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两个人皆是一愣。
哪有这么不要脸的要求啊...
洛黎给自己找补道, “我是怕你一个人出门太晚回来不安全，没人陪着怎么行。”
——漏洞百出的借口。
鹿辞雪面无波澜的样子让洛黎蔫儿了，她啃一口自己前面的三明治, 带点委屈地说道, “那你早去早回...”
像个独守空房的小媳妇似的。
“我回去换衣服，”鹿辞雪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你要是想去的话，就一起去吧。”
洛黎的眼睛瞬间亮起光，“真的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人轻嗯一声，利落地带上门。
洛黎在这边笑得不能自已，完全不知道这两天自己的所言所行给某只猫咪造成多大的影响。
那只猫猫半宿未眠，反复斟酌两个名词：洛黎、喜欢。
被重重枷锁封闭的心门像是被人轻轻叩响, 发出铁链破裂的声音。
惊喜的烟花炸开, 躯壳里的蜗牛在蠢蠢欲动。
她思考许久, 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和洛黎一起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不是想象力匮乏，是根本不敢想。
对猫猫来说这像是的梦。
不信神佛的人竟然也在心底偷偷祈祷让这场梦做得再久一点，真实一点。
但前提是她要学会怎么爱人。
所以猫猫在尝试着回应, 强装冷静的外表下，手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
——
何祁年的家离这个小区很近，洛黎深深怀疑那个人选定这个住址是不是还抱着别的心思。
她跟着鹿辞雪一起上楼, 给她们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 看到鹿辞雪之后惊喜地叫了一声鹿姐姐。
洛黎看清小女孩的脸以后心底一惊, 强行控制住表情和小女孩打了个招呼。
那张脸被烧伤, 几乎看不出原貌。
小孩子身形瘦弱, 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靠一条腿勉强支撑。
“你哥哥还没回来吗？”鹿辞雪冲小女孩温柔笑笑，轻声问道。
“没有, 他刚刚打电话说会晚一点。”
药瓶、拐杖、纱布，洛黎跟在鹿辞雪身后进屋，发现这个客厅到处都是医疗用品。
小女孩坐在一张小床上，偷偷瞄了洛黎好几眼，不好意思地拽住鹿辞雪的衣服躲起来。
洛黎看到鹿辞雪低头跟小女孩说了几句话，小女孩才慢慢抬起头，有点害羞，“姐姐，你好漂亮。”
“谢谢你宝贝，你好厉害，自己一个人看家吗？”洛黎觉得自己嘴角的微笑应该很牵强，她实在想象不到这么小一个孩子到底经历了多大的痛苦。
鹿辞雪垂下眼睫，安静地看着洛黎和这只幼猫的互动。
它本该健健康康地长大，却总有一些不安好心的人类喜欢虐杀动物。
鹿辞雪偶尔也会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幸运的，是被洛黎带了回去，而不是别人。
“哥哥说一会儿就回来了，多多在家背古诗背了一下午，但还是没记住。”小孩子似乎很懊恼。
直觉面前这个人是人类，不是同族，所以不能随意泄露身份。
但她还是蛮喜欢这个姐姐的，而且她还是被鹿姐姐一起带来的，肯定不是坏人。
洛黎突然后悔没有带一些礼物过来，她和何祁年之间的矛盾可牵扯不到小孩子身上。
“原来你叫多多啊，没关系，我小时候也背不会，当时班上就只有我不会背，还被老师罚站了呢。”
鹿辞雪闭了闭眼，实在不敢苟同洛黎这种奇怪的鼓励方式。
“但是长大之后我就会了呀，所以多多要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到时候什么古诗都背得下来。”
鹿辞雪楞神，视线变得温和起来。
洛黎这个人就是有这种神奇的能力，跟她待在一起好像就会开心，什么苦恼烦闷都可以消失。
多多觉得这个姐姐很有意思，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怕生害羞，扯着洛黎问东问西的。
何祁年开门就听到小孩子开心的笑声，洛黎正在和多多玩纸牌游戏，鹿辞雪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她们，时不时出手帮多多解决一下危机。
何祁年莫名退了半步，觉得这个家的气氛...自己进去好像怪怪的。
好歹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多多第一个发现了站在门边的何祁年。
“抱歉多多，我回来得太晚了。”
“没关系，鹿姐姐和洛姐姐陪我玩儿了好久。”小孩子完全没有半分难过，早把要哥哥和鹿姐姐一起陪她玩儿的愿望抛到脑后了。
何祁年有点无奈，“你该睡觉了。”
多多不舍地点点头，看着洛黎的眼睛，“姐姐你下次还和鹿姐姐一起来陪多多玩儿吗？”
“可以的话我肯定会来的。”洛黎笑道，蹲下抱了一下个头小小的小孩。
多多突然面露惊讶，好奇地问道，“洛姐姐你是鹿姐姐的女朋友吗？”
她闻到这个姐姐身上有鹿姐姐的气味诶，很浓郁。
哥哥有说过只有对自己的爱人才可以标记气味的，这表示在告诉别的猫猫，这个人是自己的。
“啊？”
洛黎不明所以，倒是她身边的女人和何祁年同时变了脸色。
一个红着耳尖眼神慌乱，另一个面色低沉。
睡眠质量太好的结果就是，洛黎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有只小猫在自己怀里用头蹭来蹭去。
“你该睡觉了。”何祁年制止了小孩子的好奇心。
何祁年把她们送到楼下，在停车场里表示要单独和鹿辞雪聊聊。
洛黎没有要跟过去，或许是关于多多的事吧，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她作为外人不便参与。
“就在这儿说吧。”鹿辞雪跟着没走多远就停下脚步。
何祁年一脸担忧，“鹿星宇的事...叔叔阿姨他们知道了吗？有没有为难你？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要是能再...”
