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总裁豪门>歪兵正传>第2章 誓言无声(2)

要么说于诺在政府机关这小半年没有白待,职场上的本领,她已经小有所得。

回去以后,于诺来了一个神操作。

她不仅跑到我们家,把我的消息告诉了我爸和我妈,连我当时在学校的那几个狐朋狗党也讲了一遍。

只不过她挑好的讲,我的惨状一句也没有说。

据说她去的时候,我妈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问东问西,于诺回答的很细致,而且还很乖巧。

走了之后,我妈一个劲的感叹说我有福气,还而且凶了我爸几句“小天要是有什么好歹,我和你这死老头子没完”

老陆同志一声都不敢吭。

其实于诺回家的路上,还是很不开心的。之前的联欢会都是装的,因为她在检查我有没有受伤的时候,发现我脖子上的挂坠不见了。

好不确定那个重要的东西哪里去了,但是隐隐有一种直觉,这东西我应该不会留在后方的留守包里。

只是她不愿意去想,相比之下,我活蹦乱跳的,她更愿意要我这个人,其他的东西不重要。

所以即便是有些小不开心,她还能强颜欢笑。

她回到鞍马县后,如实的报告了向灾区这次运送物资的具体情况,但是在其中增加了份报告,是有关鞍马县98年输出新兵的抗洪抢险经过与见闻,其中有一段这是样写的“在危急时刻,这群已经摘掉了军衔和领章的士兵,重新聚集在军旗之下,响应号召,义无返顾的投入到了抗洪抢险救灾中,并坚守在东北救灾前线最危险的地方,冒着生命危险转遗群众、与洪水殊死搏斗,人人带伤不下火线......”

她没有直接提到我,但这已经足够了。

这个报告引起了县里的高度重视,县府立即要求宣传部及新闻单位做好在一线抗洪战士家属的慰问,同时向市里汇报,进行持续报道。

鞍马新闻很快开始播出,于诺在一线的照片上了报纸,很多现场的视频在电视上被播放出来,许多新兵的家属来到了县里,纷纷请求再输些物资的时候,给自己的孩子多带一份慰问。

还有的人堵在于诺的办公室,打听自己家孩子的情况,于诺一个又一个的耐心解答。

就这样,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县里再次结集了一整个车队,于诺带队出发了。

一路上日夜轮班开车向目的地进发。

当三连接到两车物资时候,连长和指导员脸上笑开了花。

对她的欢迎程度又上了一个历史新档次,这帮见利忘义的家伙把我当成了摇钱树,也客气了许多。

只是营长在那里纳闷,为什么这次慰问会直接送往三连,然后由三连打报告上来,他去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来好东西被私吞了不少。

三连的连主官就是瞪大眼睛不认账。

团长也拿着放大镜在那里研究地图,政委叫了起几都没有回过神儿。

他也在分析,这个永宁村有什么不同吗?论地理位置并不是核心枢纽,周边也没有重要的单位,这儿只有一个三连,是这个村出了什么大人物吗?为什么新闻单位和物资会直扑到永宁村呢?

而自己这个团部在一边晾着晒太阳!

所有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三连一下子成了地主老财,是全团最富裕的单位,连团后勤处长都要过来打秋风,各连更是集结了所有与三连有关联的老乡,集体来拉关系。

什么战友会、同乡会,反正就一点,空手套白狼,争取不白来。

弄的刀疤和李英明两个人也是头疼不已,最后只能和团长二一填作五,一人一半,然后明确说好,不再接受任何兄弟连队的老乡团到来,避免影响工作进度。

对于工作安排,全连分成四块,一排主要负责抢运砖瓦、二排负责抢运石料和木料,三排清理村内卫生和疏通公路,炊事班负责全连供给,同时负责整体村小学的修缮和过冬物资的储备。

此时,村里的村民已经陆续的回来了一大部分,尚能居住的房屋开始正常住人,暂时不能恢复的,暂时住入营区,并与三排一起共同清理自己的房前屋后。

指挥部给三连调集了十辆解放141型卡车,从四面八方向村内汇集物资。

一排的担子最重,做为主力排,每个班每天要保障两万块砖和两车水泥,当时因为物资是各地区紧急日夜赶工,砖刚刚烧出来,还很烫手,战士们就要用厚厚的手套和砖夹往上车一层层的码。

