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不知第几次旁敲侧击,从前梁和的回答总是捉摸不定,这次却难得干脆。
【梁和】:行。
她喜出望外,兴奋地跑到阳台蹦了几圈,动静有些大,吵醒了隔壁房间的护士。
“Miss Chen,be quiet.”
语速太快,陈青没听懂,但大概能猜出来什么意思,识趣地闭上了嘴。
陈风的治疗已经进入了第三个疗程,效果还算明显,起码比在市立医院时好多了,但新药的副作用也更明显,他食欲减退的厉害,西餐又不对的胃口,一点饭都不想吃,体重一个劲往下掉,把陈青吓坏了。
“我他娘的真想回国,这根本不是人吃的饭。”
“要是能给我寄来碗馄饨就好了。”
陈青在地图上搜索附近的中餐厅,说实话,这边的饭,她这种不挑食的都吃不下。
“寄过来估计要长毛了。”
陈风笑笑,心里明白就是寄过来他也吃不了,现在的饮食以流食为主,每天吃各种糊糊,面糊糊,菜糊糊,偶尔弄点鱼肉糊糊,不能放太多调味料,腥得像追着鱼生啃。
陈青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家开在地下商场的中餐馆,趁着陈风睡觉的功夫坐公交车赶了过去。
餐馆是一对中国夫妇经营,陈青差点要感动哭,终于找到了能无障碍沟通的地方。
菜单上都是炒面条炒米炒河粉,还有油泼面酸辣粉等一众特色小吃,陈青先是自己干了一碗螺蛳粉,还意犹未尽地加了半份,末了发现竟没一样陈风能吃的东西。
她面露难色,老板娘问她想吃什么,陈青便说:
“不要油,不要辣椒,酱油什么的也少放点,往清淡了搞,最好还是入口即化的那种......能做吗?”
“行啊,你等着,我用刚出的面条给你下碗豆箕子。”
所谓豆箕子就是把面条切碎成一个个小方块,下水里煮开,泼个鸡蛋花,撒点葱花搁点盐,某些地方常做来给刚会吃饭的小孩当辅食,老板娘还特意多煮了一会,将豆箕子煮的一抿就烂。
看着陈风不一会就把这碗豆箕子喝了个干净,陈青就知道,这店是选对了。
“好吃吗?”
陈风闭着眼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太他娘的香了......跟咱奶奶下的一个味儿......”
“好吃再给你买。”
“你是不是吃的螺蛳粉?”陈风吸吸鼻子,“你赶紧开开窗户吧,不然一会儿那护士又来念经了......”
说话间,一抹橘红的光束从窗子外投进屋内,异国他乡的晚霞与国内无大差别,太阳慢慢地沉入海平线,在另一个半球冉冉升起,光晕消失的那一刻,陈风便晓得,他的早安快要到了。
十月,初秋。
城东区的梧桐树已经变成了金黄,苏沂修来到了松莲寺,这次屁股后边仍旧跟着方洛洛,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小孩子找得快,方洛洛本来不愿意再跟着,她已经知道苏沂修是个顶无聊的人,但恰逢十一假期,不出来玩就只能写作业,她还是跟来了。
阶梯两侧落满了金黄的梧桐叶,方洛洛跟在苏沂修身后,边走边捡,不一会就塞了满满一兜。
“别捡了,先给我找到了,回头我帮你一起。”
他十分厚道地将方洛洛一个人扔在了祈愿栏旁边,自己则跑到庙里,专程去跨了个门槛,还在门前请了个平安牌来。
“找到没呢?”
“找到那个叫陈风的姐姐了,没找到你的。”
“在哪?”
方洛洛的左手正握着那牌子的流苏,生怕一放开就找不到。
“陈风不是姐姐。”
苏沂修将那牌子拍了照片,随后往旁边扒拉了几下,确实没找到,奇了怪了,明明挂的时候是挨在一起的。
“陈风不是你媳妇吗?为什么不是姐姐?”
“谁和你讲的?”
