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公钟随葬品>第十一章 番外

  “平凡的时日在指间溜走,却又在心间刻下难以忘怀的不同寻常。”

  六点半起床。

  七点前将厢房收拾稳妥,开始检视完堂内的物件和库存。

  待到八点前,将一切清点完毕,泡好茶,再为摩拉克斯的食盆里添上几个苹果,给胡桃的门前挂上一盒牛奶。

  待账房先生和跑腿的伙计进门后,便可以出门溜达了。

  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务正业,空有一个客卿的名号,却并无甚实际业务,但这些实际是与堂主深思熟虑后的安排。

  起先钟离本想着做账,但两人都是对金钱缺乏敏感度的,几天下来折损如同滔滔江水,深恐店门存续不了多久便被败光,立刻聘了些专业人士,才险险将店铺于危崖边挽回。

  他也干起了熟悉的老本行。

  遛弯。

  可不能小觑这项事业,正是因为钟离客卿与周边邻里关系密切,又时常听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前辈唠些家长里短,年岁一长便积累了信任和口碑。而往生堂自胡桃爷爷辈本就积累了声誉,再加上胡桃又是在街边邻里的看护下长大,一来一去,便也愿意将身后事托付给他们。

  街边又支起了几个新鲜的铺子,卖些胭脂水粉,看见那新鲜的装潢,又不自觉地走进去看看。

  不同的花种粹出的香气不同,加上店家独特的配比及萃取方式,那些常见的香气亦会有着不同寻常的新意。他捻了捻指尖的香膏,犹豫了一会儿,又将东西放了回去。

  毕竟未曾尝过缺钱的滋味,初来时一直无所顾忌,见到新奇的东西便要带回往生堂去。直到厢房门廊都堆不下,胡桃耳提面命恳切地劝导,才总算让这人学得冷静些,一定要仔细权衡,方才决定是否下手。

  一定要仔细权衡。

  鼻尖处尚还氲着些霓裳花香,待起初的浓重飘散后,尾调处却透出一些绵延的湿凉,就像晨时的荻花洲,渔船剥开薄薄的雾气和芦苇,木桨在冰凉清澈的水流里翻出沉静一夜的寒。

  所以这样的气味究竟是萃取了些什么呢?

  想了想堆在窗边的那一堆香膏,默默叹了口气,拾起的手又收了回去。

  这位声名远扬的先生本是出了名的出手阔绰,热切迎上去的店员见他停驻良久,本都做好准备把东西包起来,没想到这人竟然把东西放下了。一时间怔在原地。

  见对方这般看着自己,金瞳里也含起几分迷惘,本来迈出去的步子又折了几分回过头来。

  “怎么了?”

  “没…没什么。”店员立刻将拿在手里的纸盒收了回去。

  兴许正是因为停下来得这几步,隐隐间总觉得在门外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初绽的阳光过于刺眼,在檐角处坠下炫目的光,一时让人有些不觉眼花,他凝神望了一会儿,又继续顺着路线往前。

  石头又寻来了一批新的夜泊石,他试着用从某位老前辈那里听来的新方式,一下便找到了成色最好的那块。磨开混着泥的表面,里面的石体通体清透,染着均匀的墨蓝,是不懂切割设计的外行都能看出的好料子。

  而店主也不出所料一脸郁色。

  赌石向来是风险参半,一批石料里能出好东西的概率也不会相差太大,然而这位顾客不知是什么手气,总能从中把品质不错的几块挑出来。

  可这样,其他的顾客买到好东西的概率便低了,一直开不出好东西,店家的信誉也会随之受影响。

  “加价?”

  “为什么?”

  钟离倒是没想到这些弯弯绕绕,看着店家支支吾吾的表情,凝神思考了一阵,又将东西放了回去。

  这块夜泊石成色极佳,碰见实属不易,也确实值得更高价,只不过这个月堂主决定将厅堂重新装修,或许可以等下月资金充裕些再行购置。

  莺儿见了来人娇俏地招呼了一阵,本想一如往常招人进来逛逛,却在观察一阵后突然搁浅了计划。

  待到那一圈巡视完毕,他终于又下定决心走回第一家门店,却听说。

  “已经全部卖光了。”

