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怎么哑了，是不是感冒了？”
“嗯。”
“带你去医院？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嗯。”
“墨加里。”
“嗯。”
沛华叹了口气拿来后座的毯子为墨加里盖上。
墨加里说话了：“让我睡一会儿，拜来找我就说我去买润滑液了。”说完他为自己掖了掖毯子角，忽然被沛华拉走了手。
“这根手指受伤了。”
墨加里抽回了手，收在胸前。“他会定期为我剪指甲，这根手指是剪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沛华怀疑他的身上又留下了严重的伤。“你能不能把衣服裤子脱了。”
“不方便。”
沛华看了看墨加里带着抗拒的疲倦的脸色，不再要求什么，把手伸进毯子里捏住对方干燥、冰凉的手，问道：“带你去吃点东西？拜那边我去说一声。”
“别和他说——”墨加里开始不耐烦，想对沛华发火，但最后也只是缩进毯子里，头倒在车门把手上。
“吃点什么？”沛华不放弃，并且心里面知道现在不应该再提起拜了。
墨加里任凭对方抚摸自己的后脑勺，回答道：“想喝热汤，要快一点，我该回去了。”
“不如跟我回去。”
“啧，不要，你为什么给我口袋里放了定位器？”
“试一下而已。”沛华很快地笑了一下，不打算告诉对方自己还有某种液体定位素，是从国外购入的，价格昂贵，运送时间长，昨天是激活装置并进行测试，正式使用时他才会用到那个高科技玩意。
墨加里似乎出神了很久，忽然抬眸：“你有人了？”
“什么。”
“车里有香水味。”
“啊…我妈妈今天让我带别人出来逛一逛。”
墨加里警觉：“女人…？”
沛华有意掩饰，但还是选择坦白事实，告诉了墨加里家里准备明年让他结婚，有一位合适的人选，这像极了联姻，而自己仍然答应了下来，最近在尝试接触。
“你专心点吧。”
“这有什么，她今天告诉我她有一位女朋友。”
墨加里低下头去，心脏感受到了一股重压，这令他有些喘不进气。他反应过来那是某个进程已悄然加快了速度。
“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荒唐事……”他轻声回答，之后再不说话了。
隔天，在福李拜的家里，墨加里思索再三，将昨天和沛华相会过程中捕捉到的一个信息汇报给了拜。他有另外的计划，而他希望沛华不要参与进来，能够遗忘自己是最好的。
“唐想要在你家附近开家鉴定所。”
拜摆弄起了阳台上的花盆。“原来是他在弄，但是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他离得近了…就更会纠缠我，所以我恳请你——”
拜听了发笑：“他自己说的？是你妄想他还对你念念不忘吧？”
墨加里心虚极了。“他说的…！他会来找我，离得近了就更方便……”
拜“啧”了一声，而后点头：“嗯，行啊，你都这么不愿意了，我就去处理一下，不过你真的不打算亲口对他说吗？”
“可我现在只依赖你啊，这点小事，拜先生一定能轻松解决掉的。”
墨加里抬头，此时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拜依然笑着，但眯了眯眼，回头看到墨加里时忽觉得他的表情有些毛骨悚然。不过没什么好怕的，所有可以致命的器具他都避免了让墨加里碰到，定期给对方剪指甲，不让他穿过多的衣服（怕墨加里在里面藏了利器），大多数时间将天使锁在房间里，尽量只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动。
墨加里弯着眼睛看他。自己偷偷在房间地毯下藏了刀片的事还未暴露，必须抓紧行动。或许就在今晚，等杀了拜后，自己就得逃离C城了；如果是在以后某天，那也没关系，他必须找到恰好的时机以确保自己能万无一失地动手，他有这个耐心。逃离C城，和沛华完全断绝联系，去他妈的生活，去他妈的人类。他要找到一片荒地，融入贫瘠的土壤，变成那里的草，终于疲乏到了极点，他准备好最后要缓缓地合上自己这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带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留恋和祝福，不用猜也知道那是来自谁的、给谁的，然后幸福地在蔚蓝的天空下结束自己无望的一生，这样沾血的双手也终于可以再也无法动弹了。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烦恼，变成风变成沙变成草。当他此时想象起卷过自己身体的吹沙的风，不由地泪流满面。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似乎有一瞬，竟有一道悲伤的影子从自己的脑海掠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