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仙侠武侠>二十诸天【完结】>第205章

  新人对拜。拜毕,男女双方在仪官的“新人归阙”的唱声中,被四名捧花侍女的带领下,归入新房,众宾轰然拜倒,齐向国君、国母道贺。慕容廆大笑摆手,命众人起身赴宴,道:“今日诸位爱臣都是本王的座上佳客,不必拘泥君臣之礼,今日诸公各自饮酒,尽当一醉,不醉不归。”

  众人闻言,纷纷轰然谢恩,各自举杯饮酒不说。

  却说慕容廆心中大喜,与王后对饮一会,王后端淑夫人突然想起了慕容焉,心中兀自伤悲,今日成亲的,本来应该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眼前……他还被任为护嫁将军,怎不让她伤心。

  当下他谓慕容廆道:“大王,你看我们是不是也该谢谢元真的伐柯媒人?”

  慕容廆闻言,连道理当如此,当下寻那慕容焉,却怎么也找不到,又命人去找,依然没有踪迹。

  ※※※

  慕容焉此刻的心,正如这深秋的微夜。他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嫁给别人,而自己却还要为她操办婚礼,这是什么样的痛苦,他的心时时在刀尖上挣扎,而他越挣扎就越痛苦,眼中尽是赵馥雪那秋水眼润,莲萼娇靥,一想到她那幽怨的眼神,他的心碎了,飞掠出了慕容元真的府邸,哇地就一口鲜血。

  这夜碧空幽深,云影朦胧,胶皎洁洁,醉渺如纱。

  月下,慕容焉一个人孤独地立着,内心的风风雨雨激烈地冲荡着他的身体,以至于五脏不停地抽搐着,颤抖地喃喃着:“馥雪,告诉我,我……我做的究竟是对是错,我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他的嘴角不停地沥滴着鲜血,想拿三国的前途来安慰自己同样滴血的心,但他却一点也找不到,最后,终于痛苦地安静了下来,在这孤冷凄清的夜晚,他突然想到了那梁行一临死时的话。当下他似乎又找到了寄托,纵身远逝,不足片晌到了霞映湖畔,但见清湖印月,银河泛光,闪闪烁烁,如幻如真。这时,湖畔依然有不少的守卫,他纵身轻易地越过几道防卫,到了那通往‘影竹楼’的石子甬道上,慕容焉与猗猗修竹中突然发现有五个人影,直奔竹中楼台。当下在背后跟着五人,不刻到了‘影竹楼’内,飞身登上楼檐,转而横贴楼侧壁上,透过敞开的窗户向内一看,但见楼内灯光一闪,暗室灯光熠熠,几道人影忽焉俱在灯下了。慕容焉当然认得,其中为首三人正是慕容一、慕容二、慕容三兄弟三个,另外还有两个深衣武士,其中一个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壶酒和四样精致菜肴,另外一人掌灯,五人一进屋,室内顿时一亮,里面四壁空空,只有一桌一椅与一张床而已,当然,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但却看不清面目的人。

  慕容焉眼力虽然犀利,但那人乱发覆面,仅能通过那散乱的发间空隙看出此人年纪不轻,面目清古,颌下有三缕胡须,衣衫褴褛地横躺地上,乍见有人进来,恍然未闻,依然动也不动地,乱发后一双深陷的眼睛失神、嘲弄、讽刺地望向五人。

  “师辩先生,在下慕容一乃三公子的贴身剑客,今日乃是主上大喜之日,主上特地吩咐在下送些酒菜来看望您老人家……”慕容一恭敬地攘臂抱拳,见此人并不回答,当下一挥手,掌灯武士与托酒之人一起放下东西,恭敬行礼退了下去,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慕容一三兄弟,再就是地上的师辩先生了。

