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仙侠武侠>二十诸天【完结】>第183章

  几人刚走,一帮弟子抬着一副尸骨过来,顿时吸引了宗中众多弟子上前去看。这时,慕容焉和追郑慧娘不得的封子綦也正好赶了过来,四下立刻有一群弟子围将过来,看这冤死的人。其中一个弟子突然指着这副尸骨的大腿骨处一处一寸来长的缝隙,神情猛震,惊骇地道:“太师叔,我……我师父他老人家当年在和‘崧剑门’的虹师叔比武时,曾被虹师叔在大腿上刺了一剑,当时弟子看得清清楚楚,这和这个位置一模一样,怎么……”

  他这一说,众弟子立刻从这副尸骨及衣服上找出了不少南宫纯的标记,这下众弟子可都吓出了一头冷汗,因为他们今日有的还见到南宫纯呢,怎么就这一会儿就成了一副尸骨了。封子綦瞪大了眼睛,也忖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干瞪眼睛的份儿了。慕容焉突然转谓宗中的众位弟子,大声道:“诸位,你们都是南宫师父的门下,应该最了解他的脾气,你们可仔细回想回想,近年内你们的师父可有什么变化?”

  他这一说,立刻有几个弟子回忆地道:“这么一想,近两年前师父自两年前一役后,不知到了哪里养伤,回来是竟然还喝了酒,他以前从来不沾酒的。”

  “不错,而且他的脾气似乎好了很多,不再象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打人了。”

  众人愈说愈惊,直说的脊梁乱起凉气儿。

  封子綦也不禁面色微变,暗自愕了一会,突然霍地抬起头来,和慕容焉踱到那尸骨旁仔细看了一回,却未有任何异样。封子綦嘟囔了一句,命弟子将尸骨翻过身来,退去将要腐烂的衣服,众人无不猛然沁出一身冷汗,你道如何,原来,这人背上竟然被人沿着脊椎连点了十处大穴,何以见得呢?原来,那脊骨上竟然印了十个指印,而大椎穴处尤其之深,光看这受伤的样子,也知道一定是人以巧妙的手法,将此人点得浑身抽搐,但又不不能立刻要了他的性命,而是让他手脚不动动弹,口舌不能说话的情况下,将其关在地板之下,痛苦至死。光是这一点,足见下手者实在是可真是砒霜拌大葱——心肠又毒又辣,少见得很。

  四下众弟子见状,却也明白了几分,顿时惊骇地议论纷纷。

  封子綦也脸色沉重,问道:“你们不是在那地板上找到一行血字么,现在哪里?”

  这时,一个弟子闻声挤了进来,手里那着一块坚实的松木板。封子綦接过来,翻转一看,但见那木板的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九个触目惊心的血字:杀南宫纯纯者南宫纯。

  众弟子见状骇然,封子綦将木板交给慕容焉道:“师弟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焉先不解释原因,拉住封子綦就往山下走,一面叫他传令宗中弟子,燃放讯号通知‘崧剑门’弟子,让他们紧守分水岭河道不允许任何舟筏停靠在岸边,当下急急忙忙地下了山,半路上正碰见顾无名安排的一个专门等待他们的弟子,指明了南宫纯出走的方向。慕容焉暗自佩服顾无名想得严密,当下纵身疾掠,不足片刻之间,突然看见了前面南叉路口顾无名几人正和一人打得厉害,此人一手挥剑,一手劫持着一个少女,他们正是南宫纯和赵馥雪。而且,他手中的那柄剑竟然还是雪焉剑。

  屈云、顾无名和一行剑客武功虽高,但这南宫纯有慕容焉的最爱在他手上,几人完全施展不出来,畏首畏尾,正打得非常窝囊。那赵馥雪见到慕容焉赶来,既喜又怕,急忙喊道:“焉哥哥,你快来救我……”

  哪知她这一喊,那南宫纯登时一骇,一惊由顾,一看之下,顿时脸色一变,举目向四周略一审视,突然纵身要向南逃,看情形不用问,他方才必是先往北走,到了河边才发现河中无舟无筏,所以才又折向南走,结果正好被屈云一行截住。如今他选定了向南面汉路逃走,再不停滞,身形一掠数丈,四周的剑客们随后不敢迫得太紧,生怕伤了赵馥雪姑娘。但就因如此,那南宫纯毫不费力地越过几人,突然哈哈大笑一声,转身待走,正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阁下,我们已经交过手了,想必用不着我再出手了吧?”

