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唯一的解药

  谢谪笙能感觉到这是那个世界里自己第二次违逆父亲的意思, 因此受到的“惩罚”也远比第一次严重。

  因为这次触及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最大的逆鳞——同性相恋。

  在那些大人物眼中反社会人格无所谓,纨绔浪荡无所谓,但喜欢男人, 无法生育后代却是比骨肉子女性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因此对谢谪笙的“矫正”治疗堪比中世纪的某些酷刑,但整整三年都没能让谢谪笙低头。

  谢谪笙沉浸在那些残酷的梦境中, 突然觉得□□的痛苦简直是精神折磨最大的安抚替代药剂, 那些痛苦可以让他忘记自己的思念,忘记林鹿深因为自己收到的伤害。

  他甚至自虐一般的任由自己沉沦其中。

  不知岁月轮转了多久, 谢谪笙在昏暗的治疗见到了谢济泽。

  “他要死了。”谢济泽眼神冰冷:“你是要在这里继续无意义的对抗还是去见他最后一面。”

  谢谪笙猛然清醒了过来:“不!不可能!他怎么会!”

  谢济泽掏出一份检查报告:“癌症晚期。”

  在谢济泽的帮助下,谢谪笙一个月就从地狱中逃了出来, 再几番拉锯回到国内已经是冬日了。

  下了一天的大雪到晚上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天地白茫茫一片,谢谪笙发疯般冲向林鹿深的病房。

  他一辈子都没有那么诚恳地祈求过神明, 哪怕一面, 哪怕只说一句话, 他付出什么都可以。

  但错过了一步就可能是永别, 更何况整整五年。

  林鹿深生命体征检测仪在谢谪笙推开房门的刹那变成了直线。

  整个病房死寂般的安静, 抢救的医护人员低头默哀, 窗外的落雪簌簌作响。

  医生告诉谢谪笙,林鹿深在闭眼前还温和的同他们讲话,

  说自己想去看雪。

  谢谪笙一步步走到病床前, 看到那苍白消瘦的面庞时, 身体所有的力量被瞬间抽干,直直的跪在了林鹿深面前。

  他觉得自己应该哭的, 但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对不起, 对不起……”谢谪笙轻声的道歉, 握住那青筋明显苍白干瘦的手:“我带你去看雪, 好不好?”

  他的表情平静温柔,仿佛林鹿深只是睡着了,说完抱着人径直往外走去。

  医护人员原本想拦住他却在看到门口的谢济泽摇头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谢谪笙将林鹿深抱到医院花园的双人秋千上,小心翼翼的除去浮雪,又把自己的衣服垫在了椅子上才把人放了上去,让他轻轻靠在自己肩头。

  “你看,下雪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在医院的雪夜,你还记得么?”

  “当时你还分了我碗鸡汤。”

  “后来你还让我给你抄暑期作业……”

  “我……”谢谪笙明明笑着,眼泪却不自觉滑过脸颊:“我后悔了,鹿深哥哥,我后悔了。你醒醒好不好?”

  最难熬的五年,电击、挨饿、挨打都没能让他流一滴眼泪,但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虚无,从低声啜泣到后来的嚎啕大哭。

  谢谪笙抱住林鹿深逐渐冰冷的身体,委屈得像是个大孩子。

  “你们为什么都不要我了。”

  “你们都不要我。”

  “我恨你们。”

  但恨却那样的苍白无力,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换不回来。

  “我求你了,看我一眼好么?就一眼也好。”谢谪笙跪在雪地中将头埋在林鹿深的胸膛中。

  “好不好?鹿深哥哥。”