  卖光了。

  这可不同寻常,今日不知为何买东西处处碰壁,又回过头来探了好几个店,自己看中的,有些甚至不过多看了几眼的东西都给卖空了。

  就连那块心心念念的夜泊石都被人带走了。明媚的心情莫名有些郁结,一时间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一看。

  人来人往的街坊,好像在平静间一切如常。

  一开始以为是堂主的恶作剧,可在撞见刚刚醒来,迷蒙地向门外迈步的小姑娘后,那些早有的预感和猜测总归是有了定处。

  他一边将挂在门把的牛奶取下,一边摆上顺道买的蟹粉包,眼神有些不自觉地往窗外瞟,胡桃奇怪地瞄了他几眼,跟着向窗外看了看,一会儿又收回。

  “遇上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他一如既往地温柔颔首,指尖在紫砂壶的雕花间磨蹭了一会儿。

  不过一些未了的…因果罢了,毕竟已经决定开启新的生活,这些旧事,他还真没想好如何处理。

  胡桃将勺子叼着上下摇晃了一番,最后还是没再多问。

  橙色的发丝在红木建筑间格外显眼,金黄色银杏叶悠悠地飘落,那位异国人却奇妙地融入其中。

  ——————

  “喂,你在干什么?”

  趁着钟离泡茶的间隙,胡桃悄悄拖着扫帚跑了下楼,一副要帮忙打扫的样子,其实早已经溜到了院子后,去盘问这位鬼鬼祟祟的年轻人。

  他正俯着身子往墙边堆着什么东西,努力躬着,上衣的飘带都仔细地叠了起来,看来确实不想让人发现,此刻却被抓了正着。

  幸好他向来习惯了这种惊险的场面,倒也没有太过尴尬,反而理直气壮地表示。

  “送点东西。”

  “送东西?”如果有人会绘图,此番场景下,胡桃头顶一定冒出了两根天线,此刻正因为八卦的味道直直冲着天。

  “怎么,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

  他正准备说有,声音还未探出去,钟离兴许是发现胡桃不在了,正端着茶从窗口向外探头,两双眼眸蓦地相撞,而达达利亚立刻错开。

  对方还未有任何表态,他已然迫不及待地想把东西放下离开,行动间有些慌张的意味。钟离难得有些得趣,直接斜靠着窗台坐了下去。

  只是为了给人留点面子,倒没有直直地望着,只是看似品茗观光地望着窗外,实则用余光瞥着两人的动静,但也没有阻止。

  达达利亚执意要把东西放下离开,胡桃却偏不让人走,将对方拦在院墙外。

  “嘿嘿。”

  “既然没有要托付的人,那可不能把东西堆在这里。”

  “打扰我做生意了。”

  僻静的后院里除一口小小水井和枇杷树外再无其他生物,檐上还有浅浅的积尘,一看便少有人至。

  但堂主偏就能理直气壮地将人拦在外。

  “这里是后院。”

  他想说这里既无来客,也不挡路。但胡桃不依不挠,又挂着让人狠不下脸的笑,一时间将后半句又吞了回去。

  “这里…”

  “…”

  “…”

  “钟…”

  “哦!给我们家客卿是吧!”

  话音未落,胡桃已然激动地将后面补全,而后又迅速拿起早早准备的扫帚开始工作。

  树下本有一片堆积的落叶,可她偏就装作看不见,扫帚一个劲的对准达达利亚脚下,直将人逼得左脚跳右脚。

  “诶!那可得说好!”

  “我们家客卿一天预约的人可多着呢。”

  “不是随便想见面,想送东西都可以如愿的。”

  达达利亚一方面拿着个小姑娘没办法,一方面想到楼上看着的钟离更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想要迅速离开,又不知从何处拱出一只小刺猬,鬼鬼祟祟地咬住了达达利亚的裤脚,帮着胡桃将人往外拽。

  这小刺猬更是眼熟,一时间连躲避都有些乱了动作。

  “对对对,攻他下路!”

