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似乎是发现了时兮的挣扎,已经走到床边的白大褂虫也不再掩饰,他抬起针头快速朝时兮扎去,好在时兮抢先一步翻身下床,落地的瞬间只觉天旋地转。

  白大褂虫面戴口罩讥笑道:“不愧是百分百纯度,居然能挺到现在。”

  时兮强忍着沉重倦意勉强站稳,可惜再怎么挣扎,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他单手撑在医疗台上,喘着气问:“你想要什么?”

  “你!”白大褂虫举着手中的注射器向他慢慢靠近,“从始至终,要的不过都是一个你罢了!”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时兮的体力也在趋于透支,黑色发丝下他的脸愈发苍白,脖子上青筋凸起,汗水洇透了前襟。

  白大褂虫看他的眼神似乎看一个人形生金器:“有了你的血,这回可真要发达了!”

  就在他得意洋洋放松警惕之时,时兮猛地抓起治疗台上的医疗盒朝他砸去,里面的医疗器械横飞起来又哗啦一下散落一地,盒子撞上大门发出剧烈砰然巨响。

  可惜不仅另一张床上的米基没被吵醒,连门外的守卫也毫无反应。

  白大褂虫的表情有些恼了:“别浪费精力了,就算我不给你打针,你顶多也还能撑一分钟,服从我,至少你能少吃点儿苦头。”

  时兮却目光一定,接着轻蔑冷笑:“你不是要我的血吗?”

  “你想干什么?不要!”

  可惜为时已晚,时兮一手术刀下去,鲜血立即涌了出来。

  胳膊被割开的疼痛为时兮争取到了片刻的清醒,他眉眼凛然,释放出的信息素仿佛化身无数触手朝白大褂虫直逼而去,雄虫对雌虫天生的压迫感令白大褂虫双腿发软,一时竟不能动弹。

  “区区一只D级雄虫,怎么会……”白大褂虫惊愕之下似乎了然,“难怪他那么想得到你的血,是我眼拙了。”

  一楼正拿着时兮血液检测报告的阿什瓦看着上面的数据眉头紧锁,他还想问是不是测错了,剎那间却意外嗅到空气中特殊的血液腥香。

  “糟糕!”阿什瓦丢下报告,速度快到在楼梯上只留下一道虚无残影,紧接着便出现在了时兮的房间门口。

  “该死!”白大褂虫听见外面动静儿后立马用针头对准自己大腿,在阿什瓦冲进来的同时,他也迅速破窗而逃。

  终于,时兮再也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阿什瓦扶住他大喊:“医生!”

  -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克里尤斯在一片紫云晚霞中睁开双目。

  此时的阿什瓦已经不需要再用拐杖了,他贱兮兮地站在一旁,抱臂调侃:“上将大人,您终于醒了,这一觉睡得还满意吗?”

  克里尤斯虽然已经苏醒,但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他环顾乐一圈大脑有一阵空白:“这是哪?”

  “都知道问地点了,接下来的报告应该也能听懂吧。”阿什瓦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儿,这位倒好,一觉睡到现在,他不满地打开光脑,调出传输文件,“首先是犯罪嫌疑虫科恩,在我们的审问过程中,他一开始还负隅顽抗,抵死不从,直到得知雄虫卢克拒绝与他见面,甚至拒绝给他请辩护律师,他的情绪才开始逐渐崩溃,我们也趁机挖出了详情。”

  克里尤斯坐起身,银色长发随意散漫,他打开光脑手环连接数据,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外。

  阿什瓦解说道:“具陈词供述,科恩是X的亲弟弟,在X与卢克还在恋爱期间他就爱上了这只控制欲极强的雄虫,只可惜卢克眼里只有X,根本容不下别的虫,科恩的爱也只能默默隐藏。直到X犯案出事,卢克夜夜买醉,一次醉酒二虫发生了关系,科恩以为卢克终于接受了他,可惜卢克并没有,因为他只喜欢身体强壮,耐力极强的雌虫。”

  克里尤斯忽然想起了之前和时兮一去幼虫园的事情,难怪他当时对自己那么感兴趣。

  “一次偶然,又或者说是对方的蓄意设计,科恩得知有种手术可以令他这只柔美亚雌变成强悍雌虫,为了得到卢克的爱,他答应了交易,也就是他把时兮绑架送去工厂,对方承诺给他手术,不曾想对方居然绑架了卢克,科恩也偷偷地摸上了船,也就发生了后来的种种。”

  可是有个地方克里尤斯不太懂:“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时兮?”

