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骗了,很崩溃

  以我想去跟熟人打招呼为理由,我和枷场姐妹分开了行动。

  虽然我提出让她们自己跟着老师参观的时候,她们表示了些许抗拒的意思,不过带我们参观的那位老师态度很温和很有耐心地劝说,说可以带她们去学生食堂试试她们学校厨师的厨艺,她们可以一边吃东西一边等我,枷场姐妹犹豫了好久终于点点头。

  我向她们递出个眼神,记得就算有人招惹你们了也不能杀人知道吗?

  枷场菜菜子朝天翻了个白眼,用嘴型回答:滚吧!

  于是我就滚去刚才看见深见真由的方向了,刚才好像看到她往教学楼后面走,她不是去探望老师吗,跑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我一边感到疑惑,一边往那边走。

  或者我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好奇心的,深见真由虽说是我前公司的后辈,但知道她是灰原雄的妹妹之前我跟她算不上熟悉,更没有什么深厚的私人关系,她平常有什么社交活动根本和我无关。

  可我没办法忽视那份违和感,从在肉类加工厂……不对,从我离职那天开始,就存在的违和感。

  只是我一直没有联系起来罢了。

  前公司是个黑心公司,可那也只是日本很多企业的普遍现象,加上有我经常会‘打扫’周围的环境,怎么说也不应该一天内产生巨大的可以伤人性命的诅咒。

  肉类加工厂的时候,深见真由她解释了让我梦见灰原雄的原因,可是她说的利用幻觉引导七海建人的解释其实并不充分吧……那个肉类加工厂里的诅咒真的是自然产生吗?

  当然最大的违和感还是今天。

  在工作日的下午,一个还黑心公司的社畜,出现在已经毕业母校说是为了探望老师。

  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平常表现得胆小无害的女生,真的有勇气在工作日为了无关要紧的事情请假吗?

  我转到教学楼后方,看到的却不是身材娇小长相可爱的深见真由,而是背着长形背包的黑发青年,跟平常看到的时候不一样,他今天没穿那个长风衣,换上了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

  他转过身来的一瞬间,我几乎感受到强烈的杀意对准我的脖子。

  仅仅是,一瞬间。

  “啊,森若小姐,真巧!”

  随即他就扬起灿烂的笑容,和我挥挥手打招呼,好像刚才放出杀意的人不是他一般。

  “南云先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他在这儿,刚才我看到的深见真由不可能是我的错觉,我还没做账做成深度近视呢!

  南云雅也轻轻歪头,打量了我一下就回答:“大概跟你的目的一样。”

  “你也在找深见真由?”

  我能感觉到深见真由有问题,但这个杀手要找她就过于出乎意料了。

  “不,我在找她的……同伙,不过说找她也没错。”

  黑发青年如是说着,也露出了烦恼的表情。

  “森若小姐还记得我是负责消除杀手的杀手吧,我的任务目标平时是这个学校的教师实际上是职业杀手,可是近年来她屡次三番对非任务目标的人下手,而且不知道哪里找到了可以使用咒术的同伴,甚至利用咒术来杀人。

  我被勒令对她进行消除,以及把她的同伙逮捕送到咒术高专。”

  南云雅也这样一说,一切都很清楚了。

  我想我现在脸色一定很不好看,糟糕得南云雅也都露出担心的表情,似乎后悔把这件事告诉我。

  深见真由……灰原雄的妹妹,她确实如同灰原雄所想那样没有成为咒术师,可是她成为了跟杀手合作杀人的诅咒师了。

  “所以定期来母校探望老师的原因是,要和同伙进行沟通,以她毕业生的身份又合乎情理。”

  这样一想的话,反而觉得头皮发麻,我忍不住双手捂住脸,不想面对现实。

  “会出去工作也是因为做普通社畜是个很好的身份掩饰。”

  “森若小姐很聪明,一点就透呢。”

  事实证明我以为他担心我完全是我自作多情,南云雅也完全是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

  这倒是把我从绝望的低潮情绪暂时拉出来,瞪了他一眼,而黑发青年则一脸无辜。

  “南云先生,你不用去追吗?”

  既然他说他和我一样,那也是跟着她走到这儿却没抓到吧。

  “大概不要紧吧,”南云雅也显得很淡定悠闲,慢悠悠地把手上的长箱子打开,拿出自己的多功能武器,“术师呢,大概因为有咒力的关系,总是会有轻视普通人的毛病,所以她大概不仅不会逃,还会……”

  黑发青年突然往上跳,以超乎常人的弹跳力跳跃到半空中,对准空中挥动他那把长形武器,本应空无一物的空中发出了金属交碰的尖利声音,然后是如同人体重量的东西撞到教学楼墙上的声音。

  “反击。”

  重新落到地上的南云雅也笑着补充最后两个字。

  本应存在的身影显露了出来,并不是深见真由,而是年纪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的女性,应该就是南云雅也所说的同伙,刚才在咒术的掩饰下,她隐藏了身形打算从上而下袭击南云雅也。

  而能让不是术师的她隐藏身形的人就只有……

  “自暗而生,比黑更黑,浊污残秽,皆尽禊祓。”

  我面无表情举起手指,在附近五百米范围内展开了‘帐’,一个让人忽略这边发生动静,并且驱使他们离开的结界。

  同时还附加了一个功能,名为深见真由的存在不得离开。

  如此精准的条件限制操作并不简单,我并不是五条悟那种对咒术掌握得炉火纯青的天才,做这样的结界让我感觉大脑微微作痛十分不适。

  “哇,森若小姐,这就是术师用的‘帐’吗?感觉周围的气氛不一样了。”

