藏的秘笈还在梁行一的手中,就派我冒充他的女儿西门若水,想引此人出面。至于我伤陈逝川前辈,只是想让他临死时说出心中的秘密,而我把焉哥哥你放在他的身边,就是要你听到他的遗言,我再从你口中打听那秘笈的事。”

  慕容焉听得惊心动魄,脸色惨变,咬牙道:“好精密的诡计,好恨的用心,没想到近年来江湖上所有的事都是你师父搞出来的:晋国京师被攻,凌前辈的死,‘梯虚剑派’的灭亡,一直到天下人争夺《凌虚秘旨》,以及陈逝川前辈的死,你师父却一直没有出门半步,就搅得天下大乱,而他自己却高卧病榻,安然去世,他死得太容易了……”

  汝鄢冉冉闻言,花容憔悴,眼泪顺腮流下,幽然地道:“如今我师父已经死了,师父的债就由我还吧,焉,你……你动手杀了我吧!”

  慕容焉怆然泣下,霍地转过脸来,眉腾煞气地望着她,掌上已经运足了真气,汝鄢冉冉竟然妙目轻合,清泪倏然流下娇靥,仰起了脸等着他动手,但见她凄美的脸上泛着圣洁的光辉,她已全然不是那个冷酷的西门若水了,如今她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个女子,一派幽凄神色等着自己最爱的人动手,她师父新死,她却孤骑万里来到燕国,让自己一生最爱的男人动手。

  慕容焉凄厉地大叫一声,“砰”地一掌击了出起,这一掌声势骇人,吓得那闭目的汝鄢冉冉浑身一颤,睁眼一看,但见几丈外一棵大树已被击断,慕容焉泪流满面,侧过脸去,闭目仰面无语,良久,心碎地缓缓道:“你走吧,我不会杀你,这一切事都是我摩利国的‘天市垣主’所为,与你无关,与你无关……”

  汝鄢冉冉呻吟一声,道:“焉哥哥,我……”

  慕容焉突然打断她道:“你走吧。”

  汝鄢冉冉妙目望着他,一动不动,美眸中涌出泪珠,神色幽凄地望着这个改变自己一生的男人,良久,从怀中取出一枚节钥虎符,轻轻放在地上,深情地望着他,道:“焉哥哥,这件节钥兵符是我在段国令支顺手取到的,你或许有用,你既然不想见我,我此生再不会让你看见,你……你再看我一眼,好么?”

  慕容焉依然不动,仰天紧闭的眼中流下了一行轻泪,但终于还是没有转首睁眼,再看她一眼。他怕自己一看之下,就再没有勇气让她离开,没有勇气让她伤心,但他不想这个少女和薛涵烟与赵馥雪一样,他希望她一生幸福,能找到一个很好的丈夫,所以他狠下了心,再也没有回头。

  汝鄢冉冉泪水又夺眶而出,一面流泪,一面说道:“焉哥哥,你不愿看我也不要紧,我……我只想知道,这么久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我不奢望象薛涵烟与赵馥雪两位姐姐一样拥有你的心,我只希望知道,你有没有一丝的喜欢过我?”

  慕容焉心中剧颤,他仰天扪心自问,自己心中究竟有没有她,他不知道,但他试着忘记所有的事,一旦念头恢复,他看到了四个女人的身影:紫柯、薛涵烟、赵馥雪,还有另外一个,他眼泪轻舒,淡淡地道:“没有!”

  汝鄢冉冉的心死了,策马飘没于莽莽江湖之中……

  ※※※

  慕容焉待她走后,望着她远去的方向,久久无语。他轻轻地拣起地上那枚节钥兵符,顿时为之一怔,这件东西正是段国国君一直寻找、争夺、觊觎的三千旋刀神骑的节钥兵符,没想到一直在汝鄢冉冉的手中……

  一直到第二天,慕容焉也策马去了,只剩下大辽水,滔滔依旧。

  ※※※

  与此同时,崔毖纠集的间细在代国、扶余国通往慕容的途中果然劫获两批谷粮,数量约一万斛左右,这更印证了崔毖在慕容京师棘城听到的消息,慕容严重缺粮的消息立刻被崔毖带到了高句丽国的京师丸都山城,段国的京师令支,宇文的京师紫蒙川,又过了半个月,也就是大晋朝中宗元皇帝太兴二年十二月乙亥,时逢天下大赦,但燕代千里晴川却平地起惊雷,慕容焉一手促成的三国联盟突然瓦解,高句丽、段国、宇文骤然出兵,高句丽起兵十余万,段国控弦十数万,宇文出兵二十万,总共数十万突然四合而来,一时慕容境内惊惶大乱,百姓四散而逃,举国惊惶。军书輳至,羽檄交驰。

