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仙侠武侠>二十诸天【完结】>第45章

  琥珀闻言又是一气,但倏尔有抑了下去顾作沉静地扫了他一眼,道:“你的这个优点就是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也不洒泡尿照照,你这个样子也能有什么优点?”说着他转向慕容焉,道:“你叫慕容焉,是么?”

  魏笑笨闻言一惊,慕容焉却不假丝毫颜色,道:“看来你为了对付我们,还真下了功夫。”

  琥珀笑道:“这点小事还不容易,以我琥珀郡主的身份,想查你门还不是易如反掌探囊取物。”

  “我早料到了,你若是不身份比段末杯高,就是他的亲人,想不到真的……”他一言未毕,旁边的魏笑笨却问道:“郡主是什么官儿,难道在段国还有人比‘三大巨擘’更厉害的,这么牛?”

  哪知他一言出口,四下早惹得又是一片嘲笑声。琥珀这次倒是真的对他有点好奇了,踱过来端祥了他半晌,方道:“你究竟是哪国人啊这么奇怪,连郡主是什么都不知道。”

  魏笑笨却道:“那郡主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琥珀郡主道:“什么郡主是什么东西,郡主本来就不是什么东西,是个称呼……”哪知他话为说完,魏笑笨突然哈哈大笑,截断他道:“你说对了,郡主本来就不是个东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连郡主都不知道。天下谁不知道你和世子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嗤!”

  他一言甫毕,四下的武士闻言,纷纷窃笑,但又怕琥珀郡主看到了拿自己发飙,或掩嘴或转头或望天,一时弄得场内气氛很是奇怪。琥珀郡主何等聪明,扫了四下一眼,顿时大怒,但又找不到一个可以发飙,气得一跺脚道:“一群笨蛋,还不将他们压到那边竹亭下。”说着,愤愤地一甩袖子,迳自走去。不一刻,魏笑笨两人被人推着,压到了一座竹亭之下,这刻那琥珀郡主早在亭下坐了,看二人一眼,吩咐左右给他们在旁边净了座,早有几个将他们按下。这刻,天光已过了午牌三分,这么折腾了半天,魏笑笨早肚中饥恶,斜瞥了那琥珀郡主一眼,发现木桌上早备了几样精美的酒菜。她倾鼻嗅了一回,连叹美味。早惹得魏笑笨连咽了几回口水,琥珀郡主早看在眼里,谓他道:“你看起来好象很饿的样子,是么?”

  她见魏笑笨并不回答,复又啧啧叹道:“不过这些东西不堪入目,怎能入两位大侠之口呢,用它们款待佳宾,岂不被天下人笑死。来人……”言毕,早有两个武士提着两个小食盒上前行礼,魏笑笨正不知他买的是哪门子的关子,琥珀郡主却璨齿一笑,吩咐他们将其打开,顿时把他吓了一跳,你道这食盒里装的是什么美酒佳肴,原来里面满满地装了两盒大小如小指一般、通体殷红的辣椒。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魏笑笨早知她不安好心,见状早猜到了几分,却想不到她会如此恶毒,但心中还抱了万一之冀询问道。

  “没意思,本郡主是看你当日铁齿钢牙铜舌头,想来定然耐辣得很,所以专门为你准备了几斤,不成敬意……”她故意顿了一顿,看他早脸色发白,心中舒畅至极,复道:“而且那边正有几个人在为你烧开水,人吃完东西总归是要渴的,这点我也早为你们考虑到了,本郡主对你还算周到吧?”言迄,眉飞色舞又是一阵娇笑,直笑得花枝乱颤,孰不知她却早将魏笑笨两人笑得冷汗直流,脊梁骨直冒凉气儿。

  魏笑笨这次真的给吓坏了,他平日最不耐辣,若是早加上几碗热水,恐怕沾点火星都会烧起来,但眼下他与这个鬼女人势成水火,若这时才向他屈服,不被她笑死都难。但他突然想到慕容焉素来诡计多端,兴许他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当下转首急急地低声问他,慕容焉却摇头叹了一声,事到如今,莫说是他,纵是天王老子恐怕也很难让这个女人回心转意了。

  魏笑笨见事无可避,反而放开了胸怀,大声谓琥珀郡主道:“真是可笑了,你说吃我就会吃么,嘴长在我我自己身上,还轮不到你当家。”

  琥珀郡主闻言,行了过来伸出一双玉手托起他的下巴,笑眯眯地道:“嘴是长在你这个冬瓜上,但我可以在你肚子上另开一个,你要是上面的嘴不吃,那我也只好从下面填了,到时还怕你不如数吞下么?”

