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七年五月十五日,胤禛正式下旨,指婚鄂济氏为六阿哥福晋,他他拉氏为七阿哥福晋,命礼部与钦天监奏吉年吉月吉日完婚。

  两位福晋的人选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在高门贵族眼里,这两个姓氏实在是不够看的,不过一群破落户!人口也少得可怜,也就鄂济氏出了个广东巡抚鄂弥达还算能够入眼。

  难不成皇上看重的是八阿哥?可是也不对啊!六阿哥和七阿哥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可以说各有优点,总不能皇上放着现成的两个优秀儿子不选,选最小的那个吧?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皇上选儿媳的标准只有一个:出身不高。

  众人不解,却又只能被迫接受这个事实,任凭你再怎么权势滔天,也不可能按着皇上的头让他选自家女孩儿。

  更何况如今雍正一朝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势滔天的家族!皇上把权力集中在自己手里,唯有入了皇上眼的才能从他手里分到一点。

  不管朝臣怎么扼腕,胤禛的安排全都逐步进行着。

  同年,大公主淑和也许了卫拉特蒙古杜尔伯特部的王子,婚期定在了九月,只待公主与额驸在京城举行完大婚,就得搬到蒙古生活了。

  这是大清与杜尔伯特部的第二次联姻,事关北疆,胤禛很是重视。

  时至金秋,丹桂飘香,金灿灿的桂花在枝头开尽,仿佛一夜之间整个京师都弥漫在了这股暖香之中。

  淑和在圆明园里过完了最后一个中秋,成婚前一日,几个妹妹不约而同都来了平安院,看着即将出嫁的大姐姐,纷纷红了眼眶。

  “大姐姐怎么非要去蒙古?咱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如今离了你,这一下子像是要把我的心也带走了一般。”

  温宜拿着帕子抹眼泪,抽抽嗒嗒哭着,模样可怜极了。

  淑和捏了捏她的小脸,“瞧你,真像只小花猫,再哭下去几个妹妹可要笑话你。”

  被点名的几个小姑娘全都眼睛红红的,静瑶抓着她的手不放,“大姐姐,你走了就没人陪我骑马了。”

  她们俩是几个姐妹里最好动的,时常能玩到一处去。

  “等我到了蒙古站稳了脚跟,我就叫人送几匹好马来给你骑,保准你威风八面的,羡煞旁人。”

  静瑶噗嗤笑了,“说不定我也能去蒙古痛痛快快跑马呢。”

  淑和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静瑶只是微微一笑。

  馨宁的视线在两位姐姐身上转了转,猜想三姐姐估计也想去蒙古了,她心中微叹。

  自己有八成的可能会留在京里,因为她是几个姐妹里头身子最差的一个,也因为她的额娘。

  额娘瞧着不爱搭理汗阿玛,可要是汗阿玛要把她嫁去蒙古,额娘肯定会发疯。

  不过她也很喜欢待在额娘身边就是了,况且京里还有科学院,那可是她的目标呀!

  几个小姑娘留在了平安院,当晚就挤在一咬着耳朵说了半夜的悄悄话,最后撑不住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的淑和穿着一身凤冠霞帔,化着娇俏美丽的红妆,在上下天光里红着眼圈与额娘和妹妹们依依惜别。

  火红色的婚服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淑和不禁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为她送行的人,她的额娘靠着敬娘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淑和有一瞬间的迟疑,她是个不孝的女儿,辜负了额娘的心意。

  只是抬头看着那片广袤无垠的天际,淑和的眼神又坚定了下来。

  她强忍着眼里的泪花,抬手冲着自己的师长们做了个俯身大礼,而后与额驸一同跪了下来,对着乾清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婉拒了额驸的搀扶,淑和踩着脚踏上了婚车,身后跟着三千兵丁与二十户下人,这是专属于她的人手,伴着鞭炮声和锣鼓声,车队一路往外走去。

  胤禛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站在圆明园地势最高的紫碧山房上,瞧着女儿的成婚车队再也瞧不见了,才沉默转身沿着阶梯往下走。

  张起麟不禁回头望了一眼车队离开的方向,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而后跟着胤禛的脚步拾级而下。

  听说怡亲王今年会回京过年,希望到时候皇上能开心一点吧!

  欣嫔是被人半扶半抱地抬回平安院的,她此生就这一个女儿,自从看不到女儿的身影后,她再也没有忍住,脑袋阵阵发晕,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半点形象也无。

  可她不在乎,周围的人也体谅她的心情,没有多做停留,安安静静回了自己宫里,敬贵妃和欣嫔一起回了上下天光,这么些年她们两个一直住在一起。

  敬贵妃擦了擦眼泪,“你急什么?大不了日后皇上巡幸蒙古,你就是撒泼打滚闹上一通也要陪着去,还愁见不到那孩子吗?”

  欣嫔呜呜哭了,“可我想她,我就是想她,她刚生下来的时候,我位分低微,不能亲自养育,好在后来皇上开恩,让她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可如今…如今我又再一次失去了她。”

  一想到这儿,欣嫔就痛苦万分,想要嚎啕大哭,可今儿个是她闺女出嫁的好日子,她不敢招了晦气。

  敬贵妃也是有女儿的人,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也会这般,她就有些喘不过气。

  她把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自己陪着欣嫔默默流泪。

  大公主的婚事刚刚结束,宫外的三座皇子府邸也修了起来。

  胤禛并不打算立太子,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好要选哪个儿子做自己的继承人,正如朝臣看到的那样,弘昶和弘晗都是非常优秀的皇子,让他一时难以抉择。

  他依旧用的秘密立储的方法堵住了朝臣请立太子的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正大光明匾后的圣旨上一片空白。

  到了年底,胤祥也坐上了回京城的马车。

  马车里的胤祥正盘腿坐着给京里写信,这马车是胤禛命内务府特制的,宽敞华丽不说,桌椅也准备得齐全,为了防止颠簸,连着砚台笔架都牢牢固定在了桌上,比那小一点的书房也不差什么。

  胤祥信中写了自己这一路的见闻,不拘是乡间风光,还是百姓生活,都被他写的有趣,一幅幅怡然景色仿佛跃然纸上。

  信的末尾处还不忘写写自己的情况,“承蒙皇兄厚爱,臣弟的宿疾已近痊愈,如今一路行来,饮食甚佳,待皇兄见面恐不相识。”

  胤祥停笔,拿起写好的信看了看,心中满意。

  遣人把信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里,胤祥掀起帘子望了望京城的方向,他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回来过了,不知皇兄是否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