一辆车大约能装3000至4000块砖左右,每车跟一个班的战士,班长带车坐在驾驶室,其他人全部坐在后车厢里,装和卸小组各自分开。

而扛水泥又是最脏的活,水泥的粉尘落到身上不但洗不下去,而且会烧灼皮肤,但是这些比起来让村里的老人孩子过个温暖的冬天来说,所有人都觉得不算啥。

因此一排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基本人人都造的跟小鬼一样。

二排的情况稍好一些,他们以石料和木料为主,团直属连工兵排负责爆破,他们只是做简单的装运,只是线杆因为又长、又重不好运输,一个水泥线杆要一个班的人才能扛起,然后想办法放到车上。

三排则是在清理完毕之后,抢着为倒塌的房屋重新清理地基,然后清整废旧的石料,把一些不能再用的砖石做为路基,填堵在被冲毁的路上,然后人工在油桶里筑满了水泥,几个人推着滚压路面。

就这样,所有的人基本都是全天连轴转,因此伙食保障成了全连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开始带着大家想办法,比如说包包子,这种东西方便携带,只是一个士兵如果一天三顿总吃的凉的也不行,于是又想起了制作最简易的保温箱。

许多村里的大嫂大姐,也集结在炊事班,他们在我们的场地上,每天再给战友们补衣服、补袜子、补鞋子,然后帮着我烙饼、包包子、煮面条。

人手不够的时候,还跟着我们一起挑起挂满了暖水瓶的担子给各排送去,里面放满了绿豆汤、红糖水和热开水。

这时,我才有了一个更新的认识,别的班出了问题,是点的问题。而我这儿出了问题,就是全连一个面的问题。

炊事班长这个位置很重要,抡菜刀的,不见得比抡枪杆子的就要差。

再后来,为了保障运输的两个排能多吃点热乎饭,村里老支书还组织了支前队,每天赶着马车到十几里外的必经路线,掐着时间煮粥和鸡蛋,然后给过往的军车上塞。

大家热火朝天,目的就一个,用最快的时间把一切恢复起来。

那个时候的炊事班也已经到了极限,加上我12个人,一周之内要搭建好五个大的简易存储仓库,然后做饭之余,要靠人扛,把成卡车的白菜、萝卜、冬瓜、米面这些物料运到仓库,一层一层码好,防雨、防火、防耗子,接着再清点入册,准备待村民全部回来的时候,再二次发放。

到了中旬的时候,运输排开始抢运过冬的煤,所有卸下的煤要聚成一个如山一样的堆,由炊事班负责修整好,扫村民户数分好份儿。

因此一个月下来的时候,所有人手上的血泡不但没减,还增加了许多。

此时的团里,再次开了形势分析会,通报了最新的情况,8连出现了新的伤亡,有一辆拉着砖的汽车回来的时候,滑进了沟里,一车砖下来,车厢上的战友全部被埋在了里面,两名战友牺牲,两名战友重伤。

