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乔波尔的卧室, 屋子里弥漫着她的香水味,凌希闭着眼睛深呼吸。

  稍不注意,破防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她栽进松软的床榻里, 枕头上留有波尔的余香,每一口呼吸都是致命的想念, 但又能很好的安抚凌希的失魂落魄。

  凌希终于明白,她吝啬到难以开口的喜欢,没有了乔波尔的回应,变得廉价更没了意义。

  失去安全感, 身子蜷缩成一团,凌希紧紧的抱着枕头,波尔的味道让她感受着片刻的安宁。

  兴许是哭累了,在清晨里, 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的乔波尔穿着烈焰般艳红的长裙,她萦绕在凌希的耳边轻哼着舒缓的曲调,凌希想要牵住她的手, 却发现她似云雾般可见却不可得。

  “波尔……波尔!”伴随着一声破嗓的呼唤, 凌希粗喘着呼吸, 慌张的坐起身,这才发现那只是一场比现实美好的梦。

  不知道睡了多久, 窗外的暮色夕阳斜出一道道萧瑟的虚影, 充斥着恍如隔世的陌生。

  “醒了?”秦韫安静的坐在窗下的小沙发里, 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你已经睡了一天,起来吃点东西吧。”

  鲜少见着秦韫温柔不嬉笑的模样,凌希很是自责地垂下头:“抱歉, 我没有胃口。”

  秦韫起身走到床前, 语气变得些许冷清:“消沉并不能解决问题。”

  凌希摸不透秦韫的情绪, 如今的她有好多好多问题,思绪是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秦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秦韫叹息着坐到床边,还算耐心:“你先问。”

  “我和波尔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我问过她,但没有得来答案。”

  “她都没有回答你,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解答这个问题呢?”

  果然还是无解的,凌希没有刨根问到底,只是行动缓慢的下了床。

  “倒是你,有什么打算吗?没有波尔的骚扰,一切恢复如初,你应该高兴才对。”

  秦韫平静的反问挖空了凌希的心,她捂着脸颊心口抽疼,一波袭过一波,久久无法平息。

  对啊,乔波尔那么卖力地撕扯掉凌希心门上的枷锁,只为了送一颗糖给她,疯着疯着,就疯进了她的心里。

  属于她们的快乐就摆在面前,触手可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秦韫拉起凌希的胳膊,邀请着:“走,带你看一样东西。”

  走进书房,和墙面等宽的装饰柜里,只摆了一件瓷器。

  凌希隔着玻璃,抬手描摹着瓷器的轮廓。

  这个节骨眼并不是观赏古玩的好时机,她不明白秦韫的用意,但还是简单的解说着:“开片不破,叮咛如磬天青似玉,余韵千年唯有汝瓷。”

  “也许在你看来,这只是一件价值连城的收藏品。但在波尔的眼里,她说这汝瓷很像你,所以拍卖叫价时,眼睛都没眨一下。”

  “像我?”

  “最开始我也没明白,直到此时此刻……我懂了,你有足够的时间静下心来细细品味,总会咂摸出她的心思。”

  ……

  沐浴在夕阳下的乔瑟士庄园,终于盼来真正的家主回归。

  空气里弥散着甜葡萄酒的醇香,家佣们正忙碌地准备着露天晚宴。

  乔狄油头鬓角服帖,依旧保持着高品位的穿戴,他精心挑选的胸巾是波尔最喜欢的红色。

  坐在欧式长方桌的主人位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高脚杯底,正自然的移晃着。

  难掩爱意的目光落在波尔的脸上,一刻也不愿挪开,细细品味着她的美,伴着红酒最好不过。

  乔波尔靠在椅子里神色平静,她的思绪飘在千里之外,无时无刻地想念着凌希。

  时间分秒流逝,二人就这么对峙着不开口不交流。

  最终败下阵的人是乔狄,他小缀一口红酒,抿了抿唇后,绅士般举起手中的杯子:“欢迎回家,我们应该为团聚干杯。”

  乔波尔依然不做理会,而是拿起杯子自顾自的喝上一口,熟悉的味道但并不值得贪恋。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从长计议,还不是记气的时候,今天是回家的好日子,你要开心点。”

  乔狄垂眸盯着那暗红的液体,不禁比在乔波尔的身上,透过玻璃他虚眯着眼睛,坚定的认为红色最合适她的美。

  乔波尔站起身绕着桌子来到乔狄的面前,乔狄的眼底泛着欣喜的波澜。但下一秒,红酒浇头彻底破坏了雅兴。

  周围的佣人都被眼前一幕吓到,默不作声的矗立在原地不敢闹出动静。

  乔狄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生硬。

  乔波尔扔开杯子,在支离破碎声中生冷的嘲讽着:“你当真以为自己被冠以乔瑟的姓氏,就能真的拥有一切吗?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纯粹是你逼我的。”

