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许榴就不见了。
还发着烧。
陈解咎走到许榴床边,看着吃了一半的药,弯下腰把剩下的药全部收好。
昨天的蛋糕没吃完,陈解咎许完愿后没多久,许榴就头晕极了躺到了床上,陈解咎任由许榴握着他的手,临睡前许榴和他说能不能别走。
“我明天上午有聚会,和杜珂。”
其实根本不是,聚会在下午。
“这样啊。”许榴话语里有失望,“那你去休息吧。”
“我在这里多坐会儿吧,等会儿回去。”陈解咎说。
陈解咎感受到自己手中许榴的手抖了一下,再看许榴,许榴侧过了头。
他等到凌晨一点才走。
他知道许榴没睡着,他知道许榴烧没退,他知道许榴想喊住他,但他什么都没做,他像没察觉到这一切一般,离开了。
白天他起得迟了,十一点来到许榴房间时,许榴已经不见了。
他去到公司,也找不到许榴了。
心里太空了,他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这一瞬间他竟生出些许不该如此的想法,竟怀疑是否是自己误会了许榴。
就是,我太喜欢你了。
这句话是许榴说的啊,这句话就是许榴说的。
许榴欺骗他是既定事实。
陈解咎转身往七楼去,他现在已经不会再找不到电梯了。
章弥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助理,看着进来的青年一时惊讶,又赶紧招呼人坐下。
“章部长,冒昧打扰了。”
“没有没有,不知是有什么事?”章弥不动声色地收好了手上的资料。
陈解咎注意到这幕,说:“放心,我不是来无理取闹的,许榴自然有人去救。”
章弥欣慰一笑,说:“那好。”
“许榴被抓走前发着高烧,我想知道他在拘留所是否有得到治疗。”陈解咎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关切的神色。
章弥琢磨着许榴在陈解咎心里的分量,犹豫一番才说:“按道理说是有的。”
那就行,许榴可千万不能死了,那真就太便宜他了,他关心许榴不过是因为这个问题而已。
“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联系探视……”章弥看一眼陈解咎。
“不用了。”陈解咎说完便起身走了。
陈解咎出门去见了杜珂,杜珂和徐喆找了陈解咎补过生日,陈解咎昨天为了和许榴单独过生日撇下了他俩。
三人约在“Charm”酒吧,三中附近他们常去的一家。
三人不是不良少年,只是杜珂爱来这种地方,杜珂成绩中上,在学校还算听话,但有个摇滚梦,梦想是和铁兄弟一起开乐队,然后发现徐喆五音不全,陈解咎狠狠鄙视摇滚,觉得孺子不可教,放弃了这个想法,但还是打算上大学之后闯出一片属于他的摇滚天地。
Charm的环境很好,他们三人是常客,有单独的包间,陈解咎进来的时候,另外两人早到了,徐喆开了一瓶强爽,但一口没动。
“来了来了?昨天和谁快活去了?”杜珂笑着起哄。
毕竟前几天陈解咎和二人说明时脸上带着压不住的笑意,杜珂没见过陈解咎这么发自内心的开心,甚至猜想是不是和女朋友出去约会了,可他从来没见过陈解咎和哪个女生走得近。
陈解咎在杜珂对面坐下,迎着二人探究的目光,忽然拿了强爽灌进了喉咙。
“诶!”
“啊?”
二脸懵逼后,杜珂先反应过来拉住了陈解咎。
“和你们承认一件事。”陈解咎忽然说,“我是同性恋。”
二人具是愣住,徐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杜珂从陈解咎对面绕到陈解咎身边,轻声道:“所以你失恋啦?”
陈解咎:“嗯”
徐喆:“???”怎么看出来的?
杜珂:“昨天分的?”
陈解咎:“是。”
杜珂:“哥们你太惨了,这和情人节失恋有什么区别?”
“怎么分的?你甩的他还是他甩的你?”杜珂问得直接。
陈解咎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徐喆一脸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小孩心性,从来是跟着陈解咎和杜珂,陈他印象中的陈解咎是无所不能的,少见对他表现出颓丧模样。
陈解咎趴矮桌上了,杜珂看了陈解咎半晌,抬手摸摸陈解咎的头发,在徐喆眼里这和摸狮子尾巴没区别,当即大惊失色。
陈解咎没发作,杜珂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中间:“嘘——”
杜珂对口型:“去拿点纸。”
徐喆使劲点头。
陈解咎在哭。
杜珂又让徐喆去拿了几瓶酒,给陈解咎开了,把陈解咎拍起来,“来喝!陪你一起!”
一个小时后,陈解咎醉倒了,徐喆也不怎么清醒了,杜珂拿起陈解咎手指解锁了陈解咎的手机,点开通讯录,没有任何迟疑地点击了“哥哥”。
两个月前,这个哥哥都只叫“许榴”。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杜珂的一句“来接陈解咎”还没说出口,忽然听到属于陌生的中年男性粗犷声音:“弟弟?许榴暂时不能与外界联络,如有需要请来暄城拘留所这边登记。”
杜珂一怔:“好的,知道了。”
杜珂把通话记录删了。
杜珂叫代驾把两人都送到了自个家里,他是独生子,父母在外旅游,暂时回不来,陈解咎比徐喆酒量好,先醒了,二人在客厅对峙了起来。
“你恋爱对象是许榴。”
陈解咎混乱的大脑完全清醒了。
“胡说什么?”陈解咎下意识要去隐瞒。
“陈解咎!这两个月,除了我们俩,你只和许榴这一个同性走得近,前段时间在渭清你还说给他带石榴,你告诉我不是许榴是谁?”杜珂皱眉,一脸悲哀,“你疯了吗?他是你亲哥,你在乱伦你知道吗?”
陈解咎语塞:“杜珂,我知道。”
杜珂激动地抓住陈解咎衣领,双目圆睁,他是真的感到悲哀,他没想到陈解咎不谈则已,一谈就这样惊世骇俗:
“你们不会有好结果,他会毁了你,我不管你现在是否对他还有情,或者是你们甚至还在藕断丝连没有分手只是吵架,我都必须告诉你,你要是继续喜欢他,你会死得很难看。”
“不喜欢了。”陈解咎看着杜珂,平静地说,“我现在只恨他。”
“陈解咎,你别诓我。”杜珂从小和陈解咎一同长大,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除了陈解咎父母,没有人比他更关心陈解咎的状况了。
“不骗你,我现在只有恨,没有爱,今天的酒,只是喝我以前蠢罢了。”陈解咎苦笑一声,往门口走,说,“我回家了。”
杜珂喊道:“陈解咎!”
“我不会毁了我自己,我只会毁了许榴。”陈解咎转身,说完后推门,消失在了杜珂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