  南宫纯心中一骇,急中生智,也不转身,突然将长剑横在赵馥雪香颈间,缓缓读转过头来,果然见对面站这一个少年,手中长剑离南宫纯身体不及一尺,南宫纯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得快,方才若是他稍微一滞,或是一回头,喉间必然首当其冲地中上一剑。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焉。

  赵馥雪惊骇求救地望着他,眼神是那么的如怨如慕,令慕容焉心碎欲裂。面上声色不动,冷冷地望着南宫纯,道:“阁下,今日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只要你放了馥雪,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

  南宫纯闻言,突然仰天大笑,道:“馥雪,你叫得可真亲切啊,但今日你的算盘打错了,你就算不问,我也要告诉你我是谁……”一言及此,他突然用左手在脸行撕下一块人皮面具,又再脸上抹了一回,登时现出了一个稍瘦的年轻人,但见此人面目尚算端正,但那双眼睛却闪着森冷、怨毒、仇恨的目光,望着慕容焉,快意已极地哈哈冷笑道:“慕容焉,你看看我是谁?”

  场中的人大多不识此人,被这场惊变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一直受人尊敬的人,一代宗师的南宫纯,竟然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如此一想也对,若他真是南宫纯,在群雄比武时又岂会如此不济。虽然方才在山上封子綦已意识到了这点,但依然被骇了一跳,所有的人都瞪着这个陌生的人。但那慕容焉和屈云见状,却心中骇然一惊,脸色泛灰,惊惶莫名。

  屈云神情猛然一震,失口惊道:“你……你是南飞鸿,你……你不是死了么?”

  不错,这人正是当年在慕容红手下为匪的南飞鸿!

  南飞鸿得意已极地大笑,道:“当初我被你们二人设计骗到了黄藤,那个死部帅登石镜本来也是要将我五马分尸的,但后来我突然遇到了我一生所见过最厉害的人,她救了我,善待我,教我武功。后来她老人家听说鸣月山的‘逸剑宗’最的大秘密就是‘一剑宗’,命我前来取宝,哈哈哈哈……”

  南飞鸿精神振奋地回忆着当年的事,道:“结果我遇到了与虹见渊比武受伤的南宫纯,我将他救了下来,并按照他指示的方位进了霁霖幽谷,原来他在那里有间木屋,时常在谷中练武。当日,我得知他就是鸣月山的宗主时,就留在了他的身边日日伺候,当时,他腿上伤得厉害,又怕自己不在宗中,弟子生变,担心崧剑门的虹见渊会趁机偷袭,结果他看我与他身材相貌略有相似,就将我易容成他混到逸剑宗露一露面,稳定人心……”

  慕容焉眼中闪过了一道冷电,道:“这么说,南宫宗主也是你杀的了?”

  “不错!”南飞鸿理直气壮地道:“当时我到了凌碧峰,突然遇到了一个人,正是碰到了这个人,让我下定了决心,所以我就决定要一直留下去,而南宫纯就必须死。”

  屈云双目火赤,道:“你说的是什么人?”

