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总裁豪门>歪兵正传>第4章 誓言无声(4)

转眼间十一就已经到了眼前,永宁村的恢复工作已经基本差不多了,新建的民房和修好的民房基本上已经全部交付,村民们开始正式的从营地里回迁。

地里的庄稼已经全部毁了,抢回来的干草,就着支援上来的煤炭成了过冬的主要燃料。

这个已经被洪水毁掉十之六七的小村庄,现在又恢复了往日的气息。

小学的课堂里,几个孩子在那里玩闹,村里的代课教师也正在努力的准备着课程。

听说再有一两年,学校就要撤村并镇了,这里刚刚修好的房屋会成为新的村支部,老支书在一边向我们介绍着,一边感谢解放军同志的付出。

这些天来,他眼里的这支部队,虽然是一支即将解散的队伍,可是精神饱满,战斗力强,他为我们感到惋惜,不理解这样一支部队,为什么要被裁撤。

我们告诉他,时代要进步,武器要更新,新的战争需要更高精尖的战士,我们已经不一定能跟的上时代的步伐了,所以被裁撤。

只有舍,才有得。

只有裁撤,才有增新。

这一刻,其实我们所有的人都释然了。

村支书请求我们将来撤退的时候,把连旗留下。

“这旗回去总是要找地方放的,不可能再把这面旗也送进军史馆了吧,那就留在村里吧,做个纪念,我们永远的感谢大刀三连和东路先锋团,只要这个村子还在,这村里还有一个人在,这支部队的番号就永远都在,所有的人都能记住他。”

他的话让我们很感动。

说实话,从千里之外扑上来的时候,我们没想到要什么回报。

可是今天他这么一说,倒是说中了我们的心思。

回去了,这个连旗怎么办?

总不能像大伙说的,把连旗一分上百份,一人留下一根红布条,放到家里将来跟自己进棺材吧。

这面旗,是大伙当初连夜做的,现在虽然不成了样子,但是依然高高的竖立在那。

旗在人在,人在阵地在!

......

1998年十一的到来,随后便是中秋节,这是中国人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

在完成了永宁村的复建工作之后,我们的日子一下子又宽松了许多,每天的训练任务有了一定的增加。

剩下的,就是继续帮助父老乡亲们力所能及的修修这、补补那,然后帮助孤寡老人把院子收拾好,把过冬的柴火劈好,摆放整齐。

我们每一个没有推倒重盖房子的火炕都要排查一遍,确保乡亲们能住的暖,冬天不受冻。

每一口井都反复的加固,确保冬天的时候滑,不出现问题。

每一面临街的墙,都反复验证,确保不垮塌,威胁到村民的安全。

所有的人,都分散开,力尽能及的为老乡再做点什么,哪怕是多担一担柴,或者多挑一桶水,多帮着清理一块地也行。

这算是我们最后能做的吧。

一天,我趁午饭过后,还有的一点休息时间,就去帮着一户老乡把新砌的墙再码一码,用废旧的砖料把墙再垛高一些。

其实说实话,我觉得那墙有些不用再垛了,因为快高出他们家窗户了,再高就有点像监狱了一样,可是还得弄。

这是蒋大白话约的,这小子惹的祸,为了弥补亏欠,又不好再劳累他自己的班里,所以就打起了我们几个新兵连战友的主意。

他的话说的也挺有意思,大致是马上要“班师回朝”了,说不定回去就立刻解散,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不如趁这个机会,多聚聚,做点有意义的事。

“有意义个鬼”,谁都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事儿。

本来为群众担水劈柴做家务这是解放军的传统,但是也要征得人家的同意,而且要极其注意不要破坏群众的家庭财物,这是原则。

结果蒋同志那天不知道抽哪阵风,突然想再表现表现,再接再厉,于是就到了这户人家,准备帮人家再劈些过冬的柴火。

他是好心,但是干了缺心眼儿的坏事。

当时主人不在,他也来了一个勤快劲,把院里扔的几段闲木料劈的那叫一个整齐。

这还不过瘾,又看见窗户根上整齐的立着三根粗木,于是三下五除二,用他手里的那个程咬金劈山斧一顿猛砍,每个劈成了八瓣,还满整齐的摆在柴火堆里。

结果主人回来满院子找不见自己的木头,等找到的时候发现已经成了劈柴,哭的心都有。

事后才知道,那木头是主人早年去俄罗斯做工时,在那寻的红豆杉,只是蒋先生不认识,当废木头给劈了。

这种东北寒地的红豆杉很稀有,据说一年能长一厘米,还有防癌的作用,一小段就好几千,这几个木料,至少能做出几个漂亮的杯子,然后卖上两万块钱。

这下祸闯大了,团里也凑不齐这么多钱,团长紧急组织大家凑钱,好凑歹凑一万多,人家死活不要,还说解放军帮着他重建房子,出这么大力,怎么能要部队上的钱呢?

