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羡澄】斗酒纵马>第10章 (十)

  然而好梦总不会持续太久,魏婴上一刻正准备伸手去解江澄的腰封,下一刻门口就传来了拍门声。

  “宗主,宗主!”

  正沉浸在亲吻之中的二人陡然惊醒,江澄像是被这声呼唤吓着了,他猛地一把推开魏婴。魏婴猝不及防地直接被他掀翻,后腰狠狠撞在桌上,然后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闷哼,以及身体撞在桌子上的撞击声。

  听到这动静,门外刚刚叫着宗主的门生也可疑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犹豫着又敲了两下。

  “……宗主,您方便吗?”

  当然不方便了!

  魏婴这么想着,但他没说出口,因为江澄已经代替他回答了门生的问题,并且站起来准备去开门。

  “方便。怎么了?”

  江澄拉开门,那门生看到他后明显错愕了一瞬,眼神中毫不掩饰的透着“怎么是你来开门”,但那门生也算是经历过风雨了,轻咳一声就继续说下去。

  “……江宗主,又有人失踪了,据说是好几个人,其中好像还有莲花坞的门生……我们已经查到了邪祟异兽的踪迹,就在西漳山。”

  就在这时,魏婴也揉着腰从房间深处走来,听到这消息也是颇为震惊,问道:“又有人失踪了?还有莲花坞的门生?哪个门生?”

  门口站着的人视线下意识地往魏婴扶腰的手那里扫了一眼,老老实实答道:“不知道是谁,只是听说。”

  他报告完就走了,走之前还听到自己的宗主正对着那才来没一个月的江宗主说道:“你这是要撞死我……”

  原来我家宗主在下面啊……

  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的门生加快了脚步,埋下涨得通红的脸就跑了。

  那门生走了,两个宗主随手关了门,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我过来还不到一个月,”江澄沉着脸,手指比出一个三在魏婴眼前晃晃,“云梦境内这已经是第三次有人失踪了。”

  魏婴补道:“你来之前没有,上一次也是很久之前了。”

  江澄坐回了他们刚刚坐在一起亲吻过的椅子里,脸上的红晕很快褪下,神情严肃起来,似是在慢慢的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江澄道:“张公子在前一晚消失,第二天早上我就出现在这里。那个糍粑铺死了的女人算是意外,最近又有人失踪了。”

  魏婴坐在桌上,江澄则抬起头来看着他,继续道:“会不会和我来了这边有什么关系?”

  “……对于那边的人来说,你也是失踪的人。”

  魏婴抬掌摸了摸江澄的脸,这个动作像是爱侣间才有的安慰,江澄任由他摸,屈指在魏婴的手背上小小弹了一下。

  江澄道:“是啊,金凌在那边不定怎么着急呢。他本来是叫我出来散心,结果直接连人都不见了快一个月,臭小子估计后悔死了。”

  魏婴从他的话中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仿佛有些什么被压在江澄心里的事,似乎终于露出了一点马脚。

  江澄极少提及那边的事,这种级别的暴露还是第一次,魏婴少见地没看他的脸,反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桌边放着的空碗上。

  他装作漫不经心问道:“散心?”

  他语气随意,江澄果然上钩,略微不太上心地开口:“观音庙之后心情不太好,这不就——”

  江澄说到此处,话语一顿,脸色稍有变化,继续道:“——就出去随便走走。”

  魏婴道:“观音庙?什么观音庙?”

  江澄稍稍一顿,然后道:“没什么。”

  这显然又是件不能说出口的事了,魏婴心知追问他也无意义,索性就闭了嘴,从腰间抽出陈情来,慢条斯理的吹着些不知从哪里流传起的软调曲儿。

  小曲响了不过片刻,江澄果然瞪他:“自己的门生都失踪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吹笛子!”

