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之拧了拧手指,一会儿看屁股底下的树干。
一会儿看雪地里玩闹的弟子。
就是没有勇气去看江延。
好半晌,脸都憋红了。
才憋出一句。
“师父,我是不是很没用。”
江延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拍了拍谢淮之的头。
“不关你的事,是为师想的太天真了。”
得到了安慰,但谢淮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什么忙都帮不上,好不容易师父有个什么事儿问问自己。
自己居然不记得了。
谢淮之抬头,江延整个身体都靠在大树的主干上。
跟之前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摆烂’样子没什么不同。
只是神情间满是疲惫。
“师父?”
“嗯。”
还没等谢淮之开口。
江延又接着道,“你好好修炼。”
江延狠狠蹂躏了一下自己的徒弟,看着谢淮之被寒风吹的惨白的小脸,变得红润。
眉眼间才有了一点笑意。
“为师现在出门一趟,师兄问起来就说我睡觉去了。”
谢淮之木讷的点了点头。
“好的,师父。”
江延推门而入。
“昭岚,随为师去个地方。”
木门被风声吹得吱呀作响,却无人应答。
“昭岚?”
江延抬腿往里走,风澈的外衣随意的散落在床上。
“在洗澡?”
屋里没人,在山上的冷泉?
这小子可以啊,大冬天的泡冷泉。
江延特地压低了脚步声,果然冷泉里有人。
风澈赤裸着身体,一只手随意的搭在石头上,像是在享受独处的时光。
背部宽阔厚实,沟壑分明。每一处肌肉都透露着十几年如一日训练的痕迹。
另一只手不知道在做什么。
肱二头肌猛地收紧,小臂上的青筋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瞬间暴起。
风澈不可抑制的仰头,露出脆弱的脖颈。
汗珠顺着滚动的喉结没入冷泉之中。
随即,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江延在后面站了许久,两相比较之下。他觉得还是自己的肌肉比较好看。
江延满意的点点头。
心情顿时大好。
“昭岚。”
江延几乎能看到,风澈瞬间绷直的背。
他确定风澈听见了。
“昭岚,快穿衣服。师父带你去玩。”
风澈慌慌张张的将自己整个没入冷泉之中。
只留个鼻子通气,说话时水里还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我知道了。”
“什么?”
江延的听力是非常好的,但是现在确实是听不清。
那仿佛被什么东西糊住的嗓子,发出的是什么音节。
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耗时间。
直接飞身过去。
风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离江延远了些。
“师父。”
那沙哑的,包含情欲的声音。再配上风澈那一脸不正常的红潮。
江延要是再不知道风澈刚刚在做什么。
那他脑子就长在屁股上。
有些尴尬。
江延讪笑两声,“你穿好衣服来找我。”
说完就走了。
风澈看着自己师父的背影。
半晌后移到岸边。
......
猛地开始用头撞地。
风昭岚,你怎么就管不住你自己。
这下好了吧,被师父看到了。
风澈在水里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拿起岸边的衣服。
“师父。”
风澈在江延身后站定,声音里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暗哑。
师父耳朵红了,真可爱。
江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走吧。”
风澈伸手,拉住了江延的手腕。
江延停下脚步,用眼神询问。
“师父,我刚刚……”
江延甩开也不是,不甩开也不是。
浑身像长了刺一样,哪哪都不舒服。
你小子,我怕你尴尬,还特地避开这个话题。
你倒好,重新提起来。
江延战术性的清了清嗓子。
“没关系,这都是正常的。”
“哦。”风澈闷闷的回了句。
江延怕风澈因为这事儿留下阴影,还贴心的补了一句。
“是个男人都会有的。这证明昭岚长大了。”
江延想像以前一样,摸摸风澈的头。却被躲开了。
手停在半空中,最终收了回去。
“不让摸了?”
江延一闪而过的失望,随即很快就想通了。
“孩子大了,不亲近人了。”
(下面开始就是幻境了,前面都是真实发生的。)
风澈目光闪躲,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师父也有吗?”
江延点点头,“有啊,你师父我。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好不好。”
江延狠狠剜了风澈一眼。
心说有些尴尬。
小时候没教他,这么大了倒是跟他说这些。
“那师父是因为谁?”
“嗯?什么?”
江延抬头,没明白风澈是什么意思。
风澈深吸一口气,以保护者的姿态将江延搂进怀里。
小时候的营养不良,风澈比江延矮上一点。
平时看不出来,如今这个姿势真是别扭。
江延被强势按在风澈的肩膀上。
风澈闭着眼睛,贪恋的难得的亲近。
颤着声音,缓缓诉说着弟子对师父大逆不道的情绪。
“我心悦师父。”
“师父和掌门走的太近了,身为后辈的我无法站在您身侧。”
“但是没关系,您愿意看我一眼,我就很满足了。”
江延有些惊讶,不过很快释然。
“什么时候的事儿。”
“师父救我的那次,我的两次生命都是师父给我的。”
风澈不敢用劲,但依旧把江延禁锢在自己怀中。
“所以喜欢上您,是可以理解的吧。”
江延轻笑,脸庞变得柔和,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明媚。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推开风澈,缓缓摸上他的脸。
“不知不觉间,你都长这么大了。”
风澈将脸贴在江延的手上,更加方便了他的动作。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延,盯着他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定格在脑海中。
“我也心悦你,从捡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明白,我们俩人之间会有别样的羁绊。从那么小一点到现在这么大了。”
江延点了点风澈的胸膛。
“你也同样住进了我心里。”
江延作势要去吻他,风澈闭上眼睫毛不断的颤抖,像是有些紧张。
江延的唇就要凑到风澈唇边。
突然感到下腹一痛。
江延不可置信看着风澈。
风澈温柔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狠厉。
那把江延送他的剑,如今插进江延的身体。
还恶劣的转了个圈。
江延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痛。
身体倒下前,还伸出手扯着风澈的衣角。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风澈蹲下,又是一剑。直到地上的人再也没了呼吸。
看着倒在地下的人,逐渐从江延的模样变成一个魔族。
“你知道吗,师父他可没有表面上温柔。”
风澈苦笑。
“而且师父很呆很呆,他不会当真的。他只会拍上我的脑袋,问我是不是烧糊涂了。”
风澈站起身,擦干净了剑上的血迹。
确定剑上什么都没有留下,才重新放入剑鞘。
不擦干净的话,师父会嫌弃的。
最后看了那魔族一眼。
“还是很谢谢你的,有机会让我把话说出来。”
至于师父,风澈重新垂下眼帘。
能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风澈收拾好情绪。
周围景象变换。
江延正蹲在旁边。
“师父。”
江延听到风澈的声音,转过头。
银色的发丝随着风飘起,衬的江延整个人都透明起来。
仿佛随时就要消失了。
风澈忽然就觉得不真切,现下的会是另一层幻象吗?
