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对方为何不辞而别,降谷零还是按照约定出现在了监狱的门口。

  比起几日前,羽生凛的情况肉眼可见的糟糕,病态的苍白皮肤衬的那双眼睛也一同失去了光泽。

  降谷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许了他想要探视黑泽阵的举动。

  “我以为你不想在看到他。”降谷零一边走一边说着。“上次说的事情,真的与你无关吗?”

  “你指的什么?”

  降谷零脚步停下,直勾勾的回过头看向羽生凛。“意大利官方施压,希望能够将他交由意大利ZF来进行判决。目前日本警方也在为这件事头疼。”

  “hiro说,你和意大利那边的Mafia有过接触…”

  羽生凛抿唇笑了笑。“所以?”

  他没有否认亦是没有承认,降谷零深吸一口气,“他应该付出代价,你不应该这样做。”

  牢门被他手上的钥匙一层一层的打开。两侧被关押的一些等待审讯的组织成员,见到降谷零的身影,顿时谩骂四气。

  降谷零无视了他们的声音,引导着羽生凛来到了最里面由武警看守的特殊病房前。

  “黑泽阵的情况比较特殊,你也知道。看在你是功臣的面子上,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我猜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说。”降谷零对羽生凛使了个眼色,“我先去外面等你。”

  羽生凛点头,“麻烦你了。”

  最后一道锁在他声音落下后开启——羽生凛也是第一次见到监狱的环境、

  因为涉及国际上的问题,他暂时会被特殊对待。

  比起外面的杂乱环境,黑泽阵有着单独的房间,除了一些具有攻击性的工具是软胶皮材质外,一切都与外界酒店内的陈设差不了多少。

  羽生凛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黑泽阵听到背后的声响,以为是送饭的守卫。他不曾转身,而是仰着头透过上方狭小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

  羽生凛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从未想过,两个人会有这么一天。

  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间隔了千言万语。

  气氛沉闷,没听到动静的黑泽阵,终于转过身来。漠然的神色在看到他时也不曾变化。“是你。”

  羽生凛如梦初醒,张了张嘴巴。“我…”

  琴酒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你还没回去?”

  羽生凛沉默的接下了这句话中夹杂着的怒意,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等待大人教育的孩子。

  几个月不见,他身上总是压迫的人喘不过气的暴戾消散了些许,看上去也多了几分随和。

  黑泽阵迈开脚步,主动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羽生凛的发顶。“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快点离开。”

  名为担忧的情绪竟然在这种时候融在了他每一个举动,每一寸眉眼里。

  只可惜,迟来的感情,比草贱。

  被拧成碎片的命运与即将到达终点的生命,不足以再让羽生凛产生任何的念头。

  他有点喘不过气,胸脯的压抑感,让他声音磕磕绊绊。“是啊,我准备回去了。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

  “以后不会再见了,阿阵。”

  他仰视着黑泽阵,下垂的双手无意识的紧握了一下。“听说意大利那边有想把你带回国审判的想法,如果是弗朗特的话,或许你会被放出来也说不准。”

  “虽然是他的引导,但你身上的罪孽也算深重,在这里好好忏悔并不算坏事。”他装作轻松的笑了下,“如果真的能够出去…你可不要再做出现在的这种事情了。”

  “哦。”黑泽阵面无表情。“只是这些?”

  “什么?”

  尽管他表现的漫不经心,黑泽阵依旧从微表情里观察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你还有别的要和我说,对吗?”

  羽生凛怔怔的看着他,心脏里某些微妙的悸动更为强烈。

  是啊,这种时候还在纠结些什么。他吸了口气,有些话脱口而出。“为什么要把那些东西收回来?”

  “那些零散的东西,本身就没有价值,扔掉了就扔掉了。”

  “就算捡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谁说没有意义。”黑泽阵淡淡的应道。“这些都与你无关了,羽生凛。”

  “恩,的确和我没什么关系。”羽生凛苦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新的开始,不要被这些过去的事情——”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黑泽阵意外的打断了他,“成了救世主,你觉得自己很慷慨?”

  这股情绪来得太过突然,锐利的语气就这么插到羽生凛的身上,后者兀得瞪大了眼睛,觉得莫名其妙,甚至对他口中自己的描述感到气恼。“黑泽阵,你这么说太过分了。”

  那双眼睛下除了无法言喻的寒意,还有更加可怕的情感潜藏着,如同一只巨兽。

  他冷冷的表述着。“一切都如你所想,如你所愿,你现在又来假惺惺的做什么。”

  “羽生凛,滚出我的视线。”

  “别让我说第二次。”

  这场时隔二十年的感情里,即便双方学会了如何坦诚的去爱一个人,在最后的最后,他依旧选择了用恶语去成全一个人。

  羽生凛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一双眼眸波澜不惊,“说完了?”