  魏婴服帖地收起笛子,讨好道:“已经叫他们先去西漳山察看了,确定不是谣传才会回来复命。”

  江澄嗤道:“这会儿倒是稳妥了,看来上次被骗后好歹长了点记性。”

  魏婴便又笑着贴了上去,不失时机地殷勤道:“这不是怕消息有误,害得江大爷白跑一趟,累着江大爷嘛。”

  近一个月下来,江澄早就被他贴惯了,何况二人不久前才有过唇齿相亲的亲密,江澄没推开他,魏婴也就心安理得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贴都贴在一起了,不动手动脚就不是魏婴了。他像是身上长了跳蚤似的,与江澄挤在一处,一会儿蹭蹭他,一会儿又要换个位置。没过一会儿,又把刚刚摸过江澄小臂的手贴到他的腿上去了。

  江澄被他摸得实在心烦,一把将魏婴搡出了椅子,骂道:“烦死了,滚开!”

  他刚刚心中正思忖着他失踪的事儿,却总有些观音庙的片段插进来让他心里一阵不舒服,每每一想到金凌,就总是忍不住又想到阿姐和金子轩。想他们好好地活在这边,另一边的金凌却是自小失了双亲。

  他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金凌。

  可惜这个想法没持续多久,就屈服在了魏婴动手动脚的淫威之下。

  魏婴被他搡出去,又一次躺在了桌上,可见历史的相似性是不可忽视的。这一回魏婴老老实实的躺好了,不多时就有门生来报:

  西漳山这次的异动,是真的。

  确有门生失踪,据回禀的门生所言,西漳山中一处有打斗过的痕迹,现场则遗留了一把灵剑,正是那个失踪门生的佩剑。

  那把剑被人带了回来,魏婴接过那把还带着残血的剑,剑锋上刻着两字:化劫。

  “化劫……”魏婴低声道,随即又抬起头,“沈愁的剑?失踪的人是沈愁?”

  那门生似是错愕,吃惊他还记得。急忙答道:“是沈师兄!宗主还记得他。”

  魏婴道:“这有什么记不得的。剑上有血,恐怕他受伤了。动作快点,多叫几个人一起找。”

  在他吩咐时几句话的工夫里,江澄也佩好剑,打扮在一众门生之中,和魏婴一起出发了。

  到了极其偏僻难寻的现场,还未等魏婴感叹一番如此地方沈愁他们是怎么找到的,就发现现场的惨烈程度,比他想象得要严重得多。

  明显的打斗正中心,泥土像是被什么东西翻了起来,周围的石块、草丛中也都溅上了许多鲜血,周围一棵百年古树有两道明显的抓痕,约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

  魏婴看着那道抓痕,低声道:“看来那怪物不但修为高,体型也很庞大。”

  江澄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地上的血痕,道:“那个叫沈愁的,修为如何?”

  魏婴还未说话,身边就有门生急道:“沈师兄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了!如果他都被那东西伤到剑都丢了,换了别人肯定是要完蛋了!”

  这句话说得多少有些晦气,江澄凉凉看他一眼道:“也未必。许是他特意丢下剑作为标记,好让我们找到他。”

  话虽如此,但江澄心知这话不过安抚人心而已。

  有几个人会把称手武器丢下只为做区区标记?何况这一地的鲜血和恶斗的痕迹,那个叫沈愁的门生恐怕凶多吉少。

  在场诸多门生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而已。

  正当这时,魏婴拉了拉江澄的衣袖,二人走到稍偏处,魏婴指着不远处被盖在草丛下的一个足有半人身大小的爪印。

  魏婴道:“你看这像什么?”

  江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用剑尖挑了挑遮盖了爪印的草丛,奇道:“鸟?哪有这么大的鸟?难不成是只鸟妖?”

  魏婴有点苦了脸:“要真是只鸟妖,岂不是还要上天和它打……”

  江澄冷道:“你不想上去的话,可以在下面看着我打。”

  魏婴急忙道:“我哪敢累着您啊。肯定是您在下边喝着茶打着扇,我在上面给您打鸟讨您一乐……”

  江澄睨他一眼:“别耍嘴了,赶紧担心担心你那修为最高的大师兄吧,他现在还生死不明呢。”

  他说完这句话,又向着那几个门生的方向去了:“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沈愁为什么来西漳山?”

  被问到的几个门生皆是面面相觑,然后又摇了摇头。

  魏婴在江澄身后问道:“其他的几个失踪的人呢?”