  除了天地间苍茫的大雪,没有人再回应他的乞求。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

  彻骨的寒冷中,他似乎看见林鹿深真的睁开了眼温柔的看着他。

  梦境和现实交错,那怎么叫也叫不醒的人似乎正在看他。

  “鹿深哥哥……”他想要喊对方却发现自己基本说不出来话,连手脚都没什么力气,这让他着急有气恼,不管不顾的就要去拽人。

  然后他就被人按住了。

  “躺好,生病了还这么不老实。”林鹿深强行将某个不老实的病号按回了床上,刚准备去给他拿退烧药,却被死死的捏住手腕,不放他离开。

  谢谪笙烧的神志不清,满嘴胡言乱语:“别走,鹿深哥哥,求你,别走。”

  林鹿深也不好和病号计较,只好半哄半劝:“我去给你拿药,不走。”

  对方选择性听不见,整个人委屈的往他怀里钻:“你们都不要我了。”

  谢谪笙体型精壮此刻又发着烧,林鹿深只觉得一个在自己抱着一个超大号火炉,心疼又无可奈何道:“没有不要你。”

  谢谪笙似乎嘟哝了句“骗子”,但好歹是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双手霸道的圈着林鹿深的腰,头枕着他的胸膛,极其不讲道理。

  林鹿深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能煮溏心蛋。心里再窝火也只能忍下去脱了鞋袜靠在床头好让某个病号能睡的安稳些。

  屋外淅沥淅沥的给大雨收尾,屋内静谧悠远,林鹿深不喜欢玩手机,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谢谪笙脸上。

  谢谪笙平日里是标准的清纯男大那一挂的,笑容干净又透露着点狡黠的小心思,但对他的时候总是容易展现出另外一种无法控制的占有欲和霸道,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孤单又很脆弱。

  就像是走丢了的小朋友。

  这个比喻让林鹿深觉得有几分好笑,他拨弄着谢谪笙长的过分的眼睫,心里也不自觉的柔软。

  看起来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大魔王,睡着了倒是挺安静的。

  如果没有上辈子的事情,沈鸮和谢谪笙,自己会选哪个?

  实际上这个问题林鹿深问过自己一次,那时候他脑海几乎立刻蹦出了谢谪笙喊他前辈的模样。

  他捏了捏谢谪笙的鼻子:“或许……应该给你一次机会的。”

  谢谪笙抱着自己的大号枕头,睡得无知无觉,还无意识的蹭了蹭。

  他这一觉睡得安稳极了,梦里林鹿深醒了过来温柔的问他冷不冷,在大雪中说自己一直在等他,两人互表心迹后顶着大雪去打了雪仗,坐了摩天轮,还去买了对戒,最后梦境消散在两人即将贴合的双唇上……

  好梦易醒,春梦就更容易了。反正谢谪笙没有得嘴。

  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四肢酸软,头昏脑涨,同时感觉自己枕着的东西触感很奇怪,不是枕头,他本能的摸了过去,紧实修长温热的触感。

  是人的大腿。

  他瞬间惊醒了,下意识的想要擒拿住靠近自己的人,在对上林鹿深的睡颜时动作定格。

  林鹿深半靠在床头,一手护住他另一只手还按住他额头的退烧贴,看模样照顾了他不知道多久,熬不住了才睡过去。

  梦里最美好的模样也比不上眼下的真实,谢谪笙呼气都不敢大声,怕惊醒林鹿深他就突然消失了。

  他就这么一点点的打量着人,这样近的距离不可避免的让他想起了梦境结束没能继续的部分,视线黏在那双淡粉色的双唇上撕都撕不下来。

  身体不由自己控制的一点点接近,最终将梦境延续到了现实。

  林鹿深的双唇软软的、有些凉,不设任何防备的,在他眼里就像是明目张胆的诱惑。

  伊甸园中的毒苹果也不会有它更美味了。

  林鹿深是被那缱绻温柔的亲吻唤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谢谪笙放大的俊脸,呼吸交错的暧昧,惊吓中就要伸手推人却被人握住手腕反扣在了床头。

  相扣的食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指缝间的敏感处,加上谢谪笙高超的吻技,刚醒来的人不可避免的起了某种尴尬的反应。

  林鹿深惊醒般将人推开:厉声道:“发什么神经!”

