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总裁豪门>歪兵正传>第1章 风雨同舟(1)

1998年的6月,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中旬过后便转到了大雨,雷鸣电闪不断。

因为雨量逐步加大,裁撤遣返的工作受到了影响,路桥不通、道路受阻,一切暂停。

那个时间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被子像刚刚洗过一样,盖在身上也极不舒服。

炊事班里开始有大量的老鼠窜入,一度威胁到了储存粮食的地方,我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捕鼠和它们斗智斗勇的工作。

基本上拿出了浑身解数,包括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和麻衣神相。

接着,便是成群的虫子,仿佛屋子里这一块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干爽地方,是他们必须要争夺的安身立命之地一样。

以前对人类的畏惧,到了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所有的生命全部都拥挤在一切可能钻入室内或者说尚且干爽的地方。

所有的防虫防鼠防蚁的药,都失去了作用。

再往后,随着暴雨的来临,公主河的水位急剧上升,几乎周边所有的江河湖泊以及水库的水位都在不断的上涨,还有些超出了历史最高纪录。

我第一次感觉到大自然的力量仿佛在这一刻是故意的宣泄,我们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

许多地方开始洪灾肆虐,人民群众流离失所,各地党政机关都在全力以赴组织抢险救灾。

晚上的时候,我们一如既往的统一坐在电视前面看着新闻联播,只是从之前的神雕侠侣,转而关注着“危情”不断攀升的灾情报道。

长江告急、武汉告急、九江告急!

松花江告急、嫩江告急、黑龙江也在告急!

眼前的城市、乡村,甚至是整个国家,都笼罩在洪水的阴影之下。

房屋倒塌、道路中断、电力通讯中断,牲畜牛马尸飘满目,粪便垃圾随流而下,无数的人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那一刻,我们深切地感受到了人类在自然灾害面前的脆弱,更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当我们知道周边所有的部队已经开往前线的时候,尤其是看见电视里很多人在生死关头挺身而出,为拯救他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前赴后继的时候,我们的心情十分复杂。

有自卑,也有酸楚;

有热血,也有无助!

当看见一支支的救援队伍、车队、志愿者和普通百姓,也都积极开赴灾区,投入到了抗洪救灾的奋战中,我们感觉到无地自容。

尤其是救灾义演的那首歌,当词曲震撼着所有人的时候,我们虽然激动不已,但也是愤闷不已。

歌词是这样的:

当大浪扑来的时候,脚下正摇摆个不休,看险滩暗礁看重重关口,伙伴们拉起手风雨同舟。

当浓雾弥漫的时候,面对着奔涌的激流,任天低云暗听惊涛怒吼,伙伴们拉起手风雨同舟。

......

“这是做啥呢”?

杨维跳了起来,他的家乡九江正在殊死搏斗,无数的人在和滔天的洪水白刃战。

蒋大白话的家也到了危急时刻,兄弟团的战友们已经一去不回,听说也开始了肉搏。

而我们呢?

安逸的在这里天天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然后坐这儿看电视,没什么事可以做。

必须要请战,或者说请愿,我们这样的告诉自己。

我们是战士,没了军衔和帽徽也是,没有人能剥夺我们上前线的权利。

我们这样想。

于是,我们和其他连队还剩下的士兵一起,顶着大雨集结在团部门前,我们找到了团长,威胁着说,不让我们上,我们就去找师长。

师长不让,我们就去军里找军长。

军长再不管,那就写信给军区,给军委。

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要参加战斗,到需要我们的地方去,哪怕是当个尸体被垒到大堤上当沙包,也绝不坐在这儿一觉三个饱的当行尸走肉。

团长接受了我们的请求,他也刚刚威胁完师里,而且扬言如果师长不管,他就把剩下的人全部集合起来,就近开拔去一线。

师里不分配防区,就自己找防区,管你咋地。

师长大骂了他一顿,让他等命令,然后摔了电话。

但是摔完电话,师长也是长叹一口气说“先锋团到底是先锋团,脱了军装也能打前锋”,嘟囔完他抓起电话“总机吗,给老子接军里,我要找军长评评理”

就这样,我们的请战书和请战意愿传到了师里,再送到军里,又转到了军区,老2团还有将近一千人在原地待命。

而这时,前面已经到了紧急的时候,主力部队全上去,依然堵不住洪水,各地都在要援兵。

大批的群众开始转移、后撤,大部分的财产需要转运,大量的粮食物资需要在路桥不通、交通断绝的情况下送往最前线。

于是,师里命令,老2团停止裁撤工作,就地整编,跑步开往灾区。

接到命令后,团里的警报声油然响起,响彻整个东路先锋团。

“二级警报,快,全员集合”

我们放下手中的一切,顶着大雨,从四面八方赶到集合点,

那是夜里九点十一分,全团列队。

所有的人都没有来的及掏出雨衣穿在身上,大家按原来各连的建制,稀稀拉拉的笔直的站在那里。

各自整队,报告。

“报告营长,步兵x某炮兵营105炮兵连集结完毕,应到14人,时到14人,请指示,排长赵勇”

“稍息”

“是”赵勇跑回自己的位置站好,我们都知道,这回该轮到我们上了。

团长也是穿着迷彩服,顶着大雨,没穿雨衣,任帽沿上的雨流成了线。

他站在一辆汽车连临时开过来的敞篷后厢上,环视着自己的部队,三十多个连队,只剩下这么点人。

他的心里有些疼,这要是一个多月前,他兵强马壮,肯定是主力中的主力。

而现在呢?第四梯队都得是紧赶慢赶,他再次在心里咒骂着命运的不公。

他整理了一下精神和情绪,然后宣布命令——“命令!”

