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氏家族的主宅很大,通往后院的路繁杂,楚安彦绕了几圈,终于在一处喷泉旁的长椅上,找到了失魂落魄的瑾桑,他蜷缩着身子挤在椅子上,手臂抱着双腿,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此刻瑾桑的眼中没有任何焦距。

  楚安彦缓着步子走了过去,坐在瑾桑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瑾桑需要有个虫陪。

  “楚安彦,另一种答案是什么?会被再次抛弃对吧。”

  不知过了多久,瑾桑声音空洞沙哑,他松开双臂,身体向□□倒在楚安彦身上,带着一股寒意,他肩膀微颤,正当楚安彦以为他哭了时,却听见瑾桑笑出了声。

  手臂搭在瑾桑肩上,对于瑾桑这种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想听的态度感到无奈,楚安彦内心长叹一口气,仰头看着星空:“瑾桑,已经愈合的伤疤并不代表着就能遗忘,如果换位思考一下,你觉得你能原谅对方吗?”

  将问题抛回去,楚安彦知道瑾桑懂的。

  空气又安静下来,垂吊的紫色藤蔓映影晃动,卷落几片花瓣,瑾桑张开手将其接住,呆愣了几秒,随后他一把将花瓣死死的攥进手里。

  “我辱骂过海利尔,鞭打过他,还让他失去了一个虫蛋……”瑾桑坐了起来,声音偏执且认真:“那如果将这些都反噬到我身上,海利尔会不会就能原谅我!”

  楚安彦眉头微蹙,侧目看着瑾桑,那双金色的眼眸中尽是疯狂:“瑾桑,你只有一个月时间,我更希望能跟海利尔好聚好散,这对你们双方都再好不过。”

  “不可以,我不会离开的。”瑾桑立刻反驳掉楚安彦的话,他低头执拗地自言自语道:“还有一个月,够了,我把欠海利尔的都还给他,他肯定就不会再扔下我,到时候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他是喜欢我的。”

  看着瑾桑魔怔的样子,楚安彦只好扣着瑾桑的肩膀,迫使他看着自己:“瑾桑,你冷静点!先不说海利尔会不会将那些伤害返还给你,那虫蛋呢!”

  瑾桑根本玩不过海利尔,不管他们之前有怎样的爱恨嗔痴,在海利尔放弃瑾桑的时候,瑾桑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他们之间势均力敌,楚安彦也不会这样劝说瑾桑,可是他们不是。

  如果瑾桑继续一意孤行,那结局将会比现在更差。

  “会有的,说不定现在就有了。”瑾桑笑的愉悦,看着楚安彦还想劝说什么,他反手抓住楚安彦的手臂:“如果是你跟季寒希呢?如果真走到这一步,你真的能放弃季寒希吗?”

  那自然是不可能,但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因为他不会做任何伤害季寒希的事情。可是说这些,瑾桑也根本听不进去。

  “瑾桑,你现在的深情到底从何而来?”

  从第一次见瑾桑时,欠揍的二傻子,看到他的雌君海利尔都恨不得躲到八百米开外,调查得到的信息中,瑾桑去娱乐场寻欢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说是来者不拒也不为过。

  虽然他们相处时,楚安彦并没有看出瑾桑好色的品行,但是对雌君的不在意,甚至厌弃的情感,楚安彦却深有体会,瑾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根本不从循迹。

  所以瑾桑从哪里寻来的深情,明明从一开始就不曾喜欢过海利尔。

  听到楚安彦这么问,瑾桑表情一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如果我说,我只是忘记了我跟海利尔相爱的记忆,会不会更可笑。”

  楚安彦疑惑的看着瑾桑,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瑾桑似乎也没诉说下去的勇气,他将头靠在楚安彦肩上,死死地攥着他衣服的一角。

  “楚安彦,我想试试,还有一个月,我还想再试试,我是喜欢海利尔的,真的,我不想离开他,我们明明可以一直好好的……。”

  感受到肩上的衣襟被泪水渗透,楚安彦只觉得有些话鲠在喉咙处,上下两难,最后只能化作一声轻叹,手掌抚在瑾桑的金色卷发上,安抚的拍了拍。

  “只有一个月,瑾桑,别把你跟海利尔最后一丝联系也扯断,给自己留条后路,还有别伤害海利尔,你知道的我会把季寒希的利益放在首位,如果季寒希想知道,我不会帮你遮掩。”

  他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又不能真正捆着瑾桑,将他拉到雄虫保护中心按指纹,只希望瑾桑被做傻事。

  “没关系,我只要海利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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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楚安彦带着瑾桑回到会场,宴会中的宾客都已经走了大半,万饶初看着眼角泛红的瑾桑,倒也没再说什么挖苦的话。

  没有要避开虫群的意思,瑾桑大大方方的走到海利尔面前,脸上的笑容灿烂:“即便你想现在跟我解除婚姻关系,但是材料没有提交,我现在依旧是你的雄主对吧?”