  他狠狠地瞪了琴酒一眼,抬起手攥住他胸口的衣服,另一只手捂在了对方的眼睛上。

  掌心下方时而颤动的睫毛,骚弄的他有些发痒。

  浅浅的雪松香味缠绕在鼻间,羽生凛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闭上了眼睛。“什么都别说了。”

  黑泽阵下垂的手,听到他这句话后,僵直了几秒,最后释然的放在了羽生凛的腰间。

  “你不该来…”耳边低声的呢喃,让羽生凛回忆起了很多事情,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无论是爱恨情仇,还是欢声笑语。

  即便找到了当年的记忆,这具身体的主导权依旧由羽生凛控制。

  而羽生凛骨子里的卑微,大概是改不了的。

  他垂眸,萤火虫的光点自他掌心处蔓延,最终无尽的光芒将两人包裹在其中,进入到了一个熟悉的环境里。

  羽生凛松开压在他眼睛上的手,抿着浅淡到无法辨别的笑意,轻声道。“我没有成为公安。”

  黑泽阵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喉结嚅动,没有开口。

  “所以,你不用担心。”羽生凛的指尖摩挲着他脸颊两侧的皮肤,动作轻柔。“我只是,想最后收取一些报酬。”

  “至于报酬是什么…”他的话音未落,站起身用手指解开了身上穿着的浅色外套。冰凉的嘴唇伴随着手臂盘上脖颈的动作,贴合在满是对方气息的唇角。

  黑泽阵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想要夺取主动的行为,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只手的手腕被一股细绳绑在了身侧。

  滚烫的胸脯紧紧的靠在一起,嘴唇处酥酥麻麻的摩擦让羽生凛眼神稍显迷离,但他依旧选择主动的去进行这场由他作为主导的举动。

  他们两个之间,向来是黑泽阵掌握主导权,羽生凛哪怕大脑里有着无数的理论知识,依旧无法招架住对方的回应。

  舌尖在上/颚处擦过,升腾起一阵难以言语的战//栗。

  一吻结束后,他将头埋在对方的脖颈处,难以控制的轻颤喘息。

  黑泽阵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突然,依旧遵从对方的意愿配合完成了这一动作。

  羽生凛趴在他身上,声音散漫。“别挣扎了,我说过,这里是我的世界…你挣脱不开。”

  耳朵被牙齿啃咬产生的刺痛感,让黑泽阵皱起了眉。“你想怎么样?”

  从耳朵向脸颊蔓延的红晕,肉眼可见的遍布全身,羽生凛鼻间更是因为无措的情绪而渗出些许的细密汗珠。

  衣物摩擦褪落的细微声音,皮肤触碰摩擦产生的热度,让一切的缘由都变得不重要。

  即便他们都不愿意承认。

  当羽生凛沾着沙哑的嗓音,从淡色的嘴唇里冒出来时,一切都难以停下。

  倔强而又因为欲望产生的迷离,让那双橙眸镀上了一层水汽,却不见半分狼狈。

  明明这种将所有情绪展露在黑泽阵面前的姿势,曾经让羽生凛因为羞耻感哭泣着拒绝了太多次。

  而他今天竟是主动选择了这种方式。

  尖锐的冰晶冲破冰雾,融化成了难以言语的感触,向全身蔓延开。

  心脏产生的不适,让羽生凛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喜悦带来的,还是临别的时间将至。

  不断产生的疼痛感,让这场美梦变得更为真实。

  他无法告知对方死亡的真相,那些终究要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在此刻,被全部承载。

  在现有模糊的视觉里,黑泽阵冷翠的眼眸,就像珍贵的珠宝,无比的艳丽。

  羽生凛不由得在停顿的间隙,露出了笑容。

  “真漂亮。”

  “阿阵,再见。”

