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又是这个不省心的,胤禛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可是想一想胤祥前面说的那个理由也没错,木兰秋猎不止是单纯为了打猎,还是一种演武活动,兼与蒙古诸部沟通往来等作用。

  若一直窝在京里,打仗的本事也会日益荒疏,如此看来,这演武还是很有必要搞一搞的。

  胤祥见胤禛点头应了今秋去围猎,脸上立刻露出喜意来,虽说他是被胤禵缠的没办法,可心里也是想出京的。

  他干活积极仔细,也乐意给胤禛干活,但他又不像胤禛那般,一天天的干个没完还乐呵,好像除了批折子就不爱做别的。

  其实胤祥跟胤禵一样,都更喜欢跑马围猎,到处撒欢,只是后来被关了起来,又伤了腿,才很少玩这个。

  敲定了围猎一事,胤禛突然问道:“朕打算将弘时放到朝中历练,你可有什么建议?”

  那是你儿子,我能有什么建议?

  胤祥心里嘀咕,又琢磨了一下,皇兄估计是想历练这个儿子,却又不想重用他,“皇兄不是准备整治曹家吗?不如就让三阿哥跟着?”

  这事儿不难,只需要带着人走一圈就好。

  胤禛想了想弘时的性子,这事对别人来说可能不难,但是对弘时来说还真不一定。

  别到时候抄家抄到一半,他自个儿跑过来向他哭诉求情。

  这孩子文不成武不就的,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干什么。

  “让他去光禄寺吧。”

  胤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什么寺?

  光禄寺是干什么的?那是在祭祀前后负责监督宰杀牲口;承办各种宫廷活动的各类宴席;给官员、其他部族、外国使节供应各种吃食;年节时再给蒙古王公发些畜类年礼的。

  通俗来讲就是个做饭的,叫一个皇子去这里历练,练啥呢?杀猪宰羊吗?

  “按理说,一般皇子初入朝中,应当择六部其一,这光禄寺是不是…”胤祥硬着头皮开口,他第一次觉得皇兄好像不太靠谱。

  好歹给个礼部啊!那地儿清贵,又不对他的能力有太大的要求。

  “这孩子愚钝,背个书都磕磕巴巴的,唯一的长处便是憨厚,让他去六部除了被人哄骗再来气朕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说着说着胤禛就开始大吐苦水,甚至直言弘时一点都不像他的儿子,他这样英明睿智(铁石心肠)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憨厚老实的孩子。

  胤祥被迫听他抱怨儿子,总不能张嘴‘对对对’吧?只能劝慰,“三阿哥这是心善呢,未必不是他的福气。”

  光禄寺就光禄寺吧,好歹还是皇子,没什么出息也饿不死自己。

  于是就这么着,弘时被指去了光禄寺,而弘历被指去了礼部,扔到了履郡王手底下办差。

  胤禛记得上辈子弘历和胤祹这个叔叔关系还挺好的,那就让他带吧。

  媳妇儿娘家被扒皮还要被迫给人带儿子的履郡王:……

  好吧,不算带儿子,这过继出去的儿子算哪门子的儿子?如今到他手上了他可不会手软的!

  能在礼部办差十分高兴但是莫名觉得自己被上司针对了的弘历:……

  与此同时,外头的贝勒府也开始建了起来,宫里都在猜测,三阿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住到宫外去了。

  一通操作下来仿佛被人遗忘的弘昼正溜溜达达去映水兰香给裕嫔请安。

  “你这臭小子,还有心思到处乱跑。”裕嫔牵着他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十几年,相处起来要更亲近些。

  弘昼把瓜皮凉帽摘了下来,裕嫔又给他擦头上的汗,弘昼笑嘻嘻的,“不干活还不舒服啊?读书就已经够让儿子头疼的了。”

  裕嫔没好气地狠擦了两下他的头,“懒死你算了。”

  “儿子还是个娃娃呢,还不到出去办事的时候。”弘昼有些无赖。

  “你也不害臊,别人家的男丁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估计孩子都有了,你还是个娃娃?”

  “哎~儿子这是一心向学,想多读几年书。”

  裕嫔就这么冷眼瞧着他鬼话连篇自打嘴巴,可瞧着瞧着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皇上的头两个儿子都有了差事,就她儿子没有,让她一直以来的淡然都有些维持不住,可是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裕嫔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子女就是父母的缩影,弘昼从小跟在裕嫔身边,养成这副性子,说明裕嫔本身也是这样的人,随遇而安,就是她的处世之道。

  “你不想干,额娘也不逼你,你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心里应当有数,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成。”

  裕嫔把擦过汗的帕子放在一边,轻叹一声对弘昼说道。

  弘昼点头,“儿子知道的,额娘放心吧。”

  “你今儿在额娘这里用顿午膳再走吧,外头又热又闷,我瞧着像要下雨了。”裕嫔伸出脑袋往窗外看了看。

  就在剪秋去找弘昶的时候,雨突然下的大了起来,渐有瓢泼之势。

  雨势变得极快,皇后原本开着半扇窗看雨景,然而这雨陡然转大,等她伸手去关窗时,半只袖子都淋湿了。

  “娘娘!怎得不等奴婢来。”绘春微微提高了声音,忙不迭去拿棉布巾子。

  “不妨事。”皇后微抬着右手,让绘春替她擦拭衣服上的水渍。

  只是每一次下雨,她都会想起自己那个儿子。

  “要不换一件衣裳吧?”

  这时剪秋也带着弘昶来了,皇后看他一眼,点了点头,便去了内室。

  “额娘?”弘昶正牵着剪秋的手,不明白怎么他一来额娘就要走。

  “六阿哥,娘娘衣裳打湿了,要换一件再来跟您玩呢。”剪秋俯下身子对弘昶说道。

  弘昶点了点头,伸手让剪秋把他抱到榻上坐着。

  等皇后换了件家常的衣裳出来时,就见他神色认真坐在那儿玩鲁班锁。

  皇后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她坐到了弘昶的身边,语气轻柔哄着,“弘昶,额娘教你读书好不好?”

  被打断思路的弘昶抬起了头,看了看皇后,有些不舍地攥紧了手里的玩具,最后却还是乖乖把它放到了一边,点了一下脑袋,“嗯。”随后挪动着小屁股靠在了皇后怀里,等皇后教他读书。

  皇后看他这样,心里爱的跟什么似的,翻开手里的《三字经》,一字一句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