  乔狄没有发作,静静地拿起餐巾擦拭着脸颊,抬眼朝着乔波尔微笑:“我的珀尔生病了,我不怪你。”

  这句话其实是乔狄的口头禅,乔波尔听了太多年,不知不觉刻进了骨子里,以至于每次遇到凌希无解的询问时,她总也习惯性的如此回答。

  守在不远处的赞达看到乔波尔出格的行为,微微蹙眉,正要上前带走她时,后颈袭来夺命的电流。

  暗藏在绿植后的两个手下,几乎是同时发射出带着爆发性电流的电极头。

  乔波尔转身看去,赞达已经半跪在地上,嘴里发出沉闷的吃痛声,持续发出的电流让他没办法第一时间有所动作。

  “乔狄!”听到乔波尔咬牙切齿的低呵,乔狄不以为然,依旧慢慢的擦拭着脸上的红酒。

  直到脸上的酒终于清理感觉,他才不紧不慢的扔开餐巾,站起身欣赏着乔波尔担忧的神情。

  “明明是你自找的麻烦,偏偏要怪我,你知道我舍不得伤害你。但我又不喜欢受委屈,只能把难受的情绪转嫁到他人身上,特别是转嫁到你在意的人身上。”

  乔狄的语调总是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阴邪,他摸了摸胸口的十字架吊坠,像是在消解无声的怒意。

  很快又朝着自己的手下努努嘴,突然冒出一群保镖,硬是将赞达按押在地上,麻利的上了手铐。

  “做错了事,就该好好道歉的。”乔狄的目光落在赞达的身上,话是说给乔波尔听的。

  倨傲的乔波尔,眼角浮起微红,她没办法,从来都没办法斗过这个男人,咬着下唇艰难的从嘴里蹦出对不起。

  听到那微弱且没丝毫诚意的道歉,乔狄还是欣然接受,他扶着乔波尔的胳膊回到椅子上:“我接受你的道歉……我特意让家厨准备了你喜欢的菜,庄园也让人好好打理过,你应该欣赏风景享受美食。”

  “你也该从痴心妄想里面走出来了,想方设法逼我回来,能解决问题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这句话我嘴皮都说破了。”

  乔波尔不想就此罢休,她在试探乔狄的底线。

  乔狄咬着腮帮子,始终保持着绅士般的微笑,他不想在第一天就撕破脸皮:“我们就不能安安心心的吃一顿饭吗?”

  “不能,我看着你这张脸……犯恶心。”

  沉闷的灌上一口酒,乔狄徒手捏碎了杯子,鲜血混搅着红酒在他的掌心裂开刺眼的色彩。

  一把捏住乔波尔的下巴,他用力的揉了又揉,那美丽的脸庞沾染了猩红的液体,更似一朵艳绝的玫瑰。

  “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想!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就是你的不对。”说着,乔狄一把拽住乔波尔的胳膊,将她拉到了赞达的面前。

  无法行动的赞达依旧被钳制在地上,乔狄抬起脚恶狠狠的踩着他的头,威胁着:“我说了,我不会伤害你,但会把你带给我的伤害还在别人的身上。”

  乔波尔想要撞开乔狄,但他的力气出奇的大,力量的差距让她没办法保护赞达。

  乔狄最会的便是玩弄心术,他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眼前的女人臣服于自己,他抵在乔波尔的耳边,将一个惊天的秘密道出:“那个凌希有什么好的?她能带给你的出除了那丁点可怜的回忆,什么都不是!

  替你扫掉整个家族麻烦的人是我,陪你成长的人是我!

  你想知道她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在你想要跟她修成正果的那段日夜里,我只花了区区十几万,那一群雇佣兵连一发子弹都没用不上,他们就变成了一捧黄沙。

  我有好好给你暗示的,是你置之不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是你间接害死了她的父母呢。”

  犹如晴天霹雳,当真相被当成玩笑话从乔狄的嘴里说出时,乔波尔停止了挣扎,她拽紧了乔狄的衣领愤恨的发泄着:“混蛋!”

  乔狄咧着嘴,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獠人的阴森,他的笑容太诡异了。

  这样的事实让乔波尔轻易的失去了理智,隔着衬衣她撕咬着乔狄的肩头,直到那洁白的衬衣渗出了血。

  乔狄没有推开她,反而将她紧紧抱着。甚至在享受心爱之人带来的疼痛,他放肆大笑起来:“没关系,既然做不到爱我,那就恨我,好好的恨我,毕竟恨也是极端的感情嘛,哈哈哈。”

  语毕,乔波尔背脊一颤,乔狄手里的针管扎在了她的后颈上,她微哑着抬头看向乔狄:“你……”

  麻醉药效发作凶猛,乔波尔软软地倒在了乔狄的怀里。

  乔狄的脸上浮起愈加变态的笑容,他牢牢扶着乔波尔,喃喃自语:“你生病了,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