  她话未说完,魏笑笨早吓得浑身打了个冷颤,口中却不放弃最后的机会,重又拿话激她道:“你这个死巫婆,有种就放开我,跟老子单挑,要是你觉得不是老子的对手,我可以先让你踹上三脚,算是我让你三招,怎么样?”

  琥珀郡主这次竟未生气,或许是他如今落在自己手里的缘故,任他如何骂得痛快,最后还是被自己整。她笑了笑道:“你以为我还会上当么,路我给你指明了,如何走法你自己选,而且……”她娇笑着使劲看了他一眼,提醒他道:“你没有多少时间了,若是在水烧开前你还没有开吃,那我只好帮帮你了。”

  魏笑笨早气得两眼冒火,但眼下又不得不屈服,若非如此,他还真怕他们在自己身上多开条口子,如今他算是怕了这个貌似天真的漂亮女孩了,这次不认栽都不行了。一旦想到时间有限,时不我待,咂了咂嘴,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不再稍停,果真抓起来就吃。

  琥珀郡主象个没事人似的,展着灿烂的笑靥看着他一把一把地吃着,连连皱眉,生似自己也吃了一般。那魏笑笨却比她难受得多了,他几乎辣得难以自持,不到片刻之功,直吃得他眼泪鼻涕不住地流。过了片刻,食盒里的辣椒竟被他吃去了大半,这刻他的脸红得象一轮红日,双眼几乎喷出火来,琥珀郡主给他看了一眼,竟被他唬了一跳,他那副呵气成烟的模样还真吓人,这时他的口舌早麻木肿涨,没了丝毫的感觉,吃起来竟一嘴一大把,象吃豆腐一般平常。如此一来,反而把琥珀郡主和她的武士都看呆了,在场的人虽然不少,但恐怕鲜有看到如此能吃辣的人,眼前的情景直看得这群武士心惊胆绽,咋舌不已。

  魏笑笨也觉得奇怪,他越吃越觉得这些东西实在淡得很,除了一头大汗和肠胃有几分热力外,其他的感觉一点也没有。方到此刻,他几乎有些相信自己很能吃辣了,直到一气吃完第一个食盒里的所有辣椒,看了琥珀郡主和她的武士目瞪口呆的模样,心中反而有些快意,当下豪气干云地将另一个食盒也取了来,接着又大吃了起来,不愈一盏茶的光景,竟又吃了个底朝天。这刻他的嘴早肿得象两根蜡肠一般,双目炯炯有神,似乎精神了许多,但舌头直打转,含糊不清地道:“我当两盒辣椒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尔尔!”

  旁边一个武士目睹种种,瞪大了双眼,喃喃地道:“好家伙,他好象真的很饿的样子。”

  琥珀郡主见他吃了任多的辣椒,一点也没减去他丝毫的桀傲不逊之色,心中莫名其妙地突然愈加生气起来,一时竟忘了拿热水灌他,美面上故作轻松之色,道:“看你的眼神,好象很感激我的样子,其实你也用不着这么佩服我,我琥珀平生最喜欢帮助人了,正所谓帮人帮到底,如今你也吃饱了,我就勉为其难再帮你消化消化,否则岂不辜负了你对本郡主的期望。至于这个瞎子……”一言及此,她突然住口望了慕容焉一眼,见他闻言平静如水,竟不假丝毫颜色,倒是颇为一怔。

  魏笑笨闻言,急忙跑来用身体挡住了慕容焉,急急地道:“你……你要把他怎么样?”

