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熙从宴会厅出来时,陈解咎已等在了门外,她眯着眼,隔着走廊微弱的灯光瞧陈解咎神色。
男人身上依旧是那身妥帖的西服,和刚同她入场时一样的一丝不苟,她知道陈解咎中途离开了,却不知是因为什么事。
“这俩,给你。”
阮安熙上了车,陈解咎接过递来的两张名片,看了一眼,也上了车。
陈解咎在前面开车,阮安熙自己从车上拿了个毛毯,抖一抖往身上盖,躺下去闭上了眼。
“蓝色那张,他父亲说不定能给许榴把身体调理好,我只给你搭上这个人脉,钱什么的你自己出。”
“黑色那张,那个叫吉亚的男人,他母亲十年前是暄城大学的特聘教授,事发当天她也做了观众,极有可能清楚那场音乐剧事故发生时的情况,你若想知道,也可以去联系。”
陈解咎皱眉,听到阮安熙笑了一声:
“想知道我怎么这么清楚你和许榴的过往?因为在我找你谈判之前,早查清楚了。”
“没有所谓的私人委托的承诺,顶级服装设计师Faith要是欠我人情,我还有必要找你合作?那天你要是因为这个答应了下来,我们的合作就不会有了,毕竟因为一个旧情人就让公司轻易担下这么大担子的老板能有多聪明呢?”
陈解咎不会天真的以为阮安熙这些信息是白给他的:“你要什么。”
“我以为你第一句话会是谢谢。”阮安熙坐起来,她现在睡不着了,浑身来了精神。
“你要是想听这句话,待会儿可以说给你听,现在我更想知道你要的是什么。”陈解咎步步紧逼。
“这个嘛,其实很简单,我要你替许榴翻案。”
这是个陈解咎没想过的答案:“我竟不知道,你和他有这样的交情。”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到了酒店,阮安熙下车,陈解咎回到了住处,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陈解咎不打算睡觉,不久前才处理完章恩暮,等会儿警署上班,保不齐要被喊去做人证。
为了让疲惫的身体恢复精力,他选择了找点工作做,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有人给他打了电话。
他去了趟警署,做了简单的陈述,最后得到的结果是需要等当事人醒后再做决断,这个当事人当然就是指的许榴。
一直到中午许榴才过来。
陈解咎坐在走廊尽头的椅子上,许榴从最入口处背光走进来,陈解咎抬起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许榴竟是一人来的,他原以为司饶肯定会跟着来。
他们之间没有言语,实际上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寒暄,许榴到了之后很快被请进了调解室,陈解咎看不到任何里面的情况。
陈解咎不记得自己等了有多久了,直到面前的门打开,许榴走出来,停在他面前,说:“可以走了。”
“情况如何?”
“他们答应我会关半个月,章恩暮……求我不要和媒体曝光,我答应他了。”许榴面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已厌倦继续把时间耗在这事上。
陈解咎没有再追问,虽然他私以为就应该把章恩暮的恶形曝光,让章恩暮在颁奖典礼上抬不起头,但他还是得尊重许榴的想法。
三月末街上尚有寒意。
陈解咎忽然听到许榴说:“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我只是顺道帮你。”陈解咎回答。
许榴:“……行。”
气愤有些尴尬,两人来的时候都没开车,这时候也没谁提出来要先走,都向着一个奇怪的方向走着,也不知道是往谁住处去。
“司饶怎么没和你一起来?”陈解咎想说些什么无关紧要的缓和气愤,却忍不住把最在意的问了出来。
“他为何要和我一起来?我和他只是朋友,因为他要演我的剧本所以他喊我一句哥或者老师,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许榴疑惑道。
陈解咎:“嗯,只是我看你和他关系挺好。”
许榴轻笑:“陈解咎,这话你是第二次说了,你真就这么在乎么?”
“只是你们确实总待在一起。”陈解咎平静地说。
许榴不再说话了,陈解咎想自己大概是惹了许榴不高兴,他知道原因,许榴不喜欢被他随意揣度人际网,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讨厌和他走在一起罢了。
他想,他应该主动提出分道才对:“我们分……”
“司饶昨天忙了一晚上,今早回来没多久就睡下了。”许榴忽然打断他的话,解释道。
“嗯,确实,他照顾你辛苦了。”陈解咎附和。
“我知道是你。”许榴突兀开口,从陈解咎身侧走到陈解咎面前,步步紧逼,他似乎要立刻抓住陈解咎的领子诘责,就像那天陈解咎对偷拍的记者一样粗暴直接,但一旦近到了某个距离,他又突兀地停了下来,面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陈解咎,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做的那些事,让我不懂,你明明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为什么又要再……找我。”许榴苦恼极了,他后退一步,盯着地面。
两个人都没动,这段毫无意义的行程在此刻显得更加莫名其妙。
“许榴,你怕我。”
“有点。”
出乎意料的,许榴承认了。
“当初宁愿被冬夜里的河水泡、宁愿一年隐姓埋名也要脱离我,我想你大概是恨我恨得厉害,但我那时候不觉得你会怕我,直到不久前再见,我才知道你怕我,许榴,你为什么怕我?”
许榴说:“害怕你再像之前一样死缠烂打。”
“真的吗?”陈解咎问。
许榴点头:“真的。”
“那昨夜的事情,你就把它忘了,当作从没发生过。”陈解咎眼里含着深深的哀伤,“也忘了我吻你。”
“好。”
听到这个回答,陈解咎内心的弦终于断了,他忽然抓住许榴的手腕,盯着许榴的眼睛说:“许榴,如果我说我要补偿你,你接受吗?”
许榴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道:“你要怎么补偿?”
“任何你能想到的方式,只要你提,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事到如今我实在没办法逃避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了,我一如你当初爱我一样爱你了。”
许榴摇头:“抱歉,你……”
“你之前答应过我,我们可以做兄弟,做朋友,现在还作数吗?”陈解咎极快地说完这句话,深怕被许榴打断。
许榴愣了片刻,气愤道:
“所以你只要这个是吗?一边和我做着所谓兄弟,一边和旁的人暧昧着,你以后是不是还打算骗婚?”
“旁的人……是谁?”
陈解咎接不住许榴的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