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无名诔【完结】>第97章 玉女有悔(十)

  骊君开始养病了,这一养便是大半年。她每日住在沈秋娘的房间里,衣食住行都有沈秋娘帮她打点。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病总是不见起色,身体反而更虚弱了。

  但骊君对此毫不在意,相反,她乐得自在。自打她病了,她再不用被催着上台唱曲儿,也不用应对那些恼人的客人。她只需要安静地待在房间里,等着沈秋娘回来。每日见到沈秋娘的时候,便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沈秋娘很忙,白日里不怎么回屋,只有夜里才会现身。虽然每次面对骊君时,她依旧反应冷淡,可骊君能感受到,沈秋娘并不是全然不关心自己。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让她对自己总是敬而远之。

  “秋娘,”这一夜,见沈秋娘在卸妆,骊君连忙下了床,走到她身后,“我帮你吧。”

  沈秋娘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镜中的骊君,又放下了自己拆头发的手。骊君会意,忙欢天喜地接过所有的伙计,小心地帮她拆着繁复的发饰。

  “今日累么?”骊君边拆边问。

  “我已习惯了。”沈秋娘回答着。

  “客人们没有骚扰你吧?”骊君又问,“若是有,你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不必了,”沈秋娘说,“你自身难保。”

  “哦……”骊君自知她如今身体不好,这些话基本不会有实现的可能,又问,“那今日可有什么趣事么?”

  “没有。”沈秋娘回答得相当简短。

  “那……”骊君小心翼翼起来,“你开心么?”

  沈秋娘笑了,但显然不是高兴的笑容。“日日卖艺,你会开心么?”她问。

  骊君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我失言了,你别怪罪。”她说。

  沈秋娘望着镜中骊君的动作,不禁又笑了。这一次,绝对不是嘲讽的笑。

  “你看,还好有我陪着你,”骊君见她笑了,连忙顺着杆儿往上爬,开始自吹自擂,“若非有我陪着你,给你解闷儿,你每日连个笑都勉强呢。”

  “这便得意了?”沈秋娘轻轻一挑眉,问。

  “可你就是笑了。”骊君说着,拆下了所有的发饰,沈秋娘的一头秀发在她手中倾泻而下,长发流淌过掌心的感觉,让她心中一颤。

  “我笑你蠢,”沈秋娘说,“自己病着,却还来照顾我?你还是快些躺下休息吧。不必来……讨好我。”

  “谁讨好你了?”骊君嘴硬,嘟囔了一声,又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在床上躺下了。她与沈秋娘共享一张床,但各自有一床被子。两人睡觉时还算老实,因此也不怎么打扰对方。

  更何况,沈秋娘像是有意离骊君远些。每夜里,她都挨着床边睡,和骊君之间的距离,都能再塞下两个人了。

  今夜,沈秋娘也是一样。她洗漱了一番后,吹了灯,依旧挨着床边躺下。她睡得板正,被子也裹得严严实实的。

  可是,骊君那边却不老实了。她闭着眼,却怎么都睡不着。终于,她还是悄悄睁开眼,扭过头来望着沈秋娘。

  “秋娘,”她小声唤着,“还醒着么?”

  “嗯。”沈秋娘应了一声。

  “我睡不着。”骊君说。

  “闭眼,闭嘴,就睡着了,”她说,“你答应过,不许打扰我。”

  “哦,抱歉。”骊君忙道了一句,便再也不敢出声。可她只能是安静躺着,想尽办法,也无法入眠。

  夜越来越深,可她的心却越来越慌。可她偏生动也不敢动,生怕吵醒了沈秋娘,只得压着声音深吸了一口气,想稳住自己的心跳。

  “唉,你呀。”身侧,沈秋娘忽然轻叹了一声。骊君一睁眼,正对上沈秋娘的双眸。她一时不敢说话,而沈秋娘却将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又向她靠近了些。

  “说吧,”沈秋娘说着,揽住了她,轻轻拍打着,问,“我该怎么哄你?”

  “我这么大人了,不用哄睡。”骊君脸颊有些发烫,但还好,屋里一片黑暗,沈秋娘根本看不见。

  “哦,那是我会错意了。”沈秋娘说着,便要收回手去。

  “等……等一等!”骊君连忙改口,“好像,还是要哄睡的……嗯。”

  沈秋娘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侧过身去,揽着她,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被子。骊君觉得有些不对劲:“你真的很像哄小孩儿睡觉。”

  “你难道不是小孩儿么?”沈秋娘闭着眼,声音有些疲惫。

  “可你也没比我大多少,”骊君强调着,“你今年多大?十九?二十?”

