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即位以来,就任命年羹尧为川陕总督,如今短短两年,陕甘一带竟对他唯命是从。

  听完胤礼的话,胤禛没有开口,只默不作声下棋,一子定了胜负。

  一盘棋下完了,胤礼也提出了告退,殿门大开,他从里边出来,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年羹尧。

  “哟,年大将军。”胤礼脸上带着笑和年羹尧打招呼。

  年羹尧把手里的茶盏递给了小路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漫不经心的对胤礼说:“臣给果郡王请安,臣在西北多年,天冷时足迹便会发作,不能起身给王爷请安,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胤礼这么个没有实权的风流王爷他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是皇上的手下败将罢了。

  胤礼笑笑,也不介意,只提醒他别在御前失礼即可。

  将死的人而已,不必过多计较。

  候在一旁的随从阿晋却是看了个全程,心里颇为不忿,脸上也带了些出来,胤礼见状问他怎么了,他一脸的生气,“王爷是好脾气,可奴才的心是肉长的,见不得王爷这么受委屈。”

  “他年羹尧此次进京,文武百官都得远远跪接,威势显赫,况且他和隆科多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我不过是先帝的遗子之一,算不得什么。”

  阿晋着急,“可王爷终究是王爷,他不过是一奴才,如果他今天碰到的是脾气不好的愉亲王,必定会给他一拳叫他好看。”

  胤礼停下脚步拍了拍阿晋的肩膀,“王爷失势会不如奴才,这奴才得势也会凌驾于主子,皇兄对我已经算是照顾了。”

  皇上不再像从前那般对他的看重只流于表面,反而私底下对他委以重任,让他以纵情山水的风流王爷这一身份走访民间,只是这样一来,他明面上就再无建功立业的可能。

  而他自己,也只能成为这皇权霸业之下的一抹影子,胤礼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可他没有选择。

  “可年羹尧如此霸道,奴才就是看不过去。”

  胤礼没有说话,淡泊听话是他在皇上身边的生存之道,皇上如今看着是要重用自己的其他兄弟了,可是对八王、九王也没有手软。

  见自己主子不想再谈这个,阿晋转而说起了这个月末去看太妃的事儿,果郡王和舒太妃母子俩,为了保全彼此,皆是自苦,人生中所有欢快自由的时光,仿佛都在前面那二十多年给用光了。

  年羹尧此次来见胤禛,居然是为了赵之垣的事儿,没想到那赵之垣还真把他给说通了。

  胤禛只觉得可笑,年羹尧把他的命令当成什么了?是他年羹尧一句识人不清就可以朝令夕改的吗?

  “朕已将他革职,如今即刻在用,往后朕的旨意只怕无法令人信服。”胤禛紧盯着年羹尧。

  年羹尧却依旧不依不饶,“既然皇上已有圣旨,革了赵之垣直隶巡抚之职,那派作他职吧,一来可以顾全皇上的颜面,二来也能顾及忠贞之臣。”

  “你真的坚持如此吗?”胤禛只最后问了一句。

  年羹尧立刻跪下叩首,声音铿锵有力,反思自己误信他人之错,冠冕堂皇说要弥补,仍坚持要将赵之垣起复再用。

  在他低头看不到的时候,胤禛看向他的目光中隐隐带着杀气。

  小人同利之时,暂相党引成为朋党,等到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时,则互相贼害,以利相聚,必然会为争利而散,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既然他想找死,那便依他就是。

  没过多久,年妃这边就收到了那位赵大人送来的十万两银票,和一些额外的珍宝首饰孝敬。

  年妃有些好奇,这位赵大人居然真的说动了她的哥哥,而且据说还只是说了一句话。

  “三十万两雪花银送进年大将军府中,十万两银票送进翊坤宫。”

  年妃满面春风,哼笑一声,又是个上赶着巴结她哥哥的人,“算他能干。”

  日头渐渐高了起来,屋子里温暖明亮,甄嬛把自己绣好的寝衣铺在衣架上,细细看着自己这些日子的成果。

  她们这位皇上是位极难讨好的主儿,若是想更得宠爱一些,免不得要多费些心思,这都进宫两年了,位份还是一动不动。虽然攀上了皇后,除了不被针对以外,暂时还没能看出什么好处,孕信又迟迟不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夜里,胤禛还在看折子,皇后带着一本厚厚的账本来找胤禛,给他汇报一下这个月后宫的账单。

  胤禛翻看着账本,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怎么翊坤宫这个月开支八千两?比皇后宫中多出三倍不止。”

  这也是今晚皇后来的目的,“到了年底,年妃一向喜欢奢华,难免开销大些。”

  “即便如此,你是皇后,她是妃子,她的用度也断不能超过皇后宫中。”

  皇后听了心里高兴,笑着说:“年妃注重颜面,所用装饰多贴金箔,她又命内务府新制了一批首饰衣衫,加之年将军入京,年妃少不得赏赐些,所以支出的多了些。女为悦己者容,何况年妃也是周全年家和皇家的颜面。”

  皇后看似在为年妃说话,实则处处给她上眼药,胤禛不是听不出来,他合上账册,“以后她宫里使多少银子,你跟朕说一声,想必年羹尧也补贴了她不少,羊毛出在羊身上,由她吧。”

  他倒要看看他们到底哪来的钱。

  皇后了然,不再自作聪明多说什么。

  此时,小路子拿了一个锦盒进来,说是储秀宫送来寝衣一套,请皇上过目。

  皇后神色微动,不知道这是甄嬛还是安陵容的手笔,不过她也乐意助她们一把。

  “储秀宫倒是有心了,皇上不妨一观。”皇后对胤禛建议道。

  “拿来吧。”胤禛可有可无说了一句。

  张起麟上前将锦盒打开,一件明黄色的寝衣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皇后伸手把寝衣拿了出来,夸赞道:“这二龙抢珠绣得倒是不错,想必是宁常在的手艺。”

  胤禛其实不太想穿嫔妃做的衣服,说实在的她们的手艺还真没绣房的绣娘们做的好,更别说寝衣这种贴身衣物。

  见胤禛只点头不说话,皇后也识趣,反正她出过力了,皇上不搭腔也不是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