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躲不起>第77章 月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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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夏之后天气渐热,沈云舒贪凉,睡觉时脱得只剩一条亵裤,且早早铺上了竹席,早起时臂膀上印出一片片红印。

  他给顾流风看,才说一句话就被从背后搂住。顾流风张嘴在他那印上咬了一口,又黏黏糊糊地轻吻,沈云舒顿时一抖,感觉气氛微妙起来,偏偏顾流风还声音低哑地叫了他一声,什么更热的东西抵着他大腿,让他动也不敢动。

  饶是他多迟钝,也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他慌不择路地挣开顾流风的拥抱,甚至摔下了床。

  “……”

  顾流风那点没醒的瞌睡顿时消散,眼神清明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沈云舒。后者狼狈不堪,表情复杂,肩膀上印着个新鲜的吻痕。

  沈云舒脑子都是晕的,逃开几乎是个下意识的动作,甚至来不及想顾流风会有什么反应。现在两人一上一下,都不说话。沈云舒这边是尴尬的沉默,而顾流风那边……更像山雨欲来的平静。

  虽然不是没有过肌肤相亲的时刻,但如果不是当时的情况,而是当下的关系,“献祭”好像就变成了你情我愿的欢好,这对沈云舒来说是种很陌生的事。

  尤其对象还是顾流风,不得不承认,他完全没准备好。

  他甚至还在叫我师父呢……沈云舒心想。

  但对方确实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最后还是沈云舒先开的口,他尽力平静说道:“大……大白天的,还是别……别这样了。”

  一句话恨不得打八个结,沈云舒说完自己都有些脸热。顾流风叹了口气,将他拽了起来,但什么也没说,越过他穿衣服去了。

  沈云舒看着,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心里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出去躲躲,又觉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难道还能一辈子不回来?

  他心一横,走到顾流风跟前,伸手要替他穿衣服。

  却被顾流风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沈云舒读懂了他动作里的拒绝,这下连顾流风的眼睛都不敢看了,转身把衣服胡乱穿上,出去喂鸟了。

  他才刚出房门,就听门被敲响,一长两短,正是风灯的暗号。等他去看时,敲门人已经不见踪影,地上放着封信。

  顾流风也听见了动静,出来问他:“又是风灯的事?”

  他语气不大高兴,沈云舒以为他还是为刚刚的事生气,自觉不好开口哄人,只是低头把信拆了,上面却是傅宁的字迹,只简单写了一句话。

  “商月眠已入京。”

  沈云舒下意识捏紧了那张纸,抬头看顾流风,却静了半晌才说出话:“师兄他回来了……我得去见他。”

  两人都知道这天总要到来,但商月眠是个什么态度,又会不会对他们发难,却完全是个未知数。顾流风从他手里剑接过那张纸,看了很久才抬起头:“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沈云舒当即拒绝,想了想态度软了一点,拉着顾流风的手哄道:“阿遥,就像你之前说的,有些事总得自己面对。我和师兄之间那么多事,也该有个了结,这事只能我自己去。”

  顾流风听见他用自己说的话堵自己,一时间也无话可说,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惜沈云舒并没看见,一手还在他心口拍了拍,“何况你人虽然不在,心总是和我在一起的。”

  “……”

  沈云舒说甜言蜜语功夫见长。顾流风顿了一顿才说道:“万一他……”

  这个假设他却不敢说出口,沈云舒却不避讳,直接问道:“万一他要杀我?”

  顾流风不言语,沈云舒宽慰道:“京城里就算是他也不好动手。打不过我就跑,这个我擅长。”

  顾流风道:“你有哪次是真的跑掉了的?最后还不是自己又追上去。”

  沈云舒见他还能跟自己呛,心顿时放下了,开玩笑道:“阿遥说的是。但我有预感,他不会为难我。我的预感总是很准的,这下你也没话说了吧?”

