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气头上的我通过夜蛾拿到了辅助监督的电话号码,我给她打了电话之后,就锁定了她的位置,直接瞬移了过去。

  这个时候还是早上七点钟没到,我现在的脸一定很臭。因为辅助监督小姐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和五条悟吵架了。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她就长吁短叹五条少爷的脾气确实是出了名的糟糕,他们都不太想接他的任务。

  我花了点时间把咒灵祓除之后,还剩下一大把空闲时间,辅助监督小姐看我实在不高兴,问我想不想去玩一玩。

  我觉得她把我当成了小孩子,有些不高兴,但是没话说。因为这个辅助监督小姐人很好,给我买了杯奶茶,带着我吃了一条街的小吃。

  我觉得我这个性格挺好的,脾气只对一个人,对其他的人不会迁怒。辅助监督小姐带我吃了一条街之后,我就单方面地喜欢上了她,觉得她当我的专属辅助监督也没问题。

  辅助监督小姐叫做上野百合子,和歌姬一样挺温柔。

  百合子问我想不想去看海,我说想,她便开车带我去海边。路上手机吵个不停,我看是五条悟,脾气立马又上来了,立即挂电话拉黑名单。动作一气呵成,心情好像好了一点。

  冲绳的海边很漂亮,早上人没多少,天空碧蓝如洗,海水蔚蓝,海岸线上建筑的白房子规规矩矩,与背后宽阔的景色相得映彰。

  我们徒步走到万座毛上,在最前端坐了下来,这里不算太高,底下海浪翻涌,拍打着礁石,溅起一串白色的浪花。

  我们坐了一会儿,趁游人还不多,我便问百合子:“你想去海上看看吗?”

  她疑惑地看着我,眉眼一下子舒展开,道:“谁都想要去看看吧。”

  我说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万物生长有灵有情,我凝聚无处不在的情绪,编织成一条长廊。长廊的这一端在我的脚下,另一段在海面之上。

  我踏上虚空,朝她伸手。有冬季的海风吹来,掀起我的衣摆钻了进去,带走身体的温度。

  衣服穿得有点少了,我心里想着,握住了百合子的手,一步一步走到海面上。

  从这里往四周看过去,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两个人,底下海面宽广,我不知道种类的各种鱼慢吞吞地游着,头顶天空宽敞,海鸥振翅飞过,无忧无虑。

  万物之息穿身而过,我即天地,天地即我。

  如果我想,我可以下沉海里两万米,可以突破天际触摸星辰。

  只要我想。

  我们在海面上走了一会儿,硝子打电话来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已经出完任务了,准备去看牙医。

  她叹了口气,问:“要我陪你吗?”

  我说不用啦,我自己就可以。

  硝子就笑着说:“好吧,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两包烟,就我常抽的那个牌子就行。”

  我说抽烟不好,她说偶尔一次。

  那我只能说好,皱了皱脸,随后挂断电话。

  百合子问:“那要现在去吗?我记得附近有一家牙科。”

  我说麻烦你了。

  我们到诊所的时候,杰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犹豫了一会儿,接起来,听到他在电话那头问我去哪了。

  我没说我在哪里,只说我马上回去。他顿了一会儿,问:“你还在冲绳?”

  我应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时间——八点过两分。

  显然是五条悟把夏油杰吵醒之后又把硝子吵醒了,打我的电话打不通就曲线救国。

  不过他没有直接拿他们俩的电话来找我倒是让我有点惊讶。

  杰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笑了一下,没好气地道:“我现在在厕所呢。躲着他给你打的,等会儿你把我拉黑就是。”

  我头一次听到有人主动要求拉黑的。但大概也明白他的想法。

  果然他下一刻说:“悟也是要吃点苦头的。”

  我说嗯。

  他就道:“早点回来吧,他吵的要死。”

  我挂了电话,把他的号码拉黑,然后决定这个星期和五条悟冷战。

  要说冷战我其实有点怂。平心而论,他不是很有耐心的人。所以冷战到最后他还会反过来生气,跟我反目成仇也说不定。我不愿失去一个朋友,但出于自尊心又不想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随后我想,算了吧,三天好了。

