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林刚要坐下倒茶,穆以澜那边就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奔走了一天,暖暖胃。”
秦景林接过姜汤,调皮的眨了眨眼:“千岁大人亲手做的吗?不是我可不喝。”
明明年纪不小了,撒起娇来还和孩子一般。
穆以澜脚步一顿,抬手就要将姜汤拿回。
他今日也走了一天,没抽出时间来亲手熬。
“哎!”秦景林却绕过了穆以澜的手,捧起姜汤端到嘴边喝了一口。
“开玩笑的。”
秦景林四处瞄了瞄。
“殿下在找什么?”
“他们只熬了一碗吗?”秦景林端着姜汤试图寻找刚刚送来的小厮。
“殿下的小厨房向来只做精不做多。殿下还想喝吗?臣去叫他们再熬一碗。”
穆以澜的手臂被一把抓住,回头的瞬间嘴边多了一个碗。
“你也走了一天,既然没有,便分你一半!”
“...臣不喝。”
暗处的影白默默为秦景林默哀。
他们阁主平时连殿里没打扫干净都要发怒,什么时候吃过别人的剩啊!
这位太子殿下可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们阁主。
亏阁主之前还对他这么好,现在完了,恐怕阁主会直接甩手而去!
秦景林眉头一皱,一脸委屈:“你嫌弃我?”
影白一手捂着眼睛,等待着自家主子随时爆发。
穆以澜轻声叹气:“没有。”
“那我喝了你为什么不喝?”
想象中的暴怒没有出现,穆以澜依旧耐心的解释:“这是殿下的姜汤。”
“我的就是你的。”
秦景林浅色的眸子亮晶晶的,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一手端着姜汤放在他嘴边,一脸倔强。
不忍让人端的太久,穆以澜只得妥协,柔声道:“好。”
穆以澜将姜汤一饮而尽,秦景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待小厮将碗拿下去后,两人就今日得到的消息进行汇总。
“赵阳州也知道这封信?我还以为是有人伪造的呢。”
秦景林颇为惊讶。
“殿下不相信此事是凌家所为?”
“与凌道忠那个老滑头打了一天哑谜,总觉得不像是他。”
“他一向看不上我,恐怕现在在他眼里,四皇子马上就能立储继位了,他会在这个时候冒险杀人,目的是什么?”
“不党附这个理由可远远不够。”秦景林思索着。
“况且,这些人不惜偷走赵世斌的尸体,到底是在找什么?赵家可布了暗卫?”
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穆以澜眼里闪过一抹赞许。
“当然。”
“那接下来就是守株待兔咯!”
“天色不早了,殿下先休息吧,明日十五,还有的忙。”
秦景林点点头,穆以澜刚退下,他便爬上了床。
一夜无梦
正月十五历来是京中最热闹的时候,满街的花灯游行,尤其是万合坊,每年都会搞出众多新奇的花灯吸引百姓。
一旦他们的花灯开始点燃,万合坊就变得水泄不通,简直万人空巷。
在东宫安静的大半日,眼看傍晚时分,秦景林坐着马车去往安家。
自他与安志泽在宫宴上相识,以他的名字四处游玩之时,每年的正月十五他都会去和安志泽一起看花灯。
不是承诺,却也早已约定俗成。
一路赶往安府,秦景林下了马车刚要往府里走。
“太子殿下!我们少爷现下不在府里。”
门口的小厮恭敬行礼后出声解释。
秦景林有些疑惑,安志泽眼睛不好,向来不出府,怎么偏偏今日不在府中?
“可是安大人带他走了?”
“不是,少爷不知从哪听说今天有红月奇景,说什么都要上街看看。”
闻言,秦景林回头望去。
红日般的月亮高挂在空中,伴随着星星点点,美不胜收。
“可知他去了哪条街?”
“长齐街。”
长齐街紧邻万合坊,花灯一旦开燃,整个长齐街恐怕就只剩他一个了。
他终究是想尝试,却又退缩不敢上前。
秦景林坐上马车,向长齐街出发。
眼看快到花灯游街的时间,长齐街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家都急着去万合坊抢个好位置。
秦景林的马车畅通无阻,距离长齐街近在咫尺。
“哟!这不是小瞎子吗?今天怎么出门了?”
“不是吧?瞎子也想看花灯?哈哈哈哈哈”
两个纨绔子弟正圈着安志泽不放,连他身边的小厮都被抓了起来。
“快放开我们家公子!你们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还不把你们的脏手拿开!”
小厮奋力扭动挣扎,试图冲破钳制保护自家公子。
其中一个白色衣服的纨绔拿着手中的扇子猛的敲了一下小厮嫌弃道:“你们家公子是谁啊?不就是安家那个瞎子吗?”
“从七品钦天监的儿子,有什么惹不得的?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
“自明!差不多行了,你别说出来把人家吓得尿了裤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嚣张大笑,丝毫不顾及旁人的感受。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年纪与两人差不多大的男子带着女眷出现在街头。
刚刚还笑的开怀的两人被打断,都一脸不爽。
马自明叉着腰昂头,大喊道:“哟,有人来多管闲事了!”
那男子皱着眉头,看向靠在墙上的安志泽。
“身为君子,自有礼仪,怎能无端戏弄他人?”
“不是你谁啊?他哥啊?没听说瞎子有什么亲戚啊?”
听到马自明一口一个瞎子,男子身后的女生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他没有名字吗?还是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以至于你们要如此羞辱他!”
“你们——”马自明咬牙切齿的走过来,却被身后那个男子拦住了。
“不知两位是?”
那位男子负手而立,温和道:“谢家行三,谢洛渊。这是舍妹。”
谢家!
马自明和聂楼对视一眼,聂楼眼里有些畏惧,似乎不太像招惹上世家的麻烦。
马自明却嗤笑:“我还以为是谁呢,谢家在京城的地位也不是很高嘛,你们居然还敢来管闲事!”
“君子慎查克礼、知人识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谢洛渊皱着眉,满眼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