  胡桃看热闹不嫌事大,扫帚舞得飞起,还为变本加厉的小刺猬扬眉吐气。这刺猬更是稀罕,一点不怕人,粉色的小屁股还一颠一颠表示高兴。

  虽然后院人不多,但动静大了还是会引人围观,起初还只是好奇地望了几眼,不知有谁叫了句至冬执行官,一下便掀起轩然大波,路过的人都好奇地围过来想看上几眼。

  达达利亚见情势不对,想走却又牵扯不开,甚至想把脸上的面具稍稍解下遮蔽,整个人恨不能钻进地里。

  在事态进一步发展扩大之前,钟离终于还是看不过眼,倚着窗台无奈地提醒了一句。

  “胡桃,别闹了。”

  不知道小姑娘究竟是意会了些什么,但钟离开了口,对方也多少算是个外交使节,她也知晓些分寸,手上的动作虽然没停,但也渐渐调整方向将对方遮在身后,一边借着扫地的由头,悄悄把人往门内拱。

  “我可没闹。”

  达达利亚避无可避,一时间除了进去也别无他路。

  本只想拘谨地躲在一楼,等人们散去就走,但抬头便和将将下楼的钟离撞上了眼,刚刚缓和的些许尴尬又蔓延上来,他立刻又下意识低头当鸵鸟。

  或许这样的动作与平日里执行官的行为举止太不相符,尽管耷拉着脑袋又会下意识抬背挺胸,倒给人一种故意不搭理人的疏离感。达达利亚或许是意识到这一点,突然又将视线收回看了一眼对方,而后又突然低头看脚尖。

  无人知晓那人心中的风起云涌,手指不自觉地在口袋处蜷紧,本来还想再酝酿一番,但想到那些错过的许多,顶着那让人头皮发紧的紧张,还是开了口。

  “我想请你吃饭。”

  对面还未有应声,胡桃的耳朵却像是贴了雷达,一下子闪了进来。

  “吃饭,吃什么饭?”

  “你们很熟吗?”

  “…不。”

  “很熟。”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本来还在琢磨着拒绝的达达利亚先是愣住,那双漂亮的蓝眸下一秒却突然放了光。

  “很熟。”

  那些已经快要散尽的勇气一下便凝集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胡桃却已然决定了要掺和到底。

  滴溜溜的圆眼镜从两人面前扫过来而又扫回去,立刻心下也有了主意。

  “吃饭?去哪!我也饿了!”

  “我家客卿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朋友都未曾介绍给我。”

  “啧啧。”

  钟离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

  就像男方第一次见家长一样,达达利亚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心情,而胡桃更像一位温和却又暗藏犀利的长辈一样,脸上总是挂着笑,可背地里却又或明或暗地指点试探些什么。

  起初是点菜。

  达达利亚刚来不久,对点菜这些不熟悉,只交待此处的伙计上些最出名的。

  交付完菜单后,胡桃突然质疑。

  “怎么没有我们客卿最爱吃的海鲜?”

  对方立刻正襟危坐,正要将服务员召来后,又听见她话锋一转。

  “哦对了,我家客卿不吃海鲜。”

  “怎么你不知道吗?”

  他只觉得额前莫名冒出一层薄汗,一时间尬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不容易这一茬过去了,菜品上完后,胡桃又突然嘟囔了句。

  “怎么没有客卿常点的那道?”

  “我记得你每次来都会点…”

  她故意说得不清不楚,眼神不自觉探向钟离的方向,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包容,抿了口茶后回复。

  “确实没有。”

  也不算说错,毕竟时令,厨师都会影响到对餐馆的选择,新月轩、万民堂或是琉璃亭虽都是传承已久的老店,但只有在天时地利人和三者聚齐后,尚能品尝到他们最佳的风味。

  那些在璃月生养的老人对这些早就熟稔于心,而钟离也在与他们的交往中,品评到了那微妙的不同。

  琉璃亭与新月轩虽是名声在外,采用的食材也都珍贵不易得,但近些年来却都沉溺于正宗璃月菜的名号,在口味上未能与时俱进的创新。

  如果是秋天来琉璃亭,钟离一定是为了吃一口“橙酿蟹”,可刚好,筹备的侍者们却越过了这道菜。

  达达利亚又一时间被哽住一样噎在原地,本来拿起筷子的手又一时不上不下。

  “……”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敛声道。

  “是我思虑不周。”

  一桌饭倒是吃得有些尴尬,或许是因为另一人在桌上,便不方便提起些旧事,而达达利亚拐弯抹角地想对胡桃照顾些,却被她不轻不重地避过。他不清楚这究竟是胡桃的态度还是钟离的态度,只是在一次次筷子与盘子的接触中愈发沉默,他本就不太擅长这种器具,此刻更是吃得少了,送进嘴里的几箸也是食不知味。钟离习惯了食不言的规矩倒还习惯,而胡桃也只顾着瞅两人的表情,往嘴里扒饭。