他明明比鹿辞雪年长，却和多多一样受了鹿辞雪不少照顾。
鹿辞雪蹙眉，“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种眼神让何祁年更犹豫了，但看到在不远处往这边探头探脑的洛黎，心底竟然有了几分阴郁。
“偶然知道的，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这些人跟他们不一样。”
“从小就被要求来到人类的世界，但是在人类中间也活得提心吊胆，”何祁年苍白地笑了一下，“只有我们才是一类人，洛黎那样的人类，我们也高攀不起不是吗？”
鹿辞雪静静看着何祁年，脸色没有丝毫起伏。
何祁年握紧拳头，“你要考虑清楚，人类可都是善变的生物。”
——
洛黎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时不时瞅瞅那边两个人，不由得埋怨两个人怎么说了这么久。
她关掉手机再一抬头，鹿辞雪已经悄无声息走到自己面前。
“聊完了？那我们回去吧？”洛黎殷勤地拉开副驾，也不知道刚才站在这里干什么了，白净的脸蛋上沾了点灰。
那张笑兮兮的脸看起来十分滑稽。
“假期还有四天，你有什么安排吗？”鹿辞雪突然出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洛黎咬住下唇思考，她接了个小活儿要去给人拍照，这两天没时间，但是之后应该还是有空的。
不对，鹿辞雪问这个干嘛？
洛黎突然反应过来，转头，一只冰凉的手贴在她脸上，轻轻摩挲。
洛黎觉得如果自己是个茶壶的话现在已经要冒烟儿了。
“有东西。”
好吧，瞬间不暧昧了，这已经是鹿辞雪今天第二次帮她擦脸了，总觉得那眼神仿佛有点嫌弃...
“有安排但是不多，推了也是可以的。”洛黎很没有原则地想，反正是景瑶要她帮忙的，没合同没报酬，跟鹿辞雪比起来完全不重要。
鹿辞雪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然后就没了...
没了！
洛黎一时半会儿又摸不透她的上司在想什么了，只能专心看着前面的路况。
就连回到家都没有再提一句假期的事，跟她道个别就走了。
这人怎么这样！
洛黎垂着脑袋回家，竟然觉得家里空荡荡的。
没有猫猫，也没有鹿辞雪。
算了，洛黎觉得至少俩人的关系已经稳中向好，鹿辞雪不会总是对她爱答不理的，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忙完以后邀请她出去玩儿，鹿总监应该不会拒绝吧？
鹿辞雪皱着眉，回想着刚刚何祁年说的话。
人一旦出现贪婪的念头，行动言语很多时候就会变得失去章法，让人轻而易举地看破。
在感情上迟钝冷漠的猫猫或许的确是对情情爱爱一窍不通，但是她很善于观察合作方的需求。
所以何祁年是在故意挑拨吗？
如果不是偶然与多多相遇，她都不会认识何祁年这个人。
他们的话题和联系，应该止于多多，但是这个人最近管的的确有点宽了。
——
洛黎和景瑶碰头，才知道这人是想让自己给一个模特拍一组写真。
“你没开玩笑？”洛黎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块糕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到底是哪个模特能让你这大老板这么上心啊？你忙成这样还有空管别人拍写真？”
真是就应该让她离季秋白远点。
那个眼神像是要杀了自己一样，景瑶觉得很冤枉。
“是一个朋友托我找人的，我刚好就想到你了。”
“你最好是。”
这女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上次为了给女朋友惊喜，三更半夜跑到山区里去陪人拍戏，把自己冻发烧了。
撞破人家跟别人幽会的时候也很尴尬。
谈恋爱的时候是很宠，被甩的时候也很难看。
“你是觉得我对她有意思？”景瑶不满地说道，“我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吗？”
洛黎点头，她觉得是。
“呵，你连人家手都没牵到呢吧？”景瑶慢条斯理地反驳。
洛黎哐当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这个女人何其歹毒！
虽然她们一开始就该做的都做了，但是她的确到现在连鹿辞雪的手都没牵过，更别说接吻了...
洛黎不满地瞪了景瑶一眼。
正好秘书来敲门说人已经到了，洛黎站起身，想要仔细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结果人一进来，洛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世界还真是小，又小又倒霉。
身形高挑的女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是那个站在一旁戴着棒球帽的人。
女人那张脸厌世又高级，是让人一眼就念念不忘的长相。
洛黎想，她的确很适合做模特。
女人狭长的眼尾上挑，语气里是独属她们俩人的熟稔，“洛洛，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