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昀洗完澡出来，看见江弈抱着膝盖缩坐在沙发上。
“怎么不去卧室等我？乖宝。”
他走近才看见江弈通红的眼眶，还有旁边散放着的文件。
“看见这个了？”谢时昀随手拿起旁边的文件确认了一下，无奈地叹气，“不是想瞒着你，你看见日期了，上周末刚签的。”
江弈抬起头，泪汪汪地看着他，半天才低声开口：“可是、可是你这样的话……我又欠你很多了。”
“没有，别这样想。”
谢时昀今晚确实很累，只是坐下把人搂紧在怀里。“虽然我很想考虑你的感受，舍不得告诉你事实，但是我也同样认为你有知情的权利，是你父亲主动找的我，我并没有像你想的那样付出很多代价。”
“一点小零花钱而已，乖宝，从商人的角度看来，我觉得很值得。”
江弈抬手抹掉眼泪，显然是不相信，以江明州的性子，不狠狠在谢时昀身上捞一笔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有一件事，你后妈怀上宝宝了，如果是这样，我想以后他真的就能做到不再打搅你的生活了，所以我才愿意和他和平解决这件事。”谢时昀声音低沉，带着点哄的意味。
明明已经很辛苦了，却还要把精力分给自己的破事，江弈缩到他的胸膛里，胡乱地把鼻涕眼泪抹干，“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嗯？我们的关系不会发生改变啊。”谢时昀笑了一下，“乖宝，你已经成年了，又不是监护权转让，你真以为我要当你爹啊？”
“哦……”江弈尴尬地埋下头，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手指绞着谢时昀的衣服，“我还是感觉很不好意思，谢时昀，你为我做了太多了……我怕我以后没办法还给你，就算我努力工作，或许这辈子也都不能还给你那么多钱。”
谢时昀脸色沉下来。
“把话收回去，江弈。”
“……”
江弈哑然失声。
他对上谢时昀暗沉的眸子，自知说的话惹谢时昀伤心了，连忙抬手就抱着谢时昀的脖子，“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要和我划清界线是吗？”谢时昀问。
“也不是……”
江弈闷闷地，语气里带着点鼻音，环抱着人的手臂不自觉收拢，“你别这样想，你知道的……我现在很依赖你，根本离不开你的。”
听他这么说，谢时昀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鉴于面前这混球说话向来好听，实则三天两头惹出麻烦，谢时昀压根不敢相信他的嘴。
“嗯，所以解释一下刚刚的话。”
“就是……我们是恋爱关系。”江弈抬眼认真地望着他，“恋爱关系是平等的，你对我好我也要对你好，这样才能长久……可是你对我太好了，我拿不出那么多好来给你，谢时昀。”
“我…最近已经有很用心跟着钟老师做课题，也好好学了英语，我想以后可以有出息，才能赚钱……”
迫于谢时昀相当有压迫感的眼神，江弈强行把后面的话改成了，“赚钱对你好……”
“我知道。”谢时昀叹了叹气。
他的手掌心抚摸着江弈的头发，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两人确实很少有时间交谈，以至于心中的所思所想，都变得扭捏作态起来。
明明可以说开的东西，都藏进了心底。
“乖宝。”谢时昀抱紧了他，手指握在他的后颈上收拢，“我……最近父亲身体状况很差，我压力很大，妈妈偶尔给我打视频电话，看起来状态也很疲惫，可能是这些原因交杂在一起，我有些惶恐吧。”
“你父亲给我发来合约的时候，我承认，我内心的恶劣心思动了一下，让你这辈子都属于我，让你离不开、逃不掉，永远都在我身边。”
“但是……你相信我，我很清醒也很克制，合约不是要挟你的工具。”
谢时昀捧着他的脸颊，两人额头相贴，温热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反复弥漫，“乖宝，是想你自由，想你放心大胆地做你想要做的事，至少我会给你撑腰，不会再让你像从前遇到许乐的事那样，只能一味地忍耐和妥协。”
“你不要……说欠我什么，好不好？”
“……”
江弈只觉得嗓子干涩无比，浑身都发着汤，心脏里又酸又涨，被扯着生疼。
他抖着声音，泪珠落下来断线似的：“谢时昀……你没救了你，怪不得柯燃说你是恋爱脑。”
“他又编排我呢？”谢时昀温柔地笑了一声，“那我们公主，会不会让我一败涂地？”
“不会。”江弈亲了一下他的嘴唇，“谢时昀，会让你赢的，我保证。”
“这样说的话，看来我们公主要闷声干大事了啊？我可就开始期待了？”
两人黏糊了一会儿，芋圆被吵醒了，伸着懒腰爬到谢时昀和江弈中间的缝隙里，撒娇打滚地朝里钻。
“芋圆，爸爸们在讲正事。”谢时昀把小猫拎出来。
“抱抱它吧…你都好久没见你儿子啦！”江弈怒冲冲地，嘴巴撅得像小鸭子。
某只大猫又开始张牙舞爪，和家里小的一模一样，不愧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谢时昀无奈地笑，也就由着他，“到底是你想我还是他想我啦？公主，撒娇能不能直接点。”
“……”
江弈红着脸，把芋圆抱进怀里，转头命令谢时昀：“抱我进卧室！睡觉！”
“？”谢时昀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猫崽子，“又让它上床睡觉？”
“怎么了！好不容易家里人齐一次，一起睡觉觉才能增进感情！”
这幅理所当然的姿态，一看就是带着芋圆在卧室里睡了许多次了，说不定卧室已经被这一大一小彻底搅成了狗窝。
是该整顿一下家风了。
“行。”谢时昀把一人一猫抱起来，往卧室的方向走，语气漫不经心的，“可以的，小猫，等会别怪我当着你儿子的面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