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的天黑的很快，六七点钟走在路上就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江榆送完程瑶后去洗了把脸，搞了杯咖啡，最后拿了本前几天没看完的《飞鸟集》翻着。
今天还得熬个大夜。
寄存在她这的动物不多，所以江榆暂时没有要招人的想法，和程瑶来回够倒腾的了。
她手支着下巴随便翻了几页。
果然，现在这个心态什么玩意也看不进去。
刚进大脑的文字还来不及品其中的深意就飞速的流窜出去。
没法，书也看不进去，只能考虑考虑关于系统的事。
江榆现在还没明确系统所给她说的保护和宣传的定义到底在哪，如果说宣传是让大众熟知。
那保护呢？
照顾动物避免疾病算保护吗？
这其中的边界实在太模糊，这两天她也试着问过系统，但最后她抛出的问题都石沉大海了。
不是说回答的敷衍，而是压根没有回复，怎么叫都没声，根本不知道下次出现会是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能听见店里动物的吱哇乱叫，她会误以为这只是一场不太美妙的梦境，而自己依旧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思绪收回。
江榆最后定下来的想法是先做点海报宣传试试水。
想到这个江榆就头疼，她人脉还算广，但真不知道有谁精通此道。
江榆扶了扶额，最后点开微信编辑了条朋友圈。
【求助，有人会美工吗，约个海报。】
做完准备工作已经快八点了，江榆向门外望了望，路上的人比她邻居大爷的头发还稀。
应该是不会再有人来了。
她起身过去准备锁门。
店里门材质是玻璃，锁不锁的其实意义不大，真要想进来也拦不住，就是走个仪式。
她推门出去把立在门口的字牌抱回屋里。
字牌不大点一个，上边被程瑶糊满了彩色的小字，江榆微微一弯腰拦起来抱在怀里。
再一抬头，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见了鬼了，这个点还真有人来。
江榆吓得一激灵，后退了两步，仔细一看，又觉得这人的大衣有点眼熟。
她尴尬的不行，直起身子，看着定立在她门口的祁音。
“祁音？”江榆试探问了声。
“嗯。”祁音看了眼她因为一冷一热冻的通红的脸，问，“关门了？”
江榆的笑有点挂不住脸，深冬寒风透骨，屋里开着暖气热乎的很，也就脱了外套，她这会就穿了件毛衣，想着很快就进屋了，让祁音这么一耽搁又是尴尬又是冻的慌。
又是一阵冷风呼啸而来，她摩挲了一下胳膊，抱着牌子给祁音推开了门：“啊，对，先进屋说。”
祁音没说什么，跟着江榆走了进去。
平时锁门都是从屋里锁的，毕竟店里要留个人看店，找宝钗哥哥和林妹妹也没有从外面锁的必要，要不是为了拿那个死人牌子她压根就不带出门的。
现在祁音跟着进来了，她也不好锁门了。
就随手把字牌往屋里一杵，又把锁头扔回柜台了。
“咚——”的一声引的祁音朝那边看了两眼。
祁音也不起话头，两个人眼瞪眼站着又实在尴尬。
祁音的视线就直勾勾的粘在她身上，那感觉赤热难耐，搞得江榆浑身难受，瞎忙活一阵后实在受不了了，开口问道。
“学姐，是有什么事吗？”
祁音挑了挑眉。
她的眼型较为锋利，衬得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冷。
“想着你在店里来看看小鱼。”祁音没带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没想到卡到你下班时间了。”
江榆笑笑，她怎么琢磨这话怎么觉得不对味，但又想不到具体哪有问题，只得接了话头。
“奥，不碍事，小鱼很乖，你跟我来吧。”
她将祁音带到小鱼面前。
小鱼见了主人高兴的摇了摇尾巴，神情明显雀跃起来了。
祁音垂手摸了摸狗头，罕见的笑了笑。
江榆盯着祁音的表情，突然想起来什么。
嘶，不对啊。
寄养人群大多都是因为家里有事，忙不过来才选择寄养的，怎么祁音大半夜还有空来探望。
她狐疑的打量着祁音，犹豫半晌，开口试探道：“学姐你不忙吗，怎么还有空来这？”
祁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转而摇摇头：“还行。”
江榆更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那你……”
她也不知道这话合适不合适她问，要这事搁以前她早就一探究竟问个明白了，虽然祁音说不说是另一回事，但铁定没这么别扭。
好在，祁音情商够高，给了她个台阶下。
“家里亲戚来借住几天，狗毛过敏。”
很简短的回复，但也让江榆明白个大概了。
她点了点头。
没想到，虽然平时祁音看着冷冷的，但人还怪好的。
见好就收，今非昔比了，不是以前那莽着劲就往人身上缠的时候了，江榆没再往下追问。
其实即便到现在，她对祁音也是有极其浓厚兴趣的，如果可以，做个朋友也好，但她又不甘心，可如果真的让人心里挂念上了自己，到时候任务完不成，自己是死了算了，对人家多不负责啊。
她眼皮耷拉，有些神伤。
“不耽误你关门了，我下次再来看她。”
江榆回神。
祁音这话的意思是要走人了。
江榆送走了人，才又反应过来，她完全就是多虑了，想什么呢。