“昭岚。”
江延站起来,对着风澈的脑门就是一下。
“真慢,是为师闭关了,然后你修炼偷懒了是吧。”
江延叉着腰,装着很凶的样子,一板一眼的教训自己的徒弟。
风澈低着头,“弟子知错。”
嗯,这次是师父,没错了。
(上面写的是幻境啦。下面这些才是真实发生的。怕你们看不懂,我可真是太贴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风澈当时被发现……
江延委婉的提了一下,是不是最近火气旺盛,考不考虑找个道侣。
男孩子女孩子都没问题。
还拍拍胸脯,一脸的傲娇。
“虽然师父不能保证人家看得上你,但是师父能保证你有机会追上人家。”
风澈看着江延的小动作,有些生气。
脸色僵硬道,“不必。”
一旁的江延还在继续喋喋不休,“憋坏了可不好,不要害羞。”
薄唇一张一合的吐出那些令人心烦气躁的话来。
“师父。”
风澈阻止了江延继续说下去。
“弟子已有心悦之人。”
任谁被自己喜欢的人推走,还说什么要给他找个道侣,都会生气的吧。
“哇哦。”江延顿时来了兴趣。
“谁啊,主修什么的,为师认识吗?”
“ta知道你喜欢ta吗,你们之间怎么样了。”
江延觉得,自己才不是八卦呢。
这只是对自己弟子未来道侣的关心罢了。
嗯,就是这样。
没错。
风澈盯着江延好一会儿,漆黑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绪。
“跟师父一样是符修。长得很好看,性格也很好。不过他应当是不知晓我心意的。”
风澈摇了摇头,“不过师父不认识他。”
“哦。”
江延有些失望。
还想在问什么的时候。
看着风澈不想多说的模样,也没再多问什么。
他估摸着风澈应该是在暗恋呢,搞不好人家对他都没感觉。
还是不要扎自己小徒弟的心了。
江延的传送符很快将俩人带到了魔渊。
风澈不解,“师父?我们不是出来玩的吗?”
江延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这里不好玩嘛?”
寸草不生的地方。
嗯……怎么不算好玩呢。
风澈,“师父开心就好。”
魔渊比上次江延来的时候还要萧条。
紫色的雾气让人睁不开眼。
“师父,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嗯。”
江延不容置疑的点头。
“为师心中有些困惑还没解开。”
两人的身形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中。
只是俩人都没想到,这雾气算是保护魔渊的一个屏障。
于是就有了魔族变换成江延样子,引诱风澈的一幕。
“如果,有魔族误打误撞闯进去了怎么办。”
风澈问。
这雾气面积之大,着实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那就死了呗。”
江延的眼睛都没眨一下,“释放雾气的魔族,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其他弱小的魔族怎么活。”
“或者换一种方式,就是要筛选那些可以从雾气中活下来的魔族。”
江延没想通的问题,如今看到这场雾全部都明了了。
为什么第一次来魔渊的时候,会有那么多骨头,骨头上的肉干干净净。
想必是魔渊之内,土地也被魔气侵蚀。
长不出粮食来吧。
上次来的时候江延就发现了。
这个地方,几乎看不见任何任何活着的动物或者植物。
只怕是百年前魔族同样重伤。
跟人间的处境一样。
只能落到同类相食的地步。
唯一不同的一点大概就是。×
人间的土地比魔渊大了不少。
所有被侵蚀的土地,也能过通过自然的循环而重新结出果子来。
那些年老的魔族,或是自愿或是不自愿。
估计也要被吃了吧。
江延想,其实魔族还是有点良知的。
起码是下了迷药。
而不是活生生的就上嘴啃。
风澈突然感到一股子凉意从身上蔓延开来。
魔族天生的自带魔气,但是土地是经受不住魔气的。
被困在这须臾之地。
迟早要饿死。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以最大的努力,扩充魔族领土的面积。
只要他们的领地越大。
就算最后土地还是被污染。
那也不失为一个缓兵之计。
再说了,人间的土地上不还有人吗。
饿了的话,吃人就行了。
“那幼年的魔族呢?”
风澈还是不太理解。
“不都说,任何情况下都要保证孩童的生命吗。”
江延道。
“我猜有两个原因。1.是他们马上要对我们开战了。这一战势必要用劲全力,就魔渊的情况看,他们不会有第二次卷土重来的机会了。”
“还有一个原因。魔族的寿命远远长于人类,年幼的魔族死了就死了。只要青年的魔族还活着。魔族的繁衍就不是问题。”
“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风澈一直都知道生存是一个很严肃问题。但从未想过如此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