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里的空间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一眼望不到边。
花时踏着虚空而行,在他走过的路线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所过之处皆是黑暗,花时本以为会一条路走到黑,但没想到没过多久他眼前就开始出现各种幻觉。
都是小把戏,现在的他不可能再被蛊惑。
他眼也不眨一下,脚步也未曾停顿,就这么直直的走下去。
直到,他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
花时眼神微动,走到对方面前,眼前的一切黑暗瞬间褪去,变成了一个鸟语花香的桃花源。
两人中间出现了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套茶具。
“坐吧。”男人看着他,语气还算温和。
花时入座后,男人给他斟上一杯茶。
“喝喝看。”
花时垂眸看了看茶杯里淡绿色的茶水,还冒着热气,轻轻抿了一口。
“味道如何?”
“……比我喝过的茶都苦。”
路祁是个爱茶的,每次得了什么新奇的茶叶都会给他送一份过来。
花时对于这些喝的没什么太大的追求,但在路祁的影响下,不说品过世间所有茶,但也喝过大部分。
今天这茶,比他过往喝过的所有茶都要苦。
“但回味悠长不是吗?”
花时轻轻点头,认同了祂的说法。
“茶很不错,但该说正事了。”花时把话题拉回正轨。
他知道眼前这男人的身份,对方应该也明白他来此的目的。
甚至是专门在等他过来。
花时摸不清祂是个什么态度,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男人看见花时看向他的眼神,微微一笑。
“你是我创造出来的孩子,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那你的意思呢?”
男人却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一句,“你觉得人类这个种族怎么样?”
花时沉默一瞬,然后才缓缓开口,“人类……贪婪无度,自私自利。”
男人轻轻一笑,好像对他的答案很满意。
“但是……”
花时话锋一转。
“这是人性之恶。”
“与之相对的,人性也有善意的一面。”
“你不能单看片面,就将他们全部否定。”
花时很清醒,神族的确是将人性之恶演绎得淋漓尽致,但这个宇宙中的人族又不止有神族那些人,他们快穿局里的任务者大部分都是人族呢。
他在快穿局生活这么久,虽然不喜与人相交,但大家的性格如何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虽然可能有些小缺陷,但总体都是善意大于恶意。
还有那些小世界里的人,他见到的恶意不少,但得到的善意也非常多。
他知道男人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人族贪婪成性,缺点大过优点,不该存在于世。
但祂忘了,不是所有生灵都是完美的,不止是人族,其他生灵也一样。
因为一些不完美,就将他们存在的意义全盘否定,甚至放弃他们,这是不可取的。
听到花时的话,男人的眼神冷厉起来,一身威压朝他释放过去,“你是这样想的?”
花时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清澈的眸中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你高高在上太久了,凡尘的生物并不完美,这是常态。你想要的完美,本来就不存在。”
“你待在下面太久,难道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没忘,我一直都记得自己的职责。”花时看着他的眼睛,“反倒是你,好像已经忘记了当初创造我们的初衷。”
祂一愣。
久远的记忆似乎浮上心头,祂创造的最初的孩子,名叫莱芬德斯。
那时,祂心里是怎么想的来着……?
祂虽然无处不在,但并不会时时刻刻关注这些世界,祂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在祂沉睡期间,他担心底下那些孩子出事,在观察众生后创造出了第一位先天神灵,「生命与毁灭」之神,莱芬德斯。
祂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在自己沉睡期间,由这孩子来带领众生。
当祂某一次醒来过后,神族已经在莱芬德斯的庇护下成立了。
但当时的祂并没有关注其他,因为莱芬德斯带领神族发展的很好。
祂看到了人类身上无限的可能性,自然就忽略了其他的生灵。
错误一旦开始,就会不停发展下去。
世界变成如今这样,祂也有一定的责任。
现在的祂,真的还能被称作那个公正无私的「天」吗?
祂沉默了。
“你看,连你自己都变了,只是你没发现罢了。”花时笑笑。
“……我最开始创造你的时候,你好像不是这样的性格?”「天」叹息道。
祂虽然把因卡路希创造出来没多久就把他丢了下去,但也知道他绝对不是这么个性格。
现在这个花时,在那么多小世界里经历了一遭过来,似乎变得鲜活多了。
虽然与人类越来越相像,但不得不说,祂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
比起当初那个傻乎乎被神族蒙骗的小傻瓜好。
“人都是会变的。”
男人闻言轻笑一声。
祂是「天」,不是什么拎不清的人,被自己创造的孩子点出问题,也不会恼羞成怒。
但花时说的对,祂确实已经变了。
作为公正无私的「天」,祂本就不该生出自我的情感。
当初创造莱芬德斯的时候祂就已经有这个倾向了。
后面更是被神族的一系列操作搞得大发雷霆,甚至降下「终焉」,要放弃整个宇宙。
如今,祂也该正视自己的问题了。
万千世界的发展不应该被祂插手,因为自己生出的私欲造成的错误,如今也该拨乱反正。
但……
祂的目光落到花时身上,眼中带着不带私欲的打量。
“你的身体已经不在了。”
“没错。”
“我依然会长时间陷入沉睡,万千世界也需要一个领导者。”
花时挑挑眉,“所以?”
“你兼具神性与人性,由你来作为这些世界的领导者,我放心。”
“你不管了?”
“我是「天」,无形无相,无处不在。”
花时听明白了祂的意思。
“我……不,众生会为你重塑身体。”
以往创造他们这些神灵的时候,都是以「天」的意志为主导,众生愿力为辅。
现在,主次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