  沈秋娘睁开眼,愣了愣。“二十一了,”她说着,苦笑一声,“真快。”说罢,她便又陷入了沉默。

  “那你也只比我大了三四岁而已,我若是个孩子,那你也是。”骊君不服气,也伸出手去,学着沈秋娘的模样,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她。

  “可从没有人将我当作一个孩子。”沈秋娘忽然开了口,看向骊君,说。

  四目相对,骊君竟紧张起来。她挪开了目光,口中却说着:“我可以。”她说着,悄悄看了一眼沈秋娘,只见她双眸低垂,似乎藏了无限心事,情绪低落。骊君见不得她不开心,连忙说道:“秋娘姐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大半夜的,讲什么笑话?你还要睡觉么?”沈秋娘反问着,又一板脸,“还有,不许唤我姐姐。”

  “为何?”骊君不解。

  “就是不许。”沈秋娘十分强硬。

  “好吧,秋娘,我给你讲笑话吧,”骊君能屈能伸,当即改回了原来的称呼,“从前有个和尚,人都说他求子灵验,那些婚后不育的妇人,只要到他这走一遭,一年之内必定怀胎生子。有一日,一书生闻言,以为这和尚装神弄鬼行不轨之事,便扮了女装,进了寺庙,也言说求子。结果,你猜怎么着?”

  “如何?”沈秋娘问着,却兴致缺缺。

  骊君一拍手,接着说道:“十月之后,那书生竟然要临盆了!可他又没处生,只疼得在床上打滚。别人问他,他便后悔嚎哭:‘乖乖,我只当那庙里有个鸟用,没想到还真有用啊!’”

  骊君说着,哈哈大笑,可沈秋娘却脸色一变。“谁教你说这些话的?”沈秋娘问。

  骊君忙敛了笑容:“我……我在大堂听来的。怎么,有何不妥么?”显然,她没有听出来这笑话里的深意。

  沈秋娘扭过头去:“这笑话里没什么好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可是哪里不……”

  “别再问了!”骊君刚开口,就被沈秋娘打断了,她还威胁她,“若再多言,你今日便睡地上吧。”

  骊君连忙闭了嘴,再不敢多话。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笑话究竟有什么不能说的?可她又不敢再问沈秋娘,只得自己在心里寻思着。正想着,忽听那边沈秋娘又轻笑了一声。

  “骊君,你有时,还是有点可爱的,”她说,“果然是小孩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我才不是!”骊君反驳着。

  沈秋娘看向她,抬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你的眉眼,偏偏都是他们……”她说到此处,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啊?谁?”骊君不解。

  “没什么。”沈秋娘说着,收回了目光,也收回了手。“你有想过,以后会做什么吗?”她问,“不是嫁人、不是生子,只是你想做的事。”

  骊君听了,仔细想了想,又笑了。“登台唱曲儿,肯定不成,”她说,“但或许,我也会开一家酒楼呢?”她解释道:“我每次看酒楼里的伙计干活,都干着急。明明有些事没那么难,却被他们做得乱七八糟。我就想,若我有一家酒楼,我一定能做得风生水起,才不会出这么多乱子呢。嗯,若是有钱,我说不定真会开个酒楼。当然,我才不要天天逼着姑娘卖艺。”

  “嗯,不错,”沈秋娘说着,却有些失落,“不错。”

  “秋娘,你怎么了?”骊君见她心情低沉并未改善,忙又问了一句。

  “没事,”沈秋娘冷了脸,将被子盖好,“太晚了,睡吧。”她说着,闭上了眼。

  “哦,好。”骊君生生咽下了所有的话语,也老老实实地盖严了被子。正当她极力想要入睡之时,那边沈秋娘却又开了口。

  “骊君,”沈秋娘说,“若要经营酒楼,可一定要会识人。江湖上鱼龙混杂,而你太过天真。人心隔肚皮,孰好孰坏,你必须能分辨出来,可不能像如今一般了。”

  “嗯?难道我如今认错了人么?”骊君问。

  沈秋娘叹了一口气:“睡吧。”她说着,翻过身去,背对着骊君。

  骊君见她不理自己,便也不再说话了。她闭上眼,继续努力入睡。还好,这一次,她很快便糊里糊涂地陷入了昏睡。可在她半梦半醒之间,那冰凉的指尖似乎再次轻轻抚上她的眉毛,划过她的眉心。

  她叹息着,手上更用了几分力:“你们一家,怎么……都为难我。”