  即使眼睛看不见结界,南云雅也也注意到周围的变化,他忍不住感叹这种技术非常方便,然后头也不回挡住挥刀重新爬起来的杀手投掷过来的刀子。

  “你专心对付敌人吧。”我忍不住吐槽。

  “Order的刽子手,你们凭什么讨伐我?我所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杀手并不甘于被制裁,奋力地反抗,也在为自己争辩。

  “你所杀的并不是任务目标,以个人的观感伸张私人的正义只会破坏社会的运行,杀手不应该对任务目标或者非任务目标参杂多余的感情。”南云雅也只是笑着,一点也不为所动。

  “没办法以法律付之于惩罚的罪恶之人,由我来惩罚,这算是私人的正义吗?!”

  “法律或者不完善,但违反规则就是违反规则,何况杀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几年了,是你越做越过分吧哈哈哈。”

  杀手的攻击并不弱,动作简单利落,小刀皆是精准往南云雅也的要害投掷过去,她身上的小刀不知道有多少,投掷完之后还能够把小刀自动回收,把玩小刀的技术出神入化,就算是身为咒术师的我也不一定能对付他。

  然而这些攻击在面对南云雅也时都不堪一击,是鲜花面对暴风雨,是蚂蚁面对大象,是弱者面对强者。

  致命的一击即将落下,另一道风袭击而来。

  这次我没有忽略掉空气中的动静,抢先一步冲了出去,拿着戒尺的手一抬,精准地打到了对方的武器上。

  而我身后,手起刀落,血液飞溅,那名杀手已经身首异处。

  “老师!”

  属于深见真由的身影显露出来,她气红了眼,眼泪不断从眼中落下。

  “森若前辈,为什么!?”

  “深见,为什么?”

  我反问她。

  为什么跟杀手联合在一起,为什么杀人,为什么……欺骗我,欺骗我们。

  “我只是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

  深见真由此时没有了平常胆小怯懦的样子,手中拿着一把短小的日本小太刀,毫不犹豫地把刀刃对准我。

  “老师她面对着各种各样的不幸,明明只要罪魁祸首不在很多人都能够得救,既然没有办法利用法律击溃他们,就让平等的死来改变一切……我认同老师的理念,我想要救助我的朋友,在杀死了一个恶人之后我的朋友重新露出了笑容,那我为什么不去杀?”

  “……哈?”

  这话荒谬得我都觉得有点好笑了,她说的是什么逼话???

  “我答应了哥哥绝对不会成为咒术师,我也不打算为了帮助不认识的人使用自己的力量,可我的力量明明能够帮助到身边的人,通过帮助老师,我也能够让很多不幸的人重新获得幸福。”

  深见真由似乎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大声对着我说。

  “哥哥说过,自己决定要做的事情就要全力以赴,我努力去做认为正确的事情有什么问题?!”

  “闭嘴。”

  我真的怒了。

  “就算是灰原前辈的妹妹,也不准你侮辱灰原雄。”

  灰原雄说的全力以赴,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让更多人能够过上没有危险的生活而努力的全力以赴,是纯粹的闪耀绚烂的善意。

  就算告诉他,杀掉一个人就能够让一百个人幸福,他也绝对不会做的。

  灰原雄会连本该杀死的那个人一起拯救,就算这样做会死的人变成他,他也绝对不会选择用伤害他人的方式去拯救他人。

  “呜……前辈,我……”

  “闭嘴,我不要再听你说话!”

  我打断深见真由的话,给南云雅也留下一句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就举着戒尺冲向那个较小的黑发女生。

  如果是其他的诅咒师,我一点也不会觉得义愤填膺,我想象了一下假如枷场双胞胎在我面前杀人我大概除了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高专外绝对不打算做其他任何事。

  可做错事的人是灰原雄的妹妹,她甚至拿灰原雄当做自己杀人的借口,无法原谅!

  充满咒力的戒尺挥向黑发女生,她惶恐了一下还是下意识举起小太刀挡住我的攻击,一攻一守持续了好几个回合,她似乎从我毫不留情的攻击中感受到委屈,继而理直气壮了起来,回击的力度也在变强。

  “前辈,我比哥哥还要强很多,而你……太弱了。”

  深见真由发动术式,在我眼中她的身形消失了,从肉眼从咒力都没办法看见她的所在,我也没办法像南云雅也那样从杀意中察觉到敌人的位置。

  在我面前出现了好几个熟人的幻觉,是前公司的同事,他们在相互窃窃私语,偷偷背着我说我的坏话,因为我完全不肯退让减少审核程序的关系他们不得不一起加班等等。

  然后又有一些不太熟悉的人的幻觉,大概是前公司其他部门的人,说财务室的森若明明长得挺可爱但性格不好很难侍候,每次的申请单都会被打回来等等。

  人越来越多,说我的坏话也有耳熟的也有我不知道的,就算是认为前公司的同事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也忍不住反思,我性格真的有这么差吗?

  晃神了大概就只是一两秒,但对深见真由来说已经足够。

  在我回过神时,我看到小太刀从我肚子里穿出来的刀刃,此时大脑才开始给我反馈出疼痛的意识。

  “咳……”

  我吐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