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仙侠武侠>二十诸天【完结】>第31章

  这时,那高地上的慕容红突然同飞鸟一般凌空跃下,身形竟比那瘦点的年轻二弟丝毫不差,这人狂作地大笑着行了过来,手里竟提着柄未开刃的钝剑。江湖中人与敌较剑,力胜者著,败者仅死而已,但若是用如此一柄钝剑砍杀之,恐怕能受的了的没有几个,孰不知这比用利剑杀人更残忍十倍。仅此一端,便知这慕容红定是个狠辣至极的角色。慕容红行到近前,四下的匪人早一片欢呼,不停地用鲜卑话喊着“陛下”,这人端得好大的口气,在慕容与段国的夹缝间竟然拉起人马,自立称王,实在不知天高地厚。但无论如何,有一点那是无可置疑,那就是此人武功不俗,心狠手辣,还有那么一点野心。

  慕容红行到那稍瘦的年轻人面前,嘿嘿笑着拍了拍他,意似欣赏地道:“二弟,你的剑法又有长进了,不错吗。”

  那人闻言,脸上顿时溢着谗笑道:“陛下,你太抬举小弟了,我南飞鸿的剑法再高那也是大哥教导有方,大哥莫要在兄弟们面前笑我了。”

  慕容红眼中闪耀出灼灼的光芒,脸上掠过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点了点头,转向地上的慕容焉二人,这刻早有几人见他如此,还道慕容红要修理慕容焉和屈云两个,狠狠地踹了两人数脚。两人疼得半死不活的,但却始终一言不发,紧紧地靠在一起,俱要翻身为对方抵挡拳脚。那慕容红见了喝了一声,挥退几人,面色沉寒地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慕容焉和屈云摇了摇头,慕容焉冷笑道:“我们是慕容人,但听那些人叫你陛下,不知是你的名字叫陛下呢,还是你自己是皇帝?”

  慕容红闻言,眼中闪耀出灼灼的光芒,嘿嘿大笑,旁边一个剑客早大斥地道:“小子你不想活了,我大哥陛下当然是皇帝陛下了,他可是五百年前燕国皇族的唯一后裔,你们还不跪下行礼!”

  慕容红嘴角噙着一丝阴残的笑意,望了他们两人一眼,道:“我看你们身手都不错,寡人有意收你们为两员大将,共谋大事,他日你们若是能帮我收复燕国,我一定封你们为丞相、相国,你们原不愿意?”

  屈云听得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焉早被那大汉一声“大哥陛下”几乎笑死,后来听他说要封自己为丞相、相国,实在忍不住心中不屑,大声地道:“阁下自称是五百年前燕国的唯一皇族之后,这么说阁下已经活了五百年了,这点连小孩都骗不了,实在可笑!你身为慕容的子民,却反而在慕容境内自立为王,随便杀人,妄自尊大,不忠不义,早已是背国叛贼,更不留后路地同时得罪段国、慕容两国,不日必被绞灭,还封我和我兄弟什么丞相、相国,实在可笑无知至极,丞相、相国这两个官职在本朝之初已经被废而不用,你连本朝律法都不懂,还自称为王,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小孩!”

  慕容焉这番话不啻一柄刀子,在场的剑客们早被吓得不轻,纷纷呆了,转望向慕容红,暗暗为他们捏了把汗,但见慕容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象铁块一样青,眉宇间洋溢着一股子阴骛之气,正要说话,那南飞鸿早过来“啪!”地一声重重地打了慕容焉一个耳光,屈云却勃然大怒,目眦欲裂骂道:“你这个蠢狗阉驴,有种就杀了我们,打人算是什么好汉,我呸!”