  琥珀郡主笑了笑,早低低和两个武士说了几句,那两人闻言,一言不发地将他推开,迳自带了慕容焉。不顾魏笑笨的叫喊向南行去,不知要将他带到何处。倒是琥珀对魏笑笨似乎还没折磨够,又回头吩咐一干武士前去准备,魏笑笨看他一副要大干一番的模样,心中冷抽,如今他算见识了她的厉害了,听她还要帮自己,心里早凉了半截,不知她还要耍什么花样。舌头直打结,骇异地道:“你……你又想怎么样?”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琥珀郡主笑了笑,不再理他。过了片刻,有个武士回来禀报,说已经准备就绪了。

  琥珀闻言,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你一定想知道我要怎么招待你,是么?不过你不用急,我这就领你去看一看。”言毕,转首吩咐那人带路,这刻早有两个剑士压着他随琥珀出了亭子,不刻行到一处林中的空地上。

  魏笑笨被她耍久了,心中虽然害怕,但同时却很好奇。不知她这次究竟准备了什么玩意儿,但眼中看到的,顿时又使他看得希里糊涂,如同坠入了雾中。原来这些人正做了一个翘跷板,绑在一根长竹杆的顶端,横放在地上。翘跷板的一端已绑了块石头,看样子估计那石头的重量应该与魏笑笨的重量差不多。

  琥珀看他疑惑的样子,心中暗笑,姗姗踱过来道:“这个翘跷板的另一头当然是要绑你的了,到时我们把这截长竹杆竖起来栽到地上,你就可以高高地在上面和那个大石头压翘跷板玩了。很有意思是么?”她说着说着,连自己也觉得好玩,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亮,道:“我怕你吃那么多辣的,不好消化,所以专门为你准备了这个。”

  魏笑笨闻言,又气又惊,早吓了个半死,心道自己本来就很会整人了,想不到这个女人竟完全不下于自己。琥珀不待他开口,吩咐几个人依言而行。那群武士不由分说,上前七手八脚将他绑在另一头,把杆子结结实实地深埋到土里,这刻魏笑笨倒好,整个人坐在那竹杆的一头,身体不由自主地上下晃悠,和另一头的石头果然压起了翘跷板。不过这个翘跷板可不寻常,它绑在竹竿三丈来高处,在上面往下一看,还真够吓人的。

  “你个臭女人,你……你快放开我!”魏笑笨有些哭丧地道。

  琥珀闻言,理也不理他,迳自吩咐手下在正对着魏笑笨的下面挖了个坑,里面投进去了不少预先准备的马粪,方笑着谓他道:“待会儿我们走了,你就一个人在这里了。你要想活命不被饿死,就要不停地上下压这个翘跷板,这样或许两天就能把绑翘跷板的绳子磨断。到时你自然会掉到这个坑里。至于这个坑吗……”她得意洋洋地道:“我完全是跟你学的,本郡主只不过照方抓药,以牙还牙,做得不够的地方,大侠可千万莫要介意哦!”说着,打了声胡哨,吩咐手下收拾家伙回城,魏笑笨见状,惊骇莫名,急急喊道:“喂,你们不能走啊,你们走了我……我怎么办啊!”

  琥珀纵身上马,笑了笑传声道:“你怎么办我不是都告诉你了,还问三问四的。”说着她复天真一笑,提醒他道:“你千万不要以为大喊大叫就有人来救你,这里平日根本没有人迹。可别忘了,越早一天磨断就越早一天脱离危险,可千万不能停哦,我们后会有期了。”言毕一声长笑,打了声胡哨,齐齐略马扬长而去。

  这下魏笑笨可傻了眼了,如今自己身在险境,他使劲喊了几声,林中除了自己的回音外,哪里有人听得到他的叫声。喊了半天,也没见个半个人影,心道:“看来这里真的是很荒诞僻,眼下只有按那个死丫头的办法了。”一念及此,他暗叹了一声,都怪自己惹上了琥珀这个瘟君,如今想起来还真有几分后悔,但若是问他这次能逃出生天后,他是否会真的不再与琥珀为敌,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如今他几乎要大声哭出来,但又怕突然有个人跑出来给看到。其实这不正是他希望的吗,真是矛盾。他生气地不再多想,开始上下不停地使劲,从而晃荡那翘跷板……

  二十诸天:第二册《上剑若水》

  第九集 义结金兰 拈花赏剑

  慕容焉如今又如何呢?