  慕容焉深自震撼,想不到慕容元真的授业恩师,曾以‘揭谛剑法’名震天下的师辩先生,今日竟沦落至此,想到此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错,这人正是师辩先生,但如今的他却已形同一个废人,武功已经被废,自此他再也不能拿剑了。慕容焉当然不知道慕容元真用梁行一杀师辩和云深的事,但此人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师兄,在鸣月山曾有一面之善,当下正欲进去救人,但心中骤然涌起了不祥的感觉,如一阵风般掠过他的心镜。这时,师辩先生忽然挺身坐起,不由得令慕容焉为之一缓,但见他撩动满头乱发猛然一甩,忽然仰天大笑,慕容一三兄弟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慕容一为他斟了杯酒,沉默了一会,才轻轻道:“前辈,我家主人对你与云深先生合录的六引神功很重视,已经习到功深,今日大婚,更取到了梦寐以求的女人,主上知道前辈思念云深先生,也一定会很高兴,所以特地派我三兄弟前来,为前辈奉酒,以壮行色!”

  “好一壶壮行酒!好一个窃取秘笈的左贤王!”师辩先生神情猛然一震,孱弱地惨然一笑,颤抖胡须振吭地道:“我的好徒弟大喜之日也不忘了替我这个师父送行,真是有心,真是我的好徒弟啊……”师辩先生愈说愈激动,浑身颤抖,本来孱弱的身体几乎不能支持他痛苦的、激动的感情,颤栗不稳,摇摇欲坠。

  慕容焉深惊,慕容一三人无语。

  师辩仰天太息,声音悲怆,长须微颤地面南而拜,哺喃念道:“师尊,你当年收过九阳,古壁仙,云深和弟子为徒,坐化时指点天机‘弟子七人,四凡三圣’,后来师门又多了慕容焉和封子綦两位师弟,总数弟子六人,我天外天山外山当还有一名弟子。在这六人中,师弟云深已死,不肖之徒也将下赴黄泉……”

  慕容焉闻言面色微变,心头一震,自己乃是封子綦接引入门,若也算是一个弟子的话,那与无名老人所说的弟子七人还差一个,只不知另外一人是谁。但天外天山外山的传承可以历经几百年,安知这人不是百年之后的俊彦。但这时听他大有赴死之念,令慕容焉警惕地暗运真气,以防不测。

  师辩先生忆及师门往事,不觉吊影惭魂,为悲难胜,怆然良久,道:“除去云深与我,师门尚有五人。五人之中,封子綦愤世疾俗,偏执己见,炼心尚不及我,自难入圣;师妹古壁仙多年为情所困,痛如身在囹圄,也难太上忘情,只有过师兄,慕容焉还有另外一名素未谋面的弟子,方可入圣,应师尊‘四凡三圣’之言。想我师辩一生,出入烟霞,自以为超然世表,到头来才知烟霞不在名山,却在心头……”一言及此,师辩猛地夺过慕容一手中酒杯,快速地一饮而尽,几人见状,俱为震骇,慕容焉本来用心防他有此一着,但因为听得入神,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师辩酒已入肚,“啪!”地一生摔在地上,掷得粉碎。

  慕容一三兄弟也是如慕容焉情状,此酒名叫金屑酒,乃是一种慢性毒酒,毒性虽慢,但只要一杯下肚,世间任何仙丹妙药也难救治,慕容元真本来还吩咐有话要问,慕容一因为听得入神,尚未来得及问,若是没有问清楚人就死了,三人如何担当得起。而慕容焉见师辩喝下去时慕容一三兄弟的表情,已知势无可救,心中忽然一阵悲怆,眼泪抛下,正要份身进去,正在这时,慕容一后退一步,冰冷、威严地说了一句话,令他立刻帖在原地,遥遥以无上内力隔窗透入,直渗师辩命门。

  慕容一道:“先生既然已经决意大行,世子有句话想知道个清楚,是关于慕容焉的……”

