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瓢泼大雨丝毫没有影响到温馨室内的两个身体紧紧依偎, 虽然某个眼含泪珠眼尾熏红的女人一直在担忧地想怎么在两个父母面前得到认可，到最后也累到完全分不出思绪去想这件令人苦恼的事了。
平日里那么张扬肆意的人，现在倒是依赖娇弱地睡在季秋摆的怀里, 美丽的胴体上是昏聩时不顾求饶留下的痕迹, 眼角还挂着泪痕，楚楚可怜。
季秋白冒出点愧疚和心虚。
嗯……照这么下去周一可能要请假了呢。
趁着累极的人在沉沉睡着，季秋白单独去了一趟医院，季母恢复得很好，两个人见了她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再说什么过于激进的话。
习惯了父母权威，看到季秋白整日奔波的疲累，已经露出想要缓和关系的苗头, 又拉不下脸面。
“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 就算你们不同意也无所谓, ”季秋白手里拿着个苹果，坐在一旁削皮，“如果你们是真的希望我能过的幸福, 那我也希望作为我的家人，你们能尊重我的意见。”
病房里一时安静不已。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你们要是真在一起了不就光靠着你养了？金枝玉叶的大小姐, 你告诉我她能干什么？那种人生来就是捧着惯着的, 你跟她在一起迟早把自己给累坏。”季母的语气平和许多, 但还是不赞同。
不过很明显已经松口了。
“不会的, ”季秋白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 露出微笑, “您都还不了解她，就用这种刻板印象把人否决了, 这是为人师长的大忌。”
季秋白的母亲是一位很优秀的老师，对待同学向来是一视同仁，到这儿反而区别对待起来了。
眼看着病床上的人已经被噎了一下，季秋白毫不留情地继续扎心，“再来说说您上次说的干净不干净这个问题，您介绍的那些您有仔细了解过吗？”
季母手里的苹果第一口还没咬下去，干脆直接放下，打算和季秋白好好理论一下这个问题。
“是，我承认我上次是说的太过分，但是我和你爸也不是不上网，你自己看看她的风评如何，你能保证她就彻底改头换面，对你一心一意了？你拿什么跟我保证？”
季秋白缓缓开口，“妈，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算是像你和我爸这样的，结婚之后再离婚的也不在少数，要是真的出现那种情况，我也不会苦苦求着让她留下。”
“但是那些都只是不确定的未来，如果你非要我和喜欢的人分开，我只会痛苦一辈子。”
季母半晌没说话，过一会儿泄愤似的拿起苹果咬一口，“我说不过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和你爸也一把年纪了，反正也管不住你，不如早点回去图清闲。”
眼看着人被说通了，季秋白弯弯嘴角，“不多留两天么？在江淮转转也好。”
“不转，看着你俩都心烦。”
那天她们一起把两个人送到机场，中午一起吃了顿饭，季母看到景瑶很自然地把没有放葱的那一份放到季秋白面前，脸上露出些许意外。
再看着这人主动充当司机，到机场后替他们拿行李，说话做事也挑不出一点错，和传闻中的确不一样。
季母语气也好了许多，但还是暗暗打探着问她未来的规划是什么，还没有问出答案就被季父拉走了。
“看起来阿姨对我没工作这件事非常在意。”景瑶一眼就看透季母话里的深意。
“不用管她，你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景瑶摇摇头，隐在贝雷帽和口罩下的笑容别有深意，“或许我们下周可以做同事。”
——
“大概经过就是这样，”坐在办公椅上的女人从容优雅又不失威严，“所以，洛经理，你该回去工作了。”
洛黎一脸懵圈，站着没动。
“嗯？这是还需要我把您请回去？”
“所以...你就直接成我上司了？”洛黎反应了一下两个人现在的身份，唇瓣微张，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老妈下手这么快的吗？
“我觉得这并没有哪里不合理，”景瑶对她笑笑，“还可以顺便教教你，一个空降的管理层该怎么管理好一个团队。”
这倒是蛮有用的，只是洛黎还没来得及取经学习，就跟着苏总一起去了外地出差，战战兢兢地跟一位摸不透的领导相处两天，这次反倒不为难她了。
“看把你吓的，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可不想再被那家伙算计了。”
接下来这位领导跟查户口似的问了她一大堆问题，有没有谈过恋爱，两个人怎么认识的，家里人知不知道她们的关系......