  原来,他被琥珀郡主的两名武士携着,策骑南行了十数里的路程,来到了一座崔嵬的大山下,抬头一看,但见山高插云,碧木繁茂,乱石嵯峨,连天崎岖的山道都没有。

  那两人二话不说,下马携他入山,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弄到半山腰,相视哈哈大笑,竟将他扔在此地一任他自生自灭,迳自下山提马回城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慕容焉根本不知道。但一路行来,屡屡被林木刮到,显见这里必生了许多树木,上下山若是没有熟悉的路径,强健如两个段国的武士者,也要费尽气力方能攀行,更遑论眼不能视的慕容焉了。到时恐怕不被摔死也要数日才能下山,就算不被累死也会被饿死了,真不知道那个郡主是如何想的,竟想到如此的办法来对付自己这个瞎子。

  他长叹了一声,未料几日前的一场拔剑救人,竟惹来了一场无妄之灾。但于此他并未后悔,倒是一想到魏笑笨,不免为他担心,不知他如今是否是否摆脱了那个琥珀郡主的魔掌。如今自己身在未知之境,头等大事就是如何下山,但他并未因此而急躁难安,反而沉静地想了一遍,不知是不是折腾了半天累坏了,想着想着,竟不由自主昏昏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上早有一轮明月皎然出云,和风微对,明月清华如一泓净水,涵养天下。突然,一颗夜星倏然划空掠影,从天上的太微宫陨落,待那熠熠的星辉一旦及地,又倏而幻化成一个须发飘拂的老者,冉冉飘到慕容焉面前,这个老者他在熟悉不过,正是他日思也想的凌重九伯伯。他几乎有些惊异,但一触及他和蔼缥缈的笑容,所有的委屈与恐惧顿如云烟般风拂云淡,眼中凝溢着一泓清泪,素怀孺慕地静望着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凌重九一直是那么慈祥地笑看着他,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截树枝,一言不发,竟洒逸地递出一层剑花,慕容焉初是一怔,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他舞的竟是‘太微剑法’,但见他闪展腾挪,一时如弱柳扶风,行云流水,一时又似苍山万重,水银泻地。一套剑法在他手中如棉裹铁,刚柔兼济。木剑所至,无不点铁成金,流景扶摇,将九剑一百八十式演至结尾,呵气收剑。‘太微剑法’的确精妙绝伦,以前他对此剑的理解,仅限于一招一式的精妙之处,至于遐迩一体的连贯治剑,这是他自眼睛废掉以来唯一第一次,方至今日,他才真正领悟到这套剑法的精义。

  凌重九踱过来,轻轻地抚摸了他头上的花发,一股久违的慈爱之情顿时化为一泓清泪,簌簌而下,却听凌重九信手低眉,笑得很轻地道:“焉儿,你很累么,很疲惫呢么,伯伯此行远游鸣月山良缘广聚之乡,见世间有人阐扬佛道两宗,代天宣化,吾心向往,特来一看。孩子你身负万钧,乃是天意,如今尚非你我相聚之期,你尚有大业未竟,他日你若能削剑寰中,君临天下,才无辱没了伯伯的一片苦心,无负天下的仰望……”说着,他的身影倏忽渐渐远去,声音也越来越弱,渐近几不可闻,方见他影若孤鸿,悄然飘没于明月之下。

  慕容焉突然一阵悲怆,奋力向那人影消失的月下追去,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举足,一急之下倏然而醒,方知原来是山中一梦。虽然是梦,但却恍如真境一般,尤其是凌重九那套剑法绝非虚假,那席语重心长的叮咛言语,言犹在耳,切切在心,令他煦煦泪下。如今自己的脸颊湿润微冷,显然方才真的流过眼泪。一想到梦中的凌重九的慈颜,不免又酸涕霑颐,煦煦难断。良久,他强抑悲怆之情,抚衿而起,四下感觉一番,却发现天光光亮似乎暗了许多,大约应在申牌时分。