  晨光降临之时,过往的一切都将发生改变。

  手腕被细绳勒出的血痕还在、拥抱的热度也残留……

  黑泽阵从床上猛地坐起身,白色的毯子披在他的身上,因为动作滑落在地。

  周围的环境安静的连根针都能听到,他捂着眼睛,隔了有一会才找回那些朦胧的记忆。

  此时此刻,他就如同感觉失去了什么,想要抓住,拳头紧握,唯有空气被风吹拂,从指间消散。

  ——

  又是一年冬季。

  日本警方最终还是选择了将他交由意大利。黑泽阵被从牢房中带离,辗转数日,他又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扑面而来的凉意与阳光照在雪花上折射的绫光,他合眼轻微的动了下被冻僵的四肢。

  比起之前的舒适,或许这里更能被称之为监狱。

  杂乱腐臭的环境、脏兮兮的食物,还有单薄的被褥,这里才应当是他作为赎罪的地方。

  被转交的第五个月,黑泽阵见到了故人。

  弗朗特身着便衣,任由狱警带着黑泽阵出现在特殊的房间里。

  在他身边还跟着几名面容熟悉的陌生人。

  弗朗特没有开口说话,反倒是那个看上去有些胆怯的女生率先开口。“那个…好久不见。”

  他们这些年因为某种误会,都或多或少的在得知黑泽阵回到西西里后,做了一些“手脚”。

  黑泽阵自然知道他们背后的小动作,只是没有过多的计较。他坐在凳子上,默默的调整了下坐姿,颔首。“是你。”

  坐在最中心的弗朗特,把口袋里揣着的东西推到了黑泽阵的面前,开门见山。“羽生凛离开西西里之前有找过我。”

  “他说想要和我做笔交易,作为报酬,我需要把你从监狱里捞出来。”

  “黑泽阵。”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优雅的鞠躬。“我为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他和我说了很多,我也了解了那些事情的背后。”

  “从今天开始,你在西西里岛上可以获得自由出入的权限。”

  “算是我的补偿。”

  打从弗朗特提起羽生凛的时候,黑泽阵的目光就再没从桌上的物件离开。如同一团绿莹莹的幽光在漆黑深不见底的深渊中央漂浮,他的表情毫无变化,却让周围的人音乐感受到可怖的阴凉。“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弗朗特摇了摇头,“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前段时间回老宅,才从邮箱里找到了去年日本寄过来的信。”

  “如果见到他,帮我问问,恒…羽生凛他到底是怎么拿到波塔纳家族的机密文件。”

  “黑泽阵,恭喜你,你现在自由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讨伐让他付出代价的羽生凛。

  那个说与他决裂再也不会爱的羽生凛。

  那个,利用他去完成目的,最后转身离开的羽生凛。

  原来早就为他铺好了路。

  【你应该有新的开始】

  这句话不是他作为胜利者的讥讽,而是真正的祝愿。

  无暇顾此,黑泽阵打开了弗朗特转交的小盒子,想要知道羽生凛给他留下了什么消息。

  然而,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面上覆着的冰冷全数破碎,黑泽阵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

  没有寒暄太久,作为首领的弗朗特急匆匆的离开了监狱。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被关押这么久的黑泽阵,终于得以迈出守卫森严的监狱大门。

  身上的衣服还是被捕入狱时的那件,但被子弹穿破的弹孔和血污沾染的地方,已经被清洗和缝补。

  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灼烧的光线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说是重生,但他对西西里这个地方,并没什么太多的好感。

  仅有的好感,都是记忆中与羽生恒的点点滴滴。

  刺骨的风从一侧刮起,凉意止不住的从指尖泛起,他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伴着咔咔咔的两声,嘴里叼着的香烟没有被点燃,反倒是打火机彻底失去了火苗。

  黑泽阵皱着眉,把报废的打火机装进口袋里,抬眸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人在看着他。

  那人的身形壮硕,与他差不多的身高,一头张扬的红发,更重要的是面容上的熟悉感。

  红发青年迈开步伐走到他身侧,与羽生临也相同的“自来熟”的大招方式,上下打量着他。“你就是黑泽阵?”

  他挑了諵风下眉,嘴角缀着笑意,在黑泽阵的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克里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要不要找个地方聊一下?”

  ……

  咖啡厅内。

  克里斯抿了一口桌上的热可可,对上黑泽阵打量的目光,带着一股独有的傲气,介绍起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让我想想你在思考什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羽生临也去哪了,接下来有什么别的目的。”

  “放轻松,我只是想看看,那家伙死了也要救的人,究竟有什么魅力。”他目光如炬,嘴上却用不相符的温和语调说。“看你好像很惊讶?我猜他跟你说,他要回到原本的世界了对吗?”