我们全体立正,虽然雨声很大,但是我还能明显听到所有人立正的靠脚声,一如既往的整齐一致,甚至更有力量。

“刷”的一下。

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团长,听着他一字一字的道:“命令,步兵xxx师第xxx团停止裁撤工作,就地整编,跑步增援灾区”

“保证完成任务”

我们群情振奋,激动的高呼,感觉这个时候,祖国终于想起我们了,还有一支队伍在时刻准备着

团长停顿了一下,然后拿着喇叭,沙哑的对着我们大声的喊着“同志们,祖国和人民,需要我们献身的时刻终于到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们齐声的回答

“请祖国放心,请党放心,请首长们放心”我们激动的喊道

“好样的!”

团长继续大声说“同志们,虽然我们上交了军旗,摘下了军徽和肩章,但我们仍然是军人,仍然拥有军人的荣誉、责任和使命;保家卫国,守土有责,这是我们的天职!今天洪水要从我们手里夺走我们的阵地,危害我们的父老兄弟,我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

“对,我们不答应”

团长一挥手中紧握的拳头,在胸前从上到下划出了一道雨线。他说:“今天,我们即将开赴抗洪抢险的前线,大堤就是我们的阵地。守住大堤,守住阵地,是我们的任务、更是使命、责任和荣誉,甚至是我们光荣的地方。你们是我们团的新兵,也是我们团最后一代的武装力量,没有经验,而且马上要开赴战场。做为你们的团长,我要告诉你们,此行我们要做好充份的准备,要时刻准备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整理一下情绪,又说:“我们必须要抱着最坏的决心,继承先烈不怕牺牲的光荣传统,发扬我们团猛打猛冲的先锋精神,用钢铁的意志和我们的这身血肉,坚决挡住洪水,人在堤在!”

我们没有跟着喊出口号,而是全部都用最坚定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的团长,他叫张驰,张驰有道的张,张驰有道的驰。

他继续道“同志们,这些天以来,我们从电视上、广播里、报纸上以及前方的战斗通报中,已经看到了太多洪水给家乡父老的生命财产带来的巨大威胁。我们兄弟部队的战友们,正在日夜奋战,正在前赴后继的牺牲,那我们呢?我们今天面对的,是东路先锋团最后一战,我们不需要动员,不需要退路,我们需要的就是完成任务,把洪水堵住,你们有信心吗?”

“有”

”好,我相信你们,祖国相信你们,党相信你们,我们的首长们也相信你们,你们是好样的!”他字字有力,句句铿锵的说“不怕死的,跟我装车,牺牲了咱们烈士陵园见,活下来咱们回来喝庆功酒”

“是!”

全团开始连夜迅速整编,编为步兵三个营十五个连及团属独立连,共计十六个建制的战斗单元。

还没有走的连长和指导员,统一重新组合成连队双主官。

排长中有抗洪经验的,临时担任副连长,超出编制数量的排长统一带尖刀班。

所有还没走的老兵有抗洪经验的,全部担任战斗班长,剩余老兵统一分配到各连,组成连尖刀班。

各连新兵按原建制统一划转,共产党员无论新兵老兵,统一编入敢死队,负责最危险的地段,执行最艰巨的任务。

次日清晨六点,全部整编工作完成。

操场上各连整队完毕,我们被编入一营三连三排,连长刀疤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因为集结的时候背着老邓的那个灶,我被这家伙格外的照顾(我当时觉得是公报私仇,他就是瞧不起我),担任三连炊事班长,全连体力最弱的几个新兵全部编到我的班内。

我成了破烂兵班长(我是这么想的,这完全是打击报复)

我当时的情绪很大,一解散马上就找到刀疤,用最猛烈的语气和态度,要求他把我调往战斗班。

他不同意!

我提出不行就出去再打一架,谁赢谁说的算。

他也不干!

而且用最严厉的命令口气警告我“这是战时,马上要开拔,如果无纪律,不服从命令,他会按战时要求处理我。要么视为怯战,然后留在后方,关禁闭等待处理;要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带着自己的人,跟着大部队开拔”

我当时非常激动,要不是有人拦着,估计会冲撞起来。

但是还是得服从大局,执行命令,所以愤愤的敬了一个军礼后,一脚把他的门踹开,然后冲了出去。

刀疤冲着我走的方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他喃喃自语的说“这小子,半年不见,长行市了,这脾气,不知道的以为营长呢”

边上的指导员适时递过来一支烟,然后说“看这小子的脾气,应该是个苗子,带个战斗班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是觉得不适合,不行就先带九班吧?我盯着。放炊事班,浪费了材料”

“不”

刀疤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他转过头,十分果断的对着眼前的这个军校刚刚回来不久的李指导员说“有些情况你可能不了解,抗洪前线没什么饭可以做。但是弄吃的,保障大家的战斗力这确是最关键的。我听说这小子是马识途的兵,还是炮营传奇炊事班长的传人,又进过后进班,还总把咱们团长惹的火冒三丈,肯定错不了。咱们守堤固然艰巨,他在那种条件下弄吃的,保障全连,会更艰巨”

刀疤朝着我摔门的方向,意味深长的看着“老马的兵,应该错不了”

“嗯!”李指导员点点头,然后又问“炊事班还有传人???”

“哈,你不知道啊,没见他报到时背着那个锅吗?那是他们105炊事班的传家宝,掌灶信物,就单凭这个,炊事班长他就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