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速度要比出来时快上许多,路上又没有要事耽搁,转眼过了十日左右,京城近在眼前。

  一大早,货郎们就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开始叫卖,路边的小商贩们也都早早将自己的摊儿给支了起来,一个个平凡又普通的老百姓为这座城注入了活力。

  这时宫里已经传开了,说皇上带了个回疆的女子进京,而且为了她还花十万两银子买了一堆没用的羊毛!

  后宫之中无不震惊,无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皇上迷成这样?能从这位手里抠银子,居然这么宠?

  也不是说皇上对她们抠门,皇上还挺大方的,后宫人少,没什么大开销,唯一比较费钱的大概就是给女夫子们发工钱。

  可这事儿不一样啊!羊毛那是什么东西?扔在地上人家都嫌不干净,顶天了就用来做各色绒球装饰,一口气花十万两银子买,这得爱成什么样啊!一看就是超级宠妃的节奏。

  胤禛还没回呢,宫里就流言不断,皇后心里也不痛快,可还是下了狠手整治,不让这些话流出去半点。

  万一皇上听了不高兴,还以为她是故意挤兑新人,给人家来个下马威呢!

  翊坤宫正在给五公主馨宁准备三周岁的生辰宴,这忙里忙外的,竟是成了最后一个听到消息的。

  “娘娘,这可怎么办呀!听说那回疆女子本事不小,把皇上迷得五迷三道的!”

  颂芝浑身透着焦急,华贵妃却在一旁不紧不慢地摆弄着花瓶,闻言奇怪看了颂芝一眼,“你急个什么劲儿?爱迷就迷呗,本宫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的,她还能给本宫脸子瞧?”

  新人入宫对她们这些高位嫔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地位在那儿,没人会蠢到作死去对付,只要自己不犯错,皇上还能为了新欢硬要打她们的脸?

  颂芝跺了下脚,“当今能说得上是宠妃的只有娘娘您一人,新人来势汹汹,谁知道她会不会来膈应人。”

  整个雍正朝到现在,称得上一句宠妃的除了她家娘娘还有谁?这新旧宠妃对上,新人可不得闹些幺蛾子来证明自己受宠嘛!

  华贵妃看她在真情实感的担心,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本宫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行了,赶紧干你的活去,一天天闲的。”

  “奴婢说的可是真心话。”颂芝捡起一枝百合递给华贵妃。

  华贵妃没好气接过,她当然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不过大可不必这么真心,“你再说,本宫就把你送到黎嫔那里去,让她给你培训也当个夫子得了。”

  还有时间胡思乱想,肯定就是闲的。

  “奴婢还要替公主准备生辰呢!”

  “知道还不快去?”

  颂芝撇撇嘴,带着无人能懂的小忧伤出了正殿,华贵妃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真是个傻丫头。

  三日后,圣驾终于到了京城,半道上那老长的‘准女婿’车队缓缓脱离了大部队,分道而行从南面的永定门驶进了京城。

  他们的身份对外说的都是‘求学’,因此胤禛将他们安排在了内城,只要每天准时进宫去尚书房读书就成。

  胤禛回京虽没有明说,但是出于礼法和孝心,留京的诸位皇子都要来接驾。

  皇后带着众位皇子早早候在宫门之外,没有人敢交头接耳,哪怕是最小的八阿哥也被甄嬛抱着在外面等。

  直到明黄色的旌旗迎风招展印入眼帘,众人齐齐跪了下去,高呼万岁。

  出去将近两月,胤禛回养心殿沐浴了一番,洗去一身风尘才又投入了工作中,好在有胤祥在京里替他周全着,不然还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

  胤祥见他的皇兄一回来就开始看折子,有些担心,“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皇兄怎么也不歇歇,这些事情明日再做也是一样的。”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朕要是不把今天该做的做完就浑身难受,还不如不歇。”

  “皇兄就是个操心的性子,臣弟已经把重要的折子挑出来了,您没看完,臣弟就不走了。”

  大有皇兄不歇息他就不离开的意思。

  胤禛爱憎分明,嫉恶如仇,先帝斥他喜怒不定也不是完全乱说,他待人真诚也希望别人能以同样的热忱回报于他,这才是胤禛心中最满意的君臣相得。

  所以他喜欢的便是胤祥对他的这份真心,胤禛对人好时那是恨不得掏心掏肺,他从来都不介意放权给胤祥,因为在他看来,胤祥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知己,他甚至能为了自己这个皇兄熬干所有的心血,说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不为过。

  可要是有人背叛了他的真心,那就轮到他掏别人的心肺了。

  胤禛在胤祥面前总是放松许多,也不讲究帝王喜怒不形于色那一套了,“那正好你还能留下来陪朕用个膳,吃了两个月的肉食,朕都要上火了。”

  “皇兄出巡的这段日子,臣弟许久都未吃到御膳了,可见今天是有口福的。”

  胤禛却不在意地笑笑,“你要是喜欢,朕送几个御厨到你府上就是。”

  “哪里就这般兴师动众了,臣弟多来几趟就是,还能和皇兄一起用膳,皇兄可别嫌臣弟吃的多,要撵臣弟出去。”

  听养心殿的小太监说皇兄用膳都不怎么准时,他可得好好盯着才是。

  “放心吧,不撵你。”胤禛拿起另一本奏折看了起来,半晌过后神情严肃,“理亲王上折子说倭国的金银铜煤矿产都十分多,这金矿出金率还高?”

  听到倭国矿产,胤祥也知道是哪一道折子了,他卖了个关子,“皇兄,您接着往后面看。”

  不必他提醒,胤禛就已经接着往下看了,在看到此次出海的盈利时,没忍住微微睁圆了眼睛,“竟有九百多万两…”

  “还有一些没见过的种子,臣弟正预备着和皇兄说呢,到时候在京郊拨个庄子试种一些看看。”

  胤禛的全部心神都被银子吸引了,这次出海也才一年多点,比之第一次出海足足少了一整年,居然能赚这么多?

  在看到矿产时胤禛还算能坐的住,可这九百万两的利润一出,他就有些不淡定了。

  这又有钱又有资源的,让他想不打仗都难啊!

  “朕记得,倭国是不是还给前朝做了四年的属国?”胤禛冷不丁开口。

  胤祥欲言又止,想说那算什么属国,倭国对前朝的‘朝贡’更像一种贸易,还是前朝倒贴钱的那种。

  可他也明白胤禛究竟想问什么,无非是拿这个做筏子,指责倭国没向大清朝贡,好师出有名而已。

  于是老实配合自己的四哥,“确实如此,可恨那倭国蛮夷不通礼仪,臣弟以为,是时候派驻扎在两广地区的海军乘船去倭国看看了。”

  胤禛点头,若是明年倭国还不来给大清纳贡的话,等时机成熟,他就要派兵登岛,亲自去讨回这些年倭国‘欠’大清的贡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