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顾慕【完结番外】>第7章 分歧

  梁以升与严谨那双眼睛对视了一会,那双眼睛里好似真的有怒意,他在这目光里心中生出了杂念,于是先移开了眼睛,转过身看着远处一片灵光,声音不轻不重。

  “师弟,那花妖魅惑之术了得,你不要被她迷惑了。”

  严谨的脸上神色有些凝重,连声音也不似平日那般,透着一股寒意:“我没有别花妖迷惑,师兄,你一招将她打回原形,她不知道要辛苦修炼多少年才能恢复人形。”

  梁以升听了这话,转身又看着严谨道,眼中饱含痛苦:“你这般,为了区区一个花妖,还说你没有被她迷惑,师弟,你清醒一点,我们是衡阳山弟子,修仙问道之路上的佼佼者,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修仙问道怎么了,她是花妖没错,可是她没有害人之心。”

  “你怎知她没有害人之心,那花妖告诉你的,一个妖而已,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眼看着严谨与梁以升剑拔弩张,霍许卿挡在二人中间,拿出大师姐的架子道:“阿升,别说了。”

  梁以升气呼呼的不说话。

  严谨也面如寒霜。

  气氛尴尬,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良久,霍许卿一甩发带道:“阿谨,不过一个低等花妖罢了,你若是怜惜她,这山坳里灵气充沛,你给她结个法阵,保她重新修炼不受外物干扰,如此也算二全其美。”

  此时离溟虚海还有半日路程,衡阳山特有的“哨音”轻响,吹促掉队的弟子跟上。

  霍许卿有些庆幸这个时候哨音响了,打破二个师弟间的不对付。

  红蕊冰珠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天地万物,所有生物修炼皆不易,草木又是最不易中的不易,草木荣华,春夏秋冬,只有一年的风华正茂,可能上千百年才只有这一株花,得了机缘化为人形。

  严谨褪下手腕见的“白玉结珠”,取下一颗珠子,左手结印,飞快的布了个结界,然后又将取下的珠子放在结界中间,有白玉结珠在,只要没有大的变故,这法阵可以五十年不破。

  梁以升见师弟连珠子都送出去了,脸色更是不对劲,只是刚刚跟严谨吵了一架,大师兄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比较好,那花妖真的会使妖法,能看穿一个人最想要的什么,心中翻江倒海的无处着力,脸上维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最后,骄傲地一甩袖子走了。

  鲜花铺就的山坳,淡紫色的灵光中,梁以升的红顶仙鹤长鸣一声,化为一道耀眼的红影,率先在这片美丽中冲上天际。

  严谨的老马师伯也吃饱喝足,慢吞吞的踩着清风,在“叽里哐当”声中踏上云头。

  严皇子觉得,有的时候,自己的忍耐力真是很好,居然能容忍司空山里这一堆掉价的“破铜烂铁”跟自己在一辆飞马车里。

  司空山里瞧着自家将“不高兴”挂在脸上的高徒,不得不说,皇家血统有时候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严谨生气的时候还是很有气势的,眼眸低垂,嘴角微抿,那股寒霜一样的冰冷劲儿,很少有人拿捏的这么有精髓。

  如果其他师父见徒弟不高兴,肯定要凑上前去问问事出何因,不过司空山里是一般的师父吗?

  那老顽童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严谨,然后打了哈气,将身子缩了缩,歪在破铜烂铁中,不多时,鼾声轻至,任由他的高徒在一旁生闷气。

  严谨被他那斯文败类的大师兄一打岔,只顾着生闷气,也忘记了问司空山里在那山坳里布了个什么法阵,飞马车的车厢里少了好几件法器,不过鱼叉状的“受沉”还在。

  红顶仙鹤与老马师伯就这么一路沉默的往南飞。

  时间流逝,南溟的夜晚悄悄以至。

  生了一下午闷气的大少爷这时候心情才好了一些,抬眼一看,见司空山里那老东西还在睡,不是说年纪大的人都浅眠吗?怎么这老东西能睡得跟一只冬眠的大乌龟一样。

  严谨出身皇宫,自小耳濡目染了皇宫中种种利益纠葛,这次来南溟,尽管师父或者掌门司徒安,没有对他多说什么,但是他知道,北辰殿一力促成中原两大修仙门派来这俗世的最南边,不会只为了看看南溟夜景。

  严谨坐在飞马车上,见前头有不少法器的光亮在夜空中飞来飞去,再往前头飞,恐有危险,他不知道司空山里是怎么和老马师伯沟通的,并不能让飞马车停下。

  这不孝徒弟一挑眉毛,一脚踢在老顽童小腿上:“师父,师父,别睡了,醒醒。”

  老顽童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砸吧着嘴翻个身,又睡着了。

  严谨叫了老顽童好几声都没有把人叫醒,灵机一动道:“哇,师父,前面有一个比霍许卿师姐还漂亮的仙子在换衣服。”

  此招果然有效,不知道是“漂亮仙子”还是“换衣服”哪个字眼,赶跑了老顽童的睡意。

  那鹤发童颜的老东西立刻含糊不清的悠悠转醒:“在哪里?在哪里?”

  严谨又不尊师重道地掐了师父一把:“师父,醒醒,你看,前面有不少法器在飞。”

  司空山里睁开一只眼睛,打着哈欠懒散地说:“法器飞有什么好奇怪的。”

  “师父,前面就是南溟宫,北辰殿这次拖上我们衡阳山,不会真的是为了南溟异动,大老远的过来帮南溟百姓斩妖除魔吧!”