  吃到一半又有些馋面前的那一小蛊桂花柿子冰,正要捏起的勺子被钟离轻轻用筷子敲了下来。

  或许是这一声脆响总算是击碎了那奇怪的氛围与隔膜,胡桃讪讪地收回手却背着他做了个鬼脸,而钟离则邀请侍者送了一个勺子进来。

  他亲手将食器递给对方,快要沉默的空气蓦然流动起来,枯木逢春的温度便顺着这小小的器具传递而来。

  然后,一切突然又变得融洽,明明同样是无言的饭局,此前的尴尬与隔膜又瞬间融化开来,胡桃一会儿看看对面的表情,一会儿又瞄回来了,滴溜溜的眼又不知盘算着什么主意,待她吞完最后一口正准备大干一场时,却发现另外两人都已放好了餐具。

  心中突然有了些许不详的预感。

  “吃好了?”

  钟离一如既往弯着眉眼,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骨头和虾壳,饶是胡桃也没好意思说没吃好。

  于是她轻点了下头。

  而后,之前别扭生硬的两人此刻突然默契而熟稔,一个叫服务员又打包了些食物,一个则耐心的为这个饱食一顿的小姑娘泡了些消食茶。

  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待到提着那些所谓的餐后小点心,被人服服帖帖送出门外后,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想好的十八般武艺未能使出便已经殁在了襁褓中。

  还没弄清楚那两人的情况呢!

  待到她突然惊醒准备往回冲时,就见双方已经默契地一前一后出了门,而后往近处的地方走了去。

  那个地方是…

  那个地方是…

  白驹逆旅。

  ……

  想要冲上去将迷途的客卿拯救出来,可见人家是自觉跟在达达利亚身后,抬起的尔康手又茫然地放下。

  所以就是,成年人的事情,小孩子就是。

  是不是还是暂时不要管?

  ————

  旅店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和曾经的房间是同种风格,看起来少了些活气。

  因为是钟离主动提出要来自己住的地方看看,他甚至一时间懵了半晌,而后如梦似幻地走了过来。

  直到身体凭借本能挪动,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正当他局促地站在从未使用的主厅处时,钟离则闲散地靠在门框,端着从往生堂处出来便不离手的茶杯,雾气将眯着的金瞳晕上了些朦胧,达达利亚本想帮人倒杯茶,但眼下看来对方也并不需要。

  想让人进来坐,可他靠着门框也没有动作的意思,更摸不准对方为何选择跟过来。

  “…咳。”

  出乎意料的瞬间,那人突然发出了声响。

  似乎是想出神了,所以一时间未能注意杯子里的动静。

  “咳咳咳。”

  本以为稳两下便能把这阵咳嗽给憋回去,没想到却愈演愈烈,胸腔深处的振动让他受不了稍稍遮住了眼眸,将那些尴尬给摁回去。

  “咳,咳,嗯,好久不见,咳咳。”

  本想勉强顺气将话说清,而后深呼吸将那些后劲压回去,挂回熟悉的笑容,谁想到好不容易抬头对上了眼的那瞬间。

  “咳———”

  一声惊天的咳嗽显些将屋顶掀翻,钟离立刻连茶杯都放了下来,而后扭头向外,一连串的咳嗽声立刻顺着向外冲了出来。

  他还想再平静片刻,脸侧却贴上了几张纸巾,更有一只手从身后克制而又和缓地帮人顺气。

  肢体的接触让时光逆转,生疏与熟悉对冲,在空气里泛起波澜,而后那些错过的时光自然地连接,从相遇步向分离,却又重逢。

  等到咳嗽渐渐平息,一切终于重回正轨,那些郁闷、纠结、退缩的心跳终于开始正常搏动。

  贴着那熟悉的温度,声音在骨头间震荡,而后蔓延全身。

  他说:“好久不见。”

  究竟什么样才算是结果呢?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在那个最终的谜底显现前,所有人都只能随心而行,而后由那难言的因缘纠葛补满其他。

  ————

  突然又恢复联系好像是自然而然的过程。

  胡桃依然对这个声名远扬的执行官大人有着微末的好奇,每次在他过来之时,都会悄咪咪地守在门口,盯着人进门,放好要送的东西,给前台及左右的伙计们送些脸熟的小费,而后在他们喜气洋洋的目光里上楼,然后…