  “是啊,时兮为什么会成为其中的重要一环?”阿什瓦传去第二份资料。

  “根据船员供述,船上的雌虫是他们的贵宾,而那些所谓的雄虫,其实大部分都是用雌虫改造的,手术会砍断他们的翅翼,挖走他们的腺体,再以真雄虫的腺体培养液进行注射,营造出他们能够分泌出雄虫信息素的假象。那些贵宾上船后便会闻到已经被特殊药剂合成的香水味,无论是五感意识还是情痴欲念都会被扭曲放大,在他们眼中,笼子里被改造的雌虫就是美丽可人的雄虫,为了得到雄虫,他们甘心情愿地充值昂贵的会员费。”

  克里尤斯拧了拧眉,只有雌虫才明白被砍断翅翼会是多大的痛苦:“可是假的就是假的,他们肯定会发现……”克里尤斯一顿,“所以他们真假混合?”

  “答对了!”阿什瓦打了个响指,“为了避免被拆穿,他们会绑架真雄虫,一方面是为了提取他们的腺体/液,另一方面也是卖给这些贵宾,至于那些被改造的雌虫,即使被买走了也活不了几天。”

  “所以科恩被骗了,根本不存在成功的手术,抓捕卢克也不是为他准备的。”

  阿什瓦点头:“可惜,他到现在还沉浸在能够变成雌虫的美梦中,说是我们毁了他的一切。”

  “时兮……”克里尤斯滞了片刻,似是有些艰难地开口问,“他的腺体受损了?”

  阿什瓦啧了一声:“怪就怪在这个地方,船上所有雄虫的腺体都被损坏了,唯独时兮的没有,而且就在住进医院的第一个晚上,他还遭到了偷袭暗杀,我去的有些晚了,所以没能……”

  “什么?”克里尤斯激动地从床上下来,直接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

  这时从旁边的隔间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举起手道:“我在这儿。”

  克里尤斯:“……”

  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一时不知该往哪搁。

  阿什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做作地干咳一声:“那么激动干什么,人家可比你恢复的早,这两天你的身子可都是人家擦的呢!”

  克里尤斯表面冷凝,耳根却红透了。

  阿什瓦本来还有一些事情想要细说,可是碍于这里恋爱的酸臭味实在太重,他这个老光棍儿可吃不消,只得嫌恶地摆摆手:“行了,剩下的改日再聊,今天的探视时间快要关闭了,你们抓紧时间,那个……该干啥干啥!”

  等阿什瓦关上门后,时兮才冲克里尤斯似有所指地眨眨眼:“所以……我们该干啥?”

  克里尤斯嘴角抿了抿,稍微冷静了一下情绪走向小隔间:“你在做什么?”

  “喏。”时兮指着面前的东西道:“把汤保温了,然后给你准备了套换洗的衣物。”

  克里尤斯原本已经凉下去的耳根再次发烫起来,时兮拿的那些可都是贴身衣物,甚至包括内/裤。

  叮——

  外面的广播响起:“探视时间即将关闭,请家属们有序离开病房。”

  时兮没想到克里尤斯才醒自己就得走了,于是把东西塞进对方怀中催促道:“探视时间要结束了,快把衣服换了,我带回去洗。”

  “现在?”克里尤斯抱着一些他现在看都不敢看的衣服眼眸微微睁大。

  “对啊,时间紧迫。”时兮说完又走回小隔间。

  克里尤斯见状松了口气,看来时兮还是给他留了点儿隐私空间的,克里尤斯利落地单手褪去上衣,刚准备脱裤子,时兮就端着温热的汤盅出来了:“你尽快喝,不然等会儿……”

  时兮看着面前裸/露的雌虫端着汤僵在原地,他没想到克里尤斯居然在这儿就直接脱了。

  克里尤斯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他没想到时兮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就在两只虫还在大眼瞪小眼时,时兮手中传来剧痛,他才后知后觉地龇牙咧嘴起来:“好烫!”

  “小心!”克里尤斯衣服都没来得及套上就冲了过来,接过汤盅放在桌上,然后捧起时兮发红的手指低头去吹,“怎么样?很疼吗?”

  时兮看着他光洁的躯体,臂肌因弯曲紧张隆起,性感的锁骨下胸膛白皙漂亮,小点在银色发丝中殷红若现。

  莫名嗓子发干是怎么回事?

  咚咚,病房的门被敲响,护士推门提醒:“703号,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你们……”

  然而当他看清里面的画面后声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们继续!”

  时兮尴尬地把手从克里尤斯手中抽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支支吾吾:“那什么……我先回去了,汤……你趁热喝,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刚转身却被克里尤斯一把拉住。

  时兮疑惑回头。

  克里尤斯笑看他:“衣服不要了?”

  时兮瞅了眼他还没来得及脱的裤子,有些缺氧:“明天再拿。”

  克里尤斯却不肯放手:“这两天,我的衣服都是谁换的?”

  “除了我,还有谁……”时兮明明表情凶巴巴的,声音却越说越小。

  克里尤斯冷冰冰的脸上笑意更显,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指:“那,为什么今天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