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泽渊刚刚掀开被子，沈灼一只手又将他强行按回了被窝，焦急的模样像是在照顾年迈的老人似的，忍不住轻笑：“喝水。”
沈灼听了，立即给他倒了一杯水来，顺便拉了张椅子坐下，将被子的褶皱抚平，看起来比古代的奴婢还要尽心。
“昨天，真的谢谢你。”沈灼一想到商泽渊为他挡的那一刀，仍旧觉得心悸，眉目间全是愧疚：“但是你不该为我挡，他们是来找我的，这不关你的事。”
商泽渊搁下水杯，温柔道：“我不挡，你就会受伤。”
“……”沈灼捏了捏裤子，浑身发颤，眼眶又红了：“为什么啊？我们不过是朋友，你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商泽渊如此为他着想，这让沈灼怎么能不伤心不难过，况且他还喜欢商泽渊，更不想他受半点伤害。
商泽渊凝视他垂头难受的样子，墨绿瞳里闪过一抹极浅的戏谑，少顷，又恢复成温柔的一面，轻柔他的头顶，安抚道：“当时看见那把匕首冲向你，我什么都没想就冲了过去，你不必自责，好吗？”
“我……”沈灼抬起红润的金眸，好多想说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像是长了倒刺，一说就疼。
该受伤的没有受伤，不该受伤却受伤了，事到如今，沈灼真的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商泽渊太好，太温柔了，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他仍然在安慰自己，没有任何怨言。
商泽渊打趣道：“这是我第二次见你哭了，难道你其实是个小哭包？”
“……”
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瞬间凝固，然后被慢慢吸回眼珠子背面，他红着耳廓说：“我才没有，我不喜欢哭。”
他确实不喜欢哭，也很少哭，上一次哭还是妈妈去世那段时间，自那以后就没哭过了，而且学生时代的沈灼又特别像个坏学生，所以更不可能跟哭挂上边。
他现在哭，是因为心疼商泽渊。
心疼心上人而已。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很没面子，但是就是忍不住能咋办？
沈灼吸了吸鼻子，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你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
“有点。”商泽渊笑了笑：“但是……”
沈灼打断他的话：“那要不要叫医生看看？怎么还会疼？”
沈灼那一脸的担心实在看得商泽渊有些无奈：“不用，不是很疼。”
“怎么会不疼？刀子都捅进肉里面去了！”沈灼眉毛紧拧，有点生气。
沈灼以前打架被刀子划伤过皮肤，当时觉得没什么，等打架结束，意识到自己受伤了，才后知后觉的疼。
捅一刀跟划一刀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前者肯定比后者痛几十倍，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从商泽渊醒来开始，沈灼就是一脸担心愧疚自责的表情，商泽渊倒是没有料到他会生气，忍不住发愣。
不知想到了什么，商泽渊眼底溜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而后道：“真的没有多疼，我恢复能力快，别担心了。”
沈灼观察他的表情，发现没有流汗，也没有强装镇定才兀自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对了，你受伤了应该要告诉父母的，我也想好好跟他们道歉，让你受伤是我的不对。”
“……”商泽渊眼神毫无波澜，但表情明显是不悦：“不用了，他们忙。”
沈灼语塞，虽不知商泽渊与他父母之间有什么问题，但沈灼很识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道：“要看会儿电视吗？”
虽然嘴上是这样问，但沈灼根本没打算等商泽渊的回答就打开了电视，一则新闻出现在电视里面。
上面直耿耿的飘着几个大字:许氏集团易主
后面还有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在医院，而医院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人被绑着。
而那熟悉的面孔正是许季青。
主持人正在讲解。
“欢迎收看本期新闻栏目，收到最新消息许氏集团已经易主。”
“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相信你们都知道前段时间许百川许总因为抄袭盗窃沈氏集团的《深海之心》而被判决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而他的儿子许季青就继承了新一任总裁，执掌整个许氏集团。”
“但没过多久，又传出最新消息，不知为何许季青患上了精神病，现已在市中心精神病医院救治，得到内部消息说是许季青的右手已经断了，再也拿不起笔，我们都知道作为一个设计师，手有多么重要，断了就等于失去了生命。”
“许季青设计师曾获得过不少的设计奖，如今他变成这个样子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而许氏集团已经由旁系亲属代为接管……”
他猛的站起来，椅子与地面发出刺耳尖锐的摩擦声，电视的声音被其尽数淹没，震颤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屏幕上那张照片，喃喃。
“怎么会这样……”
沈灼不敢相信，前段时间还生龙活虎出现在他面前的许季青，转眼间就得了精神病，公司还被易主。
这则消息简直是震颤了沈灼。
他与许季青见面也没过多久，短短几天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先不说这个，他主要是想不通许季青为什么会断手……
难不成是他受不了亲人入狱，所以自己断了手，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
上次他在许季青脸上并未看见痛苦，反而看到了恐惧……
当时沈灼一心觉得许季青是在挑拨他和商泽渊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相信他，也没有过多关注许季青，现在想来许季青到底为什么会露出恐惧的表情……
是在看见两个保镖来了之后才露出这样的表情。
难道……
不可能。
沈灼，你在想什么，你糊涂了，你怎么能怀疑商泽渊。
许季青的恐惧是害怕保镖，害怕被打而已。
这样想了之后，沈灼心里的压力减弱不少，不过他很惋惜。
沈灼喜欢钢琴，明白手有多重要，如果自己的手也断了，那么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沈灼叹了口长长的气，坐下来，拿来一个苹果开始削，惋惜道：“可惜了，好好的一个人居然疯了。”
商泽渊扫了一眼电视，嗓音寡淡：“自作自受罢了。”
又扭头看他削苹果的脸庞，继续说：“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没想到吧，他们居然还有案底，如今进局子了，估计要关一段时间，一时半会儿放不出来。”
沈灼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眼神稍显尖锐，削苹果的力度明显大了，像是恨不能扒他们几层皮。
居然敢伤他的心上人，要不是进局子了逮不着人，沈灼一定打得他们爹妈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