  谢谪笙瘫在床上还在回味:“真好,不是假的。”

  林鹿深一枕头扣他脸上:“小兔崽子占了便宜还做梦呢!”

  谢谪笙这会才真正清醒了,眼底那股死寂的绝望转瞬就变成了狡黠,像只吃了半饱的狐狸,从枕头下伸了双眼睛滴溜溜转:“前辈不是也没拒绝么?我技术不错吧!”

  林鹿深气笑了:“你还有理了?”

  谢谪笙抱着枕头不说话,看林鹿深几个呼吸脸颊上的绯色才逐渐淡了下去,适时的开口问:“前辈怎么在这里?”

  林鹿深没好气道:“云生观的道长打电话给我,说你睡着了都还在念我的名字,让我过来接人。”

  谢谪笙此刻老老实实道:“对不起,给前辈添麻烦了。”

  实际上林鹿深也一直关注着谢谪笙的动向,毕竟那一晚不欢而散后谢谪笙的精神状态着实算不上稳定。

  他板着脸将退烧药怼了过去:“知道麻烦别人,就好好吃药。”

  这次林鹿深老老实把要给吃了,吃完就一副求表扬的瞪着狗狗眼冲着林鹿深摇尾巴。

  表面看起来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林鹿深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更深的东西。

  后悔、恐惧、自责。

  他转过身给谢谪笙倒水,平静道:“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了,很难看。”

  谢谪笙表情一僵,紧绷的肩膀慢慢塌了下来,光着脚走到林鹿深背后抱住了他:“鹿深哥哥。”

  这个称呼让林鹿深有些熟悉,但年代太过久远印象很是模糊,因此也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应。

  谢谪笙贴着他的脊背,自顾自道:“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快要找到你的时候他们却告诉我你走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可是明明只差一步我就能见到你了,只差一步而已。”谢谪笙执拗道。

  林鹿深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准备转身把水递给谢谪笙:“只是个梦而已。”

  谢谪笙却牢牢地固定住他的腰身不让他转过来,他现在不敢看林鹿深的表情:“那如果不是梦呢?”

  林鹿深没有回应他。

  谢谪笙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那如果不是梦呢?”

  那林鹿深叹了口气:“那我也不知道。”

  “前辈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么?”谢谪笙心里更没底了,好像自己一松手林鹿深就会消失不见。

  “我又不是神,怎么会什么事情都知道。”林鹿深轻弹了下紧紧掴着自己的双手:“起开,你不是要见观主么?他回来了。”

  谢谪笙吃痛也不愿松开手,他将头深深的埋在林鹿深颈窝之间,嗅着他身上那股清冷悠长的味道,像雪后的松林。

  “可是我不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前辈,我害怕。”

  与谢谪笙相识这么久,林鹿深从来没听过他说自己害怕,明明是天塌下来也无所畏惧的人。

  林鹿深只觉自己那本就不坚强的内心溃不成军,终究是没忍住,问道:“你怕什么?”

  谢谪笙战栗而绝望:“我怕鹿深哥哥不要我了,我怕我会再一次的害死你……”

  就像梦里的一样。

  自己梦到或许是巧合,沈鸮或许是在骗自己,但林鹿深的态度却做不得假。

  联想到之前林鹿深克制的种种,纵然谢谪笙不相信什么因果命运,但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又不由得他不信。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觉得自己还有几分幸运,因为林鹿深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两人就这么维持着相互依靠的姿势,谁也没有说话。

  林鹿深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谪笙则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在那位道长拯救了两人,他敲了敲门:“谢小友醒了么?观主和谢大少爷在主殿等你。”

  林鹿深从他的怀抱挣开,低声道:“你去吧。”

  谢谪笙敏锐的抓到了重点:“你不陪我去么?”