  “自然。”海利尔手里端着酒杯,声音中已经没了之前的恭敬,眼底带着漠然,似乎这才是他该有的模样。

  瑾桑眼底闪过一丝痴迷,长睫微颤,将其掩藏起来:“那就好,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我觉得阁下现在跟你的雄父回去会更好,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说完海利尔就想离开,却被瑾桑伸出的胳膊拦住了去路,看着海利尔脸上的不耐,瑾桑还是没忍住心底的刺痛,但是他依旧扬着嘴角,丝毫不见刚才的疯狂阴鸷。

  瑾桑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声音中不自觉带上哀求的腔调,他仰头看着海利尔:“那你能抱抱我吗?就抱一下也行。”

  并不知道瑾桑想干什么的海利尔,垂眸看着瑾桑,直到瑾桑扬起的手臂微微颤抖,他才肯迈出最后一步,将瑾桑搂入怀中,而此刻的海利尔,丝毫没有看见瑾桑眼底得逞的光。

  紧紧的揽着海利尔的脖颈,将头埋在海利尔的肩头,瑾桑嘴角的弧度微微收起,掌心中升起的白雾缓慢融入海利尔的体内,在海利尔的耳边轻语:“雌君,跟我回家吧。”

  曾经使用在雌侍身上的方法,也是他二次觉醒后,言白戈教他的新技能,只能使用在对自己没有防备,且有肌肤之亲的雌虫身上,但是瑾桑以前从未想过要用用来对付海利尔。

  消耗生命力却也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不过瑾桑毫不在意,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

  喉咙处涌上一抹腥甜,瑾桑强压了回去,他脸色惨白,缓缓退出海利尔的怀抱,直到他去牵海利尔的手,海利尔并未拒绝,瑾桑才露出愉悦的微笑。

  其实恢复记忆后,瑾桑改变了很多,从前逃亡时的种种时刻提醒着他要掩藏好自己。

  他知道楚安彦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不会再让海利尔离开,海利尔只能是自己的,所以瑾桑骗了楚安彦,后路是不可能有的,海利尔休想甩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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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热的浴室中,淅淅沥沥的水声,都掩盖不住急促热烈的喘息声,身上的白色衬衫半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浸水的衣服紧紧的贴在季寒希的身上,诱惑直接拉满,看的楚安彦眼底都不禁带上了赤红。

  搭在光滑墙壁上的手掌在即将滑落时,却被身后的手一把抓住,十指相扣,按在墙面上,感受着上下的冲击。

  炙热与冰冷交融,空气中弥漫的幽竹香撕扯着季寒希的理智,他扬起天鹅颈极力寻找着喘息的机会,但是一直被压制着的破碎声音,此刻也一并涌了出来,换来了更窒息的快感。

  “雄,雄主……”

  季寒希眼角泛红,另一只手抓住扣在自己腰上的臂膀上,转头想要让身后的凶兽放过自己,结果话刚说出口,就被温热的唇堵住,所有的声音全部被凶兽吞入腹中。

  从浴室到阳台,一路奋勇到床上。

  楚安彦小心的护住季寒希的肚子,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让季寒希不由拱起了腰身。将季寒希紧紧的揽入怀中,怜爱的亲吻着季寒希失神的双眸、脸颊,最后停留在柔软的双唇上,轻轻吮吸着。

  不知过了多久,燥热逐渐平缓下来,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幽竹香。

  季寒希慵懒的靠在楚安彦怀里,脸上带着餍足,垂眸拨弄着楚安彦无名指上的戒指,折射出淡淡的银光:“你今天不开心。”

  “没有。”楚安彦吻了吻季寒希的额头:“寒希,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能说的,就一定全都告诉你,不能说我也会说出我的想法,所以一定不要自己憋在心里,你难受,我也会不舒服的。”

  他们之间并不存在无法挽留的伤害,如果有误会,楚安彦也希望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解除,感情这东西经不起耗,一味的猜测只会让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远。

  就像瑾桑一样,楚安彦知道瑾桑有很对事情都自己藏着,怕是海利尔也不知道他真实的想法,可是命纠缠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好啊,那你今天都跟瑾桑说了什么?”季寒希抬眼看着楚安彦,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雄主内心的不安,他不喜欢楚安彦心里想着别的虫,即便是朋友也不可以。

  垂眸对视上季寒希的红眸,楚安彦立刻意识到自家雌君可能又误会了,雌君以为他的不开心是因为瑾桑,那真的是冤枉!

  他只是通过瑾桑和海利尔,来思考自己跟雌君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在他们欢/愉时想别的事情。

  有种要被气笑的莫名感,在自家雌君的注视下,楚安彦张嘴就在自家雌君漂亮的脸蛋上,落下了一个牙印,不深但很清楚。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在跟你讨论咱们俩之间的事情,怎么就扯到别的虫身上。”咬完后就有些心疼的楚安彦,低头又亲了亲:“寒希,你要知道,在我心里,这个世界没有一个虫有你重要,连我,连它都不行。”

  抚摸着季寒希的肚子,楚安彦神情认真且温柔:“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跟瑾桑说了什么,我自然会全部告诉你,但是不要怀疑我。”

  楚安彦很自私,他真正在乎的也只有季寒希。

  “海利尔肚子里可能有了虫蛋?”季寒希皱着眉,仰头看着楚安彦。

  “我觉得应该是。”

  思考片刻,楚安彦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季寒希,如果是真的,瑾桑也不一定有挽回的机会,他希望瑾桑能早点认清现实:“如果海利尔有了虫蛋,他会不会将其打掉。”

  “不会。”季寒希摇了摇头,他比任何虫都清楚海利尔多想拥有属于自己的虫蛋,因为海利尔已经没有任何血亲,如果真的有了虫蛋,那这件事就跟麻烦了:“我明天就带海利尔去检查一下。”

  “嗯,需要我跟你一起吗?”楚安彦感受着他们孩子轮廓,想了想又道:“可能到时候瑾桑会跟来,还是一起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