  南飞鸿气得满面通红,正要动手再打,不料慕容红却突然仰天狂笑,震得云雾激荡,众山回响,笑声裂石穿云,看来他也气得不轻,待他笑罢,嘴角噙着一丝阴残的笑意望了慕容焉两人一眼,凭退了南飞鸿,道:“我慕容红平生最佩服有义气的人,就如我与的二弟南飞鸿一般……”说间戟指那稍瘦的年轻人。那南飞鸿自豪地笑了笑,却听慕容红又道:“我兄弟二人向来是有福同享,我看你们也算有情有意,但你们伤了我这么多兄弟,我必须对他们有个交代……”言迄,洒眼四下扫了诸人一眼,那群悍匪闻言纷纷附和地大声道:“对,要交代,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慕容红鼓臂令诸人停了叫喊,阴骛诡猾地嘿然一笑,道:“杀了他岂非便宜了他们,兄弟们,我们有些时候没吃肉了吧?”他言犹未毕,那些悍匪轰然应和。

  慕容红道:“那我们今晚就烤了他们,吃一回‘天香肉’,兄弟们以为如何?”他话音稍落,四下又响起了一片喝彩欢呼声,这刻突然有个悍匪出来,指着慕容焉问道:“大哥陛下,你看此人面目可憎,我怕兄弟们吃了他会生大病,还是在此分了他的尸……”哪知那人尚未说完,慕容红上前“啪!”地就是一巴掌,直打得那人口角淌血,四下众人无不一怔,却见那悍匪也惊忌地道:“大……大哥陛下,我……”但话到口边,却又不知自己何处惹爆了这个‘皇帝’,哺喃了半晌,却不料慕容红突然又补上了一脚,将他踹得在地上连翻了几个跟头,最后伏在地上不能站起,迳自大喘不已。却听慕容红笑道:“蠢才,我刚才说了我敬佩他们讲意气,怎么能将他们分开呢……”说着看了慕容焉几眼,碟碟怪笑地接着道:“他虽然干瘦,但正可用他作柴火,来烤他的兄弟,这也算作顾及他们的情谊了。”言毕笑着扫了诸人一遍,顿时四下响起了一片迎合声。

  地上的慕容焉闻言一叹,自己此行本为化除部中的仇怨而来,不想大事未成,反送了性命,更连累了屈云。一念未平,他急忙拉住屈云,这时他也正望着慕容焉,似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屈云脸上毫无惧容,眼中亦无丝毫的后悔。慕容焉虽然看不到,但他却感觉得到,不觉眼中一热,两兄弟紧紧靠在一起,他没有说话,两人的情谊已不须任何言语,他忙转过脸去,不让屈云看到自己眼中那一丝泪光。

  这刻,慕容红正收了兵器,命手下将那些段国武士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衣服都一股脑地扒下来带走,将尸体扔到树林里面,又命人将慕容焉二人捆了,一行人打了声胡哨,掠了东西向西行去。慕容红和南飞鸿而两拥有绝对的尊敬,他们出来抢劫也被几人用竹椅抬着,一行人穿过了几片树林,又绕过一座小山坳,到了一处颇为隐秘难寻的坳林,这个小坳在周围稍高的山坳之中,加上坳上密匝匝生了许多林木,确实是个搭山立寨的好地方。一行人进入林中,七折八拐,似按标记行走,但慕容焉与屈云却未看到丝毫痕迹,不一刻一干人绕过一片松林,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大寨。但见那寨墙高厚,乃是山中巨木排成,其间散居了数排木房,甚至还有几间阁楼。整个大寨坐势而起,拔空高耸,象是费了不少心血营造。但见它面向东南,颇为宽大,四周留了十余棵很高的大树在寨内四周,树上隐蔽处建有木屋,木屋上有许多孔道,想是为了监视寨外与射箭防御之用。看来慕容红当皇帝的命没有,当土匪却很成功。

  众人堪堪到了寨门,早听到寨内响起了胡哨声,这时正有七、八个人出来迎接,那几个人向慕容红和南飞鸿二人行过了礼,其中一个上前道:“大哥陛下,属下奉两位夫人之命,将她们迎到山寨来了。”

  那慕容红闻言,匆匆自抬杆上跳下,拉住那人,几乎目瞪如铃地道:“真的?”