  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她酣睡着,而她却只能在回忆中彷徨挣扎,嘲笑自己的心软,怨恨自己的动摇。可她知道,无论如何,这件事她都必须要做——她早已被逼上绝路了。

  “小冤家,”她喃喃,“真是冤家。”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骊君的身体却越来越差。有时她只是好端端地坐着,都会觉得一阵晕眩。但还好,沈秋娘十分照顾她。她虽神情冷淡,可该做的事一样没少做,还拦住了想将她丢出去的张干娘。种种一切,都让骊君分外感动。

  “那是谁?”一日,骊君正和其他歌女在院子里晒太阳,忽见张干娘引着一人从后门走了。那人虽着男装,骊君却一眼便看出她是个女子。她瞧着那女子,觉得眼熟,又见她眉宇间尽是愁态,心不由得也揪了起来。

  “她呀,”有人认识她,“好像姓何。这些日子,她动不动就来咱们酒楼找张干娘,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这人说着,神秘一笑:“听说,是因为她男人总来咱们这里听曲儿,她便不乐意了。她男人叫什么来着,什么贾……”

  “哦。”骊君应了一声,没再多话。正巧张干娘送走了那女子,又来叫这些歌女准备上台。歌女们无法,只得跟着张干娘走了,只留下了骊君一人坐在台阶上。

  骊君独自坐着,也没意思,便扶着墙站起身来。眼前又是一阵晕眩,她缓了一缓,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向沈秋娘房间走去。可她没走两步,便忽听有人唤她:“傅骊君!”

  傅?

  骊君疑惑地回过头来,只见方才那女扮男装的姑娘不知何时回到了后院。她望着自己,眼中泪光闪闪。

  骊君眉心又是一阵疼痛,却强撑着问道:“你是?”

  “骊君,是娘啊,”女子说着,奔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好孩子,你快醒过来,你不能再睡了!”

  “什么?”骊君听着她这些话,头更加痛了。对方的话语逐渐变成无意义的音节,飘进她耳朵,却进不得她脑海。

  “不要相信沈秋娘那个贱人!”女子咬牙切齿地说着,“她会害了你!她会害了我们全家!”

  “不……”骊君登时痛苦万分。她猛地甩了甩头,却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骊君、骊君!”那女子还在叫,声音却越来越远,“快醒醒!快醒醒啊!”

  声音还没落下,骊君的意识却已陷入了混沌。

  “娘?”她喃喃,却已没人能回答她了。

  再醒来时,她依旧在门前台阶上。周身的疲惫感越来越强烈,她的头脑也越发昏沉。可方才的事,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只是睡了一觉。

  “醒了?”沈秋娘的声音传来。

  骊君一抬头,便见沈秋娘正坐在树下练习琵琶。已是秋日,枯黄的树叶从枝头凋落,挂在她的肩头,而她却浑然不觉。

  “嗯,醒了。”骊君有些懵。

  “回去睡吧,”沈秋娘说,“你也真是厉害,地上这么凉,你都能睡着。”

  “哦,好,”骊君又费了一番力气,终于从地上站起身,“我回去睡。”可她没走两步,心中却忽然不安起来,只回头问沈秋娘:“你如今还讨厌我么?”

  “嗯,”沈秋娘点了点头,又直垂眸拨弄着琵琶,“很讨厌。”

  “口是心非,我才不信。”骊君笑了。

  “那你就不要问。”沈秋娘一掌按住了所有的弦,琵琶声戛然而止。她似乎有些恼怒,却依旧没有抬眼看向骊君。

  她在回避。

  “哦,好吧。”骊君怕她生气,忙一路扶着墙躲回屋里,又不忘对着沈秋娘高声喊了一句,“对啦,秋娘,好听!”

  她说着,便在窗前坐下,喝了口水,顺了顺气,缓了一缓……似乎没有那么想睡觉了。只是,她心中依旧有种莫名的不安。或许是因为身体不好,又太闲了吧。

  想了一想,她便摸出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画册。那日她给沈秋娘讲了一个笑话,却不懂为何竟被她训斥。于是,她悄悄问了旁人这笑话的不妥之处,那人却神秘一笑,又摸出一本画册给她。

  “你看了就懂了,”那人说,“这里面什么都有,你记得还我。”

  这画册,她已经认真研读好几天了。

  屋外,见她进屋,沈秋娘终于抬起眼来,从那半掩的窗子里看见她在屋里打哈欠、伸懒腰,又背对着她、不知在看什么。她虽然身体不好,但精神头似乎还不错。

  沈秋娘见了,不由得微微一笑。可这笑容是短暂的,她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忙敛了笑容,手里的琵琶也抓得更紧了些,将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等不得了,”她想,“等不得了。”想着,她又看了骊君一眼,神情凝重。