  “啊……果然,你也被他耍的团团转。”

  黑泽阵面上不见任何起伏,唯独拳头握紧,眼瞳中寒光慢慢的凝聚起来。“什么意思?”

  克里斯完全不吃他这套,吃了口点心,感叹。“所有的感官都完美的承接,怪不得他会愿意待在这种地方。”

  “我说,他死了。”

  “他没有回去。那句身体无法承载过度的力量,在皮耶卡的所有权限转交到我身上的时候,他也会随之消失。”

  “而且,早在那之前,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全部停掉了。”

  黑泽阵双手交叉置于腿上,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似乎因为这一消息忘记了眨眼的动作。

  他很少会在人前将自己的情绪外放,然而这次的消息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克里斯”作为传达。他就连欺骗自己对方说谎话的理由都没有。

  克里斯说完便开始观察他,一个人只要存在感情,就不可能完全抵御住另外一方早已不在的消息。

  更何况,羽生凛还给了他一丝未来可以再见的希望。

  “他的死亡不会留下尸体,但是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我把它们放在了羽生临也生前呆过的地方。”克里斯把一张写着地址的字条递给他。“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找个时间去看看。”

  他的态度是傲慢的,从始至终话语里带了奚落与鄙夷。

  黑泽阵面无表情的把字条收了起来,起身打算离开。

  在走到他身边时,克里斯突然站起身喊住了他。“黑泽阵。”

  “如果,他还能在这个世界新生,有新的生活…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对他了。”

  “羽生临也,从小时候就怕一个人,哪怕他不承认。”

  一切的情绪在这时都收敛了起来,克里斯没有用笑容来作为迷幻对方的保护色,而是严肃的说。“我有足够的权限,会去杀了你。”

  告别克里斯,黑泽阵只身一人前往了纸上写着的地点。

  那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场,从地图上来看规模不算大。唯一的特殊性大概是曾经给一些Mafia家族运送过农产品。

  黑泽阵到的时候,刚好光线渐暗,肉眼可见的火堆点燃升起的烟从不远处内冒出来。

  他将身上的风衣裹紧,不知道前方未知等待的他的是什么。

  牵扯到羽生凛,心情难免沉重。

  农场主是一对朴素的夫妻,听到他想要在这里借宿,也没过多的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靠坐在火堆边上,他听到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一名少年从门边探了个头。老妇人连忙介绍,“这是伯特尔,是在这里打工的其中一个孩子。”

  伯特尔对黑泽阵是谁没什么兴趣,他探了个头用手比划了几下,只见老人有点无奈,“恩?他又跑去看星星了?”

  农场主说着站起身,拿起一旁厚重的衣服。黑泽阵细心的观察了一下,主动询问。“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对方一开始想要拒绝,但看到黑泽阵强壮的体格后,犹豫再三还是拜托着。“伯特尔,你和这位旅人,一起把他带回来。”

  他?

  不知道伯特尔的孩子是不是有意的,黑泽阵跟在他身后,看着对方拎着老旧的煤油灯,朝着海边的方向走去。

  生怕他跟不上,伯特尔抬起手比划了一个身影。

  黑泽阵皱眉。“要找一个人?在海边?”

  伯特尔点了点头,指着远处几乎和黑暗融于一起的渺小人影。“啊啊…”

  微长的栗色头发被海风吹得杂乱无章——从后面看,那人身上披着毛茸茸的大衣,露在外面的手搞搞抬起,在空气中,一下下的点着些什么。

  黑泽阵前进的步伐渐渐放缓,耳畔传来对方数星星的嗓音,一句两句。

  “一颗,两颗,三颗…明明就差一点了。”青年最后抱怨的念叨了一句,之后再也没有开口。

  黑泽阵停下了脚步,身旁的伯特尔则走到前面,比划着动作,示意他快点从这里回去。

  背对着他的青年,笑容清浅,说话时带着的愉悦语气,是黑泽阵许久未曾见到的,他最初的模样。

  他转过身来,橙红色的眼眸清亮。

  仅此一眼,那双眼睛里曾经出现过的各种情绪,全都消散不见。

  像一张干净的白纸,通透的可以看到灵魂深处。羽生凛拉了拉伯特尔的袖子,略显胆怯,小声道。“伯特尔,他是谁?”

  低头看着陌生的羽生凛,黑泽阵眼底由涟漪转为汹涌的波涛。

  余生最怕追忆起的那些往事,好像都变得微不足道。

  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他对羽生凛点了点头,“你好,黑泽阵。”

  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足够他们重新开始。