  那人被大大力一抓,似不堪负痛,疵牙裂嘴地说不出话。慕容红忙放了手,那人脸上痛得涨红,半晌方缓了过来,道:“是的,是小的亲自将她们迎过来的,这刻他们正在……”他话尚未说完,早被慕容红一把推开,也不再理会其他人,迳自想寨内跑去。不想此来早惹得四下一片窃笑。

  南飞鸿这刻也下了抬杆,命手下将慕容焉二人推入,一面随了众人入寨。一路上一直一言不发的慕容焉脑中灵光倏地一闪,突然有了主意,但究竟能否奏效,他尚无把握。但机不可失,他趁那群悍匪未加注意,向屈云低声道:“待会儿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吃惊,只管用晋国话说‘是’,切记!”

  那屈云不禁一怔,大感讶异,不知他又搞什么鬼,但他早对慕容焉佩服的五体投地,纵是不知,但也没有敢多问,正要点头应他,却被几个匪贼推到几个柱子前,二话不说,将他们无花大绑将到柱子上,看样子他们真要拿他们开刀了。

  这刻那南飞鸿正走过来,几个大汉都喊二寨主,他点了点头,却突然听到慕容焉唉声叹气,垂头低语,恍惚间似是晋国话,无意间倾耳一听,却闻慕容焉似是自语,又似谓屈云道:“师弟,都怪为兄我不识进退害了你,若不是我被先师逼着学什么‘沐竹剑诀’,也不会与你沦落到如此境地,说什么‘丹阳沐竹点青剑法’举世无双,但我一个瞎子如何能学,纵是学了也是妄自惹下杀身大祸啊……”一言及此,他仰天叹了口气,屈云经他吩咐,早不以为怪,虽然这番话他勉强能听得懂,但却装了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口里连声说“是”,虽了了一言,却早听得那南飞鸿心头大震,这也难怪,他本是中原晋人,对于‘丹阳沐竹点青剑’陆承天,早已耳熟得生了茧子,这个名字在当今天下,可说无人不知,陆承天十年前就被江湖中人誉为江南各大剑派中的翘楚,一套沐竹点青剑法,举世无双。慕容焉一句“先师”更令他一震,想不到自己躲到燕、代几年,中原竟发生了如此大事,昔日的沐竹点青剑如今竟已故去,而且还收了一个关门的弟子,还是个瞎子,看来陆承天死时,必然是左近无人,但又不忍自己一生的剑法失传,所以才传了此人。

  一念甫毕,南飞鸿仓惶惊骇中,骇然一怔,但他本就城府很深,面色倏然一变,脸上顿时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一边用鲜卑语呼喝手下干活,一边故作四下查看,但耳朵却早竖得比驴耳还长,倾心听二人说话。

  慕容焉继续道:“但先师临终之日,我也未曾练成剑法,先师因病得厉害,不能行走,所以将那卷剑法交给我,让我给他找个比我更好的传人继承他的衣钵。并令我将剑谱送给师父生前好友,黄藤的部帅登石镜保存,说找到合适的弟子,非要让登前辈先看上一看……”他顿了一顿,又接着后悔莫及地叹道:“我本以为找到了你,谁知你尚不如我这个瞎子,猫三狗四地学了些皮毛,被灯石镜叔叔逼着去取剑谱继承师父的衣钵,我真是愧对师父在天之灵啊……”

  他说到此,南飞鸿早听得明明白白,心中大震,贪炽之心顿起,但又大是惊骇,心道这丹阳沐竹点青剑法端得是厉害,这个小子一看即是燕地人,猫三狗四地学了两招就如此厉害,看来他们所言非虚,只是他尚不知这陆承天竟如何与藤的部帅登石镜是多年的好友,还将剑法托付给他。但无论如何此人也不过是个燕人,胸无点墨,不难对付,看来这次陆承天真是病死在燕地,否则也不会所托非人了。