  然而,骊君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她只知道,那天夜里,沈秋娘对她忽然热情了几分。

  她躺在床上,紧闭双眼,根本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她。可今夜,也是这样难以入睡……一定是那画册的原因。正当她胡思乱想之时,沈秋娘却忽然凑了过来,闭着眼睛,一手揽住了她。

  “秋娘?”骊君瞬间紧张起来。她的气息正缓缓地萦绕在她耳边,画册里的画面适时地涌入了她脑海中。

  这个姿势,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吻上她的耳垂。

  唉,她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睡不着么?”沈秋娘问。

  “嗯,”骊君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是睡不着。”

  “我哄你。”沈秋娘说着,似乎不容她反驳。

  骊君也不想反驳。她轻轻点了点头,便闭上了双眼。可眼前的旖旎画面竟越来越多,她不觉吞咽了一口口水。

  “饿了?”沈秋娘问。

  “没……没有。”骊君忙说。

  沈秋娘又沉默了,却好像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骊君的心不禁跳得越来越快,她悄悄睁开眼看向沈秋娘,只见沈秋娘闭着双目,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抖着。那红唇,不点而朱,甚是诱人。

  骊君不知怎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又暗暗地向沈秋娘的方向挪了挪。很近了、很近了,离那朱唇,只差寸许……

  “做什么?”沈秋娘忽然睁开眼来,问着。

  骊君的脸霎地一下红透了。“没、没什么,”她结巴起来,“睡了。”说着,她就要挪回去。

  “哦……”沈秋娘应了一声,却忽然抬起手来,抓住了她的下巴,对着骊君的唇瓣便轻轻吻了一下。

  骊君一惊,刚想推开她,可沈秋娘早已自己离开了。“你……”她涨红了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

  “只是做了你不敢做的事,”沈秋娘问,“在酒楼里这么多年,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这点心思么?”

  “你刚才又没睁眼……”骊君小声反驳着,却好像坐实了自己方才的歹念,忙闭了嘴,不敢继续说了。

  “小小年纪,竟满心的荒唐事,”沈秋娘叹了口气,又如方才一般将她揽在了怀里,“如今你心愿已了,可以安睡了么?”

  沈秋娘倒是从容,仿佛方才那个吻并不算什么。

  “嗯,可以……”骊君心虚地应了一声。

  “那就睡吧。”沈秋娘道。

  “嗯……”骊君又悄悄看了一眼沈秋娘,只见她已闭了眼睛,似乎并不想就方才的事再多说些什么。

  无法,骊君只得逼迫着自己收了所有的心思,一心投入到睡觉这件大事上。“不能想了,不能想!”她暗示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努力还是有些用处,又或许是她的身体不容许她清醒太久,很快,她便有了些困意,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沈秋娘抬起了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眉心,又描摹着她的眉毛。“嗯……”她困得无力应答,只哼唧了一声。

  “骊君,”她听见沈秋娘说,“对不起,我对你不好。”

  “没事……”她含糊回应着。可这话刚出口,她竟觉得眉心隐隐作痛。

  沈秋娘半撑着身子,食指按住了她的眉心,眉心上隐隐有黑气流动。那黑气随着手指越来越用力,颜色也越来越深。骊君的神情也越来越痛苦,她想挣扎,却根本没有力气。沈秋娘却咬了咬牙,不肯松手。

  “骊君,”沈秋娘说着,眼眶竟有些发红了,“别恨我。”

  “骊君,”她说,“要恨,就恨你生错了人家,恨你有那样一对父母!”

  “骊君,”她说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你……真的不该去那后园。”

  “骊君……”

  她说着,终于是下了天大的决心,要最后狠狠一击。骊君眉心的黑气越来越重,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连挣扎的意识都没有了。

  可就在此时,她口中竟忽然吐出两个字来:

  “秋娘……”

  这显然是痛苦中的一句梦话。

  沈秋娘一愣,手上不觉泄了力,又瘫坐下来。骊君眉心的黑气登时消散,所有的痛楚也在瞬间消失。她的眉头舒展开来,在睡梦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根本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秋娘望着骊君的睡颜,良久,忽然苦笑一声。她扭过头去,吸了吸鼻子。“你可知,”她忍着泪,“若我方才真的痛下狠手,那句话,便是你的遗言了。”

  --------------------

  对不起大家,今天有事耽搁了,迟到了两个小时。我稍后会再检查一下错字,如果有问题会再修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