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陆景头疼。
跟她过招尺度不好拿捏,既不能太决绝,否则日后她要是和陈笑走到一起还要做一家人。也不能太放任,怕她对江秩抒执迷不悟,成为自己的阻碍。
还真棘手。
“我知道,咱们见过。”白徽温声细语,不仅长得好看性格还好。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陆景搭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攥紧几分。
除了有几次无意瞥见,陆景没印象他们还在哪碰过面。
见陆景一脸疑惑,白徽直接点明:“某次深夜的医院。”
陆景这才猛然想起,她就是那晚江秩抒身旁的女生。那时更多的是看到背影,正脸也只是匆匆一瞥,完全记不清长相。
“是你啊。”
“你们好热闹,能否一起加入?”
白徽和陆景的对话就此潦草收场,梁锦站起身扶着杜程捷的肩膀,言笑晏晏:“当然欢迎,杜师兄请坐。”
同是在游走商场的人,两人的热络都演得如鱼得水。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还真不客气地坐上梁锦刚离开的位置,椅面还留有明显的余温。
梁锦干笑两声,“迫不得已”坐到可乐身旁的空位。
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情敌两面夹击。
陆景桌下的脚在江秩抒小腿上踢了踢,俯到耳边低语:“你坐过来点。”
江秩抒笑眼看他:“不生气了?”
气,怎么可能不气,虽不知生的什么气,但胸口闷闷堵着,无法舒缓。
陆景没回答,手却拿起那碗鱼汤准备喝,江秩抒截回:“已经冷了,我再给你盛一碗。”
盛完汤,椅子也往陆景那边移,直至贴上陆景的椅腿,再无可移。
杜程捷嘴上挂的笑在察觉到江秩抒的动作后缓缓消散,眼底覆上一层无人窥见的阴霾。
江秩抒凑到陆景耳边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陆景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在谈论号码牌的编号,互通一下学长给的编号。”
江秩抒抿嘴笑:“你排到哪了?”
“这不得看学长你嘛,要不给我插个队?”
江秩抒在他耳后轻点几下:“看你表现。”
可乐坐在江秩抒正对面,陆景察觉他朝可乐投过去的目光不下五次。
江秩抒果然喜欢乖巧听话类型的,或许自己演得不大像,至今都没能入得他的法眼。
陆景昂头看着江秩抒,一脸严肃发问:“江秩抒,我不乖吗?”
江秩抒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老子都快装成孙子了,你说乖不乖。
陆景心谤腹非,别过脸不再回答。
饭后为了找点事做梁锦提议玩个游戏:“咱们玩个我有你没有的扳手指游戏吧。”
这游戏虽算不上新潮,却是最方便套出有用信息的游戏。
其他人没有异议。
“就五个手指吧,最先扳完的接受惩罚。”
几人纷纷把手举起来。
江秩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明摆了没兴趣参与,陆景哪能放过他,强制把他的手举起。
“学长你别想逃。”
江秩抒宛然一笑,仿佛带了几分宠溺,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腕举起。
梁锦清了清嗓子:“那么我先来,我会五国语言。”
这一下只有江秩抒安然无恙。
梁锦转头温声提醒可乐:“到你了。”
可乐比较内向,在外人面前向来拘谨,梁锦看出他的惶恐不安,在他肩头轻拍安抚:“没事的,只是个小游戏,不用太紧张。”
温声细语的安慰还真起了明显的镇静作用,不安悬着的心逐渐降落,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有一个六岁的小妹妹,亲的。”
其余人都纷纷弯下一根手指。
照这种速度,还没到陆景这他就先战陨了。
何涛和陈笑心照不宣地想给陆景留个机会,顶着被嘲笑的风险,说了个他肯定也有的。
陈笑:“我还有初吻。”
说完两人还相视一笑,觉得陆景肯定稳了,没想到陆景的中指将弯未弯,似乎在纠结。
三人傻眼了,什么情况?陆哥背着我们亲嘴了?
陆景脑中浮现江秩抒在自己唇上轻啄的画面,撬开齿贝的触感……
他在纠结那算不算自己的初吻。
下意识看向江秩抒,他的手指已经又弯了一只,对上陆景的视线他轻笑着打趣:“怎么,亲没亲都忘了?”
陆景羞愤,微微弯曲的手指毅然挺立不下,人工呼吸不算初吻!
白徽一开口,其他人全军覆没。
“我穿过女仆装。”
“这个以后可以有。”江秩抒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在陆景耳边说,突如其来的声音带起身体的震颤。
陆景自己脑补了江秩抒穿上女仆装的样子,耳根不由发烫。
他摇了摇头将脑中奇怪的画面挥出去,暗骂一句,醒醒啊陆景,你在想什么?神经病!
终于到了陆景那,几双眼睛直勾勾聚焦在他身上。
陆景思虑片刻,打了个响指道:“我拿过市篮球联赛的冠军。”
梁锦竖起拇指夸赞:“学弟厉害啊,不愧是热血小年轻,下次有时间我去学校找你打篮球,咱们切磋切磋。”
这夸赞夸到陆景心坎上了,整个人都飘飘然。
相反,陈笑三人神色复杂,就像翘首以盼都等着他放出什么大招,他却憋了个无关紧要的屁一样难受又无力。
还在臭美的陆景转头就收到三个步调一致的失望摇头,这会儿才想起主线任务是套取江秩抒的更多关键信息,失误失误。
“那就到我了,我拿过艺术小金人奖。”江秩抒轻描淡写,轻轻松松就秒杀全部人。
梁锦啧了一声:“下次不许说奖项了,要是你把家里的奖杯都搬出来,谁还玩得过你。”
只是还轮不到一下局淘汰者就诞生了。
杜程捷看向江秩抒的眼神里爱意昭然若揭,他一字一句道:“在座有我喜欢的人。”
这份明晃晃的爱,江秩抒选择视而不见,望向陆景的同时无名指缓缓弯下。
江秩抒正目光灼灼看着他,仅剩一只小拇指的陆景在江秩抒的注视下也败下阵来。
撒谎了,有些惶惶不安。
侧目过去,只有何涛和可乐两人没折在这一关。
陆景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我输了,惩罚是什么?”
梁锦看热闹不嫌事大,把陆景拉到中间的空地:“这样,你闭上眼睛原地转上十圈再随便朝一个方向走,碰到人就问对方能不能让你亲,如果对方愿意让你亲一口,你亲后就算完成任务。如果对方不同意就只能继续找,直到有人愿意为止,可以吗?”
周围人都在起哄,甚至有男生朝陆景吹口哨高喊:“小帅哥,朝我这个方向来,我肯定毫不犹豫让你亲,帮你完成任务。”
愿赌服输,陆景指了指江秩抒垂落胸前的领带:“学长,能借用一下你的领带?”
“当然可以。”
他右手稍稍一扯就将领带解下,走到陆景身后为其绑好。
黑色的领带束在少年清秀的双目之上,江秩抒缠着领带的指尖不由轻颤,深邃的明眸染上微妙悸动。
最后一个结绑好,绕在指间的那截也从指缝中滑下,垂在少年身后,贴上耳后的皮肤,上面依稀残留着主人的余温。
“别怕,无论停在哪个方向都大胆朝右手指着的方位走。”扶着陆景肩膀的手稍稍用力,带着安慰和鼓励。
只有两人听见的耳语,陆景深知渣男贯会花言巧语,却还是迈向他指引的方向。
伸出右手往前走了几步,每迈出一步都带着小心的试探,直到手掌贴上一个厚实的胸膛,终于可以停下略显仓促的脚步。
手往上摸索几寸,指腹的触感不再是软滑的布料,而是透着温热的光洁肌肤,突起的锁骨被指尖轻抚,连颈窝都未能幸免。
对于面前的人,心中早已有了猜测,甚至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个人,但手依旧没收回,接着向上探索。顺着脖颈摸到喉结处,那人恰逢其时地吞咽,呼吸带起的轻颤,喉结滚动的轨迹都在在手掌之下尽数展现。
手指冒汗了。
陆景忙不迭将手拿开,强装镇定的语气掩着明显的慌乱:“请问我可以亲你吗?先生。”
“可以。”
失去视觉的情况下其它四感会变得更敏锐,低沉的嗓音在耳边无限放大,身上穿着他的衣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那股清新又好闻的熟悉味道。听觉、嗅觉、甚至触觉都被同一个人填满,占据,连心脏跳动的频率也与他相关。
心尖某个地方似乎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带起阵阵酥麻。
心也有些乱了。
他听到那人应许之后还低低地笑了声,那声低笑传进陆景耳朵里,仿佛带了灼热的温度,耳根被烧得滚烫。
那人许是看到了烫得发红的耳根又不可抑制地轻笑。
陆景揉了揉耳垂,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别笑了。”
那人真就噤了声。
陆景断然不可能摘下领带亲,他撇撇嘴,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洒脱硬气些:“我就这样亲吧,亲完再摘。”
“当然可以,你想亲哪里?嘴巴、脸颊……”
“手,亲手,亲手可以吗?”
许多看热闹的人都巴不得刺激些,齐声大喊:“亲嘴,亲嘴,亲嘴……”
规则只说亲,并没具体规定亲哪里,江秩抒敛眼看着陆景紧抿的唇和身侧无处安放的手,淡淡的声音压过高喊的欢呼。
“亲手也作数。”
接着还热肠古道地指挥:“伸出右手往前。”
陆景依言动作。
江秩抒:“往你右手边再移一点。”
陆景的手往右摸索,心里暗骂,自己抬到我面前不就行了,还要我自己找。
顺着手臂往下终于碰到他的手,虚虚握着手指牵至跟前,低头弯腰,一枚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不偏不倚恰巧落在江秩抒食指的素圈戒指上。
终于结束了。
陆景一把将眼睛上的领带扯下,在手上摇了几圈后另一头被江秩抒截住扯在手里。
有些人明明心里羞赧得紧,脸上却一副潇洒无畏的样子,还不忘逞强耍帅:“学长,你可别被少爷的吻迷住了。”
江秩抒抬起手,看着手上那枚戒指,顺着他的话叹了一口气:“要命,本来还想换个款式的,现在怕是得焊在上面了。”
江秩抒的话不重,但两人之间不过半步距离,陆景一字不落全都听了去,本就发烫的耳根变得越发鲜红。话里带笑的声音仿佛具化成一根细线,进入耳道在身子里四下穿梭,震得耳朵苏痒,甚至悠悠缠上那颗钢铁般难以触动的心。
一种奇怪的感觉,江秩抒的那句话像轻描带写的情话,没有甜言蜜语那样赤裸和油腻,而是有种不经意间被撩到的感觉。
手足无措的紧张。
作者有话说:
今天立冬耶,作者没什么才艺,就请各位吃一顿江氏绿茶味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