  这时,师辩已感觉到窗外的那道真气,但觉绵绵若存,煦煦无断,知对方乃是绝顶高手,心中一面感激,深知对方有意救人,但他没有进来,显然是自己的话与此人有莫大关系,既然如此,当下他拿了主意,用尽身内最后一丝真气将慕容焉震开,顿时嘴角淌血,滴滴沥沥,面色惨淡,仰天凄然大笑,仅此功夫,慕容焉已知师辩决意要死,不禁吊影惭魂,悲来填膺。

  师辩毫无一点面对死亡的恐惧,反而神情大放,万尘息怀,慕容二见状不好,急忙道:“正是正是,反正前辈就要走了,也请前辈给我们个方便,来生也好相遇。”

  窗外的慕容焉心中暗振,踯躅良久,终于痛苦地摇了摇头,隐忍下去,他自幼失去父母,灵敏的直觉告诉他,师辩先生可能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昔日他无父何怙,无母何恃,茕茕孤独,如同失哺鸦雏,生不如死,如今虽然他心中有数,已感知到了真相,令人心酸的真相,但他还是有权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他只想安然地侍奉他们到终老,而且不让他们知道,他不想父母为自己伤心难堪,但如今面对真相时,他自己依然心中剧颤,酸涕霑颐,但他还是听了下去。

  师辩先生道:“我本来不会说的,即便慕容元真来了也不会说……”

  慕容一三人闻言,神意惊遽,猛然沁出一身冷汗,暗叫大事不妙。

  师辩先生神情渐趋平静,续道:“但我如今改变主意了,你们就算不问,我也会说,我不但要说,而且要说个清楚……”一言及此,他扫了慕容一三人高兴的神色,突然转身向窗,有意无意地望了慕容焉所在位置,缓缓地道:“但我怕说出真相之后,慕容元真心里又会多了根刺,永远活在痛苦之中,听与不听,你们悉随尊便,若是无胆一听,大可立刻出去,不要妨碍师某饮酒!”

  慕容一三兄弟闻言,面色微变,他们已感觉到师辩可能会说出慕容元真的一些秘密,三人素知主上脾气,知道了这些事,将来说不定会因此被杀了灭口,但就算三人退出不听,回去见了慕容元真说师辩什么都没说,他会相信么,到时恐怕更有被杀之虞,当下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决定拿自己的命赌一回,所以,他们都没有离开‘影竹楼’。

  师辩先生再不管他们去留,他一个人自吃了几口菜,似是自语,实是说给慕容焉听。

  他太息一声,道:“这件事不但关系着我师弟慕容焉的身世,还关系着我孽徒的身世,他并不是慕容过君慕容廆的儿子,也不叫慕容元真,而是宇文国君悉独官的儿子,名叫宇文汇川!”

  此言一出,直可惊煞旁听四人,慕容一三兄弟更是神意惊遽,猛然沁出一身冷汗,他们相互望了一眼,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师辩不顾众人愕然之色,道:“三十年前,段国有位倾国倾城的少女,她的闺名叫青莲……”接着,师辩先生沉默了一会,才轻轻道出三十年来一段旧事……

  三十年前,段国有位倾国倾城的少女,其闺名叫青莲,乃是皇室贵胄,生于簪缨门第、钟鼎人家,此女才情不俗,向来仰慕中原汉学,曾在中原晋国的国都洛阳学习四书五经,以其才色名震京师,自然引起了许多不便。当时,代国拓拔氏正锐意开疆扩土,而它跃马中原的第一个障碍就是段国。代王为了这个目的,便暗中派出刺客在晋国绑架了青莲,想侮辱了她再放她回国,以期挑起晋国、段国之间的矛盾,令两国交兵。但可惜的时,结果半路杀出一个京师大侠墨瞻秋,将她救下。