  南飞鸿言并不回答,只拿眼如痴如醉地望了赵馥雪一眼,道:“就是她——赵馥雪,我一见到她我就知道一生都离不开她了,她是我南飞鸿,谁也抢不走,包括南宫纯。”众人闻言无不大惊,那赵馥雪更是吓的玉面惨然,闻听此言更是又惊又怕,她自己却不知背后竟有这么多的事。

  “什么?”封子綦难以置信地道:“小子,你可不能乱说啊,馥雪可是他从中原带回来的。”

  南飞鸿邪谑地望了赵馥雪一眼,道:“她这样的绝色女子,只要是男人见了都会愿意为她去死。那南宫纯将她从中原带来时,她才十四岁,但那时南宫老贼就不怀好意了。后来,我回到霁霖幽谷,南宫老贼问的全是她,并让我喂一种药给她吃,我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是一种满性的药,能让人渐渐忘记以前的事。当时我很生气,当场趁他不注意就杀了他,取了他身上的剑谱秘笈,但可惜的是,我怎么也拿不到解药……”

  赵馥雪闻言,娇靥惨然失色,不相信地瞪着这个阴恨的人。

  南飞鸿见状,道:“你不用恨我,当日我也是为了救你,你若是还不相信的话,你试着想想,看能不能想起你在中原的事?”

  赵馥雪意似不信地想了一会,突然脸色大变,玉面慌张焦急,象是寻找一样自己一直都以为在自己身边的东西,结果却发现那件东西怎么都找不到。以前的事,她从来也没想过,连慕容焉也不曾听她提及小时候的事,过了片晌,这个可怜的少女终于失败地结束了思想,脸上突然涌起了许多表情:惊慌、后怕、难以置信和痛苦,所有的事瞬间烟消云散,她痛苦地神色黯然,花容变色,妙目含泪,不知所措……

  慕容焉目眦欲裂,大怒道:“南飞鸿,你快放了她,我们之间的事我们来解决,你若是个男人,你就先下她!”他平生第一此如此紧张、激动。他看到赵馥雪精神恍惚的样子,心痛欲死,安慰地道:“馥雪,你……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你不要相信……”

  南飞鸿冷冷一笑,道:“不错,老子是个男人,这点我用不着找你来证明,我只要她就行了!”

  众人闻言,无不气得火冒三丈,纷纷围了过来,恨不得将这个卑鄙小人乱刀分尸。

  南飞鸿毫无顾忌地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尽管一起上吧,我一生只想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渡过此生,如今有她陪我一起死,我太高兴了!你们快上啊,逼急了我老子先杀了她,我再自杀,我还求之不得呢!”

  众人想不到这小子如此不怕死,这下顿时没有了办法,丝毫不敢上前,这么多人眼巴巴地看着他狂作嚣张已极,无不怒火上冲。

  南飞鸿扫了众人一眼,阴阴一笑,道:“本来,这两年来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她的身体,但我却只想得到她的心。眼看我就要得到她了,也快要找到那柄破剑‘摩利支天’了,但所有的事都被你搅了,都被你慕容焉搅了……”一言及此,这个年轻人突然暴怒地戟指慕容焉,恨得直咬牙,道:“你一来就用装病来讨馥雪的欢心,所以,我才把你引到磐风岩,将你陷下悬崖,没想到你不但没死,还和她更亲密了,本来,我不想这么早走,都是你们逼的,那个死掉了的南宫纯也跟我过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出来!”

  慕容焉道:“这么说,在霁霖谷中害我的黑衣人也是你,借陆大实之口请我出谷,然后又怕你要挟他的事败露,你又将他杀了,是么?”

  南飞鸿哈哈狂笑,道:“聪明!是我又怎么样,都是我干的,今天还不是看着我和馥雪在一起了……”

  慕容焉突然少有地勃然大怒,冷冷一笑,道:“南飞鸿,上次在黄藤时,你被人谋夺剑术,今日却用在了别人身上,你杀人无数,今日还能走得掉么?”

  南飞鸿精神伉奋地扬声道:“不管我走不走得掉,我总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其他的算什么,我一点也不在乎。有种你们尽管上,但我却有句话要告诉你慕容焉……”他不屑一顾地望了他一眼,道:“你害我多次,我却不会杀你,我要你活得比谁都好,都长命,让你看着你喜欢的女人进入我的怀抱,看着你这个摩利国的新国君,手下的人一个一个地都背叛你!”