“张叔叔说的。”
“少跟他玩。”
“那你说陈风是谁,我就把你的牌子还给你。”
苏沂修心道,那是你未曾谋面的舅妈。
“嗯......”他不知道这种事情如何糊弄小孩才算合适,思索一番只挑了一个很没有说服力的说辞,“他是......我的好朋友。”
“他喜欢你吧?”
“什么?”
“张叔叔都说了,你桌子上的那个画就是他送的。”
“好吧......”苏沂修脑子里将写着张百桥的小人砍了八百刀,并决定等他小孩长大了,将张百桥的黑历史和丑照全都泄露出去。
“好吧,他是你舅妈。”
“我就知道!”
方洛洛将那块兜里的牌子掏了出来,递给了苏沂修,兴奋地问:
“你们结婚的时候要叫我去当花童!”
“行,给你包十块钱红包。”
太抠门,方洛洛气得像只河豚,末了,苏沂修拿来个塑料袋,将银杏叶装了满满一兜子好一番赔礼道歉,还不忘将银杏叶给陈风拍个照片。
【修】:叶子都黄了。
【陈风】:想说什么?
【修】:没什么。
【陈风】:那我要去睡觉了。
【修】:好吧,有点想你的画了。
“舅舅......”方洛洛拽着苏沂修的衣服袖子,“我刚才叫你都不理我,出租车都过去了......”
“还会有的。”
“还要等好久!”
“不差这点时间。”
十月,深秋。
苏沂修早上接到了一份快递,他记得自己没有买过什么东西,问了一通可疑人物后只剩下陈风,他将快递取了来,果然,国际快递。
方方正正,摸着像是一本书。
他小心翼翼将包装剪开,精致的蓝色皮革,两指厚,三个巴掌大的册子。
“啪”地一声轻响,他解开了卡扣,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他的速写。
2018年4月2日 尧青松莲寺
他蹲在祈愿栏前,流苏随风轻荡。
2018年4月19日 吉岩亭
他站在青吉山观景道的最后一级台阶,在山雾中抬眼朝着面前望去。
下方一行水笔写着小字:
[你说我们多去几次青吉山,会不会碰见传说中那个假死的神医?]
2018年4月19日 青吉山索道
他搂住了陈风的肩膀,说:“想拍就告诉我。”
[我喜欢你揽着我的肩,下次要搂得结实点。]
他一页一页得向后翻,脑子里那个放电影的老头又出来工作了,这次的主角变成了陈风,电影漫长而平静,手柄转动,胶卷一格一格被放映,这一次,不再是悲剧。
2018年5月23日 太山庙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清晰的骨节上,戴着一枚细细的素戒。
[你说这戒指那么细,能不能刻得下我的名字?]
2018年5月23日 苏沂修家
他闭着眼睛睡得熟,陈风捏着他的脸,画上他有些搞怪。
[你家好大,只住你一个人有点可惜。]
......