所有的人再度陷入到了悲痛中。

老实讲,这种作业方法确实危险,如果是和平时期,甚至不符合安全规定。

但是目前的情况很严峻,我们的目标和任务相对危险而言,完成任务更重要,保障群众入冬前全部入住更重要,保障他们吃饭穿暖更重要。

我们不仅要恢复生活,还要恢复教学,恢复村里最简单的医疗环境,这些都是在大雪封路前,对群众生命的重要保障。

我们没有办法按步就班的去一趟趟一把物料运回来,只能反复的叮嘱战友们要小心,每天大家出发的时候,都像是一种诀别。

每次临上车前,我都会给出车的兄弟一人一碗热腾腾、加满了糖的鸡蛋水饯行。

那是战友们最喜欢的热饮,我们没有奶粉、麦乳精这些,就是鸡蛋其实也并不充足。

而每次在夕阳落山的时候,我都会站在村口,远远的望着车队一辆一辆回来,如释重负。

我看着这帮兄弟,现在比自己的亲兄弟们还亲,我希望的是一个都不能少。

如果哪天发现少了一辆车回来,全连都会站在那里,久久的等着,直到听到车的汽笛声才会欢呼。

那个年代的通信太落后了。

如果像现在,至少一个班里能有一部手机,假如通信畅通的情况下,会时时的报告位置和情况。

可是九十年代的中国,还是一个相对落后的国度,村村通固定电话尚且还未达到,更别说什么其他的通信手段。

记得有一天,我们开始帮助村民建房,当时团里找来的正规泥瓦匠,每个连只分了一个,而到我们连的那个师傅,恰巧与我同宗,也姓陆,大伙叫他陆师傅。

陆师傅是一个年近六十的人,他很和蔼,仔细的给我们讲解了砌墙和水泥的要领,每个人都拿本子记录。

像什么铲泥、铺泥、摆砖、切砖的技巧,他做了几次的演示,还手把手的检查我们的掌握程度,于是以班为单位带开,各自负责自己区域内的房屋修建。

按要求,一个砖房一个班要两天之内建好,四天内上架铺瓦,加上炊事班和连部,至少一周内要建好十个房子。

这样,兵力再分散一下,把村民再有效的组织起来共同修缮,两周解决四十户倒塌房屋没有问题。

本来一切稳步进行,但是还有的班出了岔子,因为水平尺少,又嫌弃来回拉绳麻烦,所以有的战友使用最原始的立杆法,待到墙体已经砌成的时候,仔细检查是七歪八扭的,质量严重不合格,必须拆掉重建。

那天为了抢工,全连抽了所有的骨干一并帮助解决不合格区域的重砌问题,我带着两个战友在深夜给大家送点夜宵的时候,也加入了施工队伍。

因为砌墙的技术不合格,所以被要求当拆迁队长,解决不合格墙面的拆卸问题,要求是不能简单推倒,要尽量的保存砖,节省成本。

当时,重建后的灾区经过政府补贴,一块砖只有两毛五,即便是这样,多省一块砖,也是给国家多少几毛钱。

所以我开始搭架子一点一点的拆卸,但没想到一脚没有站住,滑倒了下来。

由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在后倒时双手不由自主的扒住墙面,最后导致整面墙也垮塌下来,我被砸到了里面,半个身子埋进了砖堆里。

当三班长把我抢出来的时候,一个战友飞快的往连里跑报告,一个战友紧急扯碎衬衣包扎,看着满手的血,黏糊糊的,他们决定直接带我去十几公里外的团卫生队救治。

四个人轮着背我,赶着后半夜的夜路飞跑。

当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血好像在流,滴滴答答的,但是好像影响不大,因为我的大脑特别清醒,也没感觉到疼。

我不停的让老三和老四(连里的班长按序列叫,但是当时我不喜欢人家管我叫小十,又是炊事班权利大,所以他们管我叫十哥)把我放下,我可以跟着大伙一起跑。

大家一边劝慰着,一边好像我要流血流死一样,不停的有人拍着我的后背不让睡觉,然后拼了命的跑。

我的后背被他们拍出了很大一片红手印,跟受了武侠小说里的少林大力金刚掌一样,这帮家伙一点尺度都不讲。

其实都是新兵,吓蒙了。

我大笑说“多大点事儿呢?哥们啥没见过,在地方的时候和小混混的打架,一个打好几个,也流过血的”

所有人好像在哄着我一样,这个时候没有一个和我拌嘴的,就怕我一个激动,血压上来,加速血液循环,没等到卫生队就直接死在他们肩上一样。

这时,连里也已经和卫生队联系上了,他们也派出的担架小组迎着我们的方向赶来,而在接通电话的时候,通信兵意外听到了伤员的名字姓陆,而且是三连的。

想到了之前萝卜同志的嘱托,于是紧急把电话打到了罗朴素那里,还添了点油、加了一盆醋。

罗朴素听到后,以为我已经垂危了,紧急向连里请示后,一边通知李八路和熊四海,一边背上挎包,把辛苦攒的那点营养品全部带上,还向班里战友借了一圈钱,差不多有两百块,然后向卫生队飞奔。

他跟我讲,万一不行了,这二百块钱至少能买两对花圈,也算是感谢我当兵时的那一点小帮助了,我都想弄死他。

就这样,我们很快到达了卫生队,队长在亲自等着帮我处理,我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英雄。

革命战士掉血掉肉不掉泪嘛!

可是等进了帐篷,有了光,当我看到周边战友身上全是血,而且再看到自己的胳膊时,1秒钟不到,直接就晕了过去。

这后来成了我这一生的耻辱,我的战友但凡有聚会,提起这件事,都会笑的前仰后合。

而且每次聚会都要讲,每讲一次我都得敬一杯酒感恩,大有滴水之恩,一生来报的架势。

亏大了!