  顾流风叹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就去。”沈云舒甚至显得有些急切,“至于什么时候回来……”

  顾流风打断他:“我等你吃晚饭。”

  “……好。”沈云舒郑重答应,有点恋恋不舍地松开顾流风,却被他突然反手抓住。顾流风从怀里摸出一根红绳,在沈云舒手腕缠了几圈,打了个死结。

  “之前求的,”顾流风低声说道,“平安回来。”

  沈云舒一路上总情不自禁地去看,那段红绳和他左臂上朱砂的刺青颜色如出一辙,如此缠在他手腕上,像几道血痕。

  他将这份心意好好收进袖子里,又握紧了剑,这才抬手敲门。

  开门的管家道:“沈大人,恭候多时。”

  沈云舒此前在京城时就住这里,但只是睡觉,毫无生活可言,和管家也没什么交情。但他知道此人只是个普通百姓,虽然拿的是皇家拨的月例,但朝堂也好、江湖也罢,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因而所谓“恭候多时”一句,大概是商月眠教的。

  两人都清楚,这一面不得不见。

  商月眠身上有太多谜团。而沈云舒从小时候起就不擅长揣测他的心意,对自己此行能得到什么答案心里也没底。

  他站在门前,管家通报的声音似远似近,但开门的吱呀声却格外清晰。沈云舒猛地回神看向屋内,见商月眠坐在桌边,听见他来,却连个眼神都没有多给。

  管家已经离开,沈云舒却依然僵立在那儿。商月眠往常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大概正因如此才显得从容,没露出过狼狈相。在沈云舒的记忆里,他这个师兄像个完美的假人——自然不是沈英教出来的。

  可如今商月眠似乎骤然从云端回到了凡间,衣服上罕见地沾了灰尘。他一脸倦怠,见沈云舒还傻站着,皱着眉示意他坐下。

  沈云舒先将剑放在了桌上,商月眠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尽管微乎其微。

  “师兄,”沈云舒先开口,“你憔悴不少。”

  商月眠冷道:“事到如今,你还有闲心关心我。”

  沈云舒道:“若不关心,也不必来见你了。我听说燕山并不安分,你却和他们搅在一起,所以来向师兄讨个答案。”

  他说话时紧紧盯着商月眠的脸,因而没错过他有点不耐烦的表情。

  但沈云舒不明白他这种心情从何而来。甚至他记忆里的商月眠很少有情绪波动的时候,整个人像有个冰壳。

  沈英说他是不在乎。那如今是什么东西让他失态?

  “你觉得呢?”商月眠反问道,“你在风灯待了一年有余,知道什么了?”

  “……”

  “我去燕山是皇帝的意思。”商月眠道,“晏司闻是不安生,天工手下的冶炼坊几乎都被他吞并,既如此,不妨再给他添一把火。”

  据沈云舒所知,商月眠和晏司闻无冤无仇,燕山却一直都是傅宁的心腹大患。他神色微动,想通了其中关节——皇帝想要的是燕山覆灭,好将它有的权力握在手里。

  既然如此,这次武林盟主之争,或许晏司闻讨不到好处。

  知道商月眠没做什么傻事,沈云舒放下心来。但他还有一事想不明白。风灯的记录不会有错,那么商月眠最应该恨的,难道不是执掌风灯的皇帝么?

  他又为何要替皇帝做事?皇帝许诺给他什么东西?

  沈云舒问道:“师兄你……是何时和皇帝扯上关系的?”

  “大概八年前。”

  这时间长得出乎沈云舒的意料。他在心中默默算了时间,小心问道:“当时你可是在京城?我明明也……为什么不告诉我?”

  商月眠的回答很不留情面:“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他想起什么似的,颇厌恶地皱了皱眉:“你和沈英……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听见他提到师父,沈云舒当即猛地站了起来。他一直回避的问题不可避免地被摆在了台面上。

  他颤声问道:“师父的死,果真和你有关?”

  回答他的是一柄指向咽喉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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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奖竞猜,沈能不能活到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