  林鹿深摇了摇头:“我原本昨天约了季老师,因为下雨改到了今天,再失约就不合适了。”

  谢谪笙头上情敌的小雷达立刻就立了起来,眯着眼扣住人:“季清?!”

  林鹿深头还没点下去就被谢谪笙胡搅蛮缠的扣住:“不准去!”

  “别耍小孩子脾气。”林鹿深觑了他一眼。

  “我不管!他一看就没安好心!”谢谪笙理直气壮的扣人:‘你陪我去见我哥吧 ,他肯定要骂我。你在旁边他就不好意思骂我了。”

  “你就安好心了?”林鹿深强行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你哥虽然心机颇深,但对你的好还是没话说的,别背后说人坏话。”

  谢谪笙十分不满于他哥收买人心的手段:“你信我哥都不信我!前辈你偏心!”

  林鹿深被他闹得不行,眼看还想把自己往床上拖的意思,只好退一步:“你自己乖乖去见你哥,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好吧。”

  “不准是求交往。”林鹿深率先预判了他的话。

  “也不准是答应你的追求。”

  谢谪笙连着两次吃瘪,十分不甘心的准备再次张口。

  就见林鹿深头都不抬道:“上床炮/友什么的开口你就死定了。”

  谢谪笙三次被打断施法,简直没处说理,只好道:“那前辈参加最后的决赛总可以了吧!”

  这个要求比起前三个可以说太正常了,林鹿深想了想,星辰有约第一季也要结束了,再续一期即避免了违约也能善始善终也算是件好事。

  林鹿深点了点头:“好。”

  谢谪笙原本以为林鹿深不会答应,瞬间觉得自己吃了个大亏,想要反悔林鹿深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好了,就这样说定了,我先走了。”

  谢谪笙连个尾巴都没抓住,颇为郁闷的看着他的背影,自己又没打算干什么。

  他随便洗漱完就跟着那位道长前往大殿。

  云生观的正殿是三清观,主殿是都斗姆殿,侧殿则是新请的财神殿。神像庄庄严恢弘,垂怜慈悲,俯视众人。

  谢谪笙原来并不信这些,他崇尚强者为尊,我命由我不由天,但今天他非常虔诚的在每一座殿前叩拜并且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

  除了他哥捐的财神庙。

  等他做完这些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哥和观主正在对弈,檀香缭绕,观主鹤发童颜怡然风雅,衬得他哥都特别世外高人。

  他哥落子后瞥了他一眼:“还真难请,天黑再过来你就不用见我了。”

  谢谪笙抱臂随意倚靠在门框上:“我本来也没打算见你。”

  “小白眼狼。”谢济泽轻笑了声:“枉我大晚上暴雨天开车把你的朱砂痣送过来。”

  谢谪笙听到这话脑海中闪过一瞬的灵光,却没能抓住,隐约觉得他哥和林鹿深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谢济泽又落了一子:“观主承让了。”

  坐在谢谪笙对面的老观主乐呵呵道:“谢老板棋艺精湛,我自然甘拜下风。”

  谢谪笙听到这话毫不意外,因为从小他下棋就没有赢过他哥,那下棋风格可谓是老奸巨猾,满腹墨水。

  看着自家弟弟心不在焉的模样,谢济泽站起身:“好了,看你没事我也走了,小家伙还在学校等着我去接。”

  老观主闻言站起了身:“我送您。”

  谢济泽摇了摇头:“不用,您先替这小子解惑吧,想来他应该有事情要问。”

  明明此处是观主的地盘,而且无论是资历还是年龄都应该是老观主占据主位,但谢谪笙隐约感觉他们的相处十分违和。

  那位老观主对谢济泽似乎……很敬重。

  并不是贪图香火钱的敬重,更像是对上位者的仰视,而谢济泽对这个态度坦然受之。

  等谢济泽离开,老观主才乐呵呵的看向谢谪笙:“小少爷要不要陪我出去走走?”