其实那次在清理之后,我们才发现,我的伤其实并不重,只是划了一些小口子而已。

包扎的战友因为也是新兵,虽然新兵营学过战地包扎,但是匆忙之下包的实在是难看,也不合格,最起码有的伤口应该给我压住,但是他没不但没压,好像还包偏了。

也不知道是手抖,还是眼睛长头顶了。

何况那天在砖堆里,我们唯有的光亮是蜡烛和罐头瓶子做的灯笼,根本没看清。

他们只道是陆朝天完了,实际上还真是小意思。

只是当时医疗条件特别有限,而且药品也不足,所以用盐水清理伤口反倒是要了我半条命。

我感觉自己是被抓的特工,跟上了刑场一样。

三班长外号叫军阀,这家伙那天也是特别大方,怕我喊疼受不了,把自己的胳膊撸起来,让我咬着,不用担心。

我看了半天,感觉还是算了。

自己忍忍吧!

我们从上面下来到现在就没洗过澡,顶多是烧水擦擦,他在一排之前又扛水泥又搬砖,那胳膊都长椿了,实在下不了口。

于是我只能龇牙咧嘴的忍着,然后等着卫生队长帮我打绷带。

这时,我听到了罗朴素他们的声音,人还没到声音到了,可是进门的时候我一下子呆住了。

一个女兵冲了进来,而我还光着个膀子,说实话有点害羞。

来的人是钟雅宁。

她本来在医院通信连被借调到指挥部,那天巧了,她也值班,于是有事故报告的时候也听的真切,所以出于担心也匆匆的赶了来。

说实话,从上一线抗洪,她就天天守着总机,始终希望哪天三连呼叫的时候,能听到我的声音,而且还专门抢夜班值班,她怕别的战友疏忽,因为太困睡着了,害怕真要遇到了三连紧急情况呼叫,像那个星星赶死队的电影一样,直到最后的时候才接通,那就晚了。

失去了诀别的机会,那将是一生的遗憾。

还好,整个部队虽然减员严重,不停的名单里,她始终没有听到我被送往后方的消息,所以才喘了一口气。

本来想找机会来看看我的,可是前阵子听说有个漂亮姑娘到了三连,还被当成了天使一样热烈欢迎,她虽然很淡定,但还是取消了计划,自己一个人冷着脸,背了好几天的英语。

估计有一半是骂我的。

而今天则不同,这个事故上报,一个比一个邪,因为天黑看不清,负担包扎的战友又跟着我跑了,所以等连长赶来的时候只是发现了血,而且还成了直线。

现场的战友只是听到三、四班长嗷嗷的叫着,为了抢人,蜡烛也打翻了好几个,人什么样没看清,估计挺重,要不然他们不能一下子脚下生风就跑没影了。

连长听到后觉得事应该不小,于是向营里报告,有人员负伤,被砖墙倒塌埋到砖堆里。

而营里上报是三连墙体倒塌,有士兵被砸倒在墙里。

团里上报三连出现房屋垮塌事件,有陆姓士兵可能出现伤亡......

这就是新兵和老兵的区别,都没遇到过这种阵仗,汇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措辞严谨,所以钟雅宁收到消息后,以为我很严重。

她到的时候,其实我正坐在那里和战友们说话呢,只是包扎的看起来有些严重,但是精神头还好。

钟雅宁进屋就一口一个兵痞子,然后四处检查,发现我确实好像问题不大的时候,才给了我一拳,打的我直咧嘴。

她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小牙咬着下唇,我都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

按道理,我怎么着现在也是一个伤病员,应该关心爱护才对。

这时,我突然发现周边没有声音了,原来是罗朴素这货,他们几个见钟雅宁进来,为了不让其他人打扰我们,把老三和老四他们都揪了出去。

理由是有八卦分享,他们在外面叽叽喳喳、哈哈哈个没完没了。

就这样,本来三连对我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是105那帮家伙了解一些,

现在好了,有了我几个老乡的加持,再加上亲眼看到了钟雅宁和我在一起的状态,三班长和四班长回去后开始添油加醋,就像媒婆上身或者是八婆附体了一样,开始天天的“这个秘密不能讲”

于是,我成了花心大萝卜。

包括指导员后来都下了一道特殊命令——于诺要是再带车送物资过来,必须一级战备,任何人不许随意动用电话,要保持信息封闭。

有的战士问,那咋迎接呢?

指导员眼睛一瞪说:“步兵还怕这个,跑啊,就是跑死了,也得徒步迎接。再说了,接到你可以蹭车回来,猪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