  方才一梦,他心中再无一丝戒惧,反倒是凌重九所演的剑术,使他一时竟忘了身在险境,沉思其间不能自拔。本来他确不好剑,但自他身入段国,身边的经历每每与剑有关,有道是剑徒然是剑,操之行善则善,御之为恶则恶,其间之事,不假丝毫偏差,存乎一心,否则其恶在我,岂能将责任推在一柄冷铁身上,脱去一身的干系。反而是凌重九精妙的剑术,以技止杀,运剑劝善,方至斯地慕容焉方真正领悟了‘太微剑法’的神髓,大彻大悟了。

  这套剑术一招一式确是繁复,如今他一旦抛开路数,观其全貌,不外一个‘仁’字,至于其间的攻守变化,乃是提、撩、刺、格、斩、旋的连贯组合,或两或三,或正反或叠复,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可谓洋洋大观。而每剑二十式又有其规律可循,如此一想,他的思路顿时豁然开朗,一套剑法去肉留骨,大真顿现,慕容焉顿时发现凌前辈在用这套剑法在用真意挥洒一个‘仁’字,但又似意犹未尽,想来可能是因为凌重九当日创练此套剑法时,嫌之太繁有所舍弃,以至于晚辈后学难免有管窥之限。如今他一旦剑的原理上彻视‘太微剑法’,再无丝毫阻碍,这一所得几乎令他欢呼雀跃,不能自持,一时兴起,从地上摸到一截断木,就在当地挥舞起来,但奇怪的是,他体质本就孱弱,这次一直运了百式仍未觉得累,甚至眼睛也舒服了许多,当下心中讶异,孰不知万物循道而生乃天下至理,一切事物接近本源,都是顺合自然天性,深契天机,岂止令人舒畅而已!

  一时间,慕容焉挥将起来丝毫不能竭抑,时而低首沉思,时而挥舞一时,又或摇头叹息,或欣然而喜,自申至酉,从无间断,不知如醉,若狂若痴,又若得若失,一套剑法数百式在他手中演了数遍,用心演了数遍,但仍觉不能至于圆通大境,以尽其极,遂将其一百八十剑反复斧斫,精添细减以至重整,最后只胜下一招九势,而每式又可攻可守,进退有据,极尽精妙变化之能事,直至忘无可忘,一套繁复精妙绝伦的剑法简若削竹,妙同霄汉,直至熟稔已极,方喜然弃剑,个中所得,妙不可言,又岂是无智之人所能领悟的到的。

  他一时只顾着悟剑,却不知天光稀渐,原来这刻金乌已坠,妙月东升。方知一时兴起,浑然不知身在山中,尚在险境,而且折腾了半日,肚子早不争气,但一时想到自己擅改了凌重九伯伯的剑法,顿时心中黯然,遂遥空对月长稽,久久未能平静,对月祝道:“凌伯伯,焉儿得你梦中示剑,虽目盲却有所得,晚辈无状,昔日缘分浅薄,未得趋承教益,今日又将‘太微剑法’重塑再造,只剩一剑,实在罪甚,他日若能以此而行大道,皆为先伯惠赐所至,焉儿惟死不能相忘!”言毕,稽首再三,拜毕方起。

  这时天光已然不早,若是再不下山,待到饿得精疲力竭之时,纵是有心下山恐怕也难以如愿了。一念及此,他操了一截断木探路下山,如履薄冰,蹒跚下移,但因为山势崎岖,探出很远方能前进一步,而且又要循坡缓下,如此一来,耽误了他很多功夫,故而行动缓慢,即便如此,他却心中毫无畏惧,正所谓积少成多,只要想下走,他相信自己一定能下山,所差者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待略行些时候,他实在累得不轻,摸索着探到一方大石,很是宽大,但下倚石而卧,就待休息片刻。这刻月光如水,山中岚霭起伏,有些微冷,慕容焉无意间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掺在山岚之中从下面飘散上来,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