一幕幕从眼前划过,翻到第三十多张时,苏沂修皱起了眉。
这几张画得不好,线条的深浅不均匀,也没那么流畅,好些地方都有来回涂改的痕迹,纸张都擦起了毛。
与前面的稍做对比,画画的人肉眼可见的水平下降。
这些画的日期从初夏开始。
画页的边缘沾着一点细细的红丝,他倏地想起陈风那张总是病白的脸,想起他在火车上瞧见血时陈风慌张的神情,钝痛袭来,细细密密从心脏蔓延至全身。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连笔都握不稳了。
陈风什么都不告诉他,自顾自地占据他的身心,在他将自己交付后又突然离开,不妥,实在是不妥。
苏沂修腹诽着,指尖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全家福,那副被陈风改了几十遍的全家福,在前几天和苏沂修视频一个小时后终于被补全。画上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指尖轻动,画页随着惯性翻过,画的背面,是一行红色的字。
[你说我的初恋能修成正果吗?能的话请扣一,不能的话请扣能。]
捧着画册的人看着这句话笑了,隔着大洋另一端蹲守信息的人也笑了,陈风看着微信上孤零零且略显高冷的“一”笑得肉疼,他刚从手术室出来一天,全麻劲刚过去没多久,本打算好好再睡一觉,看见手机上显示快递已签收,便睡不着了。
陈青提着外卖盒子走了进来,陈风连忙将笑容收起。
“看我买来什么?豆箕子~,可惜你现在不能喝,只好我替你解决了。”
“你去阳台吃,别让我闻见。”
十一月 晚秋。
德安森时代广场的街角,一个扎着脏辫的亚洲女孩穿着牛仔褂坐在长凳上,唱着当下炙手可热的歌曲,副歌部分被稍作改编,加入了些极具个性的民谣元素。
周围的人纷纷驻足,聆听着独属于华国人的旋律,不少人还在拿着相机拍摄。
演唱从正午到傍晚,天边泛起橘黄,火烧云漫上大教堂的穹顶,天桥上方的日落很是壮观,刚刚收摊的陈青背着吉他,和陈风并肩坐在天桥旁的长椅上。
“老妹,咱还剩多少钱?”
“不知道,估计要光着屁股回去了。”
“哎,你嫁妆没了。”
“你的嫁妆也没了。”
“没了再挣吧,我现在学会3D建模了我跟你讲。”
“就凭你那个长得像老鼠的兔子啊......”
十二月,初冬。
苏沂修衣柜里的假发已经挂了两顶,假发的下方是陈风穿过的那套睡衣。
那套沙发终究是被他买了来,送家具的人刚走,他验完货以后十分满意,于是给陈风拍了张照片。
【修】:这个沙发是不是很不错。
【陈风】:嗯,挺好。
【修】:干什么都合适。
【陈风】:也包括我吗?
【修】:聪明。
“兄弟!你猜怎么着!”
张百桥不知道碰见了什么喜事,见店里没人,竟直接找到了苏沂修家,门开着,他一把闯了进去。
“双胞胎!卧槽兄弟你知道吗!双胞胎!”
“恭喜。”
“医生说有两个头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我媳妇怀了个哪吒......啥也不说了,喝酒去......”
一月下旬,深冬。
尧青昨夜里飘起了大雪,道路上的积雪一尺厚,从清早起来,铲雪的声音便不绝于耳,临近新年,苏双州决定就从今天开始休年假,店铺关了门,东台步行街仍旧热闹非凡。
【陈风】:太山上估计挺冷的,开春了再去吧。
【修】:没事,我到时候穿上大袄。
积雪被堆在了道路两边,出门买点菜的功夫,就又下了起来,回到家里时冻得手脚冰凉。
冬宜密雪碎玉声,只可惜这碎玉声没多久,便被刺啦刺啦的炒菜声所取代,苏沂修的厨艺如今已经炉火纯青,苏双州尝过几次,决定今年的年夜饭就包给他了。
记录注意事项的本子已经用掉一半,医学知识博大精深,他学养胃之余还学了些养老,过几天便是年下,苏沂修打算着回家在二老身边陪几天。
二月 除夕夜。
街边的标语换了新,店铺的卷帘门上贴了对联,放寒假的孩童在街上追逐吵闹,方洛洛胆子小,只敢放些摔炮,被苏沂修好生嘲笑了一番,回屋找姥姥姥爷告状。
姐夫和苏双州在厨房里帮忙,好不容易聚在娘家过一次年,屋子里好生热闹,苏父将苏沂修叫至跟前,说:
“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孙啊。”
“外孙也是孙。”
“臭小子。”
他拍了拍苏沂修的脑袋,躺在了沙发靠背上,长叹一口气说:
“臭毛病,喜欢啥不行,非得喜欢男人。”
说罢又坐起来,瞪着他说:
“明年带回来给我看看,再带不回来让你妈给你安排相亲!”