最后,还是政委脑瓜子好使,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就是全团打听一下,有没有会木雕手艺的。

这一问还好,有一批南阳的兵,他们中间有几个会木雕或根雕的,还有家是安徽籍贯的也会做些木器,于是团里连夜把人集中在一起。

把劈碎的木头化整为零,再弄一些刻刀,雕一些小物件,然后交给那户村民,让他拿出去卖,弥补损失。

而蒋大白话则七抄八抄的做了一篇长长检验,全团通报批评。

事后,老蒋总觉着自己的面子不重要,但是对不起这家人一年的辛苦,在村里天天见面也不好意思,于是突发奇想,再帮他家干点啥。

天天去问,天天去问,最后人家磨不过他,就说帮着把墙加高一下。

就这样,我们几个被抓了壮丁,一起来这儿当了苦力。

可是我们哥几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凭啥他头疼脑热,我们就得吃药呢?因此大家觉得好好收拾收拾他,让他长长记性。

那天,我骑在墙上,一个手码砖,然后看着推着水泥小车的蒋大白话,他气急败坏的冲着我和菜包子发疯,嘟囔的着说“你俩能不能慢点,就我一个人供泥,一分钟都闲不着。你们可好,坐在墙上嘻嘻哈哈的,像话吗?一点革命友谊没有”

“你有革命友谊,把我们弄到这儿来当劳工,还一毛不拔的一点好处不给”菜包子自然不乐意,直接回怼。

我也不乐意,所以在边上火上浇油。

我不理他,自顾自的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用瓦刀往砖上抹着泥,平平整整的,再墩到墙上,墩瓷实些。

杨维负责在下面抹缝,他的活儿最轻松,只要勾勾抹抹,把墙面弄整洁、美观就行。

“不是,那我也不能一个人又拎水,又扛泥,还得和泥,送泥啊”蒋大白话报着屈

“谁让你输了呢,手欠运气还差,你不死谁死?”杨维脸冲着墙,像画家一样小心翼翼的,他那嘴湖北腔确实挺气人

“我觉得你们就是作弊”蒋大白话准备破口大骂,他其实这种游戏从当兵起输了一百来回了,还是没有记性。

用我妈说的话就是“记吃不记打,吃一百个豆不嫌腥的货”

“扒尿罐儿嘛,就讲个技巧,你自己扒倒的,怪谁”我说

“不行,我就不信邪了,咱们仨再扒一次”说着蒋大白话把推车往地上一扔,看着我们十分不服气的样子。

“你都输好好多次了,还有什么能输的吗?”我骑在墙上悠当个腿问他

“我还有五块钱,输了买烟,吉庆,怎么样?”

“成交”我跳了下来,拉了一下菜包子,让他快点下来,有这好事儿还不痛快点?

我们几个凑到一起,在地上堆了个小土堆,然后上面插了一个小棍,按照东北的老传统,几个人蹲着围成了一圈儿,每个人每次要扒一点土,扒多扒少无所谓,但是谁要是把棍儿弄倒了,就是输家,今天的活大头就谁来干。

五块大洋,肯定他掏。

几个当兵的就这样一点形象不讲,玩这种北方十几岁小孩儿玩的游戏,不知羞耻,没个正形。

我们几个采取手心手背的方式决出谁第一个出手,然后顺时针轮流来操作

菜包子第一个,这货绝对损,他一上来就扒掉了一大半的土,但是小木棍还依然在那里竖立着,他嘴里还阵阵有词“扒尿罐,扒尿罐,谁输谁尿炕”

我们也陆续的念叨着这个咒语,然后每个人扒一次,越往后越小心翼翼。

甚至在念叨的时候,还要趁人不注意,多吹两口神风。

这东西极其考验人的心理素质,尤其是最后的时候,紧张程度和手抖的程度,绝对影响个人成绩。

蒋明全同志又输了,这次他赔掉了五块钱,买了一包吉庆烟。

我们几个美滋滋的每人分了几根,然后蹲在那个还没有垛好的墙根下,一边漫无边际的聊着各自回家的想法,一边美美的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慢慢的,其他的战友也凑了过来,围坐在一起,反正中午嘛,大家也没什么事,再说20颗烟也够发。