  司空山里:“当然不是,斩妖除魔只是顺便,北辰殿一个月前来找掌门说,溟虚海里有异宝,听消息说,溟虚宫自己为了那异宝已经打的死去活来,北辰殿不敢自己一个人来凑热闹,非要拖着我们衡阳派一起下水。”

  严谨扶额道:“师父,你向来对这些打打杀杀不感兴趣,怎么还来?”

  这老顽童只喜欢坑徒弟与专研阵法。

  司空山里已经完全清醒了,推开车窗往外瞄了一眼,果见五颜六色的法器在夜空里飞舞,发出稀奇古怪的碰撞声,吓得他立刻关上车窗。

  嘴上还在忽悠:“徒儿,你生的花容月貌,你瞧不上你大师姐,为师只好另辟蹊径,带你来溟虚海找一找漂亮女妖,带回去,给你当童养媳。”

  严皇子心中诧异,司空山里居然还没忘记溟虚海妖物,给自家徒弟乱点鸳鸯谱,咬牙切齿。

  “你老人家可真是品味独特,漂亮女妖,师父自己留着吧!”

  说话间,南溟炎热的夜幕法器飞的更甚,前方隐隐约约有打斗声传来。

  严谨借着光亮一看,前头乌泱泱的一堆修士都漂浮在空中,用来赶路的坐骑不知道去了哪里,看衣服服饰,有身穿天青色衣服的衡阳弟子,也有身穿墨色衣服的北辰弟子。

  司空山里不疾不徐地窝在飞马车里,没有丝毫要下车的意思,严谨担心飞马车体积太大,会变成靶子,想了想开口道:“师父。”

  剩下的的话还没说出口。

  司空山里摆了摆手:“南溟宫唬人的阵法而已,没事的,不必担心!”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带着暴虐的气息疾驰而来,眨眼间,穿透了飞马车的车厢。

  严谨心道,这打脸打的也太快了点。

  飞马车承受不了那暴虐一剑,顷刻间四分五裂,师徒没二人了坐的地方,司空山里那老东西完全没有被打脸的觉悟,车厢变成一堆破木头,法器没了容身之所也跟着往下坠去。

  这时,老顽童脸上有一阵天地可鉴的心疼,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灰扑扑的口袋,闪身瞬移接住所有往下坠的法器,而后全部收入那灰扑扑的口袋中。

  连老马师伯都变成了一张画纸卷入那袋子里。

  此地诡异非常,司空山里捡法器的空挡,他尊师重道的替自家师父挡了好几道破空真元。

  “师父,你有这么好的收纳袋,为什么不将法器搁在袋子里,费要那么占地方的搁在车厢里。”

  老顽童还有闲心,给袋子系了个“蝴蝶结”,然后才无限惋惜地说:“这袋子虽然好,但是搁久了会损伤法器,我这都是宝贝啊,还有老马,你也先在袋子里忍一忍。”

  又是一道不知道从哪里斜飞出来的真元,严谨抽了抽嘴角,提着三分剑,催动真元转动,打算接下这道真元。

  司空山里将收纳袋收回袖中,抬头一看,心道不好。

  这南溟阵法不知道是谁布置的,刚刚天太黑,居然瞒过了司空山里的眼睛,法阵中心竟然会自行移动,他们师徒二人刚刚是在最安全的后面,现在因为阵法中心的改变,俨然形式大改。

  严谨没有系统的学过高深阵法,这么复杂的阵法他一个入仙门不过五年的弟子,万万是看不出门道的。

  司空山里难得没有不正经,他神色一变,脸上担忧之色尽显。

  “阿谨,别往那飞,那是阵法中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提着三分剑的身影刹不住身形,就在司空山里眼前消失不见。

  司空山里顾不上其他,体内比严谨更加深厚的真元转动,口中默念咒语,眨眼间,跟着宝贝徒弟也入了那阵法中心。

  南溟炎热的夏日夜空,暑气磅礴,各种各样的法器光芒如同流星划过夜幕。

  梁以升将红顶仙鹤安置在更安全的地面,飞上半空时就见严谨与司空山里身影隐没在夜空,那吞噬了严谨与司空山里地方,微微凝滞以后,凭空卷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大师兄向来稳重的风度一瞬间不复存在,他神色大变,焦急地唤了一声:“阿谨!”

  然后毫不犹豫的跳入那漩涡之中。

  那漩涡转速极慢,在黑漆漆的夜空中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见。

  那漩涡慢慢闭合,渐渐地凝聚成一只诡异的眼睛,只是这超控阵法的人应该是个生手,这眼睛没有维持多久就消失不见。

  好巧不巧,霍许卿也在阵法中心附近,不过与前面三个衡阳弟子不一样的是,霍许卿不是自己跳进去的,而是被那缓缓闭合的“阵法之眼”给吸了进去。

  南溟宫上空结界困住了的“北辰殿”与“衡阳山”所有弟子,乌泱泱的一堆人,混乱四起,少了四个人,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发现。

  这混乱仅仅维持了一小段时间。

  下一刻,衡阳山特有的传音大法响起,俨然是掌门司徒安浑厚有力的声音:“各位衡阳弟子,不要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这是南溟宫的幻术,收起法器,不要妄动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