  几日后,慕容焉受命回到了京师棘城,此时慕容廆突然生病,所有的事几乎都交到了其儿子慕容元真和慕容翰的手中,朝内文武群臣纷纷议论,向慕容元真询问抗敌之事,慕容元真丝毫不乱,也不多说,只是赏雪饮酒,众人实在焦急,一起来拜谒慕容焉,请求退敌良策,慕容焉心知慕容元真必有妙计,也推托有病。

  十日后,三国数十万大军无坚不摧,所向披靡,一直到了慕容的京师棘城之下,联兵结阵,陈兵八十里,将王城围绕三匝,水泻不通。这时正逢天降大雪多日,群臣皆惊,慕容元真一面命人顿兵坚城,自己却在城楼令淑韵夫人赵馥雪调琴,命人将梅枝上新雪扫来煮沸烹茶,自己取酒向漫漫天飞雪洒酹了一回,这时门外却跪了一大片文武臣公,扣请退敌良策。慕容元真仰天大笑,道:“列位臣公虽然都是忠心之士,但奈何胸怀罗锦,畅晓军机者实在不多,诸位有谁可知我此战必胜?”

  众人闻言,都不禁大惊,不知他何出此言,眼下慕容眼看就要被三国瓜分,慕容元真却说三国将败,令人扼腕叹息,都道慕容注定要亡国了。

  慕容元真拉住淑韵夫人赵馥雪玉手,缓缓谓众人道:“段国、宇文和高句丽三国共同出兵,刚结盟时,士气锐不可当,所以我故意节节败退,目的是为了骄敌并保存实力。但三国虽然同来,却指挥不能统一,他们还要相互抵防,时间久了必有间隙疏虞,此前我已派出间细,散步传言说崔毖乃是我们的人,目的就是引三国前来,若是推测不错的话,如今的三国已经相互猜忌,不能协调,我慕容早已在三国之外设下十三路伏兵,只要时机一到,我慕容自能一鼓作气,击灭三国。”

  此言一出,直可惊天动地,令所有的臣下无不惊喜交加,对慕容元真仰为天人。

  三日后,三国果然相互猜忌,翌日,慕容元真命人带着无数酒肉前去犒劳宇文的几十万大军,说是慕容元真的命令。宇文的国君悉独官令人验过酒肉,见无问题,如今又逢天降大雪,正好用来令三军鼓舞士气,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儿子宇文汇川的妙计,要与自己里应外合。当晚,慕容元真派出一个密探,捧约简一函邀宇文悉独官在城外相会,商议大事。

  悉独官还以为儿子有意献城,加上约会的地点又在城外,他自己放心得很,当下只带了宇文形胜前去赴约,慕容元真也只带了慕容一、二、三几个,到了城外一座山上设下的暖棚,纵目京师及周围的形势,约定了第二天城内便会有人献城而出,并留父亲饮酒一晚。那悉独官见大局已定,便答应下来。

  但就在当晚,京师外的形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段国、高句丽国得知慕容犒劳宇文的军队时,先前三国各怀鬼态的传言顿时被当作了真,三国中以宇文的军队最多,段国、高句丽国两国的国君生怕慕容和宇文联合,怀有阴谋,此夜巨变发生了。

  当晚,慕容焉奉了王命,手捧慕容元真亲自第二次赠的‘定燕剑’,奉命与将军皇甫真夜守京师之西的卫城,当晚,段国铁骑突然奔袭,尘雪滚滚,倾耳一听,但闻杀声震天,拨马蹄鸣,段国营内杀出一膘人马,但见他们长刀如林,个个身穿紫色绣月甲,号带飘扬,横排数里不绝,忽然出现,竟然是段国铁骑中的精锐——三千旋刀神骑营。慕容焉率军纵骑出营,见状心中戈登一下,但见对方骑兵闪开,从中冲出一骑健马,马上坐着一位少年英伟的将军,此人身穿光明铠甲,胄顶红缨,白袍裤褶,手提长剑抖缰而出,他和慕容焉一照面,顿时都惊呆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焉的结义大哥荆牧。

  两人都传令原军不动,各自提马到了阵前中间,良久无语。

  慕容焉仰天一叹,道:“大哥,没想到我们今日却……却在阵前相遇……”

  荆牧旋马道:“但我却早就想到了。”

  慕容焉一怔,却闻荆牧含泪壮言道:“此时此地,你莫要再叫我大哥,试想天下哪有大哥杀三弟的道理,段国与慕容早晚只能留下一个,我身为段国子民,自当甘为驱策……”一言及此,他仰天一笑,弹剑拭雪笑道:“慕容焉,你可知道我手中的是什么剑么?”

  慕容焉心中戚然,摇了摇头。

  荆牧道:“这就是段国先王的‘灭燕剑’,而你手中拿的却是‘定燕剑’,我们虽有结义之谊,但国家生死攸关,自当弃义取忠,各为其主,若是尽作侠义情长之事,殊为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