  然后进了客卿的房间。

  虽说确实好奇,但听人墙角实在有损堂主的风范,可若是不听,又担心那傻愣愣的客卿真被人三言两语给骗走了,于是常常带着刺猬守在门口。

  在带上门时就要注意,不能让人把门拉得太紧,而堂主趁热打铁更加宽那条小峰,等刺猬将将能穿过去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进去一块小苹果,马上那只贪吃的动物便会用堪比火箭的速度追上去。

  然后,她便有了合理的借口闯进去。

  对方几次三番地腆着脸过来,而胡桃也不客气,但凡他与钟离独处一室,她怎么都得想办法探探虚实,好在这些时日两人也没干什么逾矩之事,不过对坐着喝茶,而后聊些有的没的。

  钟离对于胡桃的参与和捣乱也不制止,甚至在她闯进来后还给她尝些达达利亚特意选得些吃食。

  “…她的那份也有。”

  这样的抗议往往也是无效的。

  而胡桃更因这样的宠溺越发耀武扬威。

  这次还是一如往常的剧本,她闯了进去,还顺便蹭了一杯新茶和几口点心,小刺猬还蹭到了些胡萝卜。

  一人一宠正准备像过去那样蹭个偷听的席位,却见钟离笑着看他们咽下后,突然发问。

  “吃好了么?”

  本想回答没有,却见他已经在收拾桌面的东西,器皿茶杯都收好,那些散开的点心盒也收拢,放到了胡桃手中。

  “不够的话都拿去吃。”

  “然后…”

  他面上有些犹豫,但动作却异常坚决。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会下去叫你。”

  我们?

  她扫了扫两人的表情,好像有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在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等等…等下!”

  本想问个明白,钟离却已经推开了门,而胡桃则糊里糊涂地被请了出去。

  将将一个身子出去,便听见了身后闩门的声响。

  !!!

  在那些隐隐的缝隙里,她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意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揪起了对方的衣领,而后便是唇舌相交,胡桃的脚像是触了电,连带着抱起脚下茫然的小刺猬跑下了楼。

  下去了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冲上来将未阖紧的门给拉好。

  木门与边框相撞发出沉重的闷响,而钟离在亲吻的间隙还有空轻笑一声。

  曾经的攻势逆转,此时拉着达达利亚衣领的钟离就像一个游刃有余的情场老手,而对方则紧张茫然的像一个愣头青,任由那人吻开紧抿的唇,紧张的连动作都全然忘却。

  意乱情迷的热让人的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他努力从那些自然而熟练的动作中寻求些许安全感,只好在领口被拉开的间隙捕捉到那只手,而后问讯。

  “这是干…干什么?”

  “……”

  “还没想好。”

  钟离一脸和善地说出这句话,而后便把人往床褥上推。达达利亚更是猝不及防被一把被按了下去,还没来得及慌张,对方已经倾身压了上来。他只觉得通体发寒,不知璃月水土竟能将人养成如此模样。

  性情大变!

  当然,在他的拼死挣扎下,这一番不轨之事最终未能如愿以偿。

  所以直到两人整理好下楼,胡桃便一直用不值钱的眼神盯着这位曾经神气的执行官。

  再往后便是至冬执行官是璃月客卿小情人的消息传扬四海,每一位璃月人都因能这样压野心勃勃的愚人众一头而与有荣焉。

  ………

  “所以,他们说的对吗?”

  达达利亚狠狠地顶撞了身下那同样汗涔涔的躯体,对方因为那一瞬的刺激神情有些迷蒙,可很快便又将水汽给憋了回去。

  “怎么不对呢?”

  虽然有些疲累,却抬头轻吻了一下对方的嘴角,而后手指若有若无的划了下脊背的线条。

  怎么不对呢?

  只需要招招手,那个执行官便会像小狗一样颠颠地赶过来,而后使劲浑身解数取悦对方。

  有些泛黄的纸页贴在了墙上,随着不知何处的气流晃荡了一下。

  究竟什么样的才算是结局呢?

  为期五年的告别未能斩断纠缠的红线,他看见那些交错的因缘不断延伸向前,到达了那未知却又神秘的未来。

  虽然那一切尚未接触,可达达利亚偏偏认为那一定会是一个好的结果。

  因为。

  他们都这样相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