  他正暗自盘算,那慕容焉却依然唉声叹气:“想不到今天你取剑谱不成,竟还要被我当成柴和烤成肉食,都是我把你害惨了……”说着说着,竟流出了泪来。直看得屈云惊异不已,他一转头,突然看到南飞鸿正听得聚精会神,似乎忘了掩饰,这时也知慕容焉的话在说给他听,故意地戳了慕容焉一下让他住口,好象生怕外人知道此事,慕容焉也忙做出大惊失色的模样,但心里却放缓下来,心道看你还不上当。但继而脸色一转,仅此工夫,那南飞鸿正将眼转向别处,慕容焉故意低声地笑着谓屈云道:“师弟用不着管这些混蛋,他们又不懂晋国汉话,如何能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

  屈云甚至对他这番话也是不懂,但依旧点了点头,连声说是。南飞鸿早对慕容焉的话信了十分,况且在燕、代遇到个晋国人本就不易,慕容焉的剑法自己也是见过的,若非此人内力不济又瞎了双眼的话,自己怕是在死在了他的杖下,南飞鸿真不敢想象那真正的沐竹点青剑法究竟厉害到何种境界。

  一念及此,他咕嘟咽了一大口水,眼中突然闪现了一丝狞笑,但那令人心惊的面容也仅是一闪即逝。正在这时,慕容红突然从一方阁楼上吃吃笑着踱了下来,面上吃了一嘴的胭脂花粉,尚未抹去,四下的手下见状无不掩嘴偷笑,他也不毫不理会,迳自吩咐手下准备烹食。这刻南飞鸿眼中闪过一束冷颤的电光,但瞬息又变得阳光明媚,眼神和煦,迎上去笑着谓慕容红道:“大哥,两位大嫂难得从燕郡来此一趟,今晚大哥势必躬亲……”言间,早惹得四下之人一阵轻笑,慕容红早明其意,邪谑地四下一笑,拍了南飞鸿肩头一记,却听他又涎着脸继续道:“若是两位夫人知道大哥要吃‘天香肉’,势必会吓着她们女儿家,今晚恐怕很难尽鱼水之欢……”一言未毕,又惹那干匪人一阵狂笑。

  慕容红闻言,歪头想了片刻,脸上现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正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却闻南飞鸿接着道:“但这两个小子伤了我们不少兄弟,我们绝不能放,我们不妨先关了他们,过两天再送他们上路不迟。”

  慕容红点了点头,拍了拍肚子,叹道:“可惜了,算起来我也有不少日子没吃‘天香肉’了……”接着他喟了一声,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就多养他们几天吧,不怕他们能跑出老子的肠胃……”言间向诸人一笑,复道:“我还要上去哄那两个娘们呢。”至此不再多说,一面吩咐手下将屈云、慕容焉二人带走,自己迳自在众人的羡姿的目光中上楼去了。

  南飞鸿望定他的背影,狡黠阴狠地低沉笑了两声,转脸看两个手下正推着慕容焉二人去背山石牢,忙将那两个匪人支开道:“大哥说了,过个一日半刻再收拾他们,这几日须将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免得到时再劳大哥陛下动问。”说着吩咐他们为慕容红准备吃食,自己替他们压慕容焉二人前去石牢。那几人闻言,哈哈大笑着去了。

  南飞鸿压着两人转过了几棵大树,到了寨东一片僻静的所在,他四下看了又看,见此处并无人迹,突然在慕容焉面前当头拜下,闹得屈云吓了一跳,慕容焉也忙故作一惊,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却听南飞鸿纳头拜道:“两位兄弟,你们方才的话我全听到了,其实我也是个晋国人。”那南飞鸿又怕他们不信,复又急急地用晋国丹阳话说了句句。慕容焉闻言故作惊讶之色,警戒地作势四下倾耳听了一听,低声摸扶着南飞鸿起来,道:“原来这位大哥也是晋国人,想不到在燕、代还能遇到国人。”言间喟然长叹,但似突然又想到了南飞鸿的身份,嗫嚅着问道:“你……你有一身的武功,又是晋国人,为什么……要在这荒僻之地屈身为贼呢?”

