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夺打量来人,神色不定。
“你来做什么?”
“杀你。”
予夺目光扫过来人执伞的右手:“当年你应对长孙老儿还拿了把剑,如今来找我只打一把伞。聂剑圣,你也太看不上我。”
聂行观不答。
予夺细细看聂行观,忽地一叹,罕见地有些愁。
“你是来送死的。这世上我只看得起三个人,你算一个。”他摆摆手,“我不想杀你,你走吧。”
“听说你从不拒战。”
“怎么,还有一日是你听说我的事吗?”予夺似乎愉快极了,“那你知不知道,我不杀想死之人,何况我想让你活着。”
“你自信能胜我。”
“你道心已乱。你都不信你的剑了,如何杀我?”予夺神游,“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许多年前,你还不是剑圣的时候,我见过你一面。那时你刚刚战胜云中剑,被请到海上明月楼,秦淮最出名的乐姬都为你奏曲,我从未听过她们的歌声那么温柔……那夜是元宵,街头水泄不通,许多人不看花灯,只看着天上。我以为他们在看月,也跟着望去,却看到你在明月楼顶倚栏饮酒。那晚其实没有月亮,但我好像看到了月亮。说来也怪,一面之缘,我至今难以忘怀,不敢相忘。”
“我不记得。”
予夺噙笑,心头仍是快意。这曾经江上的寒月,如今落在他的窗前。
“无妨。曾经我隔着那样远望着你,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自己来找我。”
聂行观毫无所动:“有我这个师兄在,不应让师弟先出面。”
夜风凉润,雨声渐停。
“我的道不对,你的道对么?你的刀只能掠夺,或许我的剑还能守住些什么。”聂行观合起伞,“我不信什么,也不求长生。今夜我只想会一会你的刀。”
予夺看着他的神色,渐渐收起笑意。
“杀人就是你的道。你以杀人进阶,无非是确信不会被人杀。”这立在江湖之巅十五年的剑圣轻哂,“我若杀了你,你的道还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