  走两步,又想,算了,一天好了。毕竟他只是实话实说,没太多在意别人的情绪,我要是太在意,反而是我情绪化了。

  年纪轻轻,想得不少。我后来才发现这个时候的犹豫都是五月的犹豫,还有禅院五月的患得患失。

  五月是个敏感的小孩,禅院五月从来没有交过朋友,两相结合,十五岁的我一方面敏感自卑,一方面自大疯狂,简直把自己活成了极端。

  要是现在的我,大概并不会一退再退。我下定决心要冷战一个星期,就是一个星期,他没有耐心忍下来,那只能说明我们不适合做朋友,就此别过。

  所以后来硝子也说我把别人推之千里之外,我心想我推谁了?我的朋友还是原来那么几个,我要冷战他们还不是陪着我冷。

  但是这个时候啊,一个星期变一天,我还有点不安。

  说到底是少年的合群心理作祟,不愿失去朋友。

  我补完牙出来以后,百合子就要去上交任务,我们挑了家甜品店,我在里头奋笔疾书写报告,百合子便先行离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甜品店的人渐渐多了,有个人走到我桌子前,问我对面有没有人,可不可以坐下。我说可以,他就坐下了,点了一份咖啡布丁。

  我写完最后一个字,落下笔检查了一下,随后抬起头,和对面的人对上了眼神。

  “初次见面。”粉头发的少年面无表情,“我叫齐木楠雄。”

  我:“……”

  谁?

  齐木楠雄?

  是我想的那个齐木楠雄吗?

  他没张嘴,眼睛在墨绿色的眼镜后看着我,传声道:“就是你想的那个齐木楠雄。”

  我:“哇哦……”

  “你好……”我说,“我叫禅院五月,叫我五月就可以。”

  他垂下眼眸,“五月,我只是来给你一个提醒。”

  “什么?”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终究会使这个世界崩溃。”

  我微微张大了嘴:“什么意思?”

  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意思就是你改变了这个世界原本的结局,我不能说糟糕,只能说非常糟糕,完全偏离这个世界原来的样子,它会崩溃。而它遇见了自己的崩溃,所以会对你出手,希望铲除你来达到平衡。”

  我说:“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希望我死是吗?”

  “对……”

  出乎我的意料,对于我将会被整个世界针对然后死亡这件事我接受良好,大概是因为死过一次所以对死亡并不惧怕。

  “你觉得……”我问,“我还能活多久?”

  齐木楠雄道:“最多五年。世界会开始矫正。”

  五年是吗?

  我笑了起来,说:“谢谢……”

  他对我显得有点好奇似的,“不害怕吗?”

  我想了想,道:“害怕倒是没有,不过遗憾倒是有点。好歹我交了朋友,还以为自己和他们一直下去呢。”

  毕竟他们的结局都超级惨的,一开始看漫画的时候就看得很难过,现在和这些人接触之后,再去想他们的未来,我就更觉得揪心。总觉得要改变才好,让所有人都有个好一点的未来。

  “其实按照你的行为,这世界也矫正不回来了。”他喝了一口咖啡,“现在已经乱七八糟了。如果铲除了你,这个世界反而还会更快崩溃。”

  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我讪讪地刮了一下脸颊。

  “而且给你更多的时间,你只会把时间搞得更乱。”齐木楠雄道,“这样反而不能将你铲除。但这个世界铁了心要把你铲除。”

  我意识到了一点东西:“所以……你想做什么?”

  他道:“我还想吃咖啡布丁。”

  “昂……”

  “这样的生活也还不赖。”

  “嗯……”

  “一直下去也挺好。”

  “嗯……”

  “所以,在危及到你生命的时候,我会尽量帮助你。而你,负责维持一下这个世界,不要让它太快崩溃。”

  我说,这有点难。

  他说,只要不死就行了。

  “这就可以?”我很惊讶,心想难道我是什么世界之柱——

  “并不是……”他站起身,“你只是一个比较强大的咒术师,只要记得别让自己死了就行。希望我们不要再见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道:“芒果奶冻?”

  他的背影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一声「嗯」却清楚地在我脑海里响起。

  我心想,难道这个世界会崩溃不是因为齐神和咒回的世界融到了一起去吗?

  话说都有齐神在了他到底为什么会崩溃啊?

  难道这个崩溃的意思不是世界末日?

  我下意识要拿出手机给五条悟打电话,手机都解了锁,突然又想起来,我还在和五条悟冷战。

  虽然是单方面的冷战。

  于是我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早上九点半,原来的出发时间,我已经处理好了所有事情,迎着初冬的阳光,从甜品店出来,找了个没有人的小巷子,瞬移回了高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