  说到“武功”二字,那南飞鸿似有很多感触,仰天一声长叹,眼中竟突然有了泫然之色,慕容焉虽看不见,但却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暗暗笑此人善于做作,这刻那南飞鸿简单地说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他本是中原的名家子弟,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他的父亲怕他文弱,将来不能世家,便到处搜寻武林中人,重金聘他们教儿子武功。这南飞鸿聪明得很,家中每聘一师,往往几个月便能超师,后来学艺有成,周游天下,在江湖上闯出了‘绝形剑客’南飞鸿的名号。但后来因为家道中落,他携未婚妻到燕代谋生,在燕郡时身无分文,被店主逼着不肯罢休,他正为难得很,却在此时遇到了慕容红,此人出手大方,豪气干云,当下痛斥了那店主狗眼看人低,将十两银子砸在他的身上。十两银子,那是很不小一笔钱了,那店主见他如此阔气,不敢多惹,但南飞鸿夫妻却感激万分,当下两人就叙了兄弟之情,交往几日,那慕容红没想到他一身武功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又见他娇妻美艳,遂生歹念。其实,他第一次帮南飞鸿也是看上了他的未婚妻。结果他用迷药将南飞鸿二人迷倒,带到了山寨,霸占了他的妻子,更将南飞鸿用铁链绑在石牢,逼他传授自己剑法。

  南飞鸿说道此,两眼闪烁厉芒,骂道:“我那个贱女人,我的妻子,她竟然一心跟了这个恶贼,我本来是要教他几招就希望被放出来,也好报仇,但结果那个贱女人将我剑法有多少招,多少式,都一一告诉了慕容红,所以我不得不都传授给了这个恶贼,这一来就是三年,他每学会一招就来下山杀一个人试剑,然后回来找我比试,当然是用铁链绑着我比,直到他知道我永远再也超不过他,他就命人解开锁链和我比,如今我已在他剑下过不了十招,他也就放心地留下了我的命……”

  屈云和慕容焉听得浑身直打颤,想不到他竟然有这么凄惨的经历,慕容焉虽然同情他,但对他自甘堕落,委身为贼,反而助纣为虐、随意杀人很反感,却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自那以后,慕容红见他竟然顺服,而且处处都能帮忙,就留下了他,还把他抬举为二寨主。此时慕容红的武功已经很高了,更加不怕南飞鸿能飞上了天,今日这两个来山寨的女子,其中一个就是南飞鸿的以前的妻子,南飞鸿如今又走不掉,而且处处还要称自己的剑法是慕容红传授,看着他和那个贱女人出双入对,而且还不知道这个慕容红何时会杀了自己这个祸根,因为双方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如今只是南飞鸿无力反抗,慕容红不屑动剑而已。这种日子实在不是人能过的,若非是此人心机深不可测,就算不被杀掉,也必然会被逼疯的。

  一言及此,南飞鸿再次跪下,道:“我刚才听说你们在替陆前辈找衣钵弟子,如今燕代汉人本就不多,有姿质传承前辈神剑的就更少了,而且在下也是出身中原世家,两位若是不弃,在下斗胆请替陆前辈执弟子礼,纵是我无法在世上伺候他老人家,也定将他的剑术发扬光大,不会辱没了他老人家的名声,而且在下一定会设法救两位兄弟脱身!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慕容焉心中暗喜,面上故作思考很久的样子,正在这时,西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之声,南飞鸿堪堪起身,正碰见三个剑客经过,他们见了南飞鸿,不禁一愣,奇怪地道:“二寨主,你不是要送他们到石牢么,怎么现在还在这里,要不要我们代劳?”