只是从另一边远远的看去,围墙的那边烟火缭绕,就像着火了一样

“不好了,不好了,妈妈着火了”一个小孩子跑到了妈妈身边,指着我们吸烟的方向

“你看?那边好像着火了”

“怎么可能”,女人不相信,伸过头来看看,一看果然浓烟四起,惊的告诉孩子“快,快去告诉解放军叔叔,有一家着火了,是不是墙根下的柴火堆着了”

小孩子跑的飞快,不多时就到了连部,连长正在写工作日记

“叔叔”他怯生生的说

“哟,小鬼头,有什么事吗”刀疤回过头,像对自己儿子一样慈祥的问

“妈妈让我告诉你,有一家的院子好像着火了,那家没有人”

“什么?”连长一惊,这可不得了,属于安全事故,于是来不及带帽子,就拉着孩子出了门,在哪里?

“那边”孩子一指

顺着指尖忘去,果然冒烟了,但不是黑烟,而且这烟发散的很,青烟袅袅的。

连长定了定神,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蹲下来安慰着孩子“没事的,不怕,叔叔去看看,你回家好不好”

“好”孩子点点头,飞一样的跑了

这边,刀疤回去抄起一个装了大半盆水的脸盆,直接奔了过去,临走到墙头的时候,对着那边就泼了一盆水。

“嘿,什么情况”一下子跳起来七八个人,还没等发火,就看到连长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

“你们干什么呢?”连长问

“休息休息”我们不好意思的说

“休息休息?还有谁,站起来”连长命令道

“是”菜包子紧忙使了一个眼色

陆陆续续的人都站了起来,全部一个表情,嘿嘿嘿的装傻,连长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人家说着火了,这儿聚集了大半个排的人,这烟抽了好几包。

“想抽烟就抽呗,都凑这儿干嘛,你看看你们弄的乌烟瘴气的”连长没好气的说

“侃侃大山,休息休息,劳逸结合嘛”

我笑嘻嘻走了过来,一边凑近连长,一边掏出了一包烟,然后贱兮兮的说:“玉溪,绝对好烟,来一颗?”

这是于诺给我留的一整条中的一盒,我当宝贝,不到关键不能用。

连长瞪了我一眼,也是一副老无赖的样子,还念念有词:“不错嘛,我家住在长城边,从来不抽对口烟”

“晓得晓得,连长哪能抽对口烟呢”,我马上彩虹屁喷出,“快,火,火”我又使了个眼色,菜包子赶紧上来把他那个珍藏品——裤当牌火机整着。

连长接过烟一闻,还真不错,于是瞪了我一眼“差不多得了,该干嘛干嘛去,以后别聚集抽烟,老百姓没见过几十人扎堆鼓动烟抽,以为着火了呢,再吓到人家孩子”

“是是是,我们下回注意,下回一定注意”

说完我做为十班长,开始装起了大尾巴狼,对着这帮小子训示道“都听好了啊,下回再抽烟,要注意散开,成散兵队形,不准扎堆,否则容易让人端了”

呵呵呵呵,大家一阵大笑

“是,陆班长”

我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我他妈说的就是你”连长恨不得上来踹我一脚,奈何我现在的机灵程度,已经今非昔比。

看着我慢悠悠把“玉溪”往自己兜里揣,连长“哎”了一声

我一愣,随后知趣的把烟整盒的丢了过去

连长没搭理我,自顾自的掏出了一盒软吉庆丢了过来说:“这个给你,咱俩换,干部不能占兵便宜,我这是满盒的,你这是半盒,你占便宜了”

我心说你个老赖,看你还能赖多久,反正听说马上要回去了。

“好嘞”,我嘴上还是得热情的招呼着,然后往连长那个裤袋上贪婪的瞅着

“你还要干嘛”连长瞅着我

“啥时候把你那个贼宝借我们使使”我说

“想的美”,连长说着掏出了一个简易的火机,这是老山轮战时部队配发的,看着简漏,但是特别好用,而且两边都能打火,因为像ZIppo,所以大家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贼宝。

这玩意,就如同老山兰一样金贵,没上过前线的人,是不会有的。

所以我的这个借用想法,常常的有,也常常的被浇灭。

“滚,有多远滚多远,什么时候等你立功了,才有这个资格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