人家对自己根本没那意思，不然怎么可能四年都追不到。
江榆叹口气看着眼前的小鱼，也跟着拍了拍狗头。
“小鱼，你主人很喜欢你啊，真不错。”
“喜欢。”出奇，这次小鱼没沉默，可能是因为刚见了主人心情好，竟然回了江榆一句。
“感情你之前不说话是因为蔫啊。”江榆笑了两声，回头又去拿了先前被她摔到柜台上的锁，对着门一扭一扣，扯着嗓子说，“行了，别秀了，能不喜欢你吗，看不见就想，还跑来看你。”
她说完这话又想起了难得沉默，思考了一下午人生的雪球。
“看见没，心里别那么阴暗，不是被主人丢在寄养所就是不要了。”
雪球没好气的瞟了一眼江榆，只可惜人也看不见。
“切。”它心情不佳，嗤了一声，又问，“我在你这什么时候到期啊？”
“到期，这是什么说法，你以为是房租吗？”江榆好笑的琢磨了一下这个词，翻了翻柜台上堆成小山的合同，“应该就是这两天吧，明天或者后天……啊，后天。”
她看完又把合同扔了回去：“恭喜你，后天就可以滚蛋了。”
雪球哦了一声，没什么表现，低头继续舔爪子去了。
江榆将腿搭到椅子上，随口嘱咐了一句快点睡吧，又开始翻开手机了。
她点开朋友圈往下翻了翻，没有收到有会美工的回复，但翻到了程瑶喝飘了正在发疯的信息。
大概是因为觉得店里的啤酒没让她喝过瘾，回家又去开了两瓶白的，现在正在抱着马桶吐，算是为江榆追不到女朋友默哀。
江榆面无表情回了个大拇指。
—Aaa：真谢谢你了，不过大可不必
回复完消息江榆手一滑，切换页面刷了会微博。
前半夜过的还算舒服，她把前两天没看完的综艺给刷完了，空闲了还能跟店里的猫啊狗啊的聊上两句。
后半夜就稍微有些无聊了。
江榆定了个闹钟小憩了一会，等睡醒了店里的小动物大部分也都休息了，没得聊了，为了打发时间她就把海报准备了准备了，查了查信息，硬着头皮东拼西凑搞出来一个保护动物宣传单。
江榆看着自己列出来了的一堆信息，有些感叹。
有些潜能还真就是被逼出来的。
这就像她大学时候写论文，写不出来硬凑。
不过这玩意不会被打回。
等好不容易天光大亮了，江榆也快撑不住了，给程瑶打了几个夺命连环call，叫人来接班。
“哎呦我脑仁还疼，让你催的更疼了。”程瑶刚进店门，话还没说利索，江榆就坐着早就打好的车回家了。
她现在是沾上软的东西就想睡，大清早的就在人出租车上闭着眼睡着了。
让人师傅叫了好几遍才睁眼，迷迷糊糊撑起眼皮扫了钱就往楼上爬。
江榆现在很庆幸，她家是二楼，要是再高点，她爬着回家也不一定。
江榆手里有点小钱，买的房子挺大，装修也挺大气，就是房里东西不多，看久了觉得空旷。
不过空旷点也挺好，闭着眼走路也碰不着东西，人多点还能玩鬼抓人。
江榆摸索着进了卧室，窗帘一拉，仰头倒在床上了。
让别人看，这和死了也没差了。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钟，等江榆睁眼，天都快黑了。
刚一睁眼不太适应，虽然窗帘隔开了阳光，但还是觉得眼里糊糊的，她屈起手指揉了两下，摁开手机看点。
时间没看进去，先看进去了祁音的消息。
上午发的。
江榆心里漏了一拍，划开了手机，显然还没适应跟女神有交流的生活。
江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和个精神病一样。
一是因为那个二逼系统，二就是因为祁音，搞得她这两天精神格外不正常。
她忍着强光去看祁音的消息，本以为是来问关于小鱼的，没想到竟然不是。
—Yu：你在找美工？
江榆思索了一下，估计祁音是又看到她发的朋友圈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问她。
—Aaa：对，上午倒班在休息，刚看到。
那边消息回的很快
—Yu：要做什么？
—Aaa：一个宣传页，类似于海报。
—Yu：什么主题？
江榆不知道祁音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回复。
—Aaa：保护动物，学姐你那边是认识会做美工的吗？
—Yu：我会，有文本吗？
…………
江榆就是再傻也看出来祁音这是要帮她的意思了，手忙脚乱的敲着键盘。
—Aaa：有的，想不到你还会这个，才华横溢啊，学姐怎么定价我转你。
那边静了两秒。
—Yu：业余的，不用钱。
江榆刚想说不合适，那边下一条消息就来了。
—Yu：帮我多照看下小鱼就是。
好吧，原来是为这。
江榆撇了撇嘴，不知道什么心情。
她应下后把文本给祁音发过去，摁灭了手机。
她睡觉不老实，一觉起来头发乱糟糟，真成鸟窝了。
江榆从梳妆台上拿起把梳子费力的拢了拢，又洗了把脸，换了件衣服神清气爽的出门了。
“师傅，去美食节。”觉是睡饱了，肚子倒是饿了。
她先去美食节整了点小吃，又打车去了店里。
江榆是提着一袋烤串进的店门。
“呦，睡醒了啊。”
“嗯，把我可乐拿出来。”江榆接道。
程瑶看着江榆提着的一袋东西就知道这人又去买吃的了，想着也跟着蹭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可乐。
江榆打眼撇了一下：“不喝酒了？我记得柜子里还有啊，再整点，烤串配酒，多带劲啊。”
“行了，别打趣我了，短时间不喝了。”程瑶回想起昨天抱着马桶又嚎又吐的场面，宛如丧尸降世，泄气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