苏沂修笑着应下,年夜饭一道一道端了上来,窗外的烟花绚烂,炸开的花火如同未见花店前常驻的满天星,苏沂修收拾完了碗筷,到阳台上拍了好些照片。
【修】:新年快乐。
【陈风】:我还没有放过烟花。
【修】:下次一起。
下次,又是下次,好多个下次。
他背靠着阳台的护栏,看着屋内的欢馨,暖黄色的灯光映在脸上,思念如同除夕零点钟的鞭炮声,不知道在哪里响起,但听见时,已经震耳欲聋。
2019年2月9号
太山虽也是个五星级的景点,但冬季游客实在算不上很多,上次来时坐的索道,这次苏沂修选择自己爬上去,要说为什么,大抵是自己爬上去,心更诚些,求来的平安会更灵验些罢。
走至九百米时实在太冷,手脚都冻得没了知觉,全凭着感觉往上爬,在休息点租了个军大袄裹上才感觉活了过来,端着热水手都有些发抖,一碗热水下肚,又继续向上爬。
楼梯变窄,两侧的石壁上挂着铁链,供攀爬的人借力,可那铁链冰凉,苏沂修的手冰得使不上劲,他后悔了,该听陈风的,开春再来。
等到踏上观景台的那一刻已经被风吹得魂不附体,他把头缩进衣服里,缓了好一会,鼻头脸颊都冻得通红。
[上了大平台,一点钟方向直着往前走,从左往右第二个石柱子右边儿,自上而下第三排。]
他循着记忆走至护栏边,这次很快便将那牌子寻到,发去照片准备下山时,陈风却打来了电话。
“找到了?这次怎么那么快?”
“或许是运气好。”
“......听说太山庙的平安牌特别灵,你给我挂一个吧。”
“好。”
他走向庙门前,请了一块来,记号笔有些不下水,描了好几遍才满意。
红牌旁摆着香,他如往常般取了三根,迈过门槛,到里面的佛像前燃了,算是还愿。
太不像他会做的事情。
末了,他将那祈愿牌系在了姻缘锁的旁边,指尖缠绕着红线,最后一个结即将打完,身后却蓦然传来一个声音。
“苏沂修。”
被叫到的人愣在原地。
这声音好生熟悉,他却有七个月都未曾听到了。
登上观景台的时候,苏沂修刚从庙中出来,陈风藏在标着海拔的石碑后,默默看着曾经不信神佛的人走出门槛时一脸虔诚。
“不是不搞封建迷信吗?”
那声音再次传来,苏沂修听得真切。
他站起身,不知是因着这风还是别的什么,眼眶渐渐红了。
太山的海拔或许是过高了些,他竟然一时喘不上气来。
枯木山林披着银装,隐匿于乌云后的阳光终于在这一刻,洒向了人间。
一步,两步,不知是谁先迈出了脚,两个身影逐渐靠近,最终交叠在一起,呼吸和心跳缠绵,一时分不出你我,炽热的呼吸似是能融化山顶百年的积雪。
时空轮转,在这个冬日终于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
[戊戌年冬末相识,愿可牵绊往后经年。]
作者有话说:
在想要不要写番外(狗头)另:新文预收,存稿中,年后开更,丧尸末世题材,感谢各位饱饱的支持!(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番外一:结婚
陈风成为真正的男人,是在这一年的六月份。
苏沂修再三向医生求证可以行房事后,当即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工具,陈风仔细瞧了几眼,意料之外地看见了一顶假发。
“我已经长头发了,你拿这个干什么?”
“这是我亲手编的,我想让你戴着它上床。”
“什么奇怪的癖好?”陈风疑惑,但也接过照做,熟练的套在了脑袋上。
“有点小。”
“那是因为你长头发了。”
苏沂修一颗一颗不紧不慢地解开衬衫的纽扣,陈风就怯他这一副样子,胸有成竹,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刀俎上的鱼肉。
“我警告你我后天要到新公司去报道的,你悠着点。”
“后天还早。”他说着解开了腰带,上前一件一件扒掉了陈风的外套。
“明天一天你都可以用来睡觉。”
这几日又是暴雨,那只狸花猫顺理成章地在纸箱内看了些少猫不宜的场景,屋内动静激烈,它想要跳回窗台,一只手却颤颤巍巍地朝它伸来:
“停......我跟猫玩会行不行......啊......”