  慕容焉骇然一惊,道:“南飞鸿,你……你说什么?”

  “没什么?”南飞鸿得意地尖笑一声,道:“我的主人只不过在每个来过鸣月山的江湖人身上,下了‘仙人帖’,不久之后,更奇妙的事会让你更兴奋!”一言及此,他紧紧地胁迫着精神恍惚的赵馥雪,纵身向南掠去,然后向西,丝毫闻将刀丛剑林放在眼里,这下,四下的剑客们们反而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应付,都把眼光望向慕容焉。

  慕容焉心如刀绞,心中矛盾剧烈地争斗,眼见此人挟着赵馥雪即将走去,立刻一个人跟了上去,这一跟就是一百多里,后面的人不敢靠近,因为以慕容焉的武功,足以应付,若他都束手无策,其他人又能帮得了什么忙呢。

  慕容焉一直跟到鸦儿镇之西,见南飞鸿向北上,这时迎面遇到了一群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个个身穿黑衣,手提长剑,约不下三十几个,上来围住他就打,这一缠虽然没能耽误慕容焉太久,但当他十招就击败这些人,南宫纯已经没影了……

  他的眼中倏地涣然盈满了泪水,回想着方才赵馥雪伤心、凄惨和无助的表情,那双妙目一直望着自己。至于那几个弟子说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见一句,一个人挟剑,如木石一般,索然地定在风林之中……

  几日后,慕容焉传令整个摩利国派出人手,到处打听赵馥雪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传信,自己在一番痛苦挣扎之后,决定一路北上,一面寻找馥雪,一面如京去探看一回,至于薛涵烟,还在其次。屈云几个兄弟也要跟随,却被他遣回了东川照看各部,坐等消息,又告别了封子綦,孤身北上。

  第二十集 迈超京华 一滴香泪

  却说慕容焉单人独剑,负剑北上,一路上看尽了民生百相不说,忽一日,正行间烟雨霏微,令人心中一舒,抬头一看,却已行到了京师棘城之外,遥遥但见城墙高厚,旌旗在望。那城外尚有外城,其实不过是附近聚拢的城郭,人亦稠密,车水马龙,往来贸易不绝,未到城内已见热闹景象。

  如今天下大乱,天下诸国百业凋敝,大棘城却因为远离中原,未经战火蹂躏,也幸得慕容廆岁恭易和,否则怎能以一敌三,有今日这番景象。以天下之大,恐怕除了晋国都城建康,再也没有如此的地方了。大棘城,乃昔年颛顼之墟,自三皇五帝栖神至今已历千载,千年的风霜雪雨荡涤殆尽了历史留下的一丝痕迹,只遗留下四季辗转、青天依旧。昔日三皇五帝的文治武功已然不复,在故老相传的娓娓言语中,只有颛顼圣治的传说,依然广为流传。

  大晋元康四年,段国贵胄段氏嫁入慕容,此女自幼被段王送到中原学习晋人的文化,自从委身慕容,带来农桑之法、上国法教,慕容部大单于、辽东公慕容廆对她宠爱有加,封为端淑夫人,俨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兼且此女本就自幼慕汉家礼学,于是大兴变革之举,教以农桑,法制同于上国,并移居大棘城,结束了百余年的游牧生活。如今已是中宗晋元帝太兴元年,距慕容部建都大棘已有二十五载。数十年来,大棘城历经慕容廆苦心孤诣的经营,如今已然焕然一新,泱泱之都径方十数里,大有中原名城大都之慨。这种繁荣的迹相自大晋永嘉之乱以来,天下各国甚是少见,有的恐怕只有晋室南渡建康(今南京)之后,江南方出现了几年的繁华。由此,也足见慕容廆其人精通韬略、礼贤下士,自有其非凡的胸襟、令人折服的班扬雄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