这可比鹿辞雪那便宜爹妈靠谱多了。
“哼，你以为呢，那孩子家里可是没人了，我好歹教了她这么多年，自然得替她把把关，父母总归还是更心疼自己的孩子。”苏总从头到脚把人打量一遍，抿唇不语。
“苏姨，您放心，上次的那种情况一定不会再发生了。”洛黎很机灵，瞬间就理解了这话里的意思，说的是在医院的时候鹿辞雪连来看她一眼都不被允许。
她很讨厌那种全世界我只有你，离开你我就活不下去了的言论，洛黎觉得猫猫应该有爱人，有家人，有朋友，有她喜欢做的事和感兴趣的东西。
相爱是命运给她们的馈赠，化成牵绊，具象为安全感。
她可以给鹿辞雪的是一种不需要质疑的安全感。
坐在沙发上的人放下杯子，装模做样地拿起手机，“反正我这儿还有一堆优秀的小年轻，到时候介绍她们认识认识也不是不行。”
“那当然不行！”洛黎刚对这人建起来的好感一下子碎掉。
——什么人啊，怎么莫名其妙给她制造危机。
“我也希望你说到做到，毕竟她确实挺喜欢你的不是么？”狡诈的女人对她一笑，“你不知道吧，是她主动跟你爸提出要亲自带你的。”
她还真不知道。
“好好珍惜吧，她这个人不喜欢麻烦别人，之前家里有什么事也都不会跟我说，但其实你不知道，她鬼主意很多的，跟只猫一样。”
洛黎想笑但不敢。
——
回来的时候又接到高中母校举行百年校庆的邀请函。
这所私立高中每次校庆都办得特别隆重，里面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校方也舍得投入，的确是挺有意思。
“老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洛黎趴在鹿辞雪肩膀上蹭来蹭去，活像只大金毛。
“我们学校的环境很不错的，这个时候去还能看到繁花满园的盛况，带你逛一逛。”
当然，最主要原因是想要和鹿辞雪一起看看她过去生活的地方，会很有意义。
只是她算好一切，没算好陶瑾希是和她一起从这里毕业的。
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就去看旁边站着的人的脸色。
妆容精致，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落落大方，嘴角擒笑，对此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洛黎抓住猫猫的手十指相扣，在表明关系的同时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洛黎？”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洛黎转身，一个抱着英短猫的女人出现在她身后，看清她的脸以后面露惊喜。
“还真是你啊，我就说我没看错，当年你一声不吭就跑国外了，也不给我们这些老同学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你是...岑露？”好像是班里坐她前面那个总是考第三的女孩。
“对啊，”被叫到名字的人笑着怀里的猫，视线落到洛黎旁边的人身上，看到两个人相合的手，一脸惊讶，还隐隐带着崇拜，“你是鹿学姐？”
鹿辞雪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出于礼貌点头微笑。
这一下子把这位岑同学的话匣子打开了，激动地差点把怀里的银渐层猫猫给丢下，“哇哇哇，真的是你啊学姐，你可能不认识我，不对，你肯定不认识我，你大四的时候我才刚上大一，但是咱们学院可是一直流传着你的大名，你真的好厉害！”
“谢谢，只是恰好运气好而已。”
岑露不赞同地摇头，还要张口说什么。
“这只小猫好可爱啊。”眼看着这小迷妹还要顺着往下说，洛黎适时转移了话题。
鹿辞雪的视线也被岑露怀里的生物吸引，看起来就是那种很乖很粘人的性格。
“嘿嘿，哦最近我朋友刚好没办法再养了，她正在给家里的那些小猫找主人呢，你们想养吗？”
“不用了，家里已经有一只了，会吃醋的。”洛黎意有所指，手心被人威胁性地挠了一下。
其实听到岑露说的这些还是有点羡慕的。
要是她也能和鹿辞雪在同一所学校，应该更早就认识了吧？
但是也只是如果，按她当时整日以泪洗面的状态，估计也考不上。
“就是你一直不在学校，我也没机会跟你说上话，”岑露脸上露出可惜的表情，这一低头又看到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眼里更放光芒，“你们....”