  “墨瞻秋?”慕容焉面色微变,眼里闪过了一丝奇异的神色,这个名字与自己养父慕容瞻秋的名字一样,莫非他就是墨瞻秋。一念及此,他脸色泛灰,而且接下来他立刻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心中不由暗暗一震,他没想到自己一直尊敬的父亲,竟然是自己的养父,而且他并不姓慕容,当他不知自己为何生下来便跟着墨瞻秋,暗自愕了一回,又悚然惊醒,不安地聆听师辩先生讲了下去。

  墨瞻秋救了青莲之后,竟然一见钟情,自此便与她结识,一直到后来段王怕她再有危险,命她回国,因为走得匆忙,并未来得及向墨瞻秋道别。归国后不久,即晋惠皇帝元康四年,慕容廆移居大棘城,建立国家。清莲嫁入慕容,与慕容的国君慕容廆结为百年之好,她为这片国土带来农桑之法,上国法教,于是慕容廆教以农桑,法制同于上国。一时之间,慕容境内一片繁荣景象。但在此时,墨瞻秋突然找到了京师大棘城,他一直寻找的青莲也就是这时的端淑夫人,潜入王宫,问清究竟,方知端淑夫人向来只把他当做恩人,怎料他却一心相顾,又念及这时自己已为人妇,就一概说清。当然,这件事慕容廆并不知道,但墨瞻秋知道自己一厢情愿后,竟然由爱生恨,决心要报复慕容廆。他空自暴跳气恼地走后,得知端淑夫人刚刚生了一子,而更巧得是宇文的储君悉独官也生一子,当下心生一计,将悉独官未满月的儿子偷来,与慕容廆的儿子掉了包,自己却故意留了些踪迹,抱着慕容廆的儿子慕容燕消失了。

  墨瞻秋这一计确实毒辣得很,他知慕容廆喜爱端淑夫人,料想将来有可能将慕容的王位传给慕容燕,所以就把与慕容素有世仇的宇文国的孩子换了,如此一来,将来就算慕容廆得了天下,却也是为他人作了嫁衣,王位让仇人继承了去。而宇文丢了公子,经过察证,证实了是一个来自慕容的剑客所为,当时的国君宇文莫圭诘问慕容,没有结果,大怒之下,联合了云别帅大素延,率领十万大军一直攻到棘城,双方杀得血流成河,却也没有结果,数年以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慕容焉听到此处,心中已了然几分,挥袂霑襟,坠泪如雨。

  师辩先生也深喟一声,接着讲了下去。

  墨瞻秋携着慕容燕逃出大棘城,顿觉前途一片渺茫,茫茫天地,不知所之。这一日他刚好行到慕容与段国交界的五十里秀,见一群人围着一个中年人撕杀,侠义心起,便出手相救,后来一问才知此人乃是乞郢部的部帅慕容干虞,那慕容干虞也是个急公好义之人,当下为了感激墨瞻秋的救命之恩,非要拉他暂住下来。而墨瞻秋此时也正想找个地方落脚,当下就在此住下,自报姓名为慕容瞻秋。直到此时,他心中的恨依然不解,决心将慕容燕培养成一个文武双全的剑客,将来让他亲自手刃了慕容廆,才解心头之恨。但没想到天不从人愿,一直到慕容燕十岁时,墨瞻秋的计划彻底失败了——慕容燕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无法习武,而且根本活不到二十岁。

  墨瞻秋心中大乱,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这一日忽逢那慕容燕问自己的‘燕’字怎么写,墨瞻秋因为不知如何处理,声音悲怆,长须微颤,就说是个‘焉’字,是不知如何的意思。此事的第二天,墨瞻秋消失了,随着自己痛苦的心在世间沉沦了十年。这十年中,他丝毫没有从自己一手造成的杀戮中获得丝毫的安慰,反而心中忐忑不安,直到睽别十年之后的今天,他被心机深沉的慕容元真找到,正要问清当年的原由再杀他灭口,却正好被师辩先生发现,就趁机进入牢中问清原因,最后那墨瞻秋痛悔当年的罪恶,无颜去见慕容焉和端淑夫人,更不希望慕容元真知道慕容焉的秘密,跪在师辩先生面前,泣求一死。