  门生心说总算问他知道的了,急忙道:“其他几个人好像是沈师兄的朋友,也是修士,一起上山后才不见了。”

  魏婴道:“都上山了?那是谁来莲花坞报信的?”

  “是……”

  “是我。”

  说话间,突然一道男声出现,一个一身黑衣、面色苍白的青年从树后走出来,视线在江澄和魏婴之间扫了两圈,确定了魏婴是宗主后,才走到他面前。

  青年重复道:“是我报的信。沈兄是我的朋友。”

  魏婴道:“沈愁的朋友不少。你是哪位?”

  青年道:“在下段岑,结识沈兄……还不是很久。魏宗主应该没听过我的名字。”

  “确实没听过。”魏婴点头,来人目前还看不出有什么恶意,而且修为也确实不算太高,他打算暂且相信他,又道,“一行人上山,你没跟着去么?”

  段岑道:“我修为不高,而且也不想上山寻什么宝,所以就没去。他们临行前告诉我要去西漳山,但我等了三天不见有人回来,而且……”

  他这么说着,就从衣袖中取出一只刻着九瓣莲的银铃来,面色似乎又白了几分道“沈兄给我的银铃……今早突然响了起来。他说过如果银铃响了,恐怕就是他出事了,所以银铃一响,我就急忙去了莲花坞。”

  魏婴和江澄见了那银铃,就知道这人说的一定不假。银铃是贴身之物,能直接给了谁,大概也是交情甚好……

  有个门生忍不住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我问你出事的莲花坞门生是谁,你也不告诉我!”

  看来这个门生就是今早见到段岑的人了。

  段岑被他质问,白如纸的脸上略有愠色,似有些恼怒道:“你不信我,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而且早上我说我要见宗主,你们莲花坞又不让见。”

  魏婴一瞬间有些无言。是的,这命令就是他下的。

  顾及到江澄还在莲花坞,所以他下令说没有通行腰牌或是宗主亲自发的请贴,一概都不让进。若是泽芜君一类的人来访还会通传一下,这等无名小卒过来……

  魏婴轻咳一声道:“抱歉,近日莲花坞情况有些特殊,概不见客。”

  段岑似是也不想和他再说这等不愉快的事了,又白着脸道:“沈兄告诉我说,他们来西漳山是要找一宝物,据说是前人封存留下的,魏宗主也听过这个传闻吧?”

  魏婴点头道:“是听过。”

  有关宝物的传言曾经十分热闹的流传一阵,许多修士都想上山找这个宝物,结果都是无功而返,他小时候也去找过。

  这被搁置多年的传言又起,而且失踪的几个人明显不是小孩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段岑看他一眼道:“沈兄他们之所以会动身去找,大概是有人找到了宝物藏匿的详细地图。”

  “详细地图?”

  江澄听着他们的话,颇为吃惊的接了一句嘴。西漳山宝物的详细地图,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而且那种传言,听着简直就像哄孩子的儿戏,居然有人把它当了真,而且还找出了地图?

  这实在不能不令人吃惊。

  魏婴显然也很是惊奇:“那地图……哪里来的?”

  段岑道:“我不知道,而且也不相信,所以就没去。”

  魏婴无奈道:“你不相信是对的。”

  这现场这么一副惨烈的模样……他修为还不高,来了指不定死哪儿了,不相信可不就是对的嘛。

  江澄似是看不下去了,挤过来看着那青年道:“那地图你见过没?有印象吗?”

  段岑道:“见过一次。但我有印象的部分不多,就只能让我走到这里了,走上来之后就在这里遇到了你们。”

  魏婴叹道:“你记性倒是很好……既然段公子剩下的路都不记得,我们就只能搜山了。”

  他说到这里,转过头去对着一众门生问道:“身上能发信号的烟花都带了吗?”

  众门生齐道:“带了!”

  “那就好。而且那怪物体型巨大,还抓了几个人,应该不会太难找,”魏婴一改往日不太正经的模样,厉声道,“现在出发,迅速搜山,一有危险立刻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