  南飞鸿笑道:“三位兄弟客气了,这两人得罪过大哥,这可不是一般的大罪,方才我打了他们一回,我要亲自到牢里看一下,不容有失!”

  “那正好,我们三个也正是奉大哥之命给牢里的‘大诏神’送饭,我们同去吧?”

  “是那个样子长得象慕容的‘大诏神’的那个人?”

  三人一齐点头,其中一个不屑地道:“什么大诏神,那都是传说,老人编了哄孩子的,没想到大哥也……”一言未歇,此人立刻发现自己言语不恰,大有侮辱慕容红之嫌,遂伸了伸舌头,有些惊惧地望着南飞鸿,言下之意,大有怕他前去告密之意。

  南飞鸿轻轻咳了一声,耸动肩膀道:“谁说不是,此人虽说样子与画中诏神很像,但大哥也不用供奉他一辈子啊,我们这些剑客可都是把头塞在裤腰带上的主儿,还信什么鬼神,莫非大哥作贼久了,杀人多也,还会相信了报应不成?”

  几个剑客闻言,都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都不愿再说这些扫兴的事,其中一个大汉却攒攒眉道:“但说也奇怪,这人不吃不喝,已经有些日子了,整天对着堵墙壁也不嫌闷,一句话也不说,真不知他是怎么熬的,还真有些门道!”

  “什么门道?这种人江湖上多了,我以前也见过同样的人,不足为奇!奇怪的倒是他不住厢房,为什么专挑石牢来住,以我看他不是神通,而是脑子大有问题!”另一个反驳道。

  慕容焉与屈云这时心中已经有底,知道脱险有望,所以并未太过担心,反而是他们嘴中的那个怪人,令兄弟二人也不禁大感讶异,边行边侧耳细听。不一刻,几人来到了石牢,这处石牢依山而建,南面朝阳,外小内大,里面很宽敞,足足能容下几十人。但可惜的是若大的石牢,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一个群匪口中的怪人,一个面壁的怪人。这个人果然如众匪所言,一直背对着牢门,所以很难看到庐山面目,只能看到他身着青色宽领袍服,头挽高髻,正襟危坐,如渊凭岳峙一般,巍巍不动,如同槁木。

  听刚才的人说,这人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进食了,甚至连身体动也未动过一次,屈云先是被慕容焉的妙计弄得一头雾水,这刻也不禁被这个奇怪的人吸引住,瞪大了眼睛直瞅。旁边的南飞鸿故作骂骂咧咧地将他们关在牢中,口中却低低地道:“你们放心,我今晚定会来救你们的!”

  他一路上一直没有机会商量,只好就此一言,匆匆将他们推进石牢。这时,那三个送饭的从牢中将饭菜送入,隔木柱取出以前的饭菜,发现依然纹丝未动一筷一碗,都不禁大惊失色,深感讶异地望着牢里一个背对牢门的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接着,那道石门又被关了起来。里面顿时黑暗了下来,若非顶上的四个光洞,伸手不见五尺也不稀奇。牢里面垫了不少干草,慕容焉与屈云二人堪堪相携坐下,屈云借着洞中的光线望向那人,但见他头戴纱巾,光是背影已经透着非凡孤俊的气宇。

  慕容焉看不清楚,正欲起身一问,突然间……

  他的眼睛豁然一亮,竟然看到了奇异的景象:

  一条碧泊万倾的湖面上,一轮丽日深印湖心,沿岸尽是碧草芳华,鸟啭春林。这景象来得是那么突然,那么奇崛,慕容焉甚至尚未来得及适应眼睛看得见的惊喜,以至于他和屈云都惊惶震惊,骤极惊呼,都发现了对方,有些不知所措。而他们刚才明明还在石牢中,如今却不知为何到了这片良渚渡头……但眼前的景象,无论所见,所触,所嗅,所闻,无不历历如绘,令人不疑为假,更不知置身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