  师辩先生本就心地慈悲,怎忍下手,最后那墨瞻秋见他不答应,就用头撞墙,直撞得鲜血淋淋,师辩见他痛苦难当,就挥掌成全了他。就在此时,慕容元真的侍卫发现了他,立刻大喊,师辩急忙纵身而走,不料因为此事,那慕容元真竟下了弑师之心,也正是这一天,慕容元真的夫人薛涵烟死在了慕容焉怀中,而他也在这一天遇见了梁行一。他深知此人弱点,更知他身上有绝世武功,当下以提他疗伤练功为由,引他去杀师辩和云深。而就在不久之后,梁行一的渡厄神掌大功告成,应约到了‘怡情苑’去杀人,结果与云深和师辩斗得两败俱伤,此时慕容焉突然出现,一举击败了三人,梁行一负伤而逃,云深当场被杀,慕容元真命人将师辩囚在了‘影竹楼’,并于‘怡情苑’中取走了欲深与师辩一生的武功结晶——六引神功。

  话说到此,几人包括慕容焉在内,无不脸色泛灰,惊惶震骇。慕容一三兄弟神情猛震,愕然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谁也想不到慕容焉与慕容元真竟然有如此曲折的身世。窗外的慕容焉神情大变,心头剧震,这个结果其实他早就知道了,但猛然听来,还是一阵锥心刺痛,脸上掠过一阵抽搐。

  “我是慕容廆的三公子,我的母亲是端淑夫人……”他眼中蕴泪,揽涕哺喃念道。

  师辩先生一气说完,如同完成了一件心事,趁几人不注意,抓起桌上酒壶,狂饮一回,一口喝了个干净。众人知他必死无疑,但此酒喝一杯是死,喝一壶也是死,但一杯有一杯的死法,一壶有一壶的死法,只不过是死得更痛苦,更惨不忍睹,几人见状都不禁心中一栗,神情猛震,骤极惊呼。

  师辩猛地将桌上菜肴一手扫地,用力甩了乱发,仰头饮酒,且饮且歌,悲声道:“七十春秋花易逝,大笑剑无情,此生空徒大宗伯,娇荷死复生,长笑……只须酒,不必问,弃只剑,舞随风……”一言及此,突然张口“哇!”地就是一口鲜血,同时浑身颤抖,手执不住酒壶,砰然坠地摔个粉碎,他自己也撑扶墙壁坐到地上,脸色突然苍老了二十年。

  慕容一三人目睹此景,也不禁悲从中来,一言不发地向师辩深施一礼,转身下楼,正在这时,师辩先生突然颤抖着嘴唇道:“我师辩死有何憾,下到黄泉尤可与师兄云深队饮共游,但……但慕容元真却要一生提心吊胆,机关算尽,但我师……师弟慕容焉功已深达造化,乃是我师父在几十年前预言的圣人之一,慕容元真越是害他,就越是害自己,因为人是不可能与圣人斗的……”一言及此,师辩先生喉中咯咯而笑,双手颤抖,大声而不能连续地道:“但他是个……不服输的人,越输他就越去争,越去斗,他一生都要活在慕容焉的影子之下,你们告……诉他,我祝他早日练成六引神……功,祝他长命百岁,他活地越久,就越痛苦!”

  一言甫毕,师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得满屋都是,颓然倒地。

  慕容三兄弟神意惊遽,猛然沁出一身冷汗,他们看到了死亡的力量,比活的更无坚不摧。

  慕容一三人走了……

  影竹楼内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四周猗猗修竹,籁籁有声。

  慕容焉纵身入屋,扶起师辩先生,乘着幽夜逸光,见他奄奄一息,连呼数声,竟无知觉,口中只喃喃地道:“古……师妹,师辩走……了……”言毕,溘然弃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