很快那胳膊又被人拽了回去,苏沂修扶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手指停留在胸前的某处,陈风身子一紧,没控制住轻哼出声。
“跟猫玩干什么?跟我玩不好吗?”
“好......”
猫一夜都没睡着,陈风也是。
苏沂修为了这一夜憋了一年多,陈风觉得自己就像烤肉拌饭里那个被插在转炉里的烤肉,被人换着角度摆弄,到最后制止无果放弃挣扎,软软地趴在了人怀里。
“八点了,吃饭吗?”
“吃个屁。”
他没好气地闭着眼睛说了句,眼角的红痕还未褪去,不服气地嚷嚷着:
“下次让我在上边。”
“这不行。”
“凭什么不行?都是男的,该有的都有,你干的我都能干。”
“你身体不好,不能剧烈运动。”
“身体不好?”他猛然睁开眼,拿起枕头砸向苏沂修的脑袋,“你还知道我身体不好啊?我昨晚叫你停,你怎么不停?”
“下次一定。”
陈风就活该起不来床,苏沂修说下次一定,他还真就信了。
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
于是直到两人办了婚礼,陈风也没能成功叫停过一次。
“哪有结婚当天搬家的?你把沙发抬过来我妹还用不用了?”
“明明是你妹妹让我抬的。”
“什么?”
他穿着西装跑到阳台上打了通电话,火气直往上蹿:
“你把我东西都收拾出来了?”
“我是出嫁了......呸!我这是同居了行不行!”
“我的画你没动吧?”
“书架上那个别扔!你这么勤快干什么!”
“梁和搬进来了?这就是你把我赶出家门的理由?”
“你等着,今年回家我指定跟奶奶搞你的状!”
陈风愤愤地挂断了电话,回过头时苏沂修正穿着与他配套的白色西装等在门前。
“有空吗?”
“你要约我?”
苏沂修慢步走到陈风身前,伸出手:
“约你去结个婚。”
“我要不答应呢?”
苏沂修撇了撇嘴,摊开手说道:
“那你就没地方住喽。”
婚礼现场是一套小包间,里面坐了两桌客人,一桌是陈风的朋友家人,一桌是苏沂修的朋友和家人,张百桥抱着自己两个月大的双胞胎闺女,呲着大牙看热闹。
陈风不能喝酒,敬酒的环节以茶代酒,宾客纷纷将酒杯对准了苏沂修,最后给人喝得面红耳赤,陈风看不下去,将他扶到隔壁没人的房间歇了会。
张百桥偷偷溜了进来,手里端了一杯蜂蜜水,喝多的人正呆呆地坐在凳子上不说话,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陈风端着杯子底往里送了送:“喝完。”
“太甜了,不喝。”
“知足吧你,这是我媳妇的好蜂蜜,一小袋好几块钱呢。”
“我媳妇也有。”
陈风瞪了他一眼:
“你媳妇没有......赶紧喝。”
俩人把醉鬼放在了屋里,到隔壁去接待客人,张百桥走至门前,欲言又止地拍了拍陈风的肩膀。
“我说话直——你多活几年。”
“我尽量。”
“别他妈尽量,一定!”
“好好好,我一定。”
陈风进了屋,方洛洛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身边:
“你就是我舅妈吗?”
“嗯......算是?”
“原来陈风真的是男的。”
陈风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怎么了?”
“舅舅为什么喜欢男人呢?”
“嗯......你舅舅他只是喜欢我,不过我恰好是个男人而已。”
方洛洛点点头,掏出怀里的红包说:
“我偷偷告诉你,他特别抠搜!”
“怎么说?”
“他只给我包了十块钱!”
不定时更番外,目前正在给新文存稿中~
Tips:看好看的小说,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