  谢谪笙本能道:“我都上过香了。”

  老观主似乎觉得他有趣,捋了捋胡子:“不是去前殿,是去后山。”

  此刻老观主给他的感觉很像小时候的白胡子神仙老爷爷,于是他本能的点了点头。

  云生观的后山是一片未开发的原始森林,只有一条小路是道长上山采药的时候种出来的。

  老观主在一小块平坦的山坡上开辟了几分菜地,在里边种韭菜。

  他也不着急谢谪笙问什么,到了自己的小菜园就撸起袖子割韭菜。秋日的韭菜是最后一茬了。

  谢谪笙就在旁边看着,心情竟然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然后他开口问道:“道长,我想求一人。”

  老观主手上不停:“那就去求。”

  “可是我也许伤害过他,甚至让他死……差点死了。”

  老观主淡然道:“那他现在还活着么?”

  谢谪笙点了点头。

  老观主指了指他的韭菜:“你看韭菜。”

  谢谪笙没明白他的意思。

  “韭菜只要不割了根,就能自己一茬又一茬地长。那你觉得新长出来的韭菜和已经被我吃进肚子里的韭菜是同一株么?”老观主平静问他。

  谢谪笙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但又差一点。

  老观主道:“经历过生死的人就像是新生的韭菜,不会耽于过去而是看向未来,如果起因是你,你可会放手?如果起因非你,那长成什么模样,修成什么因果,便是新的造化了。”

  谢谪笙恍然大悟,向老观主深鞠一躬:“多谢道长解惑!”

  老观主却;捋着胡子:“今晚道观做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小少爷要尝尝么?”

  谢谪笙眼神坚定:“不了,多谢道长款待,我有事去做,就不叨扰了!”

  老观主看着谢谪笙风车电掣的背影摇了摇头,感慨:“年轻真好啊!”

  ——

  与此同时林鹿深已经到达了和季清的约定地点,是市区里一家高档餐厅,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季清冲他温

  和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林鹿深坐在他对面:“既然答应了老师自然不会爽约。”

  “想吃点什么?这家店的和牛不错。”

  林鹿深颔首:“季老师做主就好,我都可以。”

  季清看起来经常来这里,熟练的点了几道菜,然后嘱咐服务员道:“少油少辣,清淡一点。”

  林鹿深听到这里一顿,这是他吃饭的喜好,他记得季清喜欢吃辣,无辣不欢。

  “季老师不用这么迁就我,我现在可以吃辣的。”林鹿深垂眸道。

  季清听出来言外之意:“是因为那个谢家小少爷?”

  林鹿深没有说话,他不再忌口是因为那五年的最后食不果腹,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那么多。

  季清以为林鹿深的态度是默认,给他倒了杯水:“我一直以为你会喜欢年长一些会照顾人的,没想到……”

  林鹿深摇了摇头:“再遇到对的人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那……他就是你对的人么?”季清深深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连吃饭都让你适应的人真的合适你么?

  林鹿深并不想和他讨论谢谪笙,于是转开话题,将合同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我来见前辈是想把这个还给您。”

  季清没有去接,他往后靠上椅背,双手交叠在膝盖,眼神里带着长者纵容般的无奈:“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谢氏文娱这些年并没有亏待我,相反他们在我演绎生涯中给了我很多帮助。”林鹿深道:“现在离开并不符合我的作风。”

  季清摇了摇:“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他们现在对你很好,是因为你对他们仍然有利用价值,商业合作并非你想的那般仁义公平。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谢氏的掌权人知道你和谢谪笙的关系后又会如何对待你?”季清担忧的看着他。

  林鹿深明明白前后的关系:“这和谢氏集团掌权人有什么关系?”

  “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谢氏集团海外的掌权人,也就是谢谪笙的父亲,非常厌恶同性恋,甚至将它当做一种精神疾病去对待。”

  “如果他知道了你的存在以及谢谪笙对你明目张胆地示爱,你觉得他会如何对待你?”

  【作者有话说】

  今晚应该还会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