洛黎冲她笑笑，心里生出小骄傲。
——这么漂亮又优秀的人是她的。
“两位，好久不见。”身后，那道高挑的身影缓缓往这边接近，“洛洛，可以单独聊聊吗？”
岑露看到往这边走过来的陶瑾希，和洛黎唇边隐去的笑意，眼里闪过一点疑惑。
她记得高中的时候这两个人可是形影不离，现在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好啊，正好我也想跟你聊聊。”洛黎觉得自己的假笑已经跟着鹿辞雪
学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们最近是没什么交际了，但是要聊的话还是可以聊的。
这个人不管走到哪里的确都是闪光灯的中心，就像刚才，许多老同学围在她身边想要搭话，借此攀上一点关系。
而她在这些场合总是游刃有余，与人交谈甚欢，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那样的闪闪发光，生来就携着各种光环，所以年少时的人会把她当作遥不可及的月亮，她有高傲的资本，所以自己不敢去够。
后来她遇到更多这样的人，遇到同样优秀而皎洁的人，才知道这种心情原来是自卑，而喜欢她的人会温柔地把她捡起来，而不是享受那种被捧着的自得。
“你想说什么？”
两个人走过林荫道的拐角，四处无人，洛黎看了一眼那边被岑露带着在看毕业照的鹿辞雪，
“这几个月我想了很久，也思考了很多，给你的生活带来麻烦，我很抱歉。”陶瑾希似乎认识到了不对，在跟她道歉。
她的确被捧惯了，不知道是在哪个瞬间突然意识到她们的确是不合适的。
所以该放下的时候也绝不拖泥带水。
——看呐，这就是这个人，还是一点没变。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那就不要再突然打扰别人的生活，”洛黎想到上次在医院时出现的状况，脸色一黑，“也不要自顾自地替别人做决定，”
“别的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好，有空的话我会和家人一起去拜访的。”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会围着你转的。”
洛黎慢悠悠地走回去，跟岑露打个招呼，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看起来的确很般配。
“聊完了？”
“嗯，又没什么好说的，你在看什么？”
“刚才的那位学妹发的，说是你的黑照。”
“你们聊的这么好？”某个人的话里带着点醋意。
“嗯？你的关注点是这个吗？”
......
——
校庆仅过去三天。
“被迫公开，很惊喜吧？”景瑶看着友人一脸死灰的模样，摆出幸灾乐祸看热闹的表情。
洛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又泄气一般往后瘫在真皮椅子上。
她明明只是个小小的摄影师罢了，完全是当作兴趣爱好来发展的，这样也能有粉丝吗？
还能在校庆典礼上把她认出来，拍到她和鹿辞雪的照片，但是至少还有点礼貌，没有直接公开发到网上，还来私聊她问这是不是她的恋人。
【请不要传到网上哦，会给我和我恋人的生活造成困扰的，我们暂时还没有公开的打算。】
【啊？抱歉...我在同学群里发了一下，可能没办法撤回了...】
有点礼貌，但不是完全有。
这所高中的学生基本上也都生活在那个小圈子，不是家里有合作，就是父母相识，这张照片传着传着就到了主角的手机上。
【你真的谈恋爱了啊？】
“......”
洛黎拧着眉看了那条消息很久，最后啪嗒啪嗒打了几个字。
【对啊，快结婚的那种，到时候会告诉大家的】
反正都传成这样了，那就再给她们来点小小的震撼。
“你倒是敢说，人家同意了么？你求婚的计划准备好了？我发现你现在脸皮越来越厚了。”景瑶对于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行为表示谴责。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求婚就是要仪式感和惊喜，告诉你们就显得太没有诚意了。”
“那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一定会答应你呢？”虽然几乎没有不答应的可能性，但是这么笃定也显得太嚣张了。
“这可能是因为....”洛黎挑眉一笑，“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啧，景瑶起身离开，觉得自己来听这个家伙表演恋爱脑简直是浪费时间。
——
劳动节假期，洛黎带着鹿辞雪去了外公外婆的住处，这个城市的空气充斥着海洋的气息，四季如春，在环形公路上时能看到远处青绿色的汪洋海面。
洛黎只是说要带猫猫来见见自己的外公外婆，来这座城市放松一下心情。
毕竟上次的匆匆一面留下的记忆还是不怎么愉快。
只是两个老人的热情让人难以招架，一大早就在客厅等着，买回当地的特产水果，亲自做了一顿饭食，在门口徘徊几次，显得比两个年轻人都要紧张。
头发花白的老人打扮得比当年去参加晚宴都要正式，“你看我这里是不是....”
“哎呀，别烦我，都说了你打扮得用力过度，我打个电话问问到哪儿了。”外婆戴着眼镜在手机上翻找号码，虽然那一身装扮也毫不逊色。
好不容易等到两个人回来，手里的礼物还没放下，鹿辞雪就被拉到餐桌前，看到自己碗里满满当当堆起一摞小山的食物，一脸懵。
“哎呀一个两个都这么瘦，多吃点，工作那么忙饭可得好好吃。”
“对对对，吃完了好好玩儿，趁着假期好好休息。”
“哎呀忘了忘了，这个，知道你们要来一大早就去排队买的，趁热吃。”洛黎看到那个袋子，是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一家烧麦，两份都还温热。
平时的两个老人此时手忙脚乱的。
“谢谢外公外婆....”猫猫看着自己前面摆满的东西，一脸为难地悄悄拉住了洛黎的手。
“没关系，你吃饱就好了，他们就是有点紧张。”洛黎在下面勾勾鹿辞雪的手指，压低声音说道。
看得出来，的确是蛮紧张的，两个人坐立不安，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在过于让人暖心的热情里吃完这顿早餐，洛黎拉着鹿辞雪就往外面跑，一直晃到下午，才在黄昏落日时分赶到海边。
几个小孩蹲在一起建造沙堡，一个年轻的清秀面孔正举起相机记录着这一幕。
她放下相机，转身正在往这边缓缓走来的两人，笑着迎过去。
“不好意思，我可以为两位拍张照吗？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幅画面不记录下来实在太可惜了。”
鹿辞雪眼里闪过短暂的意外，对于这种事一向不热衷的人刚要拒绝，洛黎却爽快地答应下来。
“有些画面确实还是记录下来比较好。”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身边的女人疑惑更深，还是顺从地被拉去一边。
心形玫瑰和蜡烛，完全是提前布置过的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时兴起。
“我专门让人布置的，每次看到有一起来的情侣，都会让她们来这里拍，好看吧？”
被拉到这里的人眉心蹙得更紧。
“要不我先单独为这位小姐拍几张试一下吧，不用紧张，随意放松一点。”
洛黎听话地撤出镜头，“那我去买点喝的，就辛苦你了。”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直接跑了。
立着的人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太对，打量一番面前这个陌生的面孔，心底有了猜测，“请问您和洛黎是朋友么？”
“啊？”拿相机的人本来在找角度，听到这话冷不丁一抖，差点把昂贵的相机丢出去。
“不、不是啊，我和洛黎不是朋友。”女孩一下慌了，跟这种聪慧精明的人站在一起，大脑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明明只是因为住得近才被洛黎拉来帮个忙的，她怎么有种在和领导谈话的心虚。
鹿辞雪微笑点头，好像是相信了。
——她刚才好像没有说过自己身边的人叫洛黎。
拿着相机的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脸懊悔。眼前的人对她的拍摄虽然配合但是兴致缺缺，很明显已经猜到了她们的关系。
啧，就讨厌和这种聪明人打交道。
反正都露馅了，女孩还没拍几张，从镜头中看到后面的人，眼睛发亮，“鹿小姐，你回头。”
转首看到的人手捧鲜花，另一只手里拿着黑色小盒子，她牵着白色气球，兴致盎然地朝她奔来。
预谋已久的浪漫终于降临，站在前面的人有这个猜测时已是惊诧，看到它变为现实时，落日余晖下的清贵面孔不免怔愣。
仿佛时间停滞，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这里离人潮遥远，只有少数路过的人，三三两两，在看到这场求婚时露出祝福的笑容。
不需要大堆的观众站在一旁围观，洛黎想那样的场合猫猫应该也不喜欢，婚礼才是幸福的见证，至于求婚，她想把留给一个人。
洛黎记得自己想说的话特别多，因为怕自己遗忘还特地记了下来，为了到时候能说的更流畅一点，留下一个完美的回忆，她还将那两张纸反复背诵。
可是好像完蛋了。
那双深邃的眼睛柔和地注视着她，似蒙着一层雾气，轻而易举地勾人陷入，海风吹动她的发丝，美到让人失神。
洛黎觉得晕晕乎乎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愣愣地把那枚精致的戒指递到她面前，手指和声音都在发颤，“鹿辞雪，你愿意答应我吗？”
她其实一直很抗拒结婚的，觉得这简直是给自己的人生套上枷锁。
但是如果是喜欢的人，这个未来好像变得让人憧憬起来。
那枚戒指内侧刻着姓名缩写，被求婚的人怔怔地好像忘了反应，过了许久才恢复知觉，伸出手的同时与爱人紧紧相拥。
远处好像有一阵兴奋的起哄声，一个温柔的吻落在洛黎的嘴角，她听到耳边缱绻的声音，“当然愿意。”
“看起来挺幸福的。”两个人站在远处的公路上，看向沙滩上拥抱在一起的身影，景瑶已经拿出手机要拍照了。
“我们也会的。”她身后的人把她抱在怀里，挡住了微凉的